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意

聖武十九年九月下旬,北岳使者前來,意欲永結兩國之好。

沈木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屋子裏的,她只依稀記得葉荷和花槿在屋子裏,身影不停的晃動着,嘴巴也開開合合不停的說着什麽。

沈木華聽不清,從東宮回到這裏她已經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靜妃聽說沈木華的身子又有些不好,又匆匆忙忙的過來了,她一直守着沈木華,沈木華卻是到了晚上還沒有醒過來。

“公主這是怎麽了。”靜妃的臉有些黑,花槿和葉荷兩人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開口。

“回娘娘,奴婢不知。”

靜妃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開口的葉荷,轉而将目光放到了花槿身上:“花槿,你說公主這是怎麽了。”

花槿的身子抖了抖,她不是害怕靜妃,而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她一向不太會撒謊。

“奴……奴婢……”

“你莫不是也想像葉荷一般騙本宮。”花槿支支吾吾的,靜妃忽地打斷她的話,有些嚴厲的開口。

“奴婢不敢。”花槿和葉荷兩人對視一眼,連忙磕頭。

靜妃有些無奈,這麽多年,她不遺餘力的培養花槿和葉荷這兩個丫頭,就是想沈木華身邊有忠心的人,如今她倒是有些後悔這兩人太過于忠心了。

“娘親……”屋子裏十分的安靜,所以即使沈木華的聲音十分的小,也還是傳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

“你今日去哪裏了。”靜妃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了,卻還是板着臉,故意兇狠狠的問道。

沈木華沒有開口,眼神變得有些空洞,呆呆的望着青色的幔帳,臉色變得慘白。

靜妃心裏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轉頭朝着花槿和葉荷:“葉荷你去熬藥,花槿你去給公主布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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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命。”兩個丫頭都偷偷的擡了擡頭,瞧了瞧床上的沈木華,這才躬着身子小聲的退了出去。

“木華……”

“娘親,我是父皇的孩子對不對。”靜妃剛剛開口,沈木華就轉過頭來一臉希冀的望着靜妃。

……

靜妃沒想到沈木華會問她這個問題,本來因為有些生氣而變得緋紅的臉瞬間就變得煞白,眼神也變得閃躲了起來。

“娘親。”

“你是聽誰胡說八道的。”靜妃的手心滲透出了細細的汗漬,她緊緊的捏緊了自己的雙手,臉上卻是十分鎮定的樣子。

“娘親,我的父親是誰。”沈木華眼睛微微一瞥,看到靜妃放在膝蓋上緊緊捏着的雙手,又開口問道。

“我看你是病糊塗了,你的父親是誰你難道不清楚嗎,是父親是這南泰的皇帝,是當今天子。”靜妃說着說着站起了身來,不停的踱步。

“娘親我累了,娘親想來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沈木華怔了半晌,才幽幽開口。

靜妃也停下了步子,走到沈木華的床邊,幫着她斂了斂被角,似有些無奈般開口:“好好休息,早些好起來。”

靜妃前腳離開,後腳花槿和葉荷就回來了。

沈木華喝了一點清淡的粥,又喝了藥,便沉沉的睡去了。

……

楊丹青奉了聖武帝的命去請沈一寒,沈一寒卻是一口回絕了。聖武帝似乎早早的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當楊丹青去回禀他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氣。

最後北岳來使是沈一堂去迎接的,聖武帝下旨兩日後為其設宴。

知道沈木華病了,聖武帝就算自己身子不爽,也還是想去瞧瞧沈木華。

他到蒹葭宮的時候,靜妃也在沈木華的屋子裏。

不過短短幾日不見,聖武帝越發的老了,沈木華想着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父親,将自己當作親生孩子一般寵了十多年,眼睛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不是一個喜歡哭的性子,這個時候卻是真的忍不住了。

沈一寒和沈一堂都知道自己不是聖武帝的親生孩子,那聖武帝定然心裏也是清楚的。

莫說是一朝天子,就是一般的男人只怕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有別人的孩子,可是聖武帝偏偏就容下她了,還給了她至高無上的寵愛。

“這才幾日怎的就将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你那個沒良心的皇兄在東宮吃得好喝得好,何苦你這般挂念。”聖武帝似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寬厚的大手輕輕的撫了撫沈木華的頭發。

沈木華動了動嘴,不知是想說什麽,只是她一開口還是父皇二字。

“這些日子好好養着,朕看着心疼。”聖武帝嘆了嘆氣,有些無奈的說到。

沈木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聖武帝老了許多,似乎是從長君皇後離開之後,聖武帝就一天比一天老得快。

明明只有三十多歲,看起來卻有五十出頭了的樣子。

“女兒知道,父皇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嗯,還是女兒貼心呀,你看看那兩個臭小子,恐怕早就不知道我這個父皇是誰了。”聖武帝說着,眼眶就變得有些濕潤了起來,只是他的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

沈木華記得,她只看到過一次聖武帝的眼淚,就是長君皇後去世的那天。

“北岳來了人,怕是要接刑墨回去了,朕這些日子也有些忙,怕是不能常來看你,你自己好生養着,莫要再這般糟蹋自己身子了。”

“女兒知道。”

聖武帝還想要說什麽,轉頭看了看靜妃,嘆了嘆氣沒有說出來。

“好好休息,朕就先走了。”

“恭送父皇。”

“恭送皇上。”

屋子裏的人除了靜妃和沈木華都跪了下來恭送聖武帝,聖武帝走後,沈木華便說自己累了。

沈木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她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花槿和葉荷都守在門外,一聽到沈木華的聲音連忙就推門走了進來。

“公主,先用點膳吧,然後再喝藥。”葉荷一進門就不放心的把了把沈木華的脈,似乎是察覺到她身子好了一些,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口說話。

“那奴婢先去小廚房将藥拿過來。”看着沈木華好了起來,花槿也變得十分開心,說完一句話,蹦蹦跳跳的就朝着門外跑了。

沈木華瞧着花槿這般樣子,心裏也舒服了不少,臉上挂了淡淡的笑容。

葉荷本是想說說花槿的,看到沈木華一臉柔和的笑,也不想擾了她的興致,便也沒有開口。

“公主殿下,六皇子今日過來了好幾次,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要休息多久,就沒有留六皇子。”葉荷一邊幫沈木華梳發,一邊開口。

沈木華聽到葉荷說到刑墨,這才想起今天下午聖武帝說北岳來人,怕是要接走刑墨的事情。

不知不覺都已經四年多了……

“公主,六皇子來了。”還沒有瞧着花槿的人,她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進來。

沈木華已經穿戴得差不多了,便走到了外間,讓葉荷将刑墨引進來。

四年了,刑墨已經長得好高好高了,比沈一寒和沈一堂還要高上兩分。

“有些日子沒見了,怎的瘦成這個樣子。”刑墨的眼睛是掩蓋不住的心疼,連忙從自己的袖口裏摸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沈木華。

“你也知道,我沒什麽貴重的東西,這個護身符是我來的時候我娘親幫我求的,現在送給你。”刑墨似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有些發紅,又在說到他娘親的時候滿臉的懷念。

沈木華心下震驚,不知他為何将如此重要的東西送給自己。

沈木華笑着推了推刑墨遞過來的盒子,開口:“這麽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收。”

刑墨似乎怔了怔,卻沒有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盒子。良久,他才擡起頭來,看着沈木華:“我要離開了,在南泰,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沈木華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僵住了,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何處,眼睛也不知道該看什麽地方。

她還沒想好如何去面對刑墨的時候,花槿和葉荷就從屋外走了進來:“公主,奴婢剛才瞧着六皇子滿臉通紅的跑了出去,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葉荷也有些奇怪,但是她沒有像花槿一般開口,只是定定的瞧着刑墨離開的方向。

“呀,公主,你的臉怎的也這般紅,葉荷你快去看看公主是不是身子還沒好利索。”花槿一回頭,立馬驚訝得大叫了起來,一臉慌張的拖着葉荷湊到沈木華的身邊。

沈木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邊起身一邊開口:“我沒事,躺了這麽久了,我要出去走走。”

花槿和葉荷都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木華,又見她走到門口又折回身來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盒子遞給了葉荷:“幫我收着,好好的,別弄丢了。”

沈木華拿不準刑墨到底是什麽心思,但是不管如何她都是不能收下這般重要的東西,所以她只能讓葉荷将它收好,然後找機會還給刑墨。

連續在屋子待了那麽久,這兩日更是躺在床上,沈木華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有些不舒服了。

夏日就要過了,園裏的菊花已經敗了,荷花葉敗了,偌大的禦花園顯得有些荒涼。

沈木華沿着小道慢慢的走着,身後忽地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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