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姜辰的身體微微前傾，偌大的病房中兩個人湊的很近，氣氛一下子暧昧了起來。
程越川被姜辰用一個詭異的姿态困在了牆壁和她的身體之間，還來不及反應什麽，目光卻不經意掃到姜辰因為側身彎腰而不小心微敞着的胸口，猛地側頭別開了眼。
姜辰側頭看了看。雪白的衣領緊貼着脖頸的肌膚，那個在她手邊的人即使是側臉也線條完美無可挑剔，面色有一些不太健康的白，只有耳廓，已經紅透了，血管仿佛透明起來，濃郁的好似能滴出血來。
“啧。”
姜辰見好就收，收回手後退了一步。
程越川轉回頭，故作鎮定的理了理衣袖。
“對了，晚上的事我沒有跟林老師和程叔叔說，用不用打個電話？”
“不用。”嗓音有點啞，程越川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出門前我和他們說了要去處理工作，這麽晚還沒回去，他們應該以為我已經回家了。”
“工作的事情沒問題？你還沒來得及見到客戶吧。”
“剛才已經讓劉凱幫忙打過去電話了。後續的事情他會幫我處理。”
姜辰哦了聲。
“車禍的事情……別和我爸媽說。”
姜辰笑看着他：“不說。”
程越川也看過去，目光觸及到她的：“結婚的事情……”
姜辰想了想：“你覺得呢。”
程越川看了她一會兒，微垂眸：“有些太匆忙了，老人……不一定能理解。”
“那就也不說。”
正巧外面有人敲門，應該是剛剛的訂餐到了。
姜辰站起身：“先瞞一陣子，等找到了合适的機會再和他們解釋。”
這件事情很快揭過，兩個人開始準備吃晚飯。
房間裏有一個小桌，程越川的精神狀态還好，不妨礙行動，兩個人就把餐盒擺到小桌上，對面坐着一起用餐。
程越川訂的兩道肉菜是就着姜辰的口味的，一道是糖醋排骨，切成小段的排骨上裹着赤色的醬汁兒，肉質細嫩，入口酸甜。另一道是蔥油雞，濃郁的湯汁深入肌肉的每一絲紋理中，蔥香混着雞油的鮮香，回味綿長。
這樣大肉的菜色十分符合姜辰的喜好，又加上确實餓了，每口菜就着小碗米飯吃的十分滿足。
另外兩道素菜是程越川配合着點的，他嗜酸，點了一道醋炒香芹，另一道是姜辰說過的……白灼娃娃菜。
姜辰在吃飯前先給姜父發了個信息，告訴他程越川沒有大礙，讓他別太擔心，過了一會兒收到回複。
——沒事就好。你……多照顧照顧他，他自己住院肯定不方便，而且……畢竟是你林姨的孩子。
姜辰失笑。
想起晚飯時姜父和自己說過的話，她甚至能通過這個省略號想象到她爸在家發出這條信息的時候糾結的心情。
放下手機，擡頭看了一眼此刻就坐在她對面的“她林姨的孩子”。程越川正夾起一筷子香芹就着米飯，感受到對面的目光也擡頭看她。
“怎麽了。”
姜辰挑眉，随後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吃飯。
這個男人即使生病受傷，穿着一身病號服，在醫院病房的小桌上，吃着最普通的菜色，姿态和氣質也是無可挑剔的好看。他的右肩有傷，纏着紗布，每每動作都會受到牽扯，所以也不敢亂動，只好用左手握着筷子。但又不熟練，為了保證不出錯，每一動作都做的很慢。
姜辰剛開始沒注意到，後來注意到了，就也放慢了節奏等他。
兩個人一餐飯吃了将近一個小時。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請護工進來收拾了碗筷，緊跟着有值班護士過來為病人探查身體狀況。
程越川又躺回到了病床上，姜辰就站在一邊看着護士為他量血壓和體溫，在被告知一切沒有大礙，只需要好好修養後，微微點了點頭。
等到值班護士也離開房間後，房間裏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有哪裏不舒服嗎？”
程越川：“沒有。”
“右手呢？”
“……還有點疼。”
“需要止痛片嗎？”
“不用。”
姜辰不再問了。
過了一會兒。
“姜辰。”
姜辰看他：“什麽？”
程越川頓了頓：“今天早上走的匆忙……出門前沒有來得及喂貓。”
那只收養來的白貓。
“嗯。”姜辰點頭表示知道。又莫名有點疑惑，程越川這是在找話題和她聊天？促進感情？
程越川默了默：“如果你今晚有空的話……能不能幫我喂一下貓。”
……
姜辰頓時笑了。
讓她喂貓的意思是，暗示她早點回家？
難為他能用一本正經的神情說這句話。
其實原本之前說今晚要留下來就只是一時興起撩他好玩，說一說也就算了，不能總是欺負人家。
姜辰勾起唇角，想了想：“好。”又看了看程越川，見他依舊鎮定溫和的神色，暗自猜測他此時一定在心底松了口氣。
“貓糧在爬架旁邊的櫃子了。”程越川說完這句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麽，想要起身。
姜辰先他一步：“別動了，想要做什麽，我幫你。”
程越川看了她一眼，聽話又坐了回去：“門鑰匙在我的文件包裏。”
程越川住的是VIP病房，醫生護士的護理都很周到，即使有事情也可以聯系工作室的秘書和助理，姜辰到不是很擔心，拿到鑰匙簡單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醫院。
在樓下坐上出租車，和司機報出程越川家的地址，姜辰想了想那只貓。
一只白貓，程越川兩年前收養的，小貓被送到家的時候不到一歲，她還曾在林老師家見過。
兩年前，程越川剛剛拿到一項國際上認可度非常高的大獎。獲獎作品是S市一座新建的大型劇場，也是當地正在籌建的地标型建築之一。建築成型後立刻引起了諸多媒體的關注，也推助程越川拿下大獎。
程越川憑借這個獎項在圈內地位一時達到了頂峰。那時幾乎是他從業以來事業的巅峰期，各種工作合約不斷，出價也一次比一次高。可誰也沒想到的是，獲獎之後，程越川卻突然進入了一段半休假時期。每年只接手一兩個工程項目，也越來越少出席媒體活動，逐漸淡出了公衆視野。
雖然因為沉澱下來以後他的時間更多，作品質量越來越高，是以圈內聲望并沒有收到影響反而愈加高漲，但在巅峰期做出這種選擇，終究還是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程越川沒說，姜辰也沒問。但她知道，是因為他的手傷。
十幾年前那場車禍造成右肩重創、手臂骨折後，醫生曾經囑咐過他不能過度勞累，避免提重物，注意休養。但那個時候的程越川才華已經嶄露頭角，怎麽可能因此放棄。大學沒畢業就已經在圈內初具鋒芒，後來更是事煩食少。最開始還沒覺得什麽，後來卻慢慢感到手臂的疼痛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到了兩年前，他的手傷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程越川的工作慢下來以後就領養來了這只小貓。
貍花貓，大部分皮毛是白色的，帶着淺灰色的花紋，模樣十分可愛。
這只貓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字，姜辰在林老師家曾喂過它幾次，都是小白貓小白貓的叫。
姜辰想了想臉上不自覺的帶了點笑意。
司機從後視鏡望過來好幾眼。
姜辰的樣貌絕對和清純、可愛這些詞彙都挂不上鈎，認真說來只能算是偏向妖豔的美。此刻畫上淡妝穿着一條素色裙子更顯得嬌媚，塗着濃郁紅色的唇微微勾起的時候，簡直像是古書裏勾人魂魄的女妖精一般。
姜辰雖然在想事情，哪能注意不到司機的視線，被看的煩了就一眼瞪過去，吓得司機趕緊收回目光不敢亂看。
司機：娘呦，漂亮的女娃娃都是要吃人的嘞……
目光收回沒一會，姜辰想了想，又偏頭看了過去。
司機：“……怎，怎麽啦。”
姜辰勾唇：“改路，不去濟明街了，麻煩到新河路泊岸花園。”
泊岸花園是姜辰家所在小區，司機繞了一段路，總算将姜辰順利送到了目的地。
下車前姜辰想了想，和司機付了雙倍的車費：“能否麻煩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很快出來，還要去另一個地方。”
司機接過錢想了想，點了點頭：“行吧，快去快回。”
姜辰笑了笑，轉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大約十來分鐘，司機見到姜辰又從原路返了回來。
她換了一雙平底鞋，短袖稍顯寬松，長褲的褲腳遮到鞋面，将她的身材比例拉伸到一種不科學的美度，手裏拉了一只銀色的行李箱。
司機下車幫姜辰把行李箱放到了後備箱，又重新回到駕駛位。
“這回去哪兒？”
姜辰：“濟明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