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養真跟張天師的這番話,旁邊只有趙芳敬聽得到。

不過養真年紀小, 說出這些來, 也還不至于讓人懷疑這孩子有什麽神神叨叨的, 多半以為是賭氣任性的話而已。

所以她也敢不避諱趙芳敬。

只是想不到, 這白胡子的老頭子居然還敢這樣嘴硬。

養真一愣之下,恨不得過去揪住他的胡須, 大聲告訴他自己“夢中”所見,讓他知道自己是錯的。

可到底是不敢造次, 更加不敢把自己經歷的那些說出口來。

而在她愣神的時候, 從乾清宮門口走過來兩個小太監,兩人先是向着趙芳敬行禮, 又向張天師行禮, 口稱:“天師道長。”

天師不等他們開口,将手中的麈尾輕輕地一甩,目視趙芳敬道:“玄為,咱們月後再見。”

說罷,轉身往外飄然去了。

養真回過神來, 見他居然要走, 忙叫道:“喂……”

才邁出一步,就給趙芳敬輕輕地拉住衣領子,硬生生把她扯了回去。

就在養真無奈掙紮的時候,那邊早有四名等候在白玉階前的小太監畢恭畢敬地接着,簇擁着老天師往外而出。

養真見那道可恨的身影飄飄然遠去,不由着急地叫道:“十三叔!”

趙芳敬笑笑, 估摸着她不會去追張天師了,這才松手,又問小太監道:“皇上是已經接見過了天師嗎?”

小太監道:“回王爺,昨兒晚上皇上跟天師道長對談,一宿未眠。”

趙芳敬吃了一驚,養真也詫異,忙又叫道:“十三叔,都怪你,要是你早些梳洗妥當,咱們就可以早點進宮找那老頭子了。”

旁邊的小太監聽養真這般不客氣,臉色大變。

趙芳敬卻仍是溫文地笑道:“就算讓你早點進宮,天師跟你說的話也是有限的。”

“這是什麽意思?”

趙芳敬道:“你以為老天師真的是個尋常的‘老頭子’,會跟你多說嗎?還是說你以為他會跟對皇上一樣跟你說上一整宿?”

“可是我還沒有問完……”

“你有什麽不解的,問我也成。”趙芳敬将雙手揣入袖中,含笑看着她。

“問你?”養真滿臉的不忿跟不服,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趙芳敬擡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擰了一把:“你那是什麽眼神?是在白眼我不成?”

養真捂着臉後退,悻悻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趙芳敬嗤地笑了。

正在這時侯,那兩個呆呆的小太監才反應過來,忙躬身道:“殿下,皇上說讓您到殿內相見。”

趙芳敬答應了聲,才要走又想起來,便問:“只見我一個人?”

小太監道:“是。”

趙芳敬忖度片刻,回頭看向養真道:“既然如此,我叫青鳥帶着你在左右轉轉,免得你等的無聊。”

養真只是來見張天師的,如今人走了,她哪裏肯在這宮內多留,當下道:“我還是先回家去吧。”

“給我乖乖地等着。”趙芳敬斥了聲,随着小太監進殿去了。

趙芳敬的貼身小太監青鳥在旁邊聽了,便小步過來道:“喬姑娘,你要去哪裏?不然還是陪你去鐘粹宮吧?”

上次若非趙芳敬抱了她去,養真才不要踏足那間宮室。當下道:“我不去。”

青鳥想了想:“那……奴婢陪您去禦花園裏走走?”

養真嘆了口氣:“也罷。”

當下跟着青鳥下臺階,只是還沒進長華門,就有一個人從門後閃了出來。

養真一看,這來人竟然是趙曦知,不由在心裏嘆了聲真是狹路相逢。

青鳥忙向着三殿下行了禮。

趙曦知瞥他一眼,道:“你退後,我有幾句話跟她說。”

青鳥略一遲疑,只得後退數步。養真仰頭看着趙曦知道:“殿下有什麽話說?”

趙曦知哼了聲,質問道:“你上次為什麽打我?”

“我當什麽,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養真卻若無其事地笑道:“我還以為三殿下何其聰明,必然早就明白我的苦心了呢。”

趙曦知吃驚:“你的苦心?”

養真滿面不屑,說道:“你怎麽還不懂?人人都說三殿下聰慧絕倫,很有十三叔少年時候的風采,叫我看,真真連十三叔一根腳趾也比不上。”

趙曦知向來金尊玉貴,如今竟給比做腳趾,簡直聞所未聞:“你又瞎說什麽?你、你這……”

養真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我怎麽了?咱們兩個是相看兩厭,八字不合的,只是皇後娘娘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咱們每次見了必定生事,久而久之,娘娘自然就信以為真了。自然就不會一心想要撮合了。你說是不是?”

趙曦知覺着她說的隐隐有幾分道理,但……還沒來得及反駁,養真又道:“或者殿下你突然改變了主意,覺着我很好,所以不想讓娘娘誤會?”

趙曦知忙道:“誰說的!”

養真笑道:“這就好,我還以為殿下因為吃了一巴掌,就小肚雞腸到這種地步呢。”她說完之後,語重心長地又道:“咱們總要為長遠考量的,現在受點委屈不算什麽,殿下覺着呢?”

趙曦知皺眉琢磨了片刻,不太甘心:“你怎麽……好像滿嘴的歪理邪說?”

養真沒忍住,嗤地笑了,忙又咳嗽了聲道:“那你有更好的法子嗎?”

趙曦知果然想不到別的法子,養真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看,你沒有好法子,我苦心孤詣地想出一個法子來,你卻還嫌棄埋怨我,這叫做什麽?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還有所求,嗤。”

她的嘲諷之意溢于言表,趙曦知喝道:“你、你只管好好說話,怎麽又拐着彎罵人?”

養真道:“我引經據典而已,誰罵人了?你快讓開,別擋路。好狗不擋道兒。”

趙曦知目瞪口呆,忍無可忍地提高聲音:“喬養真!本殿下警告你,不要太放肆!”

養真卻換了一副委屈的腔調:“我不過是、是說錯了話而已,怎麽又讓殿下這樣大動肝火?”說着竟然是個要泫然欲滴的模樣。

趙曦知一愣,以為是自己惡聲惡氣吓到她,正不知是要安撫幾句還是兇惡到底,卻聽到背後唧唧喳喳的竊竊私語。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回頭一看,果然有幾個宮中妃嫔正帶着些太監宮女經過,自然是聽見兩個人最後的對話了,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看。

趙曦知看看那些人驚訝的眼神,回頭又看向養真,卻見她雖然才流露委屈滿滿之意,此刻眼中卻透出狡黠的笑意。

趙曦知已經明白:這女孩子又開始演戲,讓人以為是他們兩個人吵了起來。

之前已經給皇後打了兩頓,今日幸而皇後沒有親眼目睹,不然的話指不定又怎麽樣呢。

趙曦知盯着養真道:“你可真是只狡猾的狐貍!”

他身量高,把養真遮的很嚴實,養真肆無忌憚地嗤了聲:“我本來好好的,只是遇到了會咬人的狼狗,少不得也學些狐貍的本事啦。”

趙曦知一愣:“你、你說誰是狼狗?”

養真卻不回答,扭身捂着臉,嘤嘤嘤地往回跑了。

趙曦知眼睜睜看着青鳥追着她去了,心中擔憂她這一去只怕又要在趙芳敬跟前嚼舌胡說。

可如今他要擔心的不僅是趙芳敬,更還有身後那群看熱鬧的宮妃,那一夥人看到養真“哭着”跑了,待會兒宮內會流傳什麽話,又有什麽會傳到皇後耳中,趙曦知早就猜到。

他打了個寒戰,忙把貼身太監小金子叫來,吩咐道:“你去告訴翊坤宮的人,張家突然來人,催着請我去住兩天,這兩天我不在宮中。”

張家是張皇後的母族,張家老太太甚是喜歡趙曦知,常常請他去府內盤桓數日,如今趙曦知顯然是想拿張家來當擋箭牌。

因為趙曦知剛才說了要單獨跟養真說幾句,小金子都不知他們說了什麽,只瞧見趙曦知高聲大氣的把人家姑娘吓走了,此刻聽他這般說,忍不住嘀咕道:“殿下這是何必呢,娘娘只要一打聽宮門口的人,就知道張家沒來人……既然這樣害怕,方才又幹嗎要兇喬家姑娘?”

趙曦知沒想到這小太監也敢還嘴:“你、你說什麽!”

小金子努努嘴,鼓足勇氣道:“殿下明明沒有那樣兇惡,怎麽一見到喬姑娘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叫奴婢看來,喬姑娘生得好看,且又可愛,小兔子似的,做什麽總是欺負人家?何況娘娘都因此打了殿下兩回了……怎麽還不改……”

讓外人誤會也罷了,自己貼身的小太監也這樣瞧自己,把趙曦知簡直氣了個半死。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屑于跟人解釋,當下破罐子破摔般地呵斥道:“還敢多嘴,狗奴才,再多嘴連你也打!”

小金子聞言,抱頭鼠竄地跑了。

身後那些宮妃跟宮女太監們見殿下怒發沖冠,也都忙散了。

趙曦知定了定神,喃喃道:“他媽的,這是怎麽了,每次遇到那丫頭就氣急敗壞的。難道真是八字不合?”

突然想到養真方才舉止,又咬牙道:“沒想到那丫頭看着跟白兔似的天真無邪,實際上是這樣陰險狡詐的人。也不知十三叔知不知道她的本性……唉!十三叔千萬不要給她騙了才好。”

****

且說趙芳敬進內殿面聖,卻見寧宗坐在禦桌之後,正微微蹙眉似在思忖什麽。

直到聽見腳步聲,寧宗才擡起頭來:“朕方才還叫人去看你怎麽還沒來,怎麽,見着老天師了?”

趙芳敬道:“才帶了養真進宮,正巧在外頭遇見了天師,說了幾句話。”

寧宗笑道:“是嗎?說了什麽?”

趙芳敬道:“我倒是沒說什麽,是養真那孩子口沒遮攔。”

寧宗似乎很感興趣:“她說了什麽?”

趙芳敬苦笑道:“她說老天師先前的那批言有誤,不能當真呢。”

寧宗哈哈笑了兩聲,又問:“果然是孩子氣的話。”

皇帝并沒有再追問趙芳敬天師是如何回答的,這顯然說明皇帝心中已經有了肯定答案。

趙芳敬道:“聽說皇兄跟天師談了一夜,不知都說了些什麽?”

寧宗嘆了口氣,眼神有些閃爍,道:“無非是問這天下之事罷了。”

“是因為南邊的汛?”

“哦對了,”寧宗回過神來,“朕正有一件要緊的事要跟你商議。”

“皇兄請說。”

寧宗沉吟道:“天師告訴朕,在來之前已經知道朕的苦心,所以已經做了一場羅天大醮,南邊的汛雨只在這一兩天就能停住。”

“當真?”趙芳敬詫異地問。

寧宗微笑道:“只看過兩天南邊送來的急報就知道當不當真了,不過……朕要跟你說的是另一件。”

趙芳敬便問是什麽,寧宗嘆道:“天師的意思是,汛之後疫病,需要派一名皇室宗親前去才能鎮壓。朕思來想去……”

趙芳敬不等他說完便道:“皇兄不必多想了,就讓臣弟前去吧。先前臣弟也曾提過,只是皇兄愛惜所以不許,如今若是能替皇兄分擔一二,何樂不為?何況臣弟向來修道,若能夠鎮壓疫情免除百姓苦難,也是臣弟的功德。”

寧宗見他主動說了這許多,句句有理,不由嘆道:“唉!不瞞你說,朕原先想叫曦兒去的,可是皇後她百般地跟朕哭鬧不許,真是讓朕失望。”

趙芳敬搖頭笑道:“皇兄雖然是好心想讓曦兒去歷練歷練,但是曦兒畢竟年紀還小,而且他要歷練的話,不拘用什麽別的事就罷了,這種甚是兇險的情形他又從來沒有見識過,毫無經驗,豈能送他去冒險?臣弟就不同了,又是曦兒的長輩,沒有個我在京內清閑,讓小孩子去打頭陣的。”

寧宗大笑道:“你啊你,到底是十三,總能讓朕喜歡。”

皇帝說罷又長籲了口氣,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朕就派你做欽差,兩天後……大概南邊也有消息來了,消息一到便可啓程,你覺着如何?”

“臣弟遵旨。”趙芳敬躬身領命,起身之時又道:“對了,臣弟也有一件事。”

寧宗微笑道:“何事,你只管說。”

趙芳敬道:“養真畢竟才從莊子裏接回來,臣弟很不放心她,如今領了旨意出京,單單留她在京內……臣弟想,要是那孩子胡鬧了或者怎麽樣,皇兄千萬要擔待着。”

寧宗颔首道:“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朕上次雖見了養真一面,卻也看出那孩子是個乖巧懂事的,你放心,莫說她不會胡鬧什麽,縱然是真的鬧出什麽事來,朕也絕不會苛責,只會替她平事,這樣你可放心嗎?”

趙芳敬笑道:“皇兄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臣弟自然是千萬個放心。”

***

且說養真捉弄了趙曦知,又跑回乾清殿外,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先前在南市大街上襲擊自己的那個人,會不會是趙曦知所派的?畢竟自己并沒有得罪別的人。

可轉念一想,趙曦知雖是個糊塗偏執蟲,但是那種極度的險惡居心卻是沒有的。應該不至于想用那種方式除掉自己。

青鳥在旁邊惴惴不安的:“姑娘,三殿下又對您無禮了嗎?”

養真笑道:“沒什麽,我大人有大量,不會放在心上的。”

青鳥小聲道:“奴婢、奴婢怕給王爺知道了又不高興。”

養真道:“我不會跟十三叔告狀的,你也不要提,不就成了?”

青鳥生恐給趙芳敬知道,怪自己照顧不力,但畢竟對方是皇子,難道要自己上去理論不成?

如今聽養真這般回答,不由感慨道:“姑娘,你可真是個仁善的性子,怪不得咱們王爺這樣疼護你呢,倒是三殿下實在是不曉事的很,比姑娘大三四歲呢,又是男兒,怎麽每次見了都必要惹事欺負?連奴婢都有些看不慣了,若他不是皇子,真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養真心裏笑開了花,故意道:“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就是了。”

青鳥越發感激,又道:“就是,皇後娘娘還想撮合姑娘跟他,叫奴婢看來,他可真配不上姑娘。”

養真聽說到了這個,便只笑而不語了。

正在這時侯,卻見趙芳敬從殿內走了出來,養真忙迎着幾步:“十三叔。”

趙芳敬笑道:“怎麽等在這裏?沒去別的地方玩耍?”

青鳥深深低頭。

養真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其實沒什麽好玩兒的,也不耐煩去走動,等着十三叔一塊兒出宮呢。”

趙芳敬揣着手,才要領着她出宮去,卻見身側廊下有一隊人走了來。

給簇擁在中間為首的一位,生得貌美絕倫,衣着華麗,儀态萬方,正是王貴妃。

趙芳敬見貴妃駕到,知道她必是面聖的,便往旁邊退開一步讓她先進殿。

不料王貴妃走到近旁,含笑看他,又看向養真。

養真早屈膝行禮,口稱:“參見貴妃娘娘。”

“真是知書達理,偏生得又這樣可人。”王貴妃笑吟吟地贊了句,又看向趙芳敬道:“我聽說今兒王爺帶了養真進宮,怎麽也不叫這孩子去我那裏坐會兒?”

趙芳敬道:“時候倉促不得方便,多謝娘娘的好意了,就改日罷。”

王貴妃笑道:“這倒罷了,自打養真回京,往皇後娘娘那邊兒都跑了兩次了,我還以為是嫌棄了我那裏呢。”

趙芳敬笑道:“娘娘說笑了。”

王貴妃又轉頭看着養真,着實地細看了半天:“真是個美人坯子,叫人看了心裏就忍不住喜歡。先前皇上曾說要讓她留在宮內住着,我還暗暗高興了一陣,以為可以多多相處了呢,可惜竟又不能,好孩子,既然回京了,以後常常進宮到我那裏去,好不好?”

養真規規矩矩地說道:“先前是皇後娘娘特傳了我去觐見,所以不好借花獻佛去給娘娘請安,端午那日又因情形狼狽,不便前往,以後定會常常前去給,只怕貴妃娘娘厭煩。”

貴妃聽了一怔,繼而握住了養真的手笑道:“這孩子年紀雖小,口齒真真的伶俐可人,不愧人見人愛的,我又怎會厭煩?恨不得你長住在我那裏呢!”

又看向趙芳敬:“怪不得王爺也疼顧的什麽似的。”

趙芳敬笑道:“她也有些淘氣,只是才見了貴妃,自然不敢露出來。”

貴妃笑道:“這孩子很對我的脾氣是真的,我才不怕她淘氣。”

說了這句,王貴妃又道:“是了,我聽說皇上要派欽差去南邊赈災,先前似乎選了三殿下,只是皇後娘娘不許,是以我心裏有些擔憂……皇上會不會派王爺?”

趙芳敬道:“方才已經說了。”

王貴妃皺眉道:“果然是派了王爺?王爺答應了?”

“自然責無旁貸。”

王貴妃嘆了聲:“罷了,畢竟是王爺,跟別的人不同……只是疫區兇險地方,王爺千萬保重才是。”

當下王貴妃又說幾句,便進殿去了。

趙芳敬見她離開,這才轉身往外走去。

等出了宮,要上馬車之時,他習慣地要把養真抱上去,不料養真推他一把,後退一步道:“你真的要去赈災嗎?”

趙芳敬一怔之下笑道:“已經領了旨意了,我本想回去再跟你說,不料貴妃倒是多嘴。”

養真眨了眨眼,眼圈卻紅了起來:“若是我不要你去呢?”

此刻雖然出了宮,但宮門口仍有許多的侍衛,且王府車駕足有百人環繞,趙芳敬溫聲道:“咱們上了車再說。”

養真見他要來拉自己的手,便用力一撇想要掙脫。

趙芳敬見她任性起來,微微一笑,反手輕而易舉地握住她的手腕,将養真騰空抱起,不由分說地送到車廂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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