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今天女朋友死活都不答應!”

語畢大家哄堂大笑,連放沒了面子抓起助理作勢要打,相音沛也忍不住上揚嘴角。

很快呂夫人的電話來了,相音沛轉過身接起來,就聽呂夫人說:『相爺,我閨女說馨小姐跟她在一處,說是馨小姐手機沒電了才聯系不上,我剛拿到了地址,我發給您。』

“嗯,替我轉告,我等等就過去。”

『好的。』

挂了電話,連放馬上就問:“馨小姐沒事吧?”

“跟呂小姐在一起,我去接她。”她說。“你們倆跟我走。”

兩個被點名的新保镳低頭稱是,便先出去準備了。

相音沛走出監控室,連放也跟了出來,小聲問道:“相爺,這回您怎麽沒吩咐屬下?”

“吩咐?”她挑眉。“你跟在我身邊也一陣子了,還不知道你現在什麽工作?”

連放微微低頭,恭敬問道:“請相爺明示。”

“不過就是去接個人,這樣的瑣事需要你做嗎?”她說。“我那時提拔你,讓你跟着我,不是那種在身邊的跟,而是能夠獨當一面的跟。”

連放擡頭,目光訝異。

“我暫時不在家的時間,你就該替我在這保護其他人安全,如果我有狀況,你在後勤輔助,才是我提拔你的目的。”她說。“我要是一出去,就把所有會管事的都帶出去,那有狀況誰支援?”

連放微微颔首:“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下次別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她斜睨。“否則我會認為你不适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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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賞識,是我糊塗了。”連放正色,鞠躬。“待馨小姐回來,我會重新指派新的保镳,舊的人員按規定論處。”

她淡然一瞥:“這才是你該做的事。”

---

蜿蜒的山路上,相音沛看着越來越往深山裏開,她淡淡地問:“确定沒走錯?”

“導航是往這裏沒錯,這區的位置确實比較偏。”開車的保镳恭敬回答。“以前我有在這附近當差過,這裏多半……”

“多半什麽?”

“都是住一些情婦、小三什麽的,畢竟關系不可告人,所以挑這兒比較不好找。”

相音沛隐隐覺得不對勁,她發了訊息給連放,讓他再派人過來。

很快地就看到一棟歐式別墅,門口警衛核實身分後開了門,車繞了一圈噴水池往上開到門口,此時門外已經站了兩個壯碩的男人,朝車子走過來。

前座的保镳先下車,其中一人繞到相音沛門邊開門時──

“砰!砰!”兩聲槍響,相音沛眼前的車窗玻璃瞬間血濺,另一個保镳迅速拿槍回射,下一秒被打中腹部倒地。

相音沛握緊門把,手伸入前方椅背的縫隙,緩緩拿出一把小型槍放入腰間,面色平靜的往後一坐,氣定神閑。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她聽到有人敲了車窗,轉頭一看。

是十六,帶着一臉燦爛的微笑,手放在腹部,朝自己恭敬地彎腰。

此時她解開門鎖,十六才打開車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飄進來,她斜眼瞄了十六,開口:“待客之道如果是這樣,那你也只配得上當個見不得光的小狼狗。”

十六的目光閃過一絲淩厲,嘴角依然帶笑:“相先生還沒吃晚餐吧?上次沒跟你聊得盡興,這回你可得賞臉。”

相音沛随着十六進門,很快的評估形勢後,她淡淡地說:“我要先見到陸馨。”

“這沒問題,我馬上派人帶她下來一起吃。”

“還有,我的人必須找醫生。”她又說。

“馬上辦。”十六招來人吩咐下去。

兩人走進飯廳,裏頭已經坐了個女人,相音沛認出來這是呂家千金呂琪,只見呂琪的表情在看到十六的時候很開心,可是一看到自己,臉色就瞬間變了,趕緊低下頭。

十六走到呂琪身邊,狀似溫柔的捏了她的臉,哄着說:“別擔心,你的老公跟相爺有交情,相信我,好嗎?”

呂琪羞澀的點頭,轉頭在看到相音沛時就沒有那麽害怕了,小聲問候:“相爺,不好意思。”

她拉開椅子坐下,面無表情地看着呂琪:“我不會不好意思,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呂琪的臉色脹紅,十六安撫的牽起她的手放到嘴唇前碰了一下:“小乖乖,幫我去樓上請馨小姐下來。”

呂琪點點頭,有點半逃難的意味快步離開飯廳。

“不愧是相先生,我剛才不過想吓吓你,卻反倒還像個傭人一樣給你開門了。”十六微笑說道。“傷了你的人,這杯酒敬你。”

她面色平靜:“看來你過得挺好,那麽我是錯怪賽弗勒斯了。”

聽到賽弗勒斯這個名字,十六臉色一黯,很快地就換回笑臉:“還好先生跟相先生的交情沒有因為我的關系而影響。”

“你綁架我妹妹,還用呂琪的關系引誘我到這裏。”她說。“如果我走出這扇門,要付出代價的就是你老板跟呂家。”

“你對我真好,我居然沒有一絲責任。”他揶揄。

“當然。”她淡淡一笑。“誰會指望死人負責任。”

十六聞言,幾秒後大笑,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深深瞇起:“相先生,我這裏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是嗎?”她悠悠然道。“你不會平白無故告訴我秘密,你想要什麽?”

“那就等吃完這頓飯,我說完後,你評估這秘密值多少。”十六笑道。

話說完,呂琪走了進來,後方一名大漢抱着陸馨進來,她迅速起身走過去,大漢把陸馨放到後面的沙發上,相音沛上前檢查陸馨的狀況,見陸馨呼吸平順,身上也沒受傷,便問:“多久會醒來?”

“半小時差不多。”十六說。“至少能讓我們好好吃頓飯。”

相音沛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傳了訊息給連放,才回到餐桌前看着十六:“說吧。”

“我聽說您今天找了先生問畫的賣主,是嗎?”

她眼睛微瞇:“看來你在他身邊安插了人。”

“這只是自保,我想你能理解。”十六笑道。“我也聽到你管理下屬的建議,坦白來說,我非常欣賞。”

“那你對畫的事有其他線索?”她導回正題。

“線索沒有。”十六眨眨眼。“但是有件事我知道。”

“什麽事?”

“那幅畫的賣主并沒有出現在賭場,所以你要的監視器錄像根本不存在。”十六微微一笑。“賽弗勒斯騙了你。”

相音沛聽到他不稱先生,而直呼其名時的微妙改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什麽時候把畫交給你的?”

“來中國前交給我,沒有交代出處,只說這幅畫跟你家人有關,要試探你的反應。”十六說。“另外他質疑你不是相家人,他查過相家雙胞胎裏的哥哥,有人說他從小懦弱內向,和你不同。”

她淡淡一笑:“我家一夕之間被摧毀,那樣的我早就死了,用個性來判定恐怕不客觀。”

“聽說你祖母非常看重血緣,若你不是相家人的話,還能在相家待這麽多年?所以我反倒相信你。”十六緩緩點頭。“我可以幫你找到畫的賣主,怎麽樣?”

她瞇起眼:“用什麽身份?”

“就當是你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如何?”

相音沛微微仰首,淡然回應:“你想來我這?”

“我可以無償做這件事,只要一周。”十六語氣自負高傲。“我能給你答案。”

“三天。”她說。

十六的目光漸深,舉起紅酒杯:“行。”

“那就等你消息。”她也舉起杯子,語氣平靜。

此時飯廳外傳來奇怪的聲響,一個保镳沖進來要說話,下一秒有人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十六放下杯子起身,眼神示意後方的保镳去看狀況,這時才看到一個穿黑色襯衫的男人走進來,半卷起的袖子露出爆青筋的手臂,黑色頭發淩亂,一拳又把保镳揍倒,幾個保镳想要制服他,他側身閃過後抓住對方的手肘一折,把人扭了一圈後踹倒在地,下一秒另一道掌風逼來,他頭一瞥手直接掐住對方喉頭,一掌往他腦門劈過去。

相音沛見狀,直接走到陸馨身邊戒備,卻見十六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笑着搖頭,她皺眉問道:“你看好戲?”一旁的呂琪都吓得躲在後面不敢動。

“唉,我這兄弟大概又喝醉了。”十六無奈笑道,仿佛看着孩子在打鬧一般。“靳蕭,你再打,我就不客氣哦。”

她微怔,認真一看那側臉,才發現居然是……

“媽的。”他的聲音粗啞低沉,踹了一腳地上的人,目光沉冽一掃。“我來找人。”

“找誰?”十六兩手一攤,微笑問道。

靳蕭喘着氣,視線很快就看到不遠處的相音沛,瞇起眼:“找她。”

她臉色微變,直視這個滿身戾氣的男人,不語。

Chapter.26

十六轉頭, 英文裏的She對他而言,是沙發上那個剛剛蘇醒過來的女孩,于是忍不住笑道:“你是來替你大哥接老婆的?”

陸馨一臉睡眼惺忪, 茫然擡頭看到相音沛時, 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緊緊抓住她的手,見到姐姐冷若冰霜的表情, 她吞了下口水。

相音沛低下頭看了眼陸馨,接着回頭看十六:“還有別的事嗎?”

“我會在三天後給您答複。”十六朝她欠身。

相音沛牽起陸馨往前走, 越過靳蕭往外走, 靳蕭剛好轉頭, 卻剛好只看到她的背影。

十六走過來,輕輕拍了靳蕭:“兄弟,你……”

“碰!”

她停下腳步回頭, 就看到靳蕭一拳把十六打倒在地,陸馨吓得摀住嘴,相音沛迅速奔過去抓住靳蕭,低斥:“你幹嘛?”

他喘着氣低下頭, 手指抽蓄,下一秒握緊拳頭,像是在克制。

十六用拇指擦了嘴角的血, 情緒還算冷靜:“這是你第一次對我動手。”

“林恩。”她直接喊了十六的姓,語氣平靜。“他讓我處理。”

“沒事,我知道他喝多了。”十六站起來,口氣溫和。“那就麻煩你送他一程。”

相音沛放開靳蕭, 淡淡地說:“跟我回去。”說完就往前走。

他沒有回答,只是喘着氣,跟上。

陸馨伸手抓住相音沛,小聲說:“靳蕭怎麽了?好像變了個人?”

“不知道。”她說。

三人離開別墅,外頭連放身後帶了至少20幾個保镳,連放身邊的司叔臉色也不太好,但在看到他們三人出來時稍微放松了。

“相爺。”連放趕緊上前,見到主子沒事後才說。“受傷的人員我先送回去了。”

“嗯。”她說完,身後的男人咳了一聲,她回頭剛好看到他仰頭望天。“你來這裏做什麽?”

只見他的手蓋住眼睛,低啞問道:“你上車,我跟你說。”話說完就轉身往最前面的那臺車走,相音沛見他怪異的行為覺得不解,司叔上前,朝她鞠躬。

“相爺,讓我來開車吧,他确實有事情要跟您說。”

相音沛垂眸,安排陸馨上連放的車,接着她才去靳蕭的車。

靳蕭歪着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相音沛也沒主動說話。

安靜了幾分鐘,她才聽到靳蕭說:“我以為你出事。”

“出事?”她挑眉,語氣平淡。

“連放告訴我你在威廉這裏,我知道他幹過什麽事,我怕他會對你動手,我答應過要掩護你。”他的語氣不穩,手緊握放在膝蓋上,整個人顯得情緒焦躁。

她見到靳蕭肩膀不自覺得抖動,前面的司叔臉色又有些不對,于是她伸手握住他的肩頭,淡淡地說:“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在狀況不明的狀況下,你貿然跑來反而會有危險。”

“音沛。”

他終于轉頭,當外頭的路燈黃光灑入的那一瞬,她才看到他的臉。

她微睜大眼,收回手。

眼睑下沒有那顆紅點。

而眉間上的紅點,清晰可見。

“你不是靳蕭?”她瞇起眼。

“我是靳蕭。”他說。“但在這個時候我通常不是。”

她握緊拳頭,直盯着他:“通常不是?”

“我曾經說過一句話,靳蕭這個人,我曾經希望他消失,又不希望他消失。”

“這是靳笙說的話。”她眉頭緊皺。“所以你到底是誰?”

“我現在,是靳蕭。”他又說了一次。“靳笙的記憶有部分我會繼承。”

“……”她瞪着他,抿緊唇。“你有兩個人格?”

“顯而易見,我是他媽的憋不住了。”他用拇指滑了下鼻子上的汗水。“自從靳笙知道了你是音沛,這能穩定他的心情,我就很少出現了。”

“那今天你怎麽會出現?”

“是靳笙逼我的,如果是他過來的話,空有這身體也不知道怎麽打架,所以他讓我出來找你。”他垂下眸,失笑。“通常我們不太能強迫對方出現,但他現在好像知道怎麽找到我。”

“用什麽方法?”

“忌妒。”他目光有些無可奈何。“忌妒讓他心情很不好,我就可能會被激出來。”

相音沛深吸口氣,認真地看他的眉眼五官,盡量穩住情緒又問:“以前你怎麽出來的?”

“我大部分早上出現,以我第一次見到你來說,那天我媽大半夜死活不睡覺,靳笙去陪她,熬夜會使人情緒跟意志力薄弱,我取代他的時候大概是清晨五點多,一睜開眼就看到我媽一直在拿口紅塗嘴巴,塗了又擦,擦了又塗,最後我看不下去拿手帕把她嘴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擦掉,把她罵上床睡覺。”他淡淡一笑。“結果你可能誤認為我去了酒店?”

相音沛這才想到跟靳蕭初次見面時,她确實是看到他口袋上一條唇印的手帕,才以為他……

“以黃昏為界,晚上就是靳笙,如果靳笙又去見那老禿驢的話,我就更不容易出現了。”他翻了白眼。“另外,我很讨厭靳笙額頭這個痣,我還比較喜歡我媽的,我就跟她點一樣的地方,也順便哄我媽開心。”

看到他這模樣,相音沛才真實感受到眼前這個人确實是『靳蕭』,沒有文謅謅的說話方式,直白又不掩飾脾氣。

她別過頭,努力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龐大訊息,她強迫自己冷靜,直到聽見男人說:“音沛,你害怕嗎?”

相音沛沒有回答。

“我看得出來,你比較喜歡靳笙。”他喃喃低語。“我碰你的時候,感覺到你的排斥,而我繼承靳笙的記憶,他跟你告白後,我曾經短暫取代過他,我沒有感覺到他有這種感受,那種喜歡一個人,但那個人卻不喜歡你的心情。”

她別過頭沒說話,他看在眼裏,很想要握住女人的手,卻硬生生克制了這想法。

“音沛,睡過一覺後我或許就又消失了。”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卻依然帶着一抹玩味。“我這次只想跟你說,我也喜歡你,不比他少。”

……

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頭有些暈眩感,目光微微一轉看到床邊躺在沙發上的司叔,司叔有感覺到動靜而睜開眼,趕緊起身走過去床邊,低喊:“少爺?”

他看了自己手上有幾個傷痕,徐徐吐氣後才說:“昨天,靳蕭去了?”

“是的……您稍微打理一下,我去通知相爺。”司叔心疼地嘆氣。

司叔走出相家客房,迎面而來的人正是相音沛,司叔朝她鞠躬:“相爺,少爺醒了。”

“我跟他談談,你先下樓吃點東西。”她說。

“是。”

“另外,我相信你的口風緊,昨晚車上的事一件都不能流出去。”她淡淡地說。

“相爺與少爺的事我知道輕重。”司叔說。“我鬥膽想跟您說幾句私人的話。”

“你說。”

“少爺已經找了您很多年,他一直都沒有忘記您。”司叔輕輕嘆氣。“他的病是因為小時候目睹父親死亡的陰影,這對任何人都難以開口,還請您多體諒少爺。”

她垂眸:“發病的事無法避免,我要跟他談的是別的。”

司叔微微颔首,轉身先走了。

相音沛走進房間,床上的男人正喝了口茶,聽到聲音才擡頭,露出淺淺笑意:“音沛。”

那溫柔的醇厚低嗓,是靳笙。

她走到他的床邊,坐下直盯着他許久,靳笙雖然目露疑惑,卻依然帶着淺笑望着她。

“你知道你昨天跟我說了什麽嗎?”

“昨天?”他微愣,很老實地問。“你要問的是什麽時候的事?”

“晚上的事。”她問。

他的臉色有些遲疑,好半晌才開口:“靳蕭跟你說了什麽?”

“他跟我說了什麽,你不知道?”她蹙眉。

靳笙看了她幾秒,徐徐低吟:“看來你知道了我跟他的事,他果然沉不住氣。”

聽到這句話,相音沛心裏再怎麽懷疑,也只能接受這事實。

他們真的是同個人。

“你沒有他的記憶?”

他垂眸:“我只有片段,但我知道他的存在,其他事司宇或司叔會告訴我,如果連他們也不知道的,我就不說話。”

她靜默不語。

“靳蕭真實存在過,在我四歲時他生病,延誤治療過世了。”他說。“那時我們家因為時局關系而被迫歇業,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罷了,從戲劇大家變成低賤戲子,我弟的病沒人願意伸出援手。”

她望着他目光微黯,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他。

“我弟的死密不發喪,所以在戶口簿上,我弟仍活着。”他淡淡地說。“我媽因為靳蕭的死得了憂郁症,我爸死後她精神狀況越來越差,而那時的我目睹我爸車禍,據說是從那段時間開始,我有一段時間記憶是空白的,後來醫生檢查,才發現我有多重人格症。”

“那怎麽生活?”她不解。

“我被送去國外生活、念書,用藥物控制好就很正常,靳蕭不太會出現。”他說。“這病對我媽是好事,她自從知道兩個兒子都還在,她就不會莫名其妙地哭。”

“但你卻很麻煩,不是嗎?”她問。“林恩不覺得奇怪?”

“威廉林恩是我大學唯一的朋友,他很驕傲自負,但也很盲目,我的病不太會馬上發現,那時變靳蕭時跟他交了朋友,後來我變回來的時候有些不習慣,但他還是會主動找我上課或喝酒,所以我也晚上裝過靳蕭陪他幾次。”

“怎麽裝?”她好奇地問。

靳笙凝視着相音沛,無奈笑道:“只要皮一點,說話不客氣就有七八分像了,靳蕭還活着時候,就是個頑皮的孩子,我其實還原度很高。”

她挑眉,滿臉不信:“你裝不來那樣子。”

他沉默幾秒,才說:“所以你是喜歡他那樣子?”

“……”她別過眼,無奈。“你不是自己跟自己嘔氣吧?”

“我不會讓他再出現。”他輕輕一哼。

“啧。”她斜睨一眼,心裏有了幾分捉弄他的心思。“其實靳蕭說話直,我有時覺得挺好的,不用我猜半天。”

他的表情瞬間黯下,語氣平淡:“我也能說話直。”

“你不是說你學得來靳蕭的樣子?”她忍不住又激。“不如展示一下?”

她看到男人迅速靠近自己,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也沒有逃避眼神,也盯着他看,想知道他怎麽表演。

下一秒,她感覺到嘴唇上貼了個濕軟的東西。

唔,她一早可喝不慣濃茶。

Chapter.27

他吻了她。

他明明是強勢的貼上來, 卻只有輕輕地碰着,四片嘴唇貼合。

她看着他,這麽近的距離能看得清男人睫毛上的幾顆水滴, 長睫微翹, 深邃眼皮線,這麽近看他也毫無瑕疵。

這麽白淨又正經的男人, 她突然有種想要狠狠欺負的沖動。

于是她的手揚起,來到他的後腦勺, 五指沒入他濃密的黑發裏往自己壓, 加深了這個吻。

她聽到男人吸氣的聲音, 手似乎還不知該往哪擺,好像緊緊抓住了被子。

男人這麽不知所措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宛如古代上花樓尋歡的纨绔公子哥, 看上了一個新來的小花伎,稚嫩的連吻都還不會的時候就被賣給自己了。

相音沛輕輕地含吮他的上唇,最後刻意的啄了一口,才往後退。

眼前的男人目光似乎有些失焦, 她盯着他幾秒,忍不住上揚嘴角。

好半晌他才回神,雙頰似乎有些微醺, 一雙黑眸透亮似鏡,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所以我說,你裝不來那樣子。”她說。

他垂眸抿緊唇,沒說話。

“可我喜歡的, 是你現在的樣子。”

他擡眸,薄唇輕啓:“是嗎?”

“我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他問:“哪句?”

“我要的人,除非比我強,否則就要很弱。”她說。“像你一樣。”

“我不想那麽弱。”他說。“我也想保護你。”

“我所定義的強弱,并非是你認為的體力、學識或是財富。”她淡淡地說。“我必須要跟你道歉,我從前說你弱,其實你很強。”

靳笙目露不解,她才說:“你的家教跟內涵很好,所以寫得出那樣的書。你看待一個人能跳脫外表,直接看到真正的核心,就像那次陸馨暈倒,而我主動去廚房,他們認為我虛有其表,只有你知道唯有我來做這件事,才能真正免除後面的麻煩。”

“音沛,其實不客觀。”他說。

“不客觀?”

“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我對你的任何一切都在意。”他說。

她搖搖頭,語氣平淡:“不,那是你與生俱來的性子,我只是舉了一個……我印象最深的例子。”

他目光微動,語氣有些微顫:“我能認為……這是你對我有好感的意思?”

她眉頭輕揚,淺淺一笑:“或許是吧。”

“那就好。”他說。“至少我知道我有機會。”

她淡淡一瞥:“這麽沒自信?”

“這表示我要加倍努力。”他莞爾,目光似乎有些迷離。

她看得出來他累了,淡淡地說:“休息吧,你在靳蕭的時候打了十來個保镳,我看你體力都耗完了。”

他微微上揚嘴角:“只要你沒事,就算我累死也值得。”

她看了他幾秒,沒說話就脫了鞋子翻身上床到他旁邊的位置,拉開棉被倚靠床板,平靜說道:“你睡吧,我陪你。”

“你忙了一天,不休息嗎?”他問。

“我也覺得累,但我不随便陪人睡。”她阖上眼,手交疊在胸前。

他看着她這架式,忍不住用食指輕輕地滑了一下她的臉頰,她馬上睜開眼,轉頭看他。

“我雖然很累,但我是個正常男人。”他輕輕啞吟,一字一句隐隐帶着躁動的心思。“我說了我喜歡你,你以為我開玩笑?”

她微怔,面色平靜,耳根卻漸漸染紅,下一秒她輕斥:“你還睡不睡?不睡我就出去。”

只見他嘴角上揚,語氣調侃:“我答應你,我不出去。”

她一頭霧水,輕蹙眉頭:“什麽意思?”

“不睡你,就出去?”他莞爾。“那我睡就是了。”

“……”

---

早晨的飯廳上,相老夫人見到靳笙沒有很驚訝,反倒是很自然地招呼他一起用餐,卻在看到他不需要拿拐杖的時候很訝異:“你的腿好啦?”

“這件事要多虧〝大哥〞昨晚的開解。”他微微一笑。

還在飯廳門口聽連放報告工作的相音沛不着痕跡的淡淡瞥了一眼,直覺那口氣居然有點像靳蕭了,可是看他現在這舉止動作,是靳笙無誤。

“你腿怎麽回事呢?”相老太太很好奇。

“我的腿是在家父出車禍時受傷的,看他被壓在車內我想救他,結果車門就這樣砸我腿上,那時年紀小,整整複健了一年半快兩年,醫生說愈合的很好,能正常行走,但我發覺我沒法好好走路。”他說。“只要想到家父是因為帶着我出去而離世,我便無法釋懷。”

相老太太聞言,緩緩嘆氣:“難為你了。”

“不過跟大哥談過後,我豁然開朗。”他淡淡一笑。

“哦?”

“若家父在天之靈知曉,必定希望我好好的過,沒有殘缺的過。”他說。“昨日是家父的生日,以前我幾乎不敢過不敢想,可現在能坦然面對了。”

她一心兩用,聽到靳笙說出這番話時有些五味雜陳。

親人的忌日,他一定很不好受,可昨天他卻為了自己的安危而攻擊十六,她感覺靳笙之所以能激出靳蕭并非是因為忌妒,很大的原因是昨日的心情已經很動蕩。

可他在與自己說話時,對這件事只字未提,但現在卻把好話往她身上講。

“盯着十六的行蹤,我要知道他跟小瓊斯之間所有的事。”

“明白。”

交代完事情,相音沛慢慢走到餐桌前,坐在靳笙對面。

“馨兒不吃嗎?”相老太太問。

“她假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我等等讓傭人送進去。”她說。

“她那脾氣個性都是你慣的!以前我花多少時間糾正她的作息,你倒好,她現在仗着有你撐腰,我的話都敢頂了,我喊着她早點休息,那孩子就說哥哥晚上回來要有人應門,喊她早點起床呢,又說昨天陪哥哥說話,哥哥說可以賴床……”

聽到相老太太的話,靳笙望着對面的相音沛,她的眉目染上一層淡淡的悅色,仿佛很沉浸在這樣家常的埋怨裏。

“我會說她。”她莞爾。

“我才不信你。”相老太太哼了一聲。“她以後是要嫁人的,要是還這麽任性,婆家人該怎麽看?”這話說完,老太太的眼神立刻打量靳笙。

靳笙輕輕舀起一口湯,徐徐說道:“無妨,讓管得動的人管就行。”

“管得動的人?”

“長兄如父,自然送回給大哥管教了。”他微微一笑。

相音沛聽到他這麽不着痕跡地把鍋都往自己身上推,淡淡反諷:“那你這丈夫還當得真便宜,既然是你老婆,你當然自己管,你不會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吧?”

“管不是我該做的事,寵才是我的本份。”他目光深邃,凝眸在對面那張揶揄自己的嘴唇上。“我的本事,就是不讓她委屈,其他的事,她都很有本事,我不用操心。”

這番意有所指的話,她微瞇起眼,不說話,而桌底下的腳卻是撞了一下他的小腿,提醒他說話注意點。

相老夫人突然大笑,兩人互看幾秒後才看去中間主位的老人家。

“這話說得挺好,我聽着很感動。”相老太太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相音沛的手。“靳笙在變相誇贊你,你聽出來了嗎?”

她挑眉。

“他說寵着陸馨,其他的事他不操心,這不就是再說你這個哥哥能力好嗎?你的妹妹妹婿這麽依賴你,你該覺得驕傲。”

她目色淡如水,平淡回應:“穩定相家是我的本份,做好是應該,無須驕傲。”

相老太太呵呵笑了兩聲,回頭再看靳笙:“話都說到這點上了,結婚的事也該好好準備了。”

相音沛沒說話,擡眸靜靜地望着他。

豈料,他仿佛很受教的樣子,恭敬點頭:“聽從祖母的意思。”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咱們安排個日子,我跟你母親好好談談這事。”相老太太心情愉悅,吃得也特別歡快。

她默默地喝着湯,始終沒說話,而靳笙對祖母的話有問必答,氣氛愉悅。

可是她卻有點堵。

飯後,本該都由她攙扶相老太太回房,這回她招來林媽,然後對老人家說:“祖母,我有事情私下先跟靳笙談談,我讓林媽送您先上去。”

相老太太當然說好,畢竟當家的是她,再者結婚這麽大的事,本來就要她統籌處理。

送走祖母,她起身後居高臨下看他:“你跟我去書房。”

那口氣聽起來不太客氣,不遠處剛走進來的連放都感覺到主子的低氣壓,靳笙從容的拿起紙巾擦了擦手,溫柔一笑:“好。”

兩人走進書房,相音沛反鎖上門,接着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都拉上,靳笙坐在沙發上,看她整個人急急火火的樣子,忍不住笑:“音沛,你讓我看得眼花。”

她來到靳笙面前,雙手一左一右搭上男人後面的沙發椅被,逼得他往後,她把男人鎖在自己的雙手之間,語氣冷淡:“你最好解釋清楚你剛才的行為。”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餐桌上推銷,或是被推銷。”他莞爾一笑。

“說重點。”她耐性耗盡。

“推銷的是我,被推銷的是你。”他說。“疼你、寵你是我的商品特點,而且這是終身有效。”

“我說得不是這個。”她瞇起眼。“你答應祖母結婚,你想娶陸馨?”

靳笙靜靜地望着她幾秒,本來靠着椅背的上半身挺起,他把自己與她的距離縮小到剩下5公分。

這距離只要一個人再往前一點,就能碰上彼此。

他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而她當然也聞得到他身上長年配挂在身上的平安符,所散發出來的清香。

“你忌妒了?”他問。

Chapter.28

相音沛瞇起眼, 輕斥:“沒有。”

“嘴硬。”他黑色的雙眸裏溫柔如水。“擔心我真的娶她?”

“別在我面前玩把戲,你這是不尊重她,也是不尊重我。”她說。“你如果想着跟她當假面夫妻, 然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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