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而等姜辰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市郊公路其中一段正在維修,葉子銘腦子不清醒,車速太快來不及剎車,為了閃躲緊急打方向盤,車子側翻,駕駛位上葉子銘被壓斷了一條腿,留下一身的傷。後接到消息的其他人趕來,心緒不寧,路上會車正巧遇到剛從外地回到市區的程越川一家。程父疲勞駕駛,和對面超速的跑車會車,沒來得及減速反應,撞到了路邊的綠化樹,程父重傷,十九歲的程越川右肩骨裂,終生無法康複。
那天晚上,目送葉子銘被急救車擡走,其他人要麽跟去了醫院,要麽回家等消息。姜辰留下善後,處理好所有事情準備去醫院的路上,遇到了遭遇車禍的程越川。
同時在手術室裏的程父和葉子銘、等在手術室門口不知道将會迎來什麽結果的朋友們、傷重難以自理孤身一人的程越川、接到消息陸續趕來的長輩、可能要面對的交警問話……
姜辰已經記不清那天晚上是怎麽過來的。她把所有擔子擔在自己一個人身上,沒人能替她卸下來。
到今天也沒有。
姜辰:“我知道。”
紀衡:“別想太多。”
吹了會兒風,姜辰非但沒有更加清醒,反而酒氣上頭。她整理了一下頭發緩緩吐了口氣:“算了,年紀大了,喝酒容易醉。我就不再回去,這就走了。你上去的時候幫我說一聲。”
“也行,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姜辰踩着高跟鞋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眯着眼睛看紀衡:“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紀衡一臉迷茫:“什麽?”
“喜歡我。”
紀衡痞笑:“那是當然,喜歡你這麽多年,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證、日月可鑒。”
姜辰被他這股不正經勁恨得想打人。
紀衡是多會察言觀色的人啊,看姜辰這臉色就知道不好,趕緊改口:“不不不不是,我喜歡程哥的心也天地可證、日月可鑒!”
姜辰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懶得跟他瞎扯,算是翻篇了。
回到家時已經過了零點了。門廳留了一盞小燈。花膠從爬架上邁步下來晃了晃尾巴,又重新回到窩裏。姜辰放輕腳步簡單收拾了一下,到浴室沖澡去一去酒氣,換上睡衣回到卧室。
打開卧室門姜辰愣了一下。屋裏一盞小的閱讀燈還亮着,程越川靠在床上正在看書。
“還沒睡?”姜辰反手關上門,看了他一眼又覺得不對,“還是我吵醒你了?”
程越川:“回來了?”
“嗯。”姜辰上床挪了挪,湊到他身邊擠着。
程越川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客廳有醒酒藥,如果難受就吃了再睡。”
“沒事,沒喝多少。”姜辰故意湊過去對他說。
程越川用看一個喝醉酒的瘋子的眼神低頭看她。
姜辰和他對視兩秒,笑了,索性把距離再次拉近,湊過去吻他。
淺嘗辄止的一吻 ,姜辰很快退了回來。程越川動作生疏的幫她拉了一下被子,讓她好好睡覺,目光就又回到紙頁上。
姜辰那點暴脾氣蹭的一下就燃起來了,差點氣笑了。
從前剛和程越川認識的時候姜辰就覺得他這個不解風情、一板一眼的性格太好教,要是有人樂意教他肯定好玩。現在人已經在自己床上了,別人是沒有機會教了,這麽好玩的事情,不如自己來。
姜辰越是心裏壓着壞動作就越是慢條斯理,表情就越是無懈可擊。她用了點力氣把書一下子從程越川手中抽走。
程越川沒反應過來,兩手還保持着捧着書的動作。
“啪”的一聲把本子合上,随手塞到床頭櫃抽屜裏,姜辰兩只手分別握到程越川還沒反應過來的手上,用雙手相扣的姿勢整個人壓了過去。
醉着的姜辰全身膚色泛紅,嘴角不懷好意的壞笑硬生生換了個角度變得魅惑撩人,趁着程越川還不知道怎麽動作,仰頭在他的喉結上吻了一下。
程越川驚了一般喉結上下滾動。
姜辰退回來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湊過去,從下巴,到鼻梁,最後到嘴唇。
兩個人唇齒相接,程越川好像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抽回手,沒抽動,只好仰頭用力的吻了回去。
……
兩個人氣喘籲籲。程越川一手攬着她,給兩個人留下一點空間各自平複。
“睡吧。”
姜辰腦袋靠在身邊人的頸間喘着氣,不知道為什麽有一點走神。
她想起幾個小時前在大臺閣臺階前紀衡和她說的話。
所有熟知這件事的人都覺得她和這個人在一起是因為愧疚。其實就連自己也這麽覺得。
一種想要彌補卻又恐懼的無力感。
她想起十二年前那個晚上,只大自己一歲的那個男孩,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坐在被擠壓變形的黑色轎車裏,一身血污。他擡頭看着自己時,過分鎮定的表情。
她想起幾年後跟着導師林君如做項目,無意中碰見了她和丈夫談話,才知道自己的老師是程越川的母親。
她想起每次過年到林老師家做客,和程越川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笑着,不說話。
她想起幾個月前的夜晚,和紀衡吃飯時遇到夜裏在寵物店買貓糧的程越川,還只是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現在,這個當年的男孩,赤/裸着胸膛,和自己一樣喘息着,躺在自己的身下。
姜辰的手搭在程越川的肩膀,緩慢滑動。到胸膛,到緊實而線條流暢的小腹,再向下……
程越川身體僵硬了一瞬,把兩個人拉開一段距離,對上姜辰的眼睛。
兩個人都還喘息着,程越川沒來得及平複的依舊半硬。
目光對視,姜辰手上動作不停,低頭又吻了下去
……
夏末的涼爽天氣總是格外令人珍惜,姜辰在家宅了幾天終于發現這樣下去不行。從前的宅是放松身心,現在的宅是腰酸背痛。索性重新回到工作室,開始籌備畫展。
石助理和蘇琳已經做好了大致的方案,思路都是根據姜辰自己的要求來的。大致看了一下沒什麽問題,就開始逐項落實。
程越川暫時沒有接新的項目,倒是助理劉凱有一個自己的項目需要幫忙,程越川答應下來幫他做兩幅初稿。剩餘的時間裏,他和姜辰商讨過,決定找一找有沒有更合适的住處,搬家。
姜辰從前工作要麽在工作室裏,要麽在自己家的畫室裏。但是現在兩個人一起住,再讓姜辰每天晚上回畫室工作也不現實。現在兩人的這個住處格局和裝修風格都是按照程越川自己一個人獨居時的需求做得,姜辰搬進來以後就開始覺得處處制肘。因此,在幾次姜辰夜不歸宿到畫室工作之後,搬家這件事終于被正式提上日程。
整個十月,兩個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所有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直到十月末的一項進程被臨時劃在了計劃單裏。
十月二十八號,國外一個建築類大獎開獎儀式,邀請函發到了工作室程越川的手上。
姜辰這些日子了解下來也大致知道這個獎是個什麽分量的了。之前只是知道提名就已經讓程越川一幅圖的報價提升了一個檔次,如果真的能獲獎,未來他在這個行業的地位将無可撼動。
邀請函提前半個月發到,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十月下旬,新房子裝修的一些事情沒法暫停,就暫時交到姜辰手上。姜辰在國內繼續籌備畫展的事情,程越川獨自出國參加頒獎儀式。
出發的前一晚上姜辰給自己放假在家裏休息,程越川的行李箱已經收拾好了,坐在沙發上一邊接電話一邊撸貓。
程越川提名收到邀請函的這個消息早就在圈子裏傳開了,幾個平時有來往的朋友都打過電話恭喜,但這個中間電話最頻繁的還是程母。
程越川有點心不在焉的聽着程母第無數次唠叨“出門注意安全”、“安排好食宿”,半晌“嗯”一下算作應答,然後又接着一邊撸貓一邊聽。
等花膠終于不堪忍受跑走了的時候,電話總算是挂斷了。
姜辰幸災樂禍的遞給程越川一個同情的眼神。
程越川:“林老師上學的時候對她的學生也是這樣麽?”
姜辰:“當然不是,林老師當時可是學校裏女神級的人物。”
程越川:“工作和生活果然沒有必然聯系。”
姜辰耿耿于懷他的老頭衫和多肉,表示同感。
“剛剛林老師說……想和姜叔找個時間正式見一面。”
姜辰愣了一下:“确實忘了這件事。等你回來吧,正式一起吃個飯。”
程越川:“你和姜叔說過這件事了嗎?”
“電話裏提過,但是他不知道是和你,也不知道是結婚。”兩個人最開始什麽也沒打算說,後來姜辰也确實忘了這件事。
程越川想了想:“那我走這幾天你先和姜叔通個氣,等我回來再安排兩家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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