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讓我很困擾啊,明明老師說過大家應該和睦共處的!”山本武撓着頭,因為背對着納尼加導致納尼加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聽到他尾音的上揚,納尼加便确定他在笑。從表面上看,那模樣倒還真像一個在勸說同學的好學生。

“你這混蛋,別在裝好人了!”為首的,也是幾乎完全癱軟在地的孩子憤憤的叫着,到底是個孩子,語氣中還帶着幾分控訴幾分委屈,但到底還是死鴨子嘴硬,“我叫那家夥撿球分明是想要鍛煉他的身體!”

“哦,那我就是在幫綱湧泉相報。”山本武斯條慢理的說着,語氣相當無辜,“老師不是教導我們要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嘛?”說罷,還不忘揮舞着手中的木棒給對方一個倒挂金鐘。只見淡淡的光束自木棒的尖端冒出,在山本武的引導下落到了面色蒼白想要掙紮卻無力移動的孩子身上。下一刻,就像是反重力學那般,原本癱軟在地上的少年像是被人提着腳一般倒挂在了空中,甚至時不時還被惡趣味的晃了晃。那個男孩被吓得臉色蒼白,腦海中唯一想着的就是母親在睡前故事裏那本不該存在于事實中的角色,“惡……惡魔!”幾乎不用思索,一個詞,脫口而出。孩子的話,一向是最為單純的表達自己的感覺,直率又帶着童真的殘酷,他不會去考慮,自己,是否傷到了別人。

聞言,山本武的肩膀微微僵了那麽一瞬,随後,似不甘又好似辯解的說了一句,“這分明就是超越科學,比科學更偉大,更厲害的東西嘛!和電視劇裏那些厲害的魔術師一樣,值得人去憧憬的東西……”聲音清亮如常,只是其中的笑意再難尋覓。

納尼加一時站在原地,他默默的注視着這一切,從先開始發現山本武與衆不同力量的狂喜,原來……他并不是什麽來自異界的黑暗,世界上還存在着,和他同樣的人!再到後來的哀傷憤怒。

“別……別狡辯了!”空中的孩子已經被吓得語無倫次,“人類怎麽可能會有這樣邪惡的力量!我……我要把你交給實驗室,讓你像小白鼠一樣被解剖!”小小的孩子,在他們的世界裏只有兩種人善良的人和邪惡的人,就像是動畫片裏常常演繹的那樣。到底是什麽會被他們定義為“邪惡”呢?大概是所有讓他們感覺到危機的事物吧。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也是這世界上生物的本能。

納尼加幾乎不用去想也知道這樣的話語對于山本武無異于直刺心口的鋼釘。哪怕一個人可以用再堅硬的外殼包裹住自己,有些東西卻是能無視這紙老虎一般的防禦直刺被保護在其中的脆弱內心。他的腳已經邁出了一步,他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到山本武身邊去。

“這樣,真的好嗎?”輕飄飄的嘆息宛若風中飄舞的葉片,若隐若現,若近若離。那聲音是成熟而帶着幾分沙啞的男音,似乎近在耳畔,又似乎遠在天邊。納尼加四下張望着,生怕是哪個小孩的同伴。聽聲音倒像是個成年人,如果現在的山本對上,應該沒有勝算。看了眼身後立着的姑獲鳥,納尼加難得有了幾分底氣,他低聲詢問着,“你到底是誰?”

“你們人類真是奇怪,明明同類在被異類傷害,居然還能站在原地。”那聲音低沉的好似大提琴的旋律,不帶批判也沒有贊賞,仿佛只是不帶任何意義的一句話。同類?莫非是指那些個跌在地上的孩子?如果人類的定義是這樣的話,那自己……應該并不算在內吧。

像是感覺到了納尼加的疑惑,那聲音補充,“那個普通的孩子僅僅只是惡語相向,那個巫師卻直接動手了,誰正誰錯不是一眼便知。”那聲音就像法官那樣,平靜的甚至是冷漠的給山本武定罪,“你和那巫師雖為朋友,但你偏袒他,更是錯上加錯。”

開什麽玩笑?難道言語因為不會割開皮肉,露出傷口,不會流出鮮血,就可以斷定它的傷害微小嗎?

不等納尼加回答,那聲音繼續說着,“這種義,我不承認。”像是下定義一般的語氣,就像是當初在揍敵客家家主對兒子的評估一樣,以一種審視的态度,那樣的居高臨下,納尼加并不喜歡。

不承認嗎?沒有關系。其實……納尼加曾經也是渴望着被承認的,他渴望被揍敵客家族承認 ,渴望被奇犽承認,可是父親冷漠的态度和奇犽最後的選擇都讓他失落萬分。是啊,他到底不是揍敵客家的“家人”,只是來自異世界的“黑暗”。他到底不是奇犽最為疼愛的弟弟,只是奇犽愛屋及烏的對象。其實……被承認與否,都無關緊要不是嗎?哪怕被承認,那句承認可能也只是一句白話,哪怕不被承認,他自己的存在也不會被抹消。

确認話語的主人不在身邊之後,納尼加松了口氣,他的眼神定了定,邁向山本武的步伐堅定而又果決。

“你們在幹什麽?”突兀的話語猛的插入進來,無論是納尼加還是山本武,甚至是還挂在天上的男孩的目光都被那道聲音吸引。

那聲音來自一個不知何時到來的少年,他黑色的眼眸危險的眯起,手臂上別着紅色袖章,外套随意的披在肩膀,手上握着一對形狀奇怪的的銀色管狀武器。他簡單的掃視了一遍巷子內,與其說是看,倒更像是在數到底有幾個人在場。似乎是已經得到答案,少年眉一挑,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說着,“群居,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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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紀委員

似乎是已經得到答案,少年眉一挑,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說着,“群居,咬殺!”

似乎是完全不打算給眼前是人反應的時間,少年雙臂擡起,手中血銀色的武器帶起道道勁風向距離最近的山本武擊去。那架勢,似乎已經不再局限于孩子之間的玩鬧了。

山本似乎也不是那種完全沒有訓練底子的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後腿一步,手腕靈活的将手中的木杖杖尖指向少年,“Expelliarmus (除你武器)!”淡色的光芒從杖尖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少年手中的武器襲去那速度,帶着要将少年手中武器擊飛一般的強勢。

那少年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攻擊,但他顯然不會将這當成普通的光束,憑借身體本能的戰鬥直覺,他側身避了開來,速度不減的接近山本武,任那道光束砸在地上的一根枯枝之上,将那枯枝狠狠打飛。

當看到對方銀色的武器直擊自己側臉的時候,山本武的內心是不甘的,甚至還帶着隐隐的憤怒以及被壓在心底的幾分畏懼,別看那少年的武器沒有尖銳的棱角,但這一下要是擊中了臉——還是會疼吧?要是恢複起來也得很久吧……臉上包着紗布,真是太難看啦……

出乎意料的,這一下并未落到山本武臉上。一雙手僅僅的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武器,因為攻擊者的力道相當大,那雙一看甚至就沒做過粗活的手直接就被磨破了皮。那雙手的主人堅定的擡起小臉,“不要欺負山本!”其實,在抓住那對武器的瞬間,納尼加是激動的,之前他甚至以為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抓不住對方,那時的納尼加撲上前去可以說是抱着孤注一擲的心态,他不希望山本武為了幫他出氣而受傷,還好……抓住了呢,真是……太好了。不過……眼前的這個人……

當看到突然撲出來的納尼加時,少年的表情是不屑的。不愧是草食動物,因為弱小所以群居。他加重手下的力道,要硬生生的将眼前這具看起來軟綿綿的身體撞開的時候卻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不是一般東方人的那種眼睛而是沒有眼白的那種,那樣的眼睛仿佛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眼窩。

傷害自己朋友的家夥,全部都……不應該存在!納尼加唇微啓,他知道,只有自己開口,他随時都能使面前的人炸裂開來,就像……當初在揍敵客家那樣。不過……這樣的話,自己的處境也會和那時一樣了吧?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災禍。

納尼加的異樣也只讓少年遲疑了一瞬,對方的武器還是不容置疑的壓下,一時,納尼加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抿了抿唇,就要吐露音節之時,一個聒噪的聲音卻突然插入,“發現s級以上威脅!發現s級以上威脅!”不知名的家夥是這樣警告着,話起話落甚至還帶着來路不明的電音。也就是這樣一個聲音,讓那似乎不可一世的少年停下了動作。那少年眉一挑,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但他确确實實沒有開口,聲音就那樣飄出來了,“威脅?”少年掃了納尼加一言,明顯是不信的。随後他似乎是發覺了什麽,望向一直以來沒有動手的姑獲鳥所在的位置。

其實姑獲鳥在納尼加撲出去阻止少年的攻勢時就打算出手的,肩負着澤田奈奈的要求,她保護納尼加是理所當然,只是,在她打算行動的那一刻,她卻因為不明的原因無法行動。在這段時間裏,她在自責落入對方陷阱的同時,一直在觀察着在場的衆人,希望找出設置陷阱的存在,只是……姑獲鳥的面色罕見的凝重起來,如果她連對方的蛛絲馬跡都無法發現,那他們現在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

“那個不是啦!”電音帶上了許些委屈,“是這邊,這邊,就是你眼前的家夥!”随後,抱怨一般,“真是的,宿主大大別太任性啦,為了完成‘咬殺群居者’的每日任務,我剛才特地把新手禮包中停頓五分鐘的道具用到了那只鳥身上!雖說宿主是要成為中二之神的男人——”它滔滔不絕的說着,“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道具去阻止眼前這個s級殺器啦!”

那是個什麽東西?納尼加可以透過陌生少年看到其體內蘊藏着一個發光體,大概說話的就是這麽個東西吧。只是納尼加從其它人的表情得出結論,似乎,只有他和那個被發光體寄宿的少年能聽到這個東西的發言。

“……再礙事,咬殺!”少年唇雖未動,他淩厲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雖然不明顯,那少年的眼底還是有着幾分無奈。

“嘤嘤嘤,宿主兇我……”

“話說……宿主大大……”被少年無奈的訓斥後的電子音弱弱的提醒,顯得慫到不行,“日常任務,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時間到了哦……”

“咬殺!”那少年磨着牙齒,擠出幾個兇巴巴的發音,顯然後悔之前對該聲音的仁慈,抽空之餘瞪了納尼加和山本武一眼,但終歸還是拂袖離去。

納尼加聽着他們一來一往,大致也弄懂了些東西。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是什麽極惡之人,這點可以從少年與那聲音對話中可以看得出來,哦,當然,這僅限于少年僞裝技術不太好的情況下。不過……他欺負山本在先!納尼加下定決心,哪怕那個帶着不甘離去的少年很可能跟他自己一樣是“特殊的”,只有少年再敢做出過分的事情,他還是不介意送那個少年去三途川旅游的!任何……傷害給予納尼加善意的人,都——不可原諒。因為,那哪怕只是微薄的幾絲善意都是那麽的難得,正是因為本就稀少,所以才更為珍惜。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不願浪費,不甘心錯過。

“嘿,你的手……還好吧?”山本武的手搭在了納尼加肩膀上,唇角的笑容帶着那麽一點尴尬,分明是來幫着揍人的,結果卻丢了大連臉呢。他并不知道自己奇異的能力被納尼加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納尼加會對身懷不正常能力的他有什麽想法,其實,山本武覺得,自己也該麻木了不是嗎?被拒絕,被當做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裏的家夥。山本的笑容帶上了不明顯的苦澀,也許自己真的不該再堅持了,也許……他該趁着學校還未開學早早的考慮去英國著名的巫師學校霍格沃茨就讀。他曾經想要證明,證明給他因抑郁而早逝的巫師母親看看,巫師這樣看似不科學的存在是可以被世人所接受的,看啊,他父親不就以普通人的身份接受了身為巫師的母親嗎?

為了證明這一點,山本特地披上來陽光的外衣,整天以樂天派的形象示人,這樣的形象讓他的人緣漸漸好了起來。其實,當他憑借自己的陽光和大方迅速與納尼加成為朋友時,山本武是得意的,看,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用自己的熱情打動任何人。

但是,這到底只是假象,人們喜歡的,樂意結交的也只是那個幽默的,愛運動的棒球部高手山本武,而巫師山本武不得不被藏在泥濘的陰影裏,見不得光。

“山本,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出乎意料的,納尼加對自己受傷的手毫不在意,一個轉身便抱住了山本武。那是一個大大的熊抱,其力度險些讓山本武栽倒在地。

山本武的唇動了動,驚疑從眼底一閃而過,他反複琢磨了一會納尼加的表情,唇角又恢複了初見時那樣開朗的笑容,他沒有問之前滿是戰意的少年為何會好無厘頭的離開,同樣的,也沒有解釋什麽,只是揉亂了納尼加半長的頭發,“真是的,說好了要叫我‘武’的啊!”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不介意自己的特殊,真心接納自己的話,他山本武必将會将他當做自己一生的摯友對待,但如果不是……呵,他父母叮囑他最多的莫過于一句,人心難測啊。

☆、陰陽師

“山本武的東西已經送給他了嗎?”帶着淺淺的笑容,澤田奈奈回頭看向剛進門的兒子,不經意間掃過納尼加擦傷的手掌,心猛得揪緊。納尼加似乎也發現了這點,後知後覺的将手往背後藏了一藏,雖然,已經沒有什麽用了。

“還是先吃飯吧,阿綱快去洗手,媽媽今天做了你最愛吃喝的味增湯!”為了避開某個兒子顯然不願談論的話題,澤田奈奈強打笑顏,招呼着納尼加走進衛生間,當納尼加背對着澤田奈奈打開水龍頭時,澤田奈奈的唇抿了一抿。尾随着進屋的姑獲鳥頭微垂,似乎打算說些什麽,澤田奈奈卻是搖了搖頭,“不怨你。”

澤田奈奈輕嘆一聲,雖然她一直都表現的開朗溫和的如同花季少女一般,但她已經确确實實身為人母了,內心早已不複當初那般無憂無慮,她的力量到底還是太過渺小,無法庇佑她的孩子……但放任孩子自己去闖,她又不忍心。一個母親,自然是想要将自己見過最美好的一起給予孩子。

等到納尼加洗完手出來,澤田奈奈已經為他拉開了椅子,他的米飯上一如既往的堆着各種精致的菜肴。每當納尼加埋頭吃飯的時候,他總會注意到,這位溫柔的女子用手撐着頭坐着,也不動筷子,哪怕是動也一定是給他夾菜,她靜靜的看着他,仿佛怎麽看都不會厭倦一般。這種愛,無需言語就足以使一個人的心被溫暖起來。不曾言愛,卻更甚言愛。眼前的這個人,是原身的母親,現在,是他的母親。納尼加的眼神漸漸的柔和,心中卻有些恐懼,這種溫柔太令人上瘾,要是被發現他其實并不是原主……

“阿綱,之前樓上發生的事情……”看着納尼加已經放下筷子,澤田奈奈斟酌的開口,之前怕喚起納尼加的恐懼,她遲遲沒有提起那件事情。

納尼加仿佛被點醒一般,對了,那種和他心髒相連的感覺……他迅速的感受了片刻,下一瞬,他松了口氣,還在。

仔細觀察了納尼加的表情後,澤田奈奈猶豫的開口,“阿綱,不要去管它了。”她将一直藏在口袋裏的東西推到桌面上。那是一根羽毛,通體純黑,羽尖卻帶着一抹詭異的深藍,羽毛上的絨毛柔順的伏着,偶爾會有一兩根随着風律動,就像是蒲公英上的種子,随時都可能被風卷走。也許大部分人都不知曉,但有着親身經歷的納尼加卻知道,這羽毛看似柔軟無害,實際上其鋒利程度絕不遜色于金屬。

在樓上異變發生之後,雪女和姑獲鳥就已經跟澤田奈奈說明了情況。最開始,澤田奈奈是震驚的,随後是驚喜。她覺得,若是她的兒子能有如此強大的式神伴随左右,澤田綱吉以後的安全會

更有保障。但是,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潛在的威脅?沢田綱吉被羽毛劃傷無措的跌坐在地板的場景歷歷在目,這一次,劃破的是皮膚,下一次,這羽毛刺穿的是否就是她兒子的脖子?澤田奈奈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很明顯,這個式神雖然難得,卻并不适合自己的兒子,至少……不适合成為他的第一個式神。

“你召喚出來的式神很危險,最好還是不要和它有過多接觸。”澤田奈奈斟酌着,想要盡可能的采取不令兒子不滿的說法,“你可以試着召喚其它的式神。”

式神?納尼加的心猛的一頓,出現了,來自母親口中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詞彙。他袖子下的手緊握着,等待着澤田奈奈遲來的解釋。

就和納尼加預感中的那樣,澤田奈奈并不是一個普通人,她們那類人被統稱為陰陽師,而澤田奈奈這一脈是從早已沒落的夏目家流傳下來的。陰陽師就跟神怪小說中的抓鬼師差不多,他們驅使式神,也就是和人類簽訂了契約的妖怪,斬妖除魔……不過現在是現代社會,無神論早已傳播開來,陰陽師這種職業也漸漸隐沒于世間。哪怕是走向下坡路,但到底還是留存下來了。而納尼加之前随手寫寫畫畫的藍符就是召喚妖怪簽訂契約的媒介!

雖然澤田奈奈已經小心翼翼的為她分析了他所召喚的式神的弊端,但,納尼加莫名的還是有種不甘心,但為了不讓澤田奈奈擔心,他還是乖巧的應下了不去再次召喚那個式神的承諾。很難得啊,這種無微不至,不用自己去擔心就有人主動把一切都考慮好的關懷。比起這種關懷帶來的約束,納尼加更在意的是其中滲透出來的溫暖。

見兒子點頭,澤田奈奈長舒了一口氣,已經打算将去自己爺爺那盡快找到讓兒子與那個危險的式神解除契約的方法。雖然有種神跡叫險中求生,但澤田奈奈是萬萬不敢去賭的。機遇沒有了可以等下一次,但是,有些東西,一旦松開了,就再也沒有了。

“阿綱還沒有去過祖爺爺家吧?過幾天媽媽帶你去如何?就當是阿綱國小開學前最後的放松吧!”思索片刻,澤田奈奈開口詢問,她希望能再納尼加離開她視線去上國小之前,能将這個麻煩的問題解決了。

祖爺爺?納尼加不是第一次從澤田奈奈口中聽到這個人物了。他的祖爺爺——夏目貴志,是這幾代以來最有天賦的陰陽師。據澤田奈奈說,要不是夏目貴志的性格溫和與世無争,說不定,現在他們一脈在陰陽師中也算小有名氣呢。真的是變了很多呢,上輩子和這一世。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過多久……無論如何,要是能再久一點就好了,只要再久一點點……

☆、夏目

正如澤田奈奈所承諾的那樣,在納尼加假期的最後一天,她帶着納尼加拜訪了夏目貴志的宅邸。不同于澤田宅,夏目貴志的宅邸位于偏遠的郊區,澤田奈奈帶着納尼加換乘了好幾輛電車才到達小院的門口。

夏目宅已經很久沒人拜訪過了,先開始澤田奈奈還會每隔幾周來打掃一次,但自從有了兒子之後,澤田奈奈也只會在過年的時候來稍作整理了。

半人高的草木簇擁着青石牆,卻不顯淩亂,反而多了幾分自然。它們就像是守護者一般呆在這裏,守着這一份令人眷戀的寧靜。

拿着鑰匙,澤田奈奈幾乎是顫抖着打開了略有些陳舊的門。院子裏還是她熟悉的樣子,一草一木不曾變過,要硬說區別,大概是物未逝,人已非。如今的澤田奈奈早已不是抱着娃娃滿院子亂跑的孩子,而那個會一直溫柔注視着她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夏目貴志為人溫柔随和,直到晚年也未曾有哪怕一個式神随從身後,他僅僅将妖怪們當做自己的朋友,并不願對其呼來喝去。這種心性倒是陰陽師中少有的了。

澤田奈奈讓納尼加在院子裏等待,自己擰開快要生鏽的屋門,向着記憶中爺爺存放陰陽師物品的房間走去了。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屋子裏,院子裏徹徹底底就剩下納尼加一個人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傳言中夏目貴志度過晚年的地方嗎。”清冷的聲音出現,就好似雨水低落地面那般低沉。與此同時,一個身影正逐漸變得清晰。

那身影高挑無比硬生生比納尼加高出五六個頭,哪怕是踮起腳尖,納尼加也無法與對方對視。那人暗紅色的眼眸冷漠的一如初見,一身紅黑相間的華服,手執一把做工精巧的扇子。黑色的羽翼随意的收斂在身後。對方簡單的環顧四周,嘴角似笑非笑,“曾經一度在妖怪中揚名的家夥,居然是在這種地方離世。”

對方強大的氣場讓納尼加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現在他是一個人,姑獲鳥被留在澤田宅看家,而雪女則跟随在澤田奈奈左右。納尼加沒有呼喊,他想起之前澤田奈奈告誡一般的話語,他不想将澤田奈奈也卷入這場麻煩。畢竟眼前這家夥是他召喚出來的。

“你屈尊出來就是為了感慨這個?”納尼加眉毛一挑,如果可以,他希望眼前這家夥盡快消失。

對于納尼加的話語,對方僅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完全将傲慢演繹到了極致。對方面色平靜,不帶一絲怒容,大概是覺得納尼加渺小到了他都不屑理會的地步吧。最終,那人感慨一句,“如果是被夏目貴志召喚出來倒還勉勉強強。”

“那天在我腦海裏說話的是你?”對方寥寥的幾句讓納尼加想起了去找山本武時在自己腦海裏的聲音。

那人對納尼加的答複不過是一聲冷哼,背後的巨翼一展,似乎沒有再施舍納尼加注意力的打算。但是,他最終是沒有走成。

玻璃碰撞的聲音突然響起,尖銳而刺耳,伴随着這聲音的是四濺開來的水花。晶瑩的液體飛向空中,極為巧合的濺了納尼加和正欲展翅的某人一身。由于某人的翅膀展開,倒是意外的為納尼加擋去了大部分液體。

被液體浸濕的羽毛耷拉着,有的甚至還粘成了一片。羽毛哪怕再鋒利,再具有攻擊性,它到底——還是羽毛。更何況那液體還不是普通的水,一時間刺鼻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那液體更是順着羽毛向在那還怔在那裏的人的衣擺處盡情浸染着。過了片刻,那人這才反應過來,淡色的唇抿的更緊,臉色也逐漸轉向鐵青。雖然作為大妖怪,什麽襲擊他都遇到過,但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酒.偷.襲.他!而且全身都濕透了,全身都濕透了!這句話在他腦後裏不斷回放着,最終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反手一個羽刃暴風甩了過去。

那一根根羽毛雖然被水浸濕成了“落湯羽”但是那威力卻絲毫未減,那股風暴以絕對強勢的姿态在院子裏掃蕩着,那人的視線緊緊的跟随着風暴,似乎是在尋覓兇手的屍體。但是,結果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什麽啊,還以為是夏目回來了。”賤賤的語氣,其下掩飾着的是揮之不去的淡淡的失望。一只圓滾滾的貓頭從草叢中探出頭來,一雙眼眸半睜半閉,随後又抱着手中的酒壇懶懶的縮了回去。很明顯,眼前這家夥就是濺了兩人一身的兇手。

納尼加愣愣的看着那只氣球一般的大貓,背部灰色和橙色的花紋被整齊的分割,納尼加簡直不敢相信那短短的小腿能支撐起那胖胖的身軀。但是,某人顯然不會關注這種外表功夫。看到自己的攻擊并沒讓兇手血濺當場,某人的心情自然是不爽的,他索性雙翅膀一振,離開了地面,指尖微動,風便順應他的呼喚化作利刃向地上那只無比懈怠的貓身上斬去。

哪怕姿态再慵懶,高級妖怪的本能依舊敏銳。那只貓抱着酒壇一滾,倒是避開了所有來自上方的攻擊。“搞什麽,居然敢偷襲你斑大爺!”貓咪嚷嚷着雙爪還是不離酒壇,臉頰上兩抹紅暈分外明顯。

對于貓咪的控訴,天上的家夥不予理會,彈指間,又是數十道道風刃。不知是不是醉酒的關系,貓咪扭動着臃腫的身體躲避的非常狼狽,最終酒壇還是掉到地上,碎成了幾瓣。未喝完的酒液從縫隙中漏出,化作一地蜿蜒。此刻,貓咪是徹底怒了,“看你斑爺爺來收拾你這只瘦狗子,大天狗你這混蛋!”

一旁的納尼加聽着他們的對方,盡力的去了結其中的東西。原來長大翅膀的家夥是叫大天狗嗎?一臉高傲,沒想到是一只犬妖。這倒是讓納尼加想起了揍敵客家專屬的寵物三毛,那也是一只貼心的大狗,雖然……兇殘了些……但也絕對比眼前這只會飛會變成人樣的家夥可靠的多!

只見貓咪一躍而起,圓滾滾的身體在半空逐漸抽長,最終化作了一只威風凜凜的野獸,狹長的雙目呈現妖嬈的弧度,柔順的雪白的皮毛覆蓋住流線型的身軀。它居高臨下的望着相對自己來說十分渺小的大天狗,哪怕還是有着些許醉意,金色的獸瞳還是翻着冰冷犀利的金屬光澤。它四肢猛的發力,借着慣性向大天狗猛撲而去,巨大身體投下的陰影幾乎遮蓋住了大片院子的地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只巨大的野獸避開了房屋和院落,甚至還特意将大天狗向遠的放向引。見此,納尼加倒是松了口氣,那深處屋內的澤田奈奈應該還算安全。

“阿綱?發生什麽事了?”伴随着女士慣有的柔和聲線傳來的是急促的腳步聲。對啊,這麽大的動靜,屋內的澤田奈奈肯定也聽到了。雖說兩大妖怪正逐漸往院子外移動,但是目前這院子還是在它們的攻擊範圍內啊!納尼加四下張望一番,迅速将屋子原先打開的大門合上,甚至還利用澤田奈奈留在門上的鑰匙将門反鎖。

“阿綱,開門啊!是不是出事了?”澤田奈奈似乎發現門無法被打開,死命的捶打着門,那聲線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但是納尼加不為所動,将自己的被抵在門上,密切注意着兩大妖怪的動向,直到它們的身影漸漸消失,這才将門打開。

“阿綱!”澤田奈奈幾乎是撲了出來,她的目光在納尼加身上游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在發現納尼加只是衣服濕了部分後,這才松了口氣,詢問剛才的事情,“剛才……”話才說了個開頭,便被納尼加打斷。

“母親,關于解除契約的方法,有頭緒了嗎?”納尼加的語速飛快,生怕澤田奈奈問起剛才的事情,這樣她會擔心的。

澤田奈奈又哪裏不知道納尼加是在轉移話題,不過納尼加沒什麽事,她的心也就放下一半了,索性不在為難自己的兒子。說起解除契約的仿佛,澤田奈奈的情緒又低落下來,她小心翼翼的啓唇,“抱歉,阿綱。這裏的藏書……也——沒有記載解除契約的辦法。”

☆、這個校花有點怪

??? 雖然沒有找到解決契約的辦法,但日子還是要過的。終于,等到了國小開學的那天。

?? 納尼加是從未上過學校的,因為他在五歲前就和亞路嘉一起被軟禁起來了,不過,據說揍敵客家的人都從未上過學,他們總是請家教來家裏講學。因此,納尼加對于學校這種地方可謂是十分好奇的。

叼着面包,納尼加充滿期待的打開家門,門口是一張無限放大的臉,“山……山本?”那個陽光的少年見門被打開,便笑盈盈的将頭湊了過來,“阿綱今天出門好早啊,這樣似乎就不會遲到了呢~”随後,畫風一轉,山本武已經将手搭在了納尼加肩膀上,把他從家裏拉了出來,“說好了要叫我武的喲。”

喂喂……為什麽聽山本武的語氣好像很希望他們遲到……“還在發什麽呆啊,這樣可是真的會遲到的!”山本武懶着納尼加向前走,他似乎也不期待叼着面包的納尼加能夠回答他,“就讓我像電視劇裏那樣護送着我的綱公主到達學校吧!”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有幹勁。

“那個……同學,我們大概是同路,能否讓我和你們一起走呢?”柔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山本武和納尼加不約而同的回頭,并且迅速找到出聲的人。

那是一個女孩,黑色的長發規規矩矩的披在身後,劉海齊眉,剛好襯出皮膚的白皙,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兒。從她身上的校服來看,大概是跟他們一個學校的。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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