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見他一溜煙地走了，心裏無比惆悵，那些話怎麽可能只是膈應我，而是将我的心放在了火爐上。
雖然知道了她并沒有玩弄我的感情，甚至真的很在乎我，但我并沒有很開心，瞬間的欣慰過後則是漫長的無可奈何。
比以往的糾結更甚——她的心既然為我關了許久，那麽意味着我若逃避開去，她也許很久都走不出來，所以我必須再見見她。可見了她說什麽？說這幾年我也念想着你，那豈不是會拉着她踏入身陷旁人閑言碎語的日子。但若違背內心說這些年看開了，希望埋葬過往、各自安好？這種傷人心的話我說不出來。
靜默了半晌，我終于打開手機準備發消息，卻發現自己早已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發了一條信息給尚霏：我們見見吧。
心停跳了一拍，腦子裏也一片空白，突然覺得世界都安靜了——天吶，我給她發消息了，我怎麽發消息了？怎麽辦？她會回複我嗎？她不會的吧，她應該很讨厭我，讨厭我當初與她纏綿悱恻後将她推開的那副嘴臉吧！
我該怎麽辦？删除來得及嗎？似乎過了時間限制了。
“嘀——”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吓得我一哆嗦，渾身回了血，我迅速點開信息，心裏突突直跳······
5號公交站臺見。
5號公交站臺？！
我看了一眼手表，拔腿狂奔，一路上，星星點點的亮光搖曳着我和她的種種過往，每處閃亮都包裹着她的笑顏，熏風裹着我的頭發扇打着我的神經，仿佛在替尚霏教訓我的自私，鞭打我的錯誤······
在茫茫黑夜中，我遠遠看到5號公交站臺旁的路燈還一如既往地亮着一抹黃，仿佛一位引路人，引着我朝那路燈下的可人兒去。
我緩下腳步，仿佛得了近鄉情怯的病，盯着那個嬌小的身影，愈發緊張不安，不知該如何踏出那一步。
倒是她，發現我後不吵不鬧，只是盯着我，安靜地像個木偶，徒生一種令人壓迫的感覺。
我手腳不聽使喚地靠近她，抿抿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半晌，她先打破沉寂：“見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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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問話，仿佛一根魚刺突然卡在我的喉嚨，又酸又疼，說不出話來。
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閃現無數的話語和畫面，我想從中找點東西和她講，卻發現腦子裏亂成漿糊，多如牛毛的想法竟連不成一根有邏輯的線，讓人又急又難過。
“你和沐瑤什麽時候的事兒？”
又是她先打破沉寂，但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是什麽意思，就只好呆呆地看着她。
她還是那麽清秀俏麗，但眼神總歸不那麽明媚了，仿佛春水結了一層薄冰，讓人想要裹着那兩潭寒意，暖化她的春水。
“還要我說多明白？”她皺着眉頭勾起嘴角，“昨晚，我親眼看見她送你回賓館，你還幫她整理頭發，舉止親密——別那麽看着我，我承認我昨天跟蹤你們，可你們聊得那麽親熱，旁若無人，這才讓我有機可趁。”
我突然想起昨晚确有那回事，但又不全對，我自覺沒和沐瑤有多親昵，怎麽會讓她産生這種誤會。
“我和沐瑤沒什麽，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如果是普通朋友，你怎麽會一回平城就來找她？難道陳紹不比她更熟悉嗎？”
“不是這樣的，我一回來就去她那裏是因為······”是因為想要碰碰運氣，看看是不是能見到你。
可我不知怎麽出口解釋。
尚霏搖搖頭，舔了舔嘴唇問：“這幾年，你好不好？”
我默默點頭，卻發現她沒看我，于是輕輕“嗯”了一聲。
“你呢？過的好嗎？”
“不太好，除了工作，就是想你。可有個人啊，總是那麽不自知，不知道自已對別人而言有多重要，一天到晚沒個音信，也不知道在鬧什麽別扭，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有誤會，可如果真的在乎，怎麽會只聽別人說的話就放棄了呢？明明是她錯了，懲罰的卻是我的心。”
我心頭一酸，忍不住說了句對不起。
“是我太懦弱了，是我沒勇氣不管不顧他人的看法。我對不起你。”
“然後呢？五個小時以後坐上淩晨三點的飛機，再也不回來了？”
我看着她微微揚起的面孔，滿臉冬意、眉頭緊鎖、目光幽怨、眼含晶瑩，看的人心如刀割，我忍不住一把将她拉進懷中緊緊箍在手中：“不，不是這樣，我······我們和好吧，這些年，我也想你、念你、放不下你，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聽別人的胡言亂語，我不該不問問你就篤定自己心中所想，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以後，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再也不要聽別人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尚霏的小手覆上我的背，只聽她在我耳畔輕輕說：“只這一次，下不為例！”
我忍不住哭了，但我知道自己的眼淚裏充盈着欣慰和歡喜，全然不曉得自己把她摟得有多緊。
“咳咳，你勒死我了！”她輕輕打了我一下，被我松開後，她沖我露出梨渦，在黑夜裏瞬間燦爛了我的時光！
那一晚，我們相互依偎着，在暈黃的路燈下，隔絕了世間紛擾，再次拿出勇氣全身心地投入對方的懷抱······
waiting bar裏。
“然後呢，曼姐和霏霏姐在一起了？他們的父母都同意了？”曉曉追着我問結果。
我搖頭不想理她：“我說你這麽八卦幹嘛！把客人涼一邊合适嗎！”
楊果插了一嘴：“不礙事，我自己來端，不敢勞煩八卦起來不認人的曉公主！”
我看着楊果打了曉曉的趣，忍俊不禁，招了招她：“果果，那杯請你了，常來啊，以後都自助哦。”說完和楊果擠眉弄眼對視了一下，會心一笑。
曉曉輕輕打了我一下：“沐姐姐，你笑話我呢！對了，曼姐不是在外面工作嗎？她不管工作啦？”
我笑着點點她的額頭：“什麽呀，你電視劇看多了——為了愛情啥也不要了！那不是傻嘛。曼姐當然是回去工作啦，霏霏好像也找了份工作跟着去了。至于她們的父母那邊，曼姐沒多說，但看她兩膩歪的樣子，應該沒大礙！行了，你這故事聽得差不多了，該工作了吧，快點動起來！”
“什麽嘛！人家除了寒暑假過來幫你忙，連‘十一’這短短幾天都不忘專門回來幫忙，你就這麽壓榨我勞動力啊！不幹了不幹了，我也要喝一杯摩卡！”
“得了吧，還幫我，明明是來掙工資的，還要喝摩卡，喝白開水吧你！”
曉曉沖我吐吐舌頭，端着白開水翻着白眼繼續“難過”地奉獻勞動力！
我看了看空蕩蕩的3號桌，再次不由自主想起曼姐和霏霏。
我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她們從相互喜歡到因為一些誤會分開，又在思念中等了對方三年，終于解除誤會，重新牽手。
她們終究把等待的苦澀熬出了幸福的馨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