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堂兄·九
洗過牌之後,這一刀撲克安放在桌上。穆慎修從中抽走了一張。我和穆敬言輪流取牌。
四姨聞風而來,她站在穆敬言身後看牌。穆慎修得以自若地走到我身後。
我拿了一副爛牌,顯而易見。單牌很多,對子都不大,唯一的安慰只是穆慎修在我背後,他的目光注視着我握牌的手。
電光火石間,我有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發現,我想,賭一把也未嘗不可。而一個賭徒要麽贏得徹底,要麽輸得一敗塗地。
穆敬言讓我出先手,他好歹得拿出點兄長的樣子來。我扔了一個“3”出去,一副撲克牌最小的單牌。
幾輪棄牌下來,穆敬言一連幾個順子下去,我沒有回旋的餘地。
從他打出的牌來揣測,他的牌面着實不錯。雖然算不上頂好,也比我強太多。他出牌的樣子輕松極了,仿佛大局已定,連四姨都沖我微微搖頭,示意我早做準備。
這一局牌,我多半要輸了。
我蹙着眉,試圖挽回雪崩一般的局面。
但力所不能及,穆敬言手裏只有五張牌了。他再出兩個對子或者一個連順,我就只能把牌放下。
他打出一個對子。
“十對。”
他把牌背放在桌上,伸手去抓牛軋糖。此時我手裏還有九張牌。
他見我不出牌,挑眉笑道:“我出個三對怎麽樣?”
反正,橫豎我是逃不過的。他便抽了左邊的兩張牌丢在桌上,那是個最小的對子。
Advertisement
他不該出三對的。
他手裏只有一張牌了。
“六對。”
“五對。”
他嚼着牛軋糖看我扔對子,聊整以遐。直到我抽出了四張牌,他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王炸。”
一個小醜湊上去的雜牌王炸。也是我僅有的底牌,很寒碜,但也足夠了。我把最後一張三放在桌上,平靜道:“敬言,你輸了。”
他緊抿着下唇,緘默不語,他已經意識到其實自己只要不出那該死的三對,或者早早把三對扔掉,他無論如何都能贏。
四姨按着他肩膀,似是安慰,她說:“敬言,你不該輕敵。”她俯下身,去掀開了穆敬言的最後一張單牌,是二。
它能克一切單牌,卻輸給了一張最微不足道的三。
穆敬言好像要說什麽,但又拼命忍住了。
片刻後,他笑道:“願賭服輸。我沒帶現金,微信轉賬吧。”
春晚進入尾聲,年長的和年幼的已回卧房歇下了,穆家的年輕一輩倒是全在中廳裏三五成群,除此之外,麻局未曾休戰。
穆君雩看完我與穆敬言的交鋒便去頂了穆慎行的位置,磕着瓜子摸出了清一色。
十二點一到,小輩們轟然起立,踏着那新年的鐘聲湧到外院的曠地上放煙花。
穆慎修和我不到半掌的距離,低聲與我閑聊。
我們都在等穆慎行把那箱最大的煙花放了。
穆慎行點燃引信,快跑到人群中,所有人都捂起耳朵。只聽一聲聲淩厲的嘯叫,煙花升空之後便離散,離散出各種形狀。最普通的是花開富貴的牡丹樣式。有一簇孔雀藍雜青石綠的尤其漂亮。
穆慎修提議:“你許個新年願望吧。”
“你也許一個。”
我閉上眼睛,一個念頭閃過,我默想了幾秒,便說:“許好了。”
“我也好了。”
穆慎修眼底有些許笑意,他很少在人前流露真情。
夜色旖旎,興許我只是因這意象産生了幻視。
待煙火的生命走到盡頭,小輩們都散了,打着哈欠回房。有的回中廳取東西。比如我和穆慎修,他的眼鏡還擱在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