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赴立春宴

這時雲衍身後傳來小厮的幾聲催促，他看了沈傾月一眼，對着她淺淺一笑，轉身隐匿暗中。

風輕輕撫起河邊的柳枝帶動絲發，淺淡的發香沁人心脾，琵琶女一曲尾弦落定，她抱着琵琶緩緩起身，清冷的身姿帶着一股隐隐的孤傲，往醉風樓的方向走去。

周邊有人議論“好好的女子沒想到是醉風樓的姑娘，可惜了。”

“對啊對啊，原來是風塵女子，不過我聽說醉風樓也有清倌，說不定她就是其中之一。”

沈傾月扭頭朝衆人口中的醉風樓望去，與別的青樓不同，沒有女子在街外閣樓拉客，樓外清清冷冷很符合剛才那名琵琶女的氣度，旁人說及青樓風塵之地，難免會投來異樣眼光，這所醉風樓怕是與之不同。

再回頭看了河對岸，原本在柳樹下的兩人此時已經不見蹤影，沈傾月揚了揚眉，進展這麽快？

剛想回府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二妹，你怎麽在這裏？”

沈傾月只覺得頭皮發麻，蹙緊了眉，擡起步子頭也不回的走着“姑娘認錯了人了，在下是男子，不是你妹妹。”

“不可能，我怎麽會認錯呢，你就是沈傾月”沈傾歡篤定這身影就是沈傾月，見她不承認，頓時感覺十分氣惱，不想在駱筠連面前丢了面子，幾步上前攔去了她的去路。

面對面撞個正着，沈傾歡入眼的是一副俊俏如玉的面龐，這個少年五官精致恰到好處，雖不張揚但絕非世俗能淹沒的，讓人看一眼便忘之不卻，哪裏是自家二妹那種資質平平的五官。

沈傾歡動了動唇角，暗忖皇城何時有這等人物了？較之駱筠連絲毫不差。

“姑娘，你還有事嗎？”沈傾月掃了沈傾歡癡癡的神情一眼。

聞聲沈傾歡方才回神，閃過一抹措亂，擡頭瞟了一眼神色淡淡的駱筠連，見他并沒有不悅，這才扯唇笑了笑“無事，是小女子認錯人了。”

沈傾月額首不再說話，直徑越過沈傾歡走去，正當快淹沒黑暗中的時候，沈傾歡突然開了口“公子一個人的話，不如與我們一起如何？”

今年的立春會是由右相着手置辦的，宴席馬上就快開始了，一人行不如三人行，也好借機結交容貌如此出色的人物，這是沈傾歡心中的獨白。

今夜見到了雲衍可算是意外收獲，雖不知雲衍在錦國是什麽身份，既然出現在立春會上，那待會的宴席應該也會去吧，想到此，心底有一個聲音不斷是叫嚣：見一面不容易，何不碰一碰運氣，若是兩人當真有緣，晚宴上必然會相見。

“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傾歡一喜，立刻眉開眼笑跟沈傾月介紹道“這是開元侯駱家的公子，我是沈國舅沈家長女，你呢？”

“清風，無名人士，初來皇城。”

三人沿着河岸漫步，駱筠連從始至終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一直是沈傾歡在與沈傾月搭話，走過她三人身邊就可以聽到一個歡悅的聲音再問，一個毫無波折的聲音回答。

沈傾月心底抽了抽，這沈傾歡這丫頭平日裏看着嬌縱的很，也不曾想這麽花癡，讓她着實汗顏。習慣了沈傾歡嚣張跋扈的模樣，突然面對這個羞赧有禮的沈家大小姐，還真讓人有點受不了。

耳邊不斷的話語讓沈傾月深感無奈，她的聲音雖不難聽，但一直不休的講下去難免覺得聒噪，好在這時一個小厮小跑過來傳話。

“駱公子，沈大小姐，宴席準備妥當，右相差小的過來請駱公子與沈大小姐過去。”

小厮是個看場面說話的人，見二人身邊多出了人，哈了哈腰恭敬的說道“右相有說，如果諸位朋友在場，可邀朋友一道前來。”

這正中沈傾歡的意，她嬌笑百媚的撫了撫垂在胸前的一縷絲發“清風公子初來皇城，與我一道去赴立春宴吧。”

“如此也好。”她正有此意。

凡是參與立春會的貴族世家女子，須得過了及笄之禮，她十月行了笄禮，這一屆的立春會沈傾月正好有資格參加，不過沈家後院之事向來是薛氏着手打理，沈國舅不予過問，這名單中怕是并沒有沈傾月這個名字吧。

宴席在一處別苑中，這是公儀家的産業，別苑清新雅致，三步掌一燈，十步一榭軒垂挂着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融和暗黃的燭燈照亮周圍，沈傾月不禁咂舌，這錦國的首富公儀家是當之無愧啊，水榭與暖玉階可都是大手筆，夜明珠這般光明正大的放出來也不怕招賊。

不過膽敢如公儀家盜竊的賊就不是一般的小偷，這樣的夜明珠估計也看不上，沈傾月讪讪的移開視線，轉向周圍入眼最多見的不是名花名草，而是墨竹，此時墨竹開着白花，清冷卻不失高雅。

小厮在前方引路，走的極慢，像是有意留給旁人觀賞的時間。

沈傾歡碎步走在二人中間，往四周盼顧了幾眼，最後略帶失望的收回了時間，撇了撇嘴“我當公儀家必然是大手筆裝飾着院子，沒想到處了竹子就沒有其他花草之類的，與我那二妹有什麽不同？”

小厮聽見了這話，蹙了蹙眉，不悅之色劃過眼底，他圓潤的笑了笑“我家主子與旁人喜好不同，有人喜歡明珠，旁人喜歡暖玉，都是各自的喜好。”

穿過一道題字相思淚的八形拱門，沈傾月卻被上面的字跡吸引“行若游龍勾如回鳳，真是好字，而且字跡透着一股哀涼凄婉的氛圍，倒是很稱相思淚這字境。”

書寫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這是沈傾月一直相信的，這門上題字的人有着不拘世俗的灑脫，看來卻是被情愛所束所累。

駱筠連篤住腳步，擡頭望了字跡一眼，破天荒的開了口“是好字。”

沈傾月微微詫異，第一次聽到駱筠連說話，卻不曾想過他的聲音竟然這般好聽，如夜莺挽歌鳴谷之溪，天生的好嗓子，難怪喜歡撫琴弄曲。

“兩位公子真是好眼力，這座拱門上的字是我家主子親自寫的字。”

公儀洵？聽說他可是一個奇才，當年公儀家只是醫香世家并不是首富，後來財政癱瘓，老家主知家族長子有驚人之才，生生頂着家族龐大的怒意将家主之位傳給了年僅十七歲的公儀洵，然他也不負所望，幾年的時間，以雷霆手段将癱瘓的家族崛起，且橫穿各國的經濟命脈，一躍成為錦國首富。

沈傾月抿唇不語，這公儀家家主的行為與他的字簡直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