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岚心傷記
祁霄到達丹辰山時,正是第二日清晨。他長身立于雲頭之上,本打算直接落在山頂,但卻在飛向山頂時,無意間瞥到了山腳下穿着淡黃色衣裙的人。
定睛一看,那不正是長岚要找的小貓妖麽？長岚擔心了她五六日,但瞧這光景,這貓妖好像被困在了山腳下,怎麽也上不去似的。
祁霄飛身下去,卻在半空中猛地頓住身形,轉瞬斂了所有氣息,落在了山腳拐彎處。眸光,靜靜的落在了阿貓的身後,那個穿着白袍,俏臉明豔的朝顏身上。
他不明白,朝顏為何在這裏？
“別白費力氣了,憑你一個小小的貓妖還想打破我的結界？”
阿貓用力敲着山腳下的無形屏障,每敲一次自己就會被彈回來一次,直到她聽到了朝顏的聲音,才停下動作,轉頭惡狠狠的看向她。
“是你在丹辰山設了結界？将封摯困在裏面了？”
“沒錯。”朝顏輕聲一笑,“阿貓,咱們都許久未見了,你怎麽還這麽沒用,想保護封摯也保護不了,想保護長岚那個魔頭,依舊保護不了。就連現在,自保都是個問題。”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轉世投了胎,果然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朝顏擡腳走近她,“不過有一樣倒沒變,還是那麽喜歡封摯？”
阿貓皺着眉看着她,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滿臉狠厲,雖然朝顏這個模樣她不曾見過,但是……卻從心底生了寒意,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直到,身子碰觸上了結界,再退後不了了。
朝顏掌心一擡,化出了一把出鞘仙劍,劍身在日光下泛着森森的寒光,她盯着她,眼中慢慢浮現出殺意:“阿貓,還記得這把劍麽？當年,你正是死在這劍下,而如今……死還是算了,輪回轉世的你還是個麻煩,不如直接……魂飛魄散罷,你覺得如何？”
阿貓渾身一顫,但眼前的神女聲音輕輕,說着這樣的話就如同在與她商量着晚間吃些什麽好一般。
“你……”阿貓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見朝顏已經舉起了劍,猛地向自己撲來,她想躲,但腿就像是綁了千斤的沙袋一般,怎麽也動不了,最後她只能憑着本能蹲下身子,雙手抱頭大喊:“封摯救我,救我!”
她的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砰”的一聲的巨響,随後身子一輕,周身被一股熟悉的氣息所包圍。阿貓睜開眼睛,終于見到她這些日子以來,想要見到的人。
封摯抱着她落回地面後,雙手握上她的肩,滿眼的擔心:“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沒、我沒事,”阿貓眼淚唰的流了出來,雙手伸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封摯……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雖然我總是和你吵架,和你拌嘴,惹你生氣,但其實我是喜歡你的,心裏除了長岚,最挂念的就是你了。我剛才還在後悔,為什麽以前沒有同你說,我以為再也沒有同你說的機會了!”
封摯一愣,反應過來後緊緊的抱住她,像是想要把她融進血肉一般:“我知道,我都知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阿貓都是喜歡我的,正如我喜歡你一樣。”
站在一旁的朝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伸出手指着封摯:“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不僅能走出我在山頂設的局,還能打破我的結界,你、你是帝……”
封摯又抱了抱阿貓,才松開手擋在她面前:“我究竟是誰,帝姬無需知道,不過我還是要提點帝姬一句,”頓了頓,他聲色猛地冷了下來,“長岚,誰也不能碰,這是三十三重天那位的意思,若帝姬還屬于神族,就請遵循神尊旨意。”
“你……你竟然敢拿神尊來壓我？”
“不是壓你,”封摯冷了眉眼,“只是希望帝姬不要一步錯步步錯,最後萬劫不複。”
“呵……”朝顏驀地笑了起來,臉色蒼白面容扭曲,“我錯了？我做錯什麽了？難道我喜歡祁霄有錯？”
“你喜歡神君沒錯,但為了喜歡神君,害了那麽多無辜的性命,你覺得你錯沒錯？”封摯上前一步,繼續問道,“這麽多年你還沒想明白,長岚乃你心魔所化，可為何神君當年會喜歡她而沒有喜歡你？即便如今,神君就算記憶封存不再記得當年,他待長岚依舊不同。”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朝顏,還有立于山腳處隐了身形的祁霄,臉色也不由變了變。難道,封摯說的是真的？他當真忘記了什麽麽？不然,為何他見到長岚的第一眼,就會覺得她熟悉,熟悉到他們仿佛早已相識了千萬年？她的笑,她的眼淚,她的擔憂,他都覺得似曾相識,而且心底……會莫名的挂念她,會莫名的擔心她。
想讓她開心,想護她平安。原來,并非只是心裏的一時沖動,而是出自于他本就喜歡她的本能。
祁霄看了一眼對峙的那三人,轉身離開。其實方才,他已經做好了出手救下阿貓的準備,只不過……在動手的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法力,雖然不像他識得那人來的那般純正濃厚,但破了結界救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他收了術法,但卻不想聽到了這些。
封摯并非普通人,雖然功法不在朝顏之上,但他的身份會讓朝顏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他和阿貓,不會有危險的。
而他自己,眼下卻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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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岚在泉邊研習竹簡的時候,終于聽到阿貓的傳音。
“我都擔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長岚放下竹簡,指尖捏訣對着另外一只手道,“怎麽這麽久也沒個音訊。”
“都是那個醜女人,就是那個帝姬……”阿貓的聲音傳過來。
帝姬？長岚挑了挑眉:“關她什麽事？”
“哎呀算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和封摯一會兒就離開丹辰山回去了,長岚你要好好的保護自己。”
這家夥,長岚笑:“放心,最近有師父提點,我覺得自己進步不少呢,”一說起祁霄,長岚才想起來,“你有沒有見到我師父？你這麽久沒有消息,我讓他去幫我找你了。”
“神君？沒見到啊,”頓了頓,阿貓轉頭看封摯,“你見到神君了嗎？”
“沒有。”
這就奇怪了,長岚匆匆忙忙的和阿貓說了兩句,然後舉右手,對着那裏師父給她畫的符咒,叫了聲:“師父？”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
她又叫:“師父？阿貓已經找到封摯了。”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回音,長岚從泉邊起身,以為祁霄會直接過來,可目光在周圍搜尋了好幾圈,也沒見到人影。
不是說有不會的地方,只要她對着手叫師父,他就能聽見麽？難道……是騙人的麽？
長岚心上一酸,怔怔的看着右手,掌心那裏別說是符咒了,就連道金光也沒有,好像師父曾在那裏勾畫的一幕,從不存在一般。
“怎麽會這樣？”
她有些傷心的低聲道。
“怎麽會哪樣？”
司命的小巧的臉頰在她面前猛地放大,長岚被吓了一跳,身形靈活的閃躲到一旁,站穩後看清是她才松了口氣。
司命依舊穿着那身紅豔豔的袍子,走近她:“怎麽了？被誰欺負了？眼眶紅紅的,哭了？”
“沒、沒有啊……”長岚下意識的抹了抹臉,“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祁……你師父,讓我來看着你好好修煉,不許偷懶。”
“師父他在哪兒？”聽了她這話,長岚終于有了精神，幾步走近她,抱起她的胳膊,“他什麽時候來？”
“還來什麽來,”司命撇嘴,“你師父最近定是閑得慌,跑到凡間經歷人間疾苦去了,這一世死了就回來了。”
“什麽？”長岚瞪大眼睛,“那需要多久？”
“死得早也就十天八天,死的晚也就百八十年,反正都有可能。”
竟然要那麽久。長岚皺緊了眉頭:“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師父？他去了凡界應該是封了神識然後入的輪回罷？沒有法力的話,如果有危險可怎麽辦？”
“可以啊,”司命答應的很爽快,“你師父交給了我一些竹簡,說等你把那些都學會了,就可以去凡界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