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長岚贈酒記
祁霄沒有回答長岚的問題,而是挑了挑眉。其實,他一直覺得長岚很熟悉,從第一眼見到,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細細一回想,在數不盡的記憶之中卻根本搜尋不到她這個人。
“你們在這兒做什麽？”
朝顏聲音傳過來的時候,祁霄手上一動,不着痕跡的将方才拿過來的紅蓮花收了起來。
朝顏走近,親昵的挽上了祁霄的手臂,看向司命的眸子中帶了絲好奇,而轉眼看向長岚時,眸中的好奇轉瞬變成了怒火，壓抑着不敢發作。
司命見盆中銀子夠了,對着圍觀的百姓道:“今日就到這裏了,散了吧散了吧。”
百姓三三兩兩的四散開去,原地只剩下長岚,阿貓,司命,還有一直站着不肯走的祁霄和朝顏。
司命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趕緊上前杵到了朝顏和長岚之間,打哈哈道:“我們瞧着這街上也不少新奇玩意,想買下來但還沒銀子,只能在街頭賣藝了。”
朝顏瞧了她一眼:“就你鬼點子多,若是讓天君知曉,又要罰你。”
“別,朝顏姐姐千萬別告訴天君,我就是下來玩玩而已。”
祁霄看了長岚一會兒,只見長岚先是愣愣的看着他,然後又移開視線,垂着腦袋瞅着自己的腳尖。這個模樣,讓他心上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很想,伸手過去拍拍她的頭頂……
祁霄勉強将心中沖動壓下去,偏頭對朝顏道:“走罷,去前面看看。”
“好。”朝顏巴不得和祁霄趕緊離開這裏,最好再也不要和那個魔頭碰上。
直到他們走出很遠之後,長岚才擡起頭,看向相攜離去的兩道身影,鼻子有些發酸,心上有些難過。
司命見她這樣,只當她是暗戀神君,鼓勵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九重天宮英俊的神仙不少,雖然比不上神君,但也差不了多少,等哪日我得了空閑,給你物色物色。”
長岚怔怔的看着她:“物色什麽？”
“……算了,等我先物色到了再說罷。”
銀子夠了,天色也不早了。長岚、阿貓還有司命一起回到鋪子裏,付了銀子,取了已經裝裱好的祁霄的字。
老板數了數銀子,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們三人:“今日是七夕佳節,三位姑娘什麽都沒買麽？”
七夕？她們對視一眼,一同笑道:“原來今日是七夕……”
司命将長岚和阿貓平安送回了蒼靈山上,告別之後回了九重天。長岚自從聽到今日是七夕後,心情就有些不大好,神色恹恹的。
“怎麽了？”阿貓邊将祁霄的字挂在門上,邊問。
“沒什麽,”長岚低嘆了一聲,仰頭看着門扉上那“祁霄”二字,輕聲道,“神君和神女選擇七夕之日成親,想來定是感情深厚,無堅不摧了。”
蒼靈山上,一派靜谧。
阿貓已經回了房,可長岚卻一絲睡意也無,披了件袍子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看着祁霄的字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伴随着那道低沉平緩的聲音傳了過來:“本君的字,原是用來挂在門上辟邪的？”
長岚一愣,不可置信的回過頭,果然看到一身白衣的祁霄神君,踏着清冷的月華,緩緩而來。
“神君,你怎麽來了。”
這個問題,問的祁霄自己也有些糊塗。和朝顏回到九重天後,他拿出懷裏的紅蓮花看了一陣,越看越有些不舒服,總覺得……他應該來蒼靈山上看看。可來到蒼靈山上時,也是全憑着心思,信步走到了這裏。
然後就看到這個蓮花小仙,正坐在門口發呆。
“随便逛逛而已。”
長岚點了點頭,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門上,她這才意識到不對,臉上一紅道:“那個……這個……”
“哪個？”
“就是……”長岚本想編個理由,将她把祁霄這兩個字挂在門上是為了辟邪的事情給糊弄過去,可兩眼一接觸到祁霄的目光,腦袋卻一片空白,最後只能認命承認道,“對不起神君,小仙要您的字,是為了辟邪的。主要是……半山腰的巨蟒仗着修行高就總是欺負我與阿貓,我想着如果有神君的字在此,她定然不敢再找我們的麻煩。”
聽了她的話,祁霄也沒什麽反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長岚覺得,神君肯定是不高興了。視線在他的臉上轉了一圈,她決定将功補過:“神君,我這裏有剛剛釀好的梨花釀,喝過的人都說好喝,小仙給您拿上一壇嘗嘗？”
長岚口中喝過的人,其實就只有封摯和阿貓而已。
祁霄将目光落在她臉上,月光之下她秀氣的臉上閃着光澤,他心念一動:“你釀的？”
長岚點頭。
“好。”
神君竟然同意了,而且對于字的事好像也不追究了!長岚心下一喜,趕忙去酒窖抱出最後一壇,獻寶一樣遞到祁霄面前:“神君先嘗嘗,若覺得好喝,長岚每年都給神君釀幾壇留着。”
祁霄看了看她遞過來的壇子,又看了看她微紅的臉頰:“每年？”
長岚笑着點頭:“嗯,每年。”
**
祁霄抱着酒回到九重天宮時,司命已經在他府裏等了許久了。他剛一踏進院子,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哀嘆不絕的司命。
“你在這做什麽？”
祁霄将酒壇子放在石桌上,頗有些嫌棄的看着她。
“等你,喝酒。”頓了頓,司命看到酒壇子,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怎麽知道我想喝酒？”
邊說,邊拿起酒壇子,揭下酒封,仰頭喝了兩口。
祁霄眉頭一皺,伸手将酒壇子搶了過來,将酒倒滿了兩個酒杯,淡淡道:“好好喝，別浪費。”
司命撇嘴:“不就是一壇子酒麽？我那有的是,哪日我拿來給你,不過……”頓了頓,她砸吧砸吧嘴,“這酒味道還挺獨特,香甜香甜的。”
祁霄正仰頭喝了一口,只覺這酒清冽甘甜,滑入喉中之後,還有一股淡淡梨花香留在口中。這味道,倒不像是酒,但比酒好喝,比天君那裏的瓊漿都要好喝上幾倍。
“說說罷,又怎麽了？”
“我？”司命又喝了一杯,才将杯子往桌面上一放,怒氣沖沖,“你說我哪裏不好了,為什麽封摯就是看不上我？就是不喜歡我？”
原來是情傷。
祁霄品着酒香,問道:“封摯是誰？”
一句話,驚的司命眼睛瞪了起來:“你在這兒跟我裝瘋賣傻呢？封摯……封摯不就是你蒼靈山上那個神志不清來歷不明的小山君麽？”
她看着祁霄一臉的莫名,決定幫他回憶回憶:“你忘了？就是……哎呀多少年前我也記不清了,不是你特意來我府上找我,說你有要事要離開一陣,讓我去你山上幫你照顧個人麽？”
祁霄喝酒的動作一頓,心上泛起一陣疑惑。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喂,我說,我幫了你你可別不認賬啊,”司命被他滿臉迷惑弄的有些無奈,“怎麽你們一個個都這個樣子,我把封摯照顧好了,他也不認賬,到頭來,你也不認賬。”
“我……”祁霄仔細的回想,卻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那你可記得,當年我是去辦什麽要事？”
“我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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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長岚是被門口陣陣咔嚓咔擦,好像是木頭斷裂的聲音給驚醒的。
她推開房門,先是看到了和她一樣,睡眼惺忪的阿貓,然後才看到……門口站着的一襲黑衣,笑的詭異的人。
或者應該說是,巨蟒。
“喲,你蓮花成仙了,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巨蟒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鋒利的手指甲,“讓你們兩個這個月給我抓十個男人過來,人呢？”
巨蟒修行五千年,并沒有飛升成仙,而是修煉時堕入了魔道,每個月都靠着吸取男人的精魄來提升法力。山裏打不過她的小妖小怪,總是會被她欺辱,然後再去幫她抓男人。
封摯在的時候,巨蟒總是躲的不見蹤影,封摯不在的時候,她就會上門來找茬。
長岚看了眼臉色發白的阿貓,示意她別害怕,然後擡腳走到門邊,卻被散落在地上一條一條的布料刺痛了雙眼。她下意識的擡頭看上門頂,果然祁霄題給她的字已經不見了。
“你……你撕了神君寫的字？”
“哈哈……”巨蟒妖異的笑聲,頓時傳遍了整個蒼靈聲,“真是好笑,随便拿出兩個字來,就說是神君的寫的字,你以為我會怕麽？”
驀地,她猛地伸過手來,一把掐上了長岚的脖子,長岚本想躲,但無奈身法沒有她快,沒有逃開她的掌心。
“長岚!”阿貓跑過來,對着巨蟒道,“你個死妖精,放開她。你不是想要男人麽？我去給你捉,你快點放了長岚!”
“放了她？”巨蟒看着近在眼前的長岚,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她的臉,“這輩子,我從從沒吸過仙人的元氣呢,你這丫頭聞着挺香,吃起來必定大補。”
“你……”阿貓臉色一白,凝聚全身的力氣朝巨蟒撲了過去,“我跟你拼了!”
長岚想讓阿貓快點跑,可是喉嚨被巨蟒掐着,怎麽也說不出話來,眼角處瞥到,巨蟒另一只擡起,只一招便将阿貓打出兩丈遠,阿貓身子落在地上的時候,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知死活,一個小小貓妖也敢跟我作對!”
“你……”長岚在她手下用力晃動着身子,斷斷續續的道,“你在蒼靈山上肆意殘害生靈,枉顧山上規矩,就不怕祁霄神君回來……”
“祁霄神君？”巨蟒冷冷的看着她,“祁霄神君最讨厭的就是這蒼靈山,別說他根本不會回來,就算會回來,你以為我會怕他麽？”
長岚喉嚨一痛,巨蟒捏着她的力氣越來越大,她用力掰着掐着自己的手,但無奈怎麽也掰不開,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難道……就要這樣死了麽？
驀地,禁锢在脖子上的手勁突然消失了,長岚只覺腰間一緊,周身被一股濃重的仙氣包裹,鼻端圍繞着一股清冽好聞的氣息。
她緩了緩後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視線上移,落在了來人的臉上。
“神……神君……你,怎麽會……”巨蟒看清來人,一臉驚懼,不可置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胸口一痛,緊接着四肢百骸像被無數魂魄撕扯一般,随着一聲痛苦的哀嚎,轉瞬化為了灰燼。
阿貓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祁霄身邊,擔心的看着長岚:“長岚,你沒事罷？要不要緊？”
長岚這才回過神來,摸了摸還有些疼的脖子,搖頭:“我沒事。”頓了頓,她看向祁霄,“神君,你怎麽在這裏？”
怎麽這麽巧,剛好在這裏,而且在巨蟒的手下救了她。
“路過而已。”祁霄不着痕跡的松開了放在長岚腰間的手,退後一步看着她,“你可真給仙界長臉。”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九月回來啦，下一章應該是周三（12.7）晚上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