第18章 少女,所謂癡漢這種東西……

流歌抱着蛋糕的紙盒子站在公交站牌下,看到遠處鐘樓的分針已經從3走到了4。

她身上臉上濕成一片,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小水珠,頭發全都濕噠噠地貼在脖子上,摟在懷裏的蛋糕盒子卻幹幹爽爽,一滴水都沒沾到。

半小時前她被阿潇打發出門送外賣,地點是步行時間大約20分鐘的辦公樓。本來這會兒應該已經順利送到了,然而半路一個雷炸開之後,傾盆大雨說下就下。

于是現在她就在公交站牌兩尺見方的雨棚下,和一個同樣不幸被淋的小學生一起,數着雨滴,等待放晴。

流歌望了望天空。從雨雲的厚度,風向,風速,以及降水量判斷,這場雨至少還要再下20分鐘——不過這些都是她前世的經驗,不知道在這個時代是否還适用。

旁邊的男孩子突然拿手指戳了戳她。

“……盒子裏是什麽?有點香啊。”邊說邊咽口水。

“是蛋糕啊,巧克力慕斯,”流歌說,“不過不能給你吃,你看我也沒用,要吃就去我們店裏買吧,這是別人訂的。”

腦袋才齊她腰的小學生“切”了一聲,鼻孔裏不屑地噴出一條鼻涕。他立馬拿手背抹掉,然後在褲子上蹭了蹭手。

“誰稀罕吃了,我就是問問!”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學生朝另一邊扭過頭,“有什麽了不起的。”小小聲。

最後一個字出口的瞬間,他一擰腰,撅起屁股朝流歌頂了過來——目的很明确,撞翻這個外賣小妹,就算不能撞翻,至少也能撞歪她手裏的蛋糕出出氣。

然而他自以為電光火石般的動作,在流歌眼裏慢得像幻燈片。

流歌覺得自己的脾氣真是好多了。看穿小學生的詭計之後,她居然只是後退一步,閃開他的屁股——要是在前世,這個崽子大概已經被她提着衣領挂到公交站牌上了。

小學生察覺到自己的臀擊落空了,一愣神,立刻發動二段攻擊,朝着流歌的小腿擡腿就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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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點過分了。

流歌騰出左手,膝蓋一曲,穩穩地抓住了他的腳脖子。小學生被她提着一只腳,原地單腿蹦了幾下,整個人站成一個歪倒的“土”字。

“……放手!”鼻涕又流下來了。

“你猜我放不放手,”不但沒放,還把腿繃直了,“你不知道我們店有什麽了不起?回家去看電視啊!晚上八點半,本地娛樂頻道,我們店——哦我們店的節目已經播完了,”流歌有些尴尬地撓撓鼻子,“總之了不起的可多了,我們的點心師是最了不起的!超厲害!”

小學生擦掉快流到嘴裏的鼻涕,咬牙切齒地憋出一個字:“切……”

“吱”的一聲,一輛黑色轎車在站牌前停下了,車頭頂着一個長翅膀的小圓牌。

車窗搖了下來,段悅逢探出頭,看看流歌又看看“土”字鼻涕仔。

“欺負小學生有意思嗎?”

“有啊,太有意思啦。”流歌說。

段悅逢一愣,“噗”地笑出聲來:“你在等車?”

“我在等雨停,”流歌提着小學生的腳說,“這份外賣還沒送到呢。”

段悅逢又是一笑:“那上車吧。”他看流歌愣在那裏沒有反應,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我送你去送外賣。”

流歌眨眨眼,這個人難道和老板一樣,都是日行一善的老好人?

手裏的小學生還在使勁扭啊扭,流歌終于反應過來,松開他的腳脖子。他單腿踉跄了兩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咚”的一聲,還挺響。

“你家在哪啊?”流歌問。

于是情況就變成了段悅逢送流歌去送外賣,之後再送流歌送小學生回家。

天知道他原本以為流歌肯定會拒絕,才随口說句客氣話的。

大意了,段悅逢有些後悔。早在流歌說“太有意思”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這個女孩子的腦回路,不能用常理去揣測。

不過送她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捎上那個小學生?

“謝謝你啊,幸虧遇到你了,”副駕駛座上的女孩子說完,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不好意思——就在前面的寫字樓,很近的。”

段悅逢看了看她濕漉漉的衣服和頭發——把他的真皮座椅也弄濕了,于是關了車內空調,一邊握着方向盤,一邊騰出手拿了條毛巾:“把頭發擦擦吧,會感冒的。”

腦回路有點奇怪的女孩子接過毛巾,道了謝,開始用毛巾小心地吸幹蛋糕盒子上剛沾到的水珠;那個盒子此刻的價值大概比她自己還重要。

要是自家員工也有這樣的覺悟就好了。段悅逢嘆了口氣,把車靠在路邊停下,拿過她手裏的毛巾,探過身,親自替她擦起頭發。

女孩子的頭發是深褐色的,一碰就滴出水來,看起來之前似乎淋了很久的雨——那家店也真是的,看着天色不對,也不會讓她出門帶個傘。

段悅逢擦了沒幾下,就成功地把她的辮子擦亂了。

“……不要緊不要緊,”流歌趕緊把腦袋挪開,臉上紅紅的,“我自己來就好了。”然後她一只手解開發帶,一只手搶了毛巾,往腦袋上胡亂一通抹。

圍觀全程的後座小學生覺得,大人真是可怕,一言不合就開始演偶像劇。

半小時後,送流歌送外賣和送流歌送小學生回家的任務終于完成,雨也差不多停了。

“真的太謝謝你了,”流歌說,她的辮子已經重新綁好,端端正正,平平順順,任何一個強迫症看了都會感到滿足,“不好意思啊,耽誤你這麽多時間。”

“沒事,反正我今天休息。”所以本來想去別的地方來着。

流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捋起耳邊并不存在的碎發:“你下次來,我讓阿潇給你做松餅吃。”

“阿潇?”段悅逢重複了一遍,“是那個小夥子的名字嗎?”

“是啊。”

段悅逢想了想,笑了:“這麽一說,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流歌剛要開口,話到嘴邊又轉了:“他們叫我流歌。”

“他們叫?那不是他們叫的呢?”

“……反正,你也叫我流歌就好啦。”流歌說着就要往前走。

身後的人叫了她的名字。

“我送你回去吧。”段悅逢說。

流歌回到店裏的時候,店門鎖了,門上挂着臨時休業的牌子。她朝裏面望望,一個人也沒有。

“你們老板剛剛送女兒回家去啦。”隔壁開書店的阿姨說。

“那還有一個人呢?”流歌問。

“你說那個小帥哥?不知道啊,他好像走得比老板還早。”

并沒有鑰匙的流歌左右望望,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傘。

段悅逢在離店還有二十多米的地方把她放下,然後從後車廂裏拿了一把傘塞給她,說是防着路上又下雨了。

“沒關系的,就這麽一段路,下雨了我跑兩步都到了。”流歌說。

然而對方說什麽也要她收下,然後開車揚長而去。

等下次再還給他就好了,流歌想。傘是純黑的,長柄,又大又結實,看起來不太便宜。

“你沒事的話,幫我看會兒店好伐?”旁邊的阿姨湊過來笑嘻嘻地說,“我也要去幼兒園接孫子了。”

流歌點點頭,反正她也沒別的地方好去。

阿姨的書店裏一半是小學生的教輔參考書,一半是各種雜志漫畫,每到放學和節假日,總有小學生站在書架前白蹭書看,賴好久都不肯走。

今天因為下雨的關系,在店裏一邊看書一邊等家長的孩子特別多。流歌坐在櫃臺後阿姨的位置上,看着一屋子的小學生,感覺腦袋有點疼。

“又在這裏斷了!”“上周也是,剛剛念完大招咒語就未完待續!”“煩煩煩!又要等新刊!”“《伐鬼錄》出到哪兒了?”“垃圾《伐鬼錄》,小學生才看。”“你才垃圾!看廢萌漫的垃圾!”

雜志架那邊傳來幾個小男生的聲音,個子小小的,嗓門倒挺大,說着說着都快吵起來了。流歌趴在桌上堵住耳朵,還好自己只是個幫忙看店的,她可不怎麽擅長和這種年紀的小孩子打交道。

剛才要是段悅逢沒有突然出現,她說不定會一直提着那個小學生的腳,直到雨停。

她忍不住又朝牆邊的雨傘望去一眼。

自己的運氣還真是好,流歌想。明明死了,還能被創世神複活;複活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還能遇到好心收留自己的大叔;出來送外賣下雨了,還有一面之緣的人出手相助……

對,除了那個故弄玄虛的家夥——不然她的“好運記錄”裏還能加上一條:雖然失憶了,但是一來就遇到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記得的同伴,原原本本地把前因後果全部告訴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問一句答十句還帶插圖——

“你怎麽在這裏?”故弄玄虛的家夥突然出現在書店門口,一臉驚訝,還微微喘氣。

“……我送外賣回來,看到店門鎖了,隔壁阿姨說你們都出門了,然後讓我幫她看店……”流歌一邊回憶,一邊組織語言,“話說你去哪了呀?”

“你沒被雨淋到吧?”沒有回答,還丢來個問題。

流歌一愣:“沒有啊——哦,開頭是有,不過後來沒有了。”

“……什麽情況?”阿潇皺了皺眉頭。

流歌從櫃臺裏探出身,看到他一手拿着一把傘,額發也濕漉漉地貼在腦門上,不知道是因為汗水還是雨水。

“我在路邊等雨停的時候,遇到上次的段先生了,”流歌說,“然後他就送我去了。”小學生的事不重要,可以略過。

阿潇勾起的唇角慢慢垂了下來。很快又是一笑,像彈簧:“下次還是讓老板去送外賣吧,反正那個癡漢也被他吓跑了。”

“好啊——不過癡漢是什麽?”

“就是對你不懷好意的人。”

“……那不就是你?”

一屋子的小學生都靜下來了。

“怎麽會呢,”阿潇笑得像鍋裏炸開的爆米花,“我可一直都是充滿好意地喜歡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吼!這裏是這本書第一期的“雖然沒用但是确實有設定”小欄目!

先對新讀者們介紹一下_(:з」∠)_這裏也就是字面意思的不定期放出的創作設定

同樣按照字面意思,這些設定大多沒什麽用就對了,比如角色名字裏藏的冷笑話之類的……

接下來是慣例先介紹的主角身高!

我執着身高是因為知道身高差之後會方便腦補畫面!

并不是因為我本人什麽的原因!

流歌身高162,點心師178,汪澤因為原型的原因其實是很高的!高達185!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自己也經常把他腦補成啤酒肚大叔呢……

總之那個說腦補成葛優的同學去走廊上罰站!

然後托托一米一,段悅逢一米七(多一點),接下來還有一個有名有姓的人物……嗯大概一米吧

以上!大家下一期“雖然沒用但是确實有設定”小欄目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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