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悅茗軒,飯點兒。

葛書瑜踱着方步走了進來。踅摸一圈,看見自己要找的人,簫宏,愁眉苦臉地坐在桌邊,桌上一個洋酒杯,裏面有幾塊方冰,黃黃的半杯不知什麽酒,旁邊還有一小碟大杏仁兒。葛書瑜探頭過去聞了聞酒,“你這什麽鳥兒?”回頭瞥了一眼酒吧,哈哈笑道,“又是梅梅讓你嘗的洋酒?”

梅梅是這間悅茗軒的老板,正在吧臺和兩個客人聊天,見葛書瑜朝她看,微笑點點頭。梅梅三十出頭,高挑的個子,穿一件深藍色低胸晚禮服,化着濃妝,豐滿的嘴唇,塗着玫瑰紅,妩媚的一笑,露出一排珍珠般潔白的牙齒。

葛書瑜看得心跳加速兩拍半。認識梅梅有一年多了,梅梅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葛書瑜不知道兩人到底是不是情侶關系。第一次,剛剛度過銷魂的一夜,第二天再約,就擺出我是老板你是老主顧,出了這酒店門,咱們就是純粹的路人的樣子。要說起來,葛書瑜是個很傳統的人,發誓他是個男人就要負責任。梅梅大笑,說自己是過盡千帆的人,自己會照顧自己,不用葛書瑜這般迂腐。聽了這話,書瑜以為就是一夜情。過了幾天,梅梅自己找上門來,像個顧家的小媳婦一般,煮飯燒菜,整個一個周末侍候得葛書瑜神仙一樣。接下來半個月又變成冷冰冰的。有這麽幾次,葛書瑜也習慣了,她想來,大門敞開,還給了她一把鑰匙,不來,他也不去打攪,用梅梅自己的話說,就是兩性相吸的好朋友。兩人曾經約着去哈爾濱看冰雕,去黃山看松,去夏威夷看海,去東京看櫻花。漸漸的書瑜了解到梅梅大學是在廣州學的酒店管理,然後出國,先在歐洲待了五年,然後去美國四年,只因為饞正宗中餐,海歸了。回來後晃蕩了兩年,看中一家烤鴨店,入了股,靠着魅力加管理,将這家烤鴨店做出了名兒。不久前梅梅選了三裏屯這個地址,開了家分店,專走高檔路線,從廚師,到菜品,從大廳裝潢,到餐具,無一不是追求精美。悅茗軒主打中餐亞洲料理,梅梅卻在這家分店正廳中央建了個大大的酒吧,用她自己的話講,她要別出心裁,嘗試一下中西結合,中餐配洋酒。沒想到在書瑜這兒碰了個大釘子,書瑜是除了茅臺,別的酒不喝。簫宏硬着頭皮,充當試驗品,比如今天,梅梅介紹了蘇格蘭威士忌,先讓簫宏按傳統方法嘗嘗味道,再建議和什麽菜配最好。那杯黃乎乎,泡着冰,慢慢稀釋的就是威士忌。

葛書瑜是老主顧了,帶着他的鐵瓷簫宏也成了悅茗軒的常客。從上學第一天起,葛書瑜和簫宏就是哥們兒,從小學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級同班同桌。雖然大學和專業都不一樣,葛書瑜主攻經濟法,簫宏學建築工程,兩所大學就隔一條街,四年裏哥倆更鐵了。大四的時候,簫宏追到一學妹,那時兩人卿卿我我,黏乎得一刻都分不開。葛書瑜不想當電燈泡,又忙着考研,幾個月沒見着簫宏。

葛書瑜研究生沒考上,還耽誤了找工作,整個暑假都過得沒精打采。正準備重整旗鼓再考,簫宏又出現了,還穿了身警服,帶着那個學妹一起來了。

“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老婆,”葛書瑜驚掉下巴,“你丫娶老婆也不跟我說一聲!”話音未落,簫宏早挨了一拳,“誰是你老婆?”

“殷彩虹,”簫宏只好正經起來,“咱爹咱媽都見過了,叫你一聲老婆都不行?”

葛書瑜看着殷彩虹嬌小的身軀,竟把簫宏管得屁颠兒屁颠兒的,只當沒看見,給簫宏個面子,上前和她握了握手,“一對紅啊,幸會幸會。”

殷彩虹瞪圓一雙杏眼,說話倍兒沖,“他說你是他第一個老婆,我來會會你。”

葛書瑜紅了臉,“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是發小兒。”

殷彩虹揚了下臉,“那我就放心了。”說完往沙發上一靠,掏出手機開始打游戲,不再理這哥兒倆。

簫宏忙拉了葛書瑜說,“她爸是朝陽公安局長,看我這身兒嗎?我是警察了,想不到吧?”

葛書瑜搖頭,心裏挺羨慕,“你真要結婚?”

“當然,她是我的真愛。哎,先別管我,我來是為你。”

“給我介紹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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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像媒婆嗎?我來是給你也弄身黑皮穿。”

“我?當片兒警還是城管?”

“切,有點兒出息行不行!我他媽正兒八經在經偵科,專管經濟犯罪的,你不是學經濟法的嗎?正好!”

“我得考研哪。”

“考他媽什麽研呀!跟我去見她爸,我可是把你給吹出去了。”

兩個月後,葛書瑜真的加入了公安局經偵科,成了簫宏的同事。考研成了泡影,但能和好兄弟又在一起了。還好,趁熱乎勁兒,葛書瑜考了個律師證。

在公安局這七八年,葛書瑜和簫宏都是在專案組,一齊辦了幾件詐騙貪污逃稅受賄大案,簫宏還立了二等功。兩人摸清了城裏黑道紅道白道黃道,誰是李家的背景,誰是趙家的靠山,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了經驗,膽子也大了起來,慢慢的就有些風言風語,簫宏有着未來老丈人撐腰,沒人敢怎麽着,嚴打時,有人誣告書瑜,說他利用職權,徇私枉法。書瑜被停職審查,但查來查去,最後也沒找到證據。葛書瑜被黑了這麽一次,對官複原職不再感興趣,借這個機會辭了公職,成立個律師事務所,自己單幹。一年後,簫宏也辭了,出來搞了個私人偵探,和葛書瑜合作,憑着兩人幾年間建立的門路人脈和靠山,生意火得很。兩人在圈子裏是小有名氣的隐形富翁。葛書瑜在後海那兒買了個四合院,平時喜歡玩兒車。簫宏不太喜歡平房,在三環內幾個高層樓裏就有三個單元,也喜歡車,摩托車。沒事兒兩人就和一幫朋友去密雲飙車。這麽年輕就有着千萬的身家,除了努力工作,運氣好,還跟葛簫這對兒黃金搭檔分不開。

身穿漿得筆挺白襯衫的侍者端上一瓶茅臺,葛書瑜倒了一盅,滋喽一悶,“這才叫酒啊!要不要給你換個杯子?”

“你丫去哪兒了?”簫宏沒好氣兒。

“什麽?你是說上禮拜?”

“你丫走了整整一星期?”

“宏哥兒,你什麽記性,我不是去了趟銀川嚒。試輛跑車。”

“你又弄輛新車?”

“沒有!不是新車,就那輛敞蓬賓利,我讓小劉新加了馬力,約了賓利社的幾個人到銀川大沙漠試車,瘋開到三百邁,那叫一個爽!”

“賓利社幾個社員了?”

“還是二十,絕不加員,保持素質純潔。嘿,那個地方真不錯,你們摩托車會也可以去試試,你又沒會員人數限制,随便一招呼就能湊出一隊人馬來。”

“我是招不足會員啦,丫一幫傻小子,開摩托以為騎自行車,沒幾天折胳膊斷腿兒的,我可不想帶着瘋去。”

“随你大小便,什麽時候想去,我告訴你怎麽走。”

“哦。行,再說吧。”

“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殷彩虹一會兒就到。”

“嫂子也來?太好了。”

“待會兒她到了,你陪着我。”

“怎麽了?”

“惹麻煩了。”

“你怎麽招她了?又提結婚的事兒?”

“我也不知道哪兒惹她了,兩天沒好臉給我。你在這兒,她不好意思打我。”

“我可不想替你擋着,再鬧個誤傷什麽的。”

“沒事兒,你就坐那兒陪着我就行。”

“行,我就當回擋箭牌,你回家跪搓板兒我就管不着了。”

“葛子,”簫宏抻長脖子朝門口看了眼,“你最近見過小明嗎?”

“哪個小明?”

“還有哪個小明,糜小明啊,原來分局裏的刑偵隊長。”

“有倆月沒見他了,不是調市公安局了嗎?忙。”

“噢,是忙,丫忙得老了十幾歲。”

“你咋知道?”

“我正看着他呢,門口那位。”

葛書瑜忙擡眼看,果然是小明。穿着便裝,頭發亂蓬蓬,臉上好像還有些青紫。站在那兒四下張望,眼睛從他們身邊掃過,假裝不認識。梅梅上前打招呼,讓到裏面。

“出大事兒了?刑偵隊大隊長居然被人打了!”

“哪個傻哥們兒活膩歪了。喔,我操!”

“咋了?”

“彩虹到了。”

葛書瑜看簫宏一副慫樣,笑着朝殷彩虹招招手。

“嫂子好。”

“打銀川回來了?”

“昨天回來的。幾天不見,嫂子苗條了,怎麽還長個兒了。”

“我操!”簫宏不合時宜的低罵了一聲,殷彩虹小臉立馬沉了下來。

簫宏顧不上彩虹,朝門口盯着看,“丫小明玩兒什麽呢?”

“什麽鬼?!”連書瑜都低呼出聲。

穿着筆挺西裝,寸頭,白白淨淨的糜小明笑咪咪的朝他們走過來,“小簫,書瑜,彩虹,晚上好!”

葛書瑜遲疑地問,“糜隊長幹起便衣了?今兒執行任務?”

糜小明一臉茫然,“啥?”

簫宏插嘴道,“糜大隊長玩兒變臉哪,還是找了個替身?坐那兒那個,哪兒找的?跟你一模一樣。”

糜小明順着看過去,“噢,那是我哥,糜大明。”

“怪不得。”葛書瑜和簫宏都恍然大悟。

“我們一起來的。我剛在車裏接個電話。你們先坐,我給他點個菜就過來。書瑜,我有事找你。”說完,小明回到自己桌上。

“哇,”殷彩虹遠遠看着,嘆道,“長的真像。”

簫宏接茬兒,“十年後小明就成那樣子了。”

殷彩虹轉過身來,“等我收拾完你,你就成那樣子了。”

簫宏立刻低頭老實了。

葛書瑜轉臉假裝欣賞牆上裝飾的風景照片。

正尴尬着,梅梅端着個盤子輕飄飄的走過來,和彩虹抱了抱,拍了拍簫宏的肩,“宏哥兒你嘗嘗這個。”

“啥玩意兒?”

“醬豬耳朵。我覺得配蘇威不錯。不知道你們男人口味如何。”

“外國人吃這玩意兒嗎?”

“那是好東西,筋皮裏含膠原蛋白,保護關節。男人過了三十五,”梅梅瞥了一眼簫宏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過了三十就走下坡路,要開始保養了。”

書瑜一聽,先夾了一口,“配茅臺好。”

“書瑜,好久沒見。”

“去了趟銀川。”

“去銀川幹什麽,比賽?”

“我,噢,小明過來了。宏哥兒知道我去銀川幹嘛去了,你待會問他。”

糜小明道,“梅老板,借你辦公室用用,我和書瑜有點兒事兒談談。”

“沒問題。”

簫宏拉着葛書瑜袖子,“別扔下我啊。”

“沒事,有梅梅在,嫂子不會打你。”

“她倆要是合夥打我呢?”

回頭一看,兩個女孩兒早就甩了他們,旁邊聊天去了。看見殷彩虹背着個限量款香奈兒,一襲迪奧今春新款的小短裙,蹬一雙恨天高,梅梅化了煙熏妝的細長妙目眯了起來,“鼈妹,怎麽這麽沒品味兒?”

“你懂什麽!喲嗬,還露着事業線吶,轉過來,我看你穿的什麽牌子?”

“大庭廣衆別動手動腳的,标簽我拆了,紮得慌,是Michael Kors。”

“龜姐,甭跟我這兒拽外文,欺負我聽不懂,是不是?”

梅梅是通過葛書瑜簫宏認識的殷彩虹。倆北京大妞初見面就成了好閨蜜,平時聚一起,口無遮攔,只叫外號,一個尊為海龜姐,一個昵稱土鼈妹。

“沒拽,您也不能什麽都翻成中文哪。還不如用國貨呢!”

“得得得,我說不過你,猜我這包多少錢搶來的?”

葛書瑜一看簫宏暫時安全了,就和糜小明進了梅梅坐落在酒店後面的一個小房間,辦公室兼午休室。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哥。”

“我也不知道我有個哥。”小明停頓一下,“十幾年沒聯系了。”

“他住二環?”葛書瑜是在公安分局上班時認識的小明,不過糜小明的名頭早聽說過。早年在胡同裏打架鬥毆以勇猛善戰著稱,最拿手兒的是嗨板兒磚。到高三,突然一天幡然醒悟,浪子回頭,宣布要考大學了。小明還真有毅力,報了四個補習班,整整一年,每天只睡兩小時。高考成績雖然離一本差幾分,因為是滿人,據說祖上還是什麽旗的皇戚,靠着少數民族加分,竟然考上了公安大學。那位祖上還留下一處老房子,二環內沒被拆遷。書瑜就猜哥哥糜大明占了房産。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才找你幫忙啊。”

聽到這話,葛書瑜來了興趣。

“小明,有什麽只管說,只要我能做到。”

“今晚局裏有任務,”

“大半夜的?”

“呃,對,掃黃。”

“噢。”

“所以請你照看一下大明。”

“壞了,你怎麽每次一說請,都沒好事兒呢。”

“我今天真脫不開身,要不算我求你?”

“別別別,咱們誰跟誰呢。我幫你,大明怎麽了?出車禍了?”

“不知道。”

“哦?你沒問?”

“問了。”

“然後呢?”

小明嘆了口氣,“說來話長。”

“我還沒吃飯呢,要不叫梅梅上兩菜,我剛開了一瓶茅臺,咱邊吃邊聊?”

“一會兒我有任務,不能喝。我長話短說吧。”

“洗耳恭聽。”

“我哥比我大八歲,我五歲時我爸我媽車禍死了。我和我哥跟奶奶過了三年,她去世後,大明又當爹又當媽,供我上了大學。”

書瑜點點頭,“難怪!我說你倆咋那麽像,主要是表情相像。”

“是嘛?”小明摸了摸下巴,“我大二的時候,大明,我哥他,他犯了點兒事兒,進去了。”咳了一聲接着說,“他跟我脫離關系,大概是不願意拖累我吧。十幾年就沒了音信。”

“唉,不知道你這麽苦大仇深的。”

“他是為我才,才,他托朋友給我付學費,付生活費,我才念完大學。”

“他這是刑滿出來了?”

“他就判了兩年,我也不知道他這些年在哪兒。今天我才第一次見到他。其實我想他不一定想見我。”

“怎麽講?”

“今早上,有人看見他滿臉是血在廠橋那兒轉悠,”

“你們家老房子那兒?”

“嗯。一老鄰居認出來了,以為是我,給局裏打電話。”

“然後呢?”

“他不承認他是大明,還假裝不知道我叫什麽。”

“也許,”小明沉吟了一下,“我也說不清楚,也可能不是裝。他穿的都是名牌兒,可身上什麽證件都沒有,一分錢沒有。也不知道臉上的血怎麽來的,被打的,還是被撞的。”

“有可能真不是裝。我聽說腦袋受傷可能會暫時失憶。”

“噢,有可能。”

“他在廠橋轉悠,可能是潛意識裏記得小時候的地方。”

“對呀,來問你還真問對了。”

“看樣子是被打劫了。帶他看看醫生吧。”

“看了急診,說是傷有一兩天了,有些輕微腦震蕩。”

“明天再去看看專科,讓醫生确診一下,是不是失憶,能不能恢複,”書瑜看小明看着他點頭,“噢,你是讓我幫你這個忙?”

“拜托了,今兒這掃黃是大行動,我們準備了好幾個月,我得在局裏盯好幾天。”

“沒問題,讓大明到我家住幾天。我明天帶他看醫生。”

“謝了。你和簫宏順便找找他到底住什麽地方?”

“行。我們盡力。”

“我馬上得走,我給你們引見引見,他就是失憶,倒沒失智。看鏡子裏我倆這麽像,馬上相信我是他弟弟。”

兩人回到前面,看見糜大明已經挪到簫宏這一桌,和梅梅聊得正熱乎。小明介紹了葛書瑜,告訴哥哥今天先借宿書瑜家,往他兜裏塞了幾百塊和一張金卡,便匆忙走了。

“你們聊什麽呢?”書瑜問道。

“龜姐讓我們都喝這洋酒。”殷彩虹舉了舉手中的杯子。

“我解脫了。”簫宏湊在書瑜耳邊嘟囔了一句。

“我餓了,”書瑜笑道,“要不吃烤鴨?”

“我點了個小龍蝦,吃了一半,梅老板說嘗嘗這洋酒,還真別有風味。”糜大明朝梅梅挑了挑大拇指。

“你們先聊着,我去廚房弄幾個菜來。書瑜想吃烤鴨?”梅梅笑咪咪地問。

“嗯,有陣子沒吃了,還真有點兒饞了。大明哥,這兒的烤鴨好吃,你一定要嘗嘗。”

糜大明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書瑜便低聲試探地問,“明哥,想起發生什麽了?”

糜大明哈哈一笑,“烤鴨吧,梅老板,我很想嘗嘗配洋酒什麽味道?”

“紅酒最好,我找瓶好的一起上來。”梅梅說着,自去後面安排。

糜大明這才轉過身對着書瑜說,“我記得喝過這種酒,那種熏木頭的味道,但這瓶柔和,該是二十年左右的酒了。真正男人喝的酒,”他擡眼看見殷彩虹瞪大了眼睛聽,“也是女漢子喝的。”

彩虹大笑起來,從簫宏杯子裏抿了一小口,“這個不辣,好喝。”

“反正洋東西你都,”簫宏瞥見彩虹撅起了嘴,知趣的閉了嘴。

彩虹杵了他兩下,簫宏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幾個人聊着酒,吃着豬耳朵小龍蝦,只有書瑜拒絕碰那蘇威,悶悶的喝了半瓶茅臺。

吃完飯,半夜一點多了,二環上沒多少車,書瑜有那麽十幾秒鐘狠踹了油門,雖然沒開到三百邁,也有一百了,爽了一把。糜大明一直沉默,這時捋了捋吹亂的頭發,“這款賓利敞篷是絕版了。”

“只能說轉手給我那朋友沒眼光,他什麽都是新的,沒一樣東西是超過兩年的。”

“哈哈哈,我喜歡老東西,越老越好。”

書瑜斜了他一眼,“記起你住在哪兒了?”

大明搖搖頭,“我只記起我叫糜大明。”

“記得你一直在城裏?還是在外地?”

“小葛,叫你書瑜行嗎?”

“行,大家都叫我書瑜。”

“你是好人。”

“我和小明是朋友,他這個忙,我還是要幫的。”

“我到底是陌生人,連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明天去看醫生,我聽說記憶會慢慢恢複,你記起名字了,一點兒一點兒都會回來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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