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嫂嫂的

變故就在眨眼之間,誰都沒反應過來。

“嘭”的一聲,秦樞被撲倒在地,連帶着把羅氏也帶摔了。

姜媃定睛一看,背影單薄的少年像匹孤狼,騎坐在秦樞身上,鴉發垂落遮掩了他全部表情。

他手裏似乎拿着什麽東西,偶有寒光閃過。

秦樞看清身上的人,當即哭爹喊娘的慫叫起來:“娘,娘救我!”

那聲音尖利失真,顯然怕極了,就差沒直接尿褲子了。

羅氏顧不得疼,爬将起來就要去撕扯少年。

“噗”拳頭和皮肉撞擊的聲音,少年竟是直接上手,掄起拳頭就往秦樞腦門上砸。

“啊,娘……娘救救我……”秦樞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虧得他還長那麽壯實,居然是個繡花枕頭。

羅氏跳腳,她越是接近,少年下手就越兇,她只得在一丈遠的距離站定,不敢再上前。

“秦五,你到底要幹什麽?”羅氏氣急敗壞,但又無可奈何。

“咔”骨頭生生斷裂的輕響,少年擡頭掃了羅氏一眼,那一眼眸光冰冷,陰森如厲鬼。

老夫人顧氏看不過眼,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秦樞還是秦野那都是她親孫子,哪個她都心疼。

“小五,小五快住手,莫要打了。”顧氏跺翠竹拐杖,周圍的仆從硬是沒誰敢上前來拉拽。

興許這話入了耳,秦野緩緩停手,他扭過頭來,散亂的鴉發下,是一張慘白如雪的臉,琥珀眸光從發絲縫隙乍現出來,竟是郁沉如深淵,其中潛藏的兇獸蟄伏蠢動,仿佛下一刻就會跳出來擇人而噬。

媽耶,羅氏這個大傻叉!

姜媃暗自罵了句,不刺激大佬屁事沒有,這下好了,大佬年紀再小,可你大佬還是你大佬啊!

果不其然,秦野直起點身,勾起嘴角,笑容燦爛,可卻無比滲人。

“我想殺了他。”輕描淡寫的五個字,頓讓衆人臉色大變。

姜媃毫不意外,往後秦大佬殺人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半點不費力氣。

“秦五你敢!”羅氏整個人都在發抖,這會她才看清秦野手裏真的是拿着把匕首的。

秦野看都不看她一眼,手頭匕首寒光閃爍,鋒銳尖利。

他拿着在秦樞脖子邊比劃,似乎在尋找下刀的角度。

“別,五弟別殺我,我不想死,我往後再不亂說了……”秦樞眼雙腿一抖,一團詭異的濕潤水痕從他袍擺上浸出來,還帶着隐隐的騷O味。

他竟然被吓的失禁便溺了!

顧氏嘆息一聲,好言好語的道:“小五,你四哥曉得錯了就暫且饒了他,祖母也明白你們二房吃了很多委屈,祖母給你保證,往後不會了,你先放下刀子。”

她說完這話,還把姜媃推出來:“昭兒媳婦,你也勸勸。”

姜媃懵着一張臉,無力吐槽。

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莫名情緒下脫口而出:“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他注定要死你手裏。”

老夫人顧氏:“……”

姜媃:“……”

她要說她不是故意的,他們會信嗎?她真沒說謊,就是話說的快了點。

裏,秦野第一次出場的時候,有過這麽一句描寫——

“秦野,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在十二歲,于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将偷摸到二房的四堂兄秦樞揣倒在地,然後捅了無數刀……”

起因沒有提,只說了結果。

“……你……小叔……”姜媃不得不硬着頭皮又說,“不要殺人。”

聲如蚊吶,仿佛被吓壞了。

秦野看過來,嘴角的笑意一斂,少年眉目陰沉的氣質宛如濃霧席卷上來,唯有那雙鎏金眸光閃過點滴不為人知的波動。

在秦野的目光下,姜媃緊緊抿着唇,雙腿有點發軟,表面看似還穩得住,實則心裏慌得一批。

急!在線求助怎麽尬勸反派大佬棄惡從善?

姜媃恨不能往論壇上嗖嗖發個求助帖子,但現在是秦野眼不眨地看着她,手裏匕首一轉,輕飄飄的往秦樞脖子上劃了一刀。

“啊!”羅氏難以置信地尖叫起來,她驚慌的整個人都站不穩了,只有靠着婢女。

那一刀其實不深,只割破了秦樞的皮,細線般的鮮血緩緩滲出來,也沒流多少。

秦野對姜媃又揚起了更為耀眼的笑臉,不帶惡意和森冷,有着符合他這個年紀的幹淨和朝氣。

“凡是惹小嫂嫂讨厭的人,都該死!”他像是在抱怨家常,沒有戾氣,跟撒嬌似的,然而銳利的刀尖下一刻就對準了秦樞的眉心。

姜媃眼皮一跳,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羅氏反應過來,推開婢女搖搖晃晃地沖到姜媃面前,用力拽着她手示弱哀求:“姜媃,大伯娘錯了,大伯娘再也不敢了,我給你跪下了,你救救小四。”

老夫人顧氏也是小心翼翼的軟語懇求:“昭兒媳婦,都是同宗兄弟,你快跟小五說說,莫要動刀子傷了和氣。”

這兩人毫不懷疑秦野是真做得出殺人的事,畢竟從前他性子就暴躁又乖戾。

姜媃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她根本沒法把秦野當個十來歲的小少年來看待!

在她眼裏,現在的少年秦野和往後的變态大反派就沒區別,裏他的手段想起就讓人不寒而粟。

況且她和秦野話都沒說上過幾句,憑什麽他會聽她的?

可老夫人顧氏和羅氏卻不那麽認為,兩人希翼地望着她,殷切巴巴的。

姜媃吞了口唾沫,慢吞吞地挪蹭過去。

從始至終秦野都看着她,不催促也不着急。

半丈距離的時候,秦樞仿佛瞧見了希望,嘶聲竭力的哭喊着:“三嫂救……”

秦野表情陡然陰沉,想也不想,反手就給他一拳頭,讓他噤聲。

姜媃瑟縮了下,手心汗濡濡一片,冰涼的很不舒服。

她近乎催眠的做心理建設,好歹大佬如今才虛歲十一,擱現代那就是個小學雞,而我是個成熟的十八歲成年人了!

衆人就見嬌嬌的小姑娘邁着小步子,小心翼翼地到少年面前,猶如靠近慵懶老虎的兔子,先是試探地伸出一只手,輕輕搭在了老虎毛爪子上。

姜媃用生平最軟最甜的聲音,綿綿糯糯的喊:“小叔……”

她還松松抓着他手腕,結果手太小抓攏不下,只得滑下去揪着對方袖角:“不要殺人,好不好?”

秦野目光落在袖角那只細白的小手上,白生生的指頭尖上泛着一點春桃薄粉,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小小的圓圓的,精致又好看。

他記得這只手從前遞過一塊松子糖給他示好,不過那會他一心認為她是來跟他搶胞兄的,很是不喜。

見秦野沒吭聲,姜媃冷汗都下來了。

她讪讪松了手,苦兮兮地回望老夫人顧氏和羅氏,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誰想,一只陰冷有力的手忽的捉住了她的細腕,好似毒蛇在纏繞攀爬。

姜媃渾身一僵,大佬……大佬想幹什麽?

“聽嫂嫂的。”濕熱的呼吸噴灑在白到幾乎透明的軟耳廓邊,拂試不去,存在感特別強。

姜媃偏了偏腦袋躲開那氣息,手心一重,她低頭——秦野竟是将那把匕首塞給了過來。

她克制住想一把甩開的沖動,戰戰兢兢的問:“我……我能不要……”

秦野陰沉沉地看着她。

“不是,喜歡!我很喜歡!我想要!”強烈的求生欲讓她立馬改口,還将匕首死死抱在了懷裏。

姜媃欲哭無淚,她既沒捅腰子的習慣,也沒割喉嚨的癖好,所以大佬給她匕首幹嘛?

秦野誰都不理會,粗暴地拽着姜媃,二話不說進了靈堂。

羅氏适才敢撲到秦樞身邊:“我兒好慘啊,真是命苦……”

她抖着手,邊扶起秦樞,邊用袖子給他擦脖子上的血跡。

秦樞被吓得半死不活,劫後餘生地抓着羅氏,老半天都爬不起來。

老夫人顧氏嘆息一聲,無奈揮手道:“回,往後無事別過二房來,小四也避着小五些。”

羅氏磨牙,惡狠狠地剜了靈堂一眼,讓人攙着秦樞,朝顧氏丢下一句:“阿家,你心偏的!”

顧氏搖搖欲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身邊親近的老媽子扶着她手,低聲勸慰道:“老夫人,往後大夫人會明白您的苦心。”

顧氏擺手,她面無表情地掃向一旁的婢女流火:“好生伺候你家少夫人,有事就來鶴壽苑回禀。”

流火忙不疊地應下,退到一邊讓顧氏一行人離去。

她在庭院裏頭站了會,摸了摸刺痛的面頰,幾步上阼階,還沒跨進靈堂門檻就愣住了。

靈堂裏頭,姜媃和秦野大眼瞪小眼,兩人相對站着,誰都沒說話。

流火踟躇思忖,折身去尋外傷藥,她記得少夫人被羅氏擰了好幾下,約莫臂膀上有淤青的。

待她片刻後再回來之時,這兩人竟還那樣相顧無言的站着。

流火進門:“少夫人,五少爺這是傷藥。”

兩人同時回頭看過來,流火身形一頓,邁不開腳了。

又須臾,秦野開口了,他揚起下颌,繃着臉,生硬地吐出四個字:“離我遠點!”

說完這話,他拂開姜媃,大步往外走。

姜媃一臉懵逼:“……”

這什麽情況?

誰想,他走出幾步,突然又折身回來,從姜媃手裏将那匕首搶了去。

秦野:“我不是要送給你。”

姜媃更懵了,大佬難不成是個——

“神經病!”她小聲叨叨。

秦野腳下一個踉跄,被門檻絆了下,他怒氣沖沖地跳起來,嘭嘭踢踹門檻,末了又陰鸷幽幽地盯着姜媃。

姜媃從頭怵到腳,頭發都要炸起來了。

大佬,求放過!

作者有話要說:  秦大佬:誰說我要送你東西了?

姜媃:……

秦大佬……讓你保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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