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前塵往事1

蜀山,烏雲遮日,雲彩成了血紅的顏色,光線暗淡。

明明無風,可是山後鎖妖塔的四角鈴铛,卻不斷的發出陣陣聒噪的震響聲,就連鎮山的寶劍也發出嗡嗡的聲響,幾乎要從劍鞘中飛出,一切仿佛都籠罩在躁動、壓抑、不安之中。

突然,鎮壓塔的風鈴驟然炸裂!

剎那間,伴随着數丈的妖怨之氣直沖雲霄,彙聚在天空上空仿佛臉天空都染成血黑色。

一旁看守妖塔的巨人這才從昏睡中驚醒:“糟了!妖魔出鞘了!”

巨人慌忙拿起自己的板斧,就要堵上那邪氣炸出的鎮妖塔口,誰知道才剛靠近就被從塔口冒出的黑煙纏上,猶如毒蛇一般越來越緊根本無法掙脫,那黑煙順着血管鑽如四肢百骸,然後只聽一聲凄厲的悲鳴聲,那足有數丈高的巨人頃刻間就化為一堆枯骨。

“铛铛铛……”鐘鼎聲是蜀山弟子的召集令,近百年未響過的聲響,沉重的猶如悲鳴。

卿雲觀內。

一群身着白衣的道人分別站在觀內兩側,臉色無不凝重,殿內偶爾發出議論和疑惑不解的聲音。

這時,只見高高的觀臺之上出現一名老者,雖然仙風道骨,但是神色憔悴,略顯老态龍鐘。

“拜見師父。”蜀山數千名弟子,整齊劃一,聲勢如虹。

老者低垂下眼簾,俯看着觀下百餘名的弟子:“相信你們也知道了,魔邪逃出鎮妖塔,勢必回來報仇。可如今我蜀山早已不負當年盛名。”

這話衆人雖心知肚明,但是被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接受不了。

話音落下,衆人面面相觑,一臉悲憤和無奈。

老者蒼老的臉上難掩悲憫的神色:“如今大難臨頭,此役更是毫無勝算,”老者緩緩說着,大殿裏仿佛只有老者铿锵有力的聲音孤寂回蕩:“凡我蜀山弟子學術未滿五年,必須離開,世間仍有牽挂者,也可離開。他日,我蜀山若仍有天日,離開者可回。若蜀山已亡,念在同門,還望有人能祭奠。”

話音落下,卿雲觀內,徹底陷入長長的沉默,還有微弱到快聽不見的哭聲,最終化成一道長長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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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混沌的目光,似哭又似笑:“都散了吧,我們師徒情誼也止于此了。”

……

直到黃昏,大殿裏的人才散去,只有老者坐在殿內的石椅上,看着殿外的黃昏若有所思,目光悲怆。

這時,看見殿外的石柱後,藏着的一襲白衣身影,探頭探腦的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白果,還有什麽事?”

白果猶豫了下,從石柱後走出來。只見她一頭美麗烏發被發簪挽起,一身白色的雲煙衫,逶迤拖地如散花水煙裙。

“師父……”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者打斷了。

“你也離開。”

白果緊抿着唇,卻不點頭。

老頭看着白果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摸了摸她的頭道:“傻孩子,這一劫蜀山在所難逃。難道都留下來陪葬。為師也要去九華山求人幫助,你們留下來又何用?

“……除了這裏,我也沒有地方去。”白果看着殿外起伏的山還有那些高聳如雲的屋宇,這裏是她的家,連家都守不住,還能去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會沒事的……”師父擰起了眉,神色間有些犯愁:“不過,你師叔脾氣耿直,恐怕不會願意離開?”

白果皺着眉,想起白非清總愛裝着少年老成的臉,卻不多言:“你也會蔔卦,他适逢一生死劫,我真怕,會是這一命劫……”

“回來後,以防萬一,我們還要演場戲。”

“師父,蜀山不會有事的,對嗎?”

老者笑了笑,并不說話。

兩日後。

“師叔,你回來了!”衆弟子看着匆忙趕回的白非清,都圍了過來。

只見一襲白衣男子,身材挺秀高颀,說不出飄逸出塵,五官清秀中帶着一抹俊俏,細長溫和的雙眼,給人一種猶如水墨畫般的錯覺,濃淡總相宜。

“鐘鼎為何響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鎮妖塔裂了,妖魔從塔裏逃出來,說是要屠城……”

“長新,你胡說什麽!”其中一個人忽然呵斥道。

“怎麽有我不能知道的嗎?”白非清皺眉。

“師叔,你就別為難我們了,還是你自己去師父吧。”

白非清見問不出什麽,卻知道事态嚴重,急急忙忙朝着大殿趕去。

“你回來的路上,也見到不少弟子已經離開了吧。”白松垣正收拾着包袱,似乎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多帶件衣服。

“師兄!”白非清神色一暗,目露擔憂:“生死危難之時,怎麽能棄蜀山于不顧,這和逃跑又何異?”

“蜀山已不是當年的蜀山,那妖魔的法力又增進了百年,若是硬撐下去,只是以卵擊石,難道你非得看着我們蜀山門人,明知是死,還要去送死?!”白松垣也少有的動氣。

“我……”

“我也知道這個決定有違道義,可是,我身為掌門不能為了一個蜀山的名望,而舍棄這麽多門人的性命,更何況我們不是要就此舍棄蜀山,而是等積攢夠力量再與之決戰,這也不行嗎?”

白非清低着頭,說不出話,只是緊緊地攥着手,良久才道:“師兄你作何打算?”

“等蜀山人散了差不多了,我也會離開,聽聞九華山有位高人,為師準備親自去一趟。”

“九華山?”白非清皺了皺眉,正想細問。

老者忽然笑了笑:“正好白果也來了,一起商量商量吧。”

白非清回身,瞧見白果,雖然臉上表情依舊如初,卻緩和了不少。

白果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着白非清調笑兩句,反而只是站在他身側,習慣的伸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忘了松開。

這個動作白非清再了解不過,每當她緊張和害怕的時候,就會這麽扯着自己的衣角。

白非清只當是她擔心,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道:“會沒事的。”

白果卻低下頭,沒有說話。

老頭卻笑了:“對了,你們馬上成親在即,我也沒什麽好送的,這個就作為薄禮收下吧。” 只見老者從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原來是一個錦紅色的喜帕,甚是好看。

“下個月我們才要成親,師兄不主持嗎?”白非清并沒有伸出去拿。

白松垣卻笑了笑:“我這不是怕忘了。”

白非清皺着眉,心底總覺得別扭,另有隐情:“還是婚宴上師兄再送吧。剛才師兄不是說去九華山嗎,我們陪你一同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你們我還有安排,”白松垣撫了撫胡子:“你們需替我去趟岐山,找一個叫黃熵的人。”

“黃熵?”

“都說此人是個散仙,法術極高,脾氣又很古怪,很少有人真的見過,他興許是能否救蜀山的關鍵。”

白非清半信半疑,回身看了看一直不吭聲的白果,像是求證般詢問:“你可聽過此人?”

白果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白非清見狀,似乎放下心來,一雙猶如琉璃般的眼眸這才露出欣慰的笑意,伸手習慣性揉了揉白果的頭,卻沒看見回過身時,白果眼眶都通紅。

“快走吧,趁着天色未晚。為師去過九華山,自會和你們去彙合。”

白非清雖然覺得太過倉促,但是卻不再多疑,和白果連夜趕路去千裏之外的岐山,找那位叫黃熵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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