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少女,你的隊友是強迫症?
對面的黃領巾“噗哈哈哈”笑了出來。白領巾半合了眼, 也抿着嘴笑了兩聲,然後收起笑容,抱胸站好。
“哦……是你寶寶啊, ”主持人點點頭,和顏悅色地拉開嘴角, “小朋友,你多大了?”
“山, 睡。”
“三歲啊, ”主持人學着他的語氣拖長音說,“那,你身上有沒有帶,可以幫助這兩位叔——哥哥姐姐的,東西呢?”
孩子搖搖頭,大概還沒聽懂。
山睡小朋友的媽媽翻了翻他衣服上的小兜, 摸出一包東西來:“只有這個, 沒別的了。”
攝像師扛着機器靠近, 大屏幕上切了一個特寫鏡頭:一包拆開的糖果,Q/Q糖, 進口的牌子。
山睡的小手捏着袋子, 從裏面摸了一顆糖, 放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下去了;嚼的動作特別用力,大概是被關照過,吃東西一定要嚼碎。
“142號小朋友的随身物品只有一包軟糖, ”主持人轉向流歌和阿潇,“那麽你們——”
“好啊,軟糖就軟糖,”阿潇說,“可以借給我們嗎?”
導播切到了他的大特寫;謙和,溫柔,嘴角撩人地勾起的偶像劇男主角般的微笑。還沒等主持人開口,山睡的媽媽馬上從兒子手裏奪下軟糖,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
“借借借,當然借!比賽要加油啊~”說這話的背景音是從糖果被奪的狀況中反應過來的山睡的大哭聲。
電視機前名叫汪澤的觀衆表示,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在“快樂王國”一戰成名之前,這個久經回頭客考驗的笑容可能會率先成名。
要不過兩天……給那家夥印個海報,挂在店門口?
這一環節過後,“火爐英雄”目前擁有的材料是牛奶、酸奶、奶酪,以及一個來自觀衆的橘子,本地産,個大皮薄;而“托托的小夥伴”在水、牛奶和砂糖之外,還得到了142號觀衆山睡小朋友的支援——被體溫焐熱的進口軟糖一包,數量還剩下大約2/3。
“好了,相信兩邊的主廚對于要做的點心都有了設想和構思,在正式開始操作之前,我們再來回顧一下今天的主題,”主持人又一揮手,指向身後的大屏幕,“‘當時只道是尋常’——名字比較文藝,其實就是能喚起人回憶的,溫暖的,有愛的點心,”主持人邊說邊比了個心,然後眯着眼又補充了一句,“特指甜點,甜點,甜點——鹹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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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鹹的也做不出來啊,流歌看着面前的一大杯白砂糖想。
“咚咚嚓嚓”的音樂聲又響起來了,比賽正式開始。對面的“火爐英雄”互相交談了幾句,馬上忙碌起來。黃領巾轉頭朝工作人員說了些什麽,對方去後臺推來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機器。黃領巾又多要了兩盒牛奶,全部倒在一個略深的鋁制平盤裏,晃了幾下,再把盤子放進機器裏。
白領巾已經形同半瞎,全程在旁邊站着指揮。
“‘火爐英雄’這邊已經開始幹了,我們來看看……哦,申請了加兩盒牛奶,還有速凍機,”主持人朝料理臺後面望了望 ,“你們是準備做冰淇淋嗎?不過這裏可沒有奶油啊。”
材料雖然是由對方提供,但其實只是指定種類而已。正式制作時,可以就某一種指定原料無限量地向欄目組索要。黃領巾剛剛放進速凍機裏的牛奶,有差不多1000ml,都是汪澤指定的那個牌子。
“我們不做冰淇淋,”白領巾望着攝像機的反方向說,被黃領巾提醒之後才轉過來對準鏡頭,又重複了一遍,“不做冰淇淋。”
“那凍牛奶是準備做什麽,老冰棍?”
“充滿回憶的,溫暖的,有愛的,甜點,”白領巾說,“用牛奶。”
“你們這等于沒說啊,”主持人忍不住吐槽了,“都到這時候了還要保密,反正再過大半個小時大家就全知道了啊。”
白領巾笑了笑沒回答,轉向旁邊的黃領巾:“還有15分鐘就凍好了,準備拌酸奶。”
剛剛還在對着鏡頭擺架勢的黃領巾馬上把酸奶倒進碗裏,然後把橘子剝皮,剝出橘瓣,剝出果粒,又把果粒掰成一撮一撮的,放進酸奶,開始用勺子攪拌。
“你動作太莽了,”白領巾站在桌邊說,“小心點,剛剛弄破了三顆果粒。”
“知道了。”黃領巾應了一聲。
主持人眨了眨眼:“我能問問你近視多少度嗎?”
白領巾眉頭一皺:“不能。”
“……好好好,不能就不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絕了,“那你是怎麽知道他把果粒弄破了?”畢竟從眼下的情況看,白領巾跟瞎了沒多大區別。
“聞到新鮮橘子汁的氣味了。”白領巾說。
主持人轉過臉,對着攝像機點點頭:“我算是明白了,這位是聽聲辨位——不,辨味的高人,佩服佩服。”
觀衆們很配合地哄堂大笑。
流歌完全笑不出來,一點都不好笑。
“怎麽辦啊,他們都開始了,”她忍不住瞪了旁邊的人一眼,“我們做什麽呢,連碗面粉都沒有。”
“我們也沒給他們面粉啊,這很公平。”旁邊的人說。他剛剛把軟糖全部往盤子上倒了出來,現在正很有閑心地按顏色分類。
山睡小朋友含淚提供——或者說被強行征用的軟糖是什錦的,一共五種口味,草莓香橙檸檬蘋果葡萄。阿潇把糖按紅橙黃綠紫的順序在白色瓷盤上排開,倒是有點賞心悅目。
“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主持人握着話筒溜達過來了。
“別講了。”正在着急的托托的小夥伴之一甩了他一眼。
電視機前托托的爸爸揉了揉腦門。
主持人扁扁嘴,對着鏡頭做了一個委屈到誇張的表情,然後馬上又恢複原來的狀态,背着手踱到阿潇旁邊:“雖然你的小夥伴不許我問,但我還是要問——你是處女座嗎?”
“……我這麽分是為了一會兒做起來方便。”阿潇顯然知道他想說什麽。
主持人“哦~”了一聲,眉毛一抖:“那你們準備做什麽呢?不會也對我保密吧~?別學對面的樣,他們那樣不好,不好。”
“我們要做充滿回憶的,溫暖的,有愛的,甜點。”阿潇說。
主持人的眉毛瞬間抻直,面帶微笑地轉向觀衆。
——“那麽,我們先進一段廣告,廣告之後,再來看看兩邊的秘密武器進展如何。”
主持人一說完剛才的話,立刻收起笑臉,從趕上前來的助理手中接過水杯,一邊喝着一邊去了後臺。舞臺上的燈光略微暗了一些,只剩下幾盞主要的照明。
臺下的觀衆也三三兩兩地起身去了洗手間,還有打着呵欠揉着肩的。流歌突然覺得,整個演播廳裏,不是他們在配合節目表演,而是節目本身在圍繞他們表演。
這就是娛樂?很好玩嗎?并沒有感覺到樂趣啊?流歌一邊想着,一邊伸手一格,擋住了旁邊伸來的要戳她腰的手指。
“……我是提醒你幹活,別發呆了。”被攔截的人說,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鼻子。
“要做什麽?”
“把這些糖放在碗裏隔水加熱,”阿潇遞給她兩個小碟子,裏面分別裝着綠色和紫色的軟糖,“融化之後稍微涼一會兒,再把牛奶倒進去。”
“所以我們要做什麽?”
阿潇笑了,沒有被導播捕捉到的神秘笑容。
“做彩虹呀。”他說。
汪澤拆了第三包瓜子,一邊磕一邊看着屏幕上跳來跳去的小短裙美少女團。旁邊的光頭一動不動地坐着,像只沉默的熊。熊的身後還有四五只一樣的熊。
節目播出的時候還沒覺得怎樣,大概是因為注意力被轉移的關系;現在一開始插播廣告,屋子裏瞬間就尴尬起來了。
一屋子男人,黑燈瞎火,默默不語,圍在一起看電視——并且其中兩方勢力暫且算是敵對關系。
汪澤想起了七只小羊的故事:為什麽,為什麽小羊要給狼開門?
他很後悔,關于把打手們叫進來一起看電視這回事。剛才只是一時高興,現在屋子裏的壓迫感仿佛一座空降的五指山,而他就是被那座看不見的大山壓在底下的猢狲。
汪澤又想了想,有個詞叫“得意忘形”——那只猢狲也确實是因為得意忘形了才會被壓的。
“話說……這個廣告也太長了吧……”汪澤擡頭看了看挂鐘,“都快10分鐘了……”
熊們很沉默。
“……不知道我們阿潇準備做啥,當初選了那三樣真是太失誤了,嗨呀好氣啊,早知道我也給他們三杯水……”
熊們很沉默,其中一只打了個呵欠。
“話說你們要不要吃——”
“咚咚嚓嚓”的音樂終于響了起來,廣告時間結束,畫面又回到了直播現場。汪澤如釋重負地連磕一大把瓜子,好像聽到下課鈴聲的小學生。
他又聽到手機響了,但不是他的。
旁邊的光頭接起電話,叫了一聲“老板”就站起身走出門外。汪澤朝他張望了一眼,然後被身後別的熊們瞪了回去。
“哎呀總算開始了……”被瞪了的另一個老板讪讪地摸了下遙控器,調低音量,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一句,“要贏啊阿潇……”
他隐約聽到門外光頭的說話聲,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但他聽清了“是他們”“上節目”這兩個詞。
……難道債主老爺也在看看這期節目?汪澤努力往好的地方想。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剛放進存稿箱的時候被鎖了,提示不良詞彙
我打開看了一下……全是Q/Q糖(笑哭)保留的那個是我最後的倔強!
P.S:因為不可描述的原因,明天(周六)停更一天,周日晚上8點準時恢複更新,請不要抛棄我!(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