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哦，那就算了，我現在就有時間。”姜辰語調平平，仿佛一點也不記得剛剛說工作室有事的人是誰。

她看了看表，飛快說：“等我收拾一下，很快。争取趕在工作人員午休前，上午處理完。”

程越川：“……好。”

姜辰說很快，程越川就沒有安排別的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

花膠趴在貓爬架最高一層的臺子上打盹，水藍的眸子偶然微微睜開瞄一眼洗手間的方向，垂着的毛尾巴搖一搖，又繼續睡。至于就坐在它身邊沙發上的鏟屎官，則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分過去。

程越川于是就拿了一本放在茶幾上的雜志随意翻看。

姜辰簡單洗漱過後，先回到卧室換了一套白色的翻領小短裙，收拾妥當又回到洗手間化妝。

程越川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雜志一直停留在最初那頁。等到意識到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後，程越川放下雜志，餘光注意到姜辰從他的身邊再一次走過，擡起頭。

姜辰的品味從來不會差。這件小短裙款式簡單，設計感十足。腰間一抹淺藍色的帶子松松系着，輕易勾勒出了主人線條完美的身材。她纖細筆直的小腿露在外面，皮膚與裙擺映襯着，白的像雪。

她穿着女人味兒十足的小短裙，在鏡子前梳洗打扮，明明也是最有女人味兒的動作。可她偏偏又神情懶散，舉手投足間有些習慣性的不耐煩，那是來自刻在骨子裏的嚣張。

簡單畫過淡妝，姜辰将頭發散下來，對着鏡子看了看，滿意的微微仰頭，想了想，選了一只玫瑰色的口紅。她皮膚白，最豔紅的顏色也能駕馭。

餘光看到鏡子裏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程越川站起身，她沒理，認真把口紅塗完。

過了一會兒，卧室的門再次被打開，程越川換了一件更加正式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将整個人襯得氣質卓然。

姜辰唇角微微勾起，又壓了下來。

“走吧。”姜辰拿過手包，在門口微微彎身穿上那雙厚底涼鞋。

程越川的目光下意識的跟随她的動作移到她的腳上，微微一頓，又不着痕跡的移開。

換好鞋子，拿上鑰匙，關門。

這次姜辰沒再說替他開車之類的，看着程越川先一步為她打開的車門，乖乖坐進了副駕駛。程越川又為她關上車門。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十多年間早已彼此相識熟稔的人仿佛在一場婚姻之前又再一次陌生了起來。

走進民政局的結婚登記處，室內的每一處小細節都點綴着喜慶的紅色。

大廳的長椅上坐着幾對正在等待的準夫妻。其中有的人過中年，臉上已經不剩下多少歡愉，漠然又冷靜；有的還年輕，彼此正處在熱戀中，互相間幹柴烈火的氣氛，仿佛一點就着。

姜辰和程越川拿着準備好的材料，排隊登記。

今天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是一個小姑娘，坐在櫃臺的後面，聲音清清亮亮，一張臉圓圓的十分讨喜。

隊伍排到他們兩人的時候小姑娘将上一份資料整理好放到一旁，擡頭看接下來的這一對準夫妻。

“您……好。”

禮貌性的問候到一半，小姑娘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興奮起來。

她看着程越川，小小聲的問：“程，程先生？”

程越川看着她，微笑，禮貌的點了點頭。

小姑娘還記得自己的職責，也知道遵守職業道德就算是遇到了哪個明星來這裏結婚登記也不應該多問。手上快速的處理工作，在對面兩個人低頭填寫表格的時候又實在忍不住，壓抑着興奮的小小聲說：“我，我看過關于你的報道，我的男朋友也是建築師，他和我講過你的作品，他，他特別崇拜你。”她腼腆的笑了笑，“你真人比報道上的照片還要帥。”

程越川一直微笑着聽她講，等她說完，将自己填完的表格遞了過去，看着那個小姑娘：“謝謝你。”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兩個人的表單，又偷偷看了一眼站在程越川身邊的女人。

他的準妻子似乎沒有因為她這樣語無倫次的表白而不高興，神色淡漠平靜，一雙眼卻饒有興致的看着這邊。

小姑娘被她的眼神看着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臉紅，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的妻子也很帥。”

程越川側頭去看姜辰，姜辰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小姑娘，笑了：“謝謝。”

小姑娘不再說話了，紅着臉安安靜靜的把手續辦完，為兩個人指好接下來的流程後，看着兩個人站起來，慣例笑着祝福：“祝你們百年好合。”

兩個人點了點頭，并肩走去下一個流程了。

小姑娘把兩個人的資料整理好，一邊傻笑一邊用手背碰碰泛紅的側臉，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開始面對下一位新人。

這樣的情況對于程越川來說并不少見。他是本市最著名的青年代表。年起輕輕事業有成，單身，而且帥氣多金，就算沒有後來的許多榮譽加身，他依然是各大雜志網站最願意采訪的人之一。

同行的新人敬佩他的天賦和能力，小姑娘們喜歡他的顏值。未曾漸漸退隐的程越川在各大媒體中的曝光率不是明星勝似明星。只是這些年漸漸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中，這樣的事情才漸漸很少遇到了。

離開的路上姜辰看着身邊神色沒什麽變化的程越川，調侃：“程先生的粉絲真的很熱情。”

程越川看着姜辰一臉調侃的神色，繃緊一上午的心緒也開始放松了下來，開玩笑道：“對，連對待偶像的妻子也很熱情。”

姜辰想起那個小姑娘紅着臉誇她“帥”的樣子，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轉頭看向程越川，想要說什麽。

程越川的臉上有和剛剛截然不同的微笑，他的神色放松下來，更像是從前相處時那個有些少言的男人。兩個人此刻的氛圍是“結婚”這個話題被觸及以來少見的輕松平和。

姜辰不說了，兩個人不經意的對視，都笑了笑。

結婚的過程如姜辰所願在上午全部結束。登記，照相，宣誓，當最後印有合照的紅本子落到兩個人的手裏的時候，姜辰看着照片上微笑的兩個人，目光頓了頓，合上本子，放進手包裏。

看着程越川也已經整理完畢，姜辰問：“一會兒還有安排嗎？”

程越川：“沒有。”

姜辰：“一起吃飯？”

“好。”

兩個人的午飯選在了附近的一間高檔中餐館，期間程越川的手傷沒好，動作稍慢一些，姜辰也放慢了速度等他。

從餐廳出來，依舊是程越川開車，姜辰在副駕駛上低頭處理手機上的消息，直到車子再一次停了下來。

姜辰擡頭，程越川将車停在了一座商場後的停車位。

姜辰看了看環境，确定這裏是回家路上的一片商業區，側頭看向程越川：“有東西要買？”

“嗯。”程越川拔下鑰匙，解開安全帶，看了一眼身邊姜辰的，沒有動，等着她自己解下來。

姜辰注意到他的目光，就也松開安全帶，但是坐着沒動，向程越川晃了晃手機：“有事情正在處理，如果不需要很長時間的話，你自己去吧，我在車裏等你。”

程越川看着她，認真考慮了一下，說：“可能是我不在行的事情，不在我的專業範圍內。”

姜辰：“？？？”

程越川：“去買婚戒，一起吧。”

姜辰愣了愣，點頭之前還是問了一句：“可是這和專業有什麽關系？”

兩個人轉了幾家珠寶店，程越川默默看了一會兒就發現姜辰的審美和自己大致相同，于是就更不說話了，交給姜辰自己來選擇。

姜辰哪裏會耐煩這個。她做決定一項是憑着直覺，絕不猶豫。最終選擇很快就被定了下來，是一款純銀的戒指。設計簡單大方，沒有太多綴餘的裝飾。

兩款戒指連同絲絨小盒子被一起放進了設計精美的紙袋裏，程越川拎着紙袋看姜辰。

姜辰：“走吧。”

回去的路上姜辰接到蘇琳的電話，兩個人說了幾句姜辰就挂斷了。

她側頭看向程越川：“麻煩前面路邊停一下吧，蘇琳找我有事，我需要過去一趟。你先回家，我處理完會打車回去。”

姜辰今天确實有工作，剛剛在車上處理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解決不了，還需要去一趟工作室。

程越川沒有看她。他的襯衫袖口微微卷起，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我送你過去。”

姜辰想了想：“也好。”

側目間注意到程越川一直用左手扶着方向盤，右手微垂着，很少有動作。目光沒有過多停留，很快又收了回去。

“麻煩你了。”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