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佬有毒
“你, 姜媃, 只是一個賤婢!”
既是奴婢,生死自然都掌握在主家手裏!
秦桓之滿臉惡意,眉目猙獰而扭曲, 他對厲先生拱手道:“先生,這個賤婢就交由您做主了。”
閻駱皺起眉頭,姜媃若是奴籍,他就是沒辦法插手了。
姜媃心情跟嘩了狗一樣。
她難以置信的問流火:“我是買來的?”
她記憶裏頭, 壓根就沒這回事!
流火搖頭,表情悲憤:“您不是, 少夫人您家世清白,出身绮羅村,村裏家家戶戶都擅制扇, 不過您家裏倒是沒有其他人了。”
“老夫人當時四下收羅八字吉祥的小姑娘, 村裏人見少夫人沒人照料,便試着将您送了過來, 老夫人去合過您的八字,您八字和三少爺的極好, 根本不是大老爺說的那樣。”
流火憤憤不平, 很是為姜媃不甘。
姜媃明白了, 秦桓之是想整她, 所以作了假,連同她的戶籍一塊給弄成了奴籍。
這招狠,讓她百口莫辯。
那厲先生倨傲地斜睨着閻駱:“閻捕快, 現在我要帶走一個賤婢,你可還有異議?”
閻駱暗自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厲先生冷笑連連,眼裏像是淬了毒火,恨不得活活燒死姜媃。
姜媃打了個寒顫,又想起厲致遠那個惡心的戀O童O癖,腸胃倒騰着開始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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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了忍,轉而對秦桓之道:“手劄我已經拿到了,大伯不想要嗎?”
秦桓之獰笑起來:“要!不僅手劄,你們二房所有的東西我都要!”
他可是聽說,姜媃在繁花樓賭賣場拿出了秦峥真跡。
姜媃覺得這老陰比簡直瘋了,她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他:“你白日做夢呢?”
秦桓之身邊還站着安靜如雞的羅氏,興許是顧忌那位厲先生,羅氏今日倒安份一些。
秦桓之對她一點下颌:“你不是恨透這個小賤人麽?一個不聽話的小賤婢,當家主母想怎麽教訓都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看那位厲先生,眼見對方沒反對,秦桓之心頭更亢奮了。
羅氏也很激動,她早準備好了折騰人的東西:“小賤人,我看你今天還往哪裏跑?”
一點寒光閃爍,姜媃适才看清,羅氏手裏捏的赫然是幾根繡花針。
流火大驚失色護在姜媃面前:“大夫人,您要幹什麽?”
姜媃皺起眉頭,她想了想道:“羅氏,我把那天搬走的銀子還你。”
羅氏腳步一頓,姜媃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及,頓時新仇加舊恨,羅氏簡直恨毒了她。
“我的銀子!我的銀子還來!”羅氏伸手去抓姜媃。
姜媃仗着身量嬌小,她往後一跳躲開。
“你可知,秦桓之為何要養外室?”她又道。
羅氏瞪圓了眼睛:“小賤人,你休想再挑撥關系,今個你跑不掉的!”
姜媃飛快說:“那是因為你長的醜,還生不出女兒,他要養女兒做扇面美人!”
姜媃一徑躲羅氏,腳下趔趄,懷裏的那本疊色畫技手劄不小心就掉到地上。
秦桓之眼睛一亮:“羅氏,手劄,手劄快搶過來。”
羅氏當真率先去撿手劄,連姜媃都顧不上了。
姜媃似乎頗為懊惱,她跺了跺腳,心急的小鼻尖上冒出細汗,嫩白的小臉還帶着薄紅。
秦桓之拿到手劄,翻開一看,果然是真的。
他忘形的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了對厲先生說:“厲先生,這個小賤人和秦家沒有半點關系,死活任您處置!”
這話一落,姜媃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厲先生反應極快:“給我抓住她!”
當即,左右侍衛應喏一聲,不費吹灰之力就将姜媃扭着提了回來。
她被拎着後領子,就像是被揪住了長耳朵的兔子,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厲先生冷哼:“主母不是要教訓賤婢麽?”
秦桓之反應過來,推了羅氏一把,羅氏心花怒放,輕笑兩聲,舉起繡花針就紮過來!
這一回,姜媃掙脫不開!
她忽的喊起來:“老陰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不能毀我臉!”
她越是這樣,秦桓之和羅氏就越是快意。
羅氏順勢掐了姜媃臉一把,力道大的立時就掐出血來:“老娘今天專門毀你臉!”
秦桓之瞥了姜媃眼,轉頭對那厲先生谄媚讨好道:“先生,不如進屋喝盞茶,賤內知曉輕重,保管讓先生滿意。”
厲先生眼底帶出陰毒:“留口氣,我能給城主大人交差就成。”
秦桓之邀着厲先生往府裏走,邊對羅氏道:“成!成!羅氏可聽到先生吩咐了?”
羅氏笑的花枝亂顫,接連應好,轉手捏着幾根繡花針特意往姜媃臉上紮!
姜媃倒抽了口冷氣,懸空的小腳亂踢:“羅氏,我TM跟你沒完!”
“少夫人!”流火急的不行,她心一橫,閉着眼睛就往這邊撞。
說時遲那時快——
一道破空聲襲來,緊接着斜刺裏是宛如暗器的黑影彈射而來。
“啪”正正砸到羅氏臉上。
羅氏一懵,手僵在半空,反應不過來。
姜媃睜大了眸子,擡眼就見羅氏鬓邊挂着一截十分眼熟的木棍,那木管拇指粗細,上面還滿是牙印子。
“誰準你動她的?”
冷不丁,仿佛挾裹地獄黃泉水般淩寒入骨的聲音響起。
姜媃猛然回頭,就見盛大的暖陽下,緩緩走來的單薄少年。
少年一身不太幹淨的玄色衣衫,發髻有些散,臉上也有髒污,可唯有那雙琥珀色鳳眸甚是幽深烈焰。
明亮灼灼,業火蔓蔓,仿佛要焚燒殆盡世間一切憤恨的人和事。
秦野!
啊啊啊啊啊!
她家大佬出來啦!
姜媃高興的心髒砰砰跳動,像是脫繩的哈士奇在打滾蹦跶,興奮的想跳起來就給他一個三百六十度托馬斯轉體回旋麽麽噠!
小姑娘嘴角還沒來得及上翹,眼梢就率先綻放出明媚如栀子的笑意來。
秦野走近了,見姜媃還像小雞崽一樣被人拎着。
他抿緊薄唇,頓了會,忽的摸出最後一截木棍,氣勢淩霸的在指間轉了個圈指着那侍衛道:“放開她!”
姜媃捂着心口,嘤嘤,大佬好帥!大佬拿着一截小棍都帥的掉渣渣!
大佬有毒!
那侍衛紋絲不動,秦野鳳眸瞬間幽深,隐約的赤紅色又浮了起來。
然,不待他進一步動作,姜媃仰起腦袋,擡手就撓了那侍衛一臉姹紫嫣紅。
“啊!”侍衛驚叫一聲,條件反射地松開姜媃。
姜媃落地,提起裙擺,噠噠的就跑到秦野身邊躲他背後。
她探出半個腦袋,氣哼哼的跟大佬告狀:“老豬狗說我是買來的,還讓你祖母代孫休妻,說我是你們秦家的奴婢!”
秦野眼底的赤紅更深了。
“老豬狗媳婦拿針紮我!你看,還把我臉掐出血了,要毀我容!”她腆起小臉,将臉上傷口湊秦野面前。
秦野呼吸一屏,面前白嫩嫩的小臉帶着一點幽幽甜香,可面頰上的血跡很是觸目驚心。
姜媃面皮一向嫩的很,那傷口掐破了皮,細皮外翻,瞧着都能讓人心疼死。
秦野又發病了!
他二話不說,猛地沖到羅氏面前,揚手就往她臉上啪啪幾下招呼。
這打了還不算,反手奪了她手裏的繡花針,又風一樣躍進府門,對着還沒走出一丈遠的秦桓之飛起就是一腳。
秦桓之根本不曉得秦野回來了,他還在拍厲先生的馬屁,後背猛地一股大力襲來。
“嘭”他整個人臉朝地地摔了。
秦野直接上手,照着他後腦勺幾巴掌扇上去,爾後一腳将人踹翻個身,那幾根繡花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紮到秦桓之臉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秦野開揍羅氏,到踹翻秦桓之,不過就是眨眼的事。
姜媃愕然的小嘴都合不上了,舌頭整個打結:“大……大大……佬……”
羅氏回過神來,扯着嗓子抖着破聲喊:“厲先生,他就是殺令公子的秦野!”
話音甫落,厲先生和閻駱表情齊齊一震。
“拿下他!”兩人同時喝道。
厲家侍衛和三兩衙役呼啦蜂擁而上,要來捉秦野。
姜媃臉色一變,秦野在府門內,她在府門阼階下,中間還隔着侍衛衙役,根本沖不進去。
她急的眼睛都紅了,轉頭看見得意洋洋的羅氏,一撂袖子道:“流火,幹她!”
不就是幹架麽?
打小,她姜媃就沒怕過誰!
她身量小,仗着靈活,專門往羅氏膝蓋窩裏踹。
流火白着臉猶豫半天,見自己少夫人處在劣勢,一咬牙沖上前就跳羅氏背上,雙手死死勒着她脖子。
“啊!”羅氏不防,身形不穩,姜媃再是踹她幾腳,她和流火一并摔倒在地。
時不可失,姜媃喘着氣,擡起小腳噠噠踩羅氏臉上,力氣大的硬是将對方鼻血都給踩出來了。
“大佬有個一二三,我弄死你!”姜媃拔下羅氏金簪,拽着她頭發,流火在後退推着,主仆兩人脅迫着羅氏進門。
府門內,亂成一團,衙役和厲家侍衛都想率先捉到秦野。
秦野身形再是靈活,也雙拳難敵四手,但見衙役扭着他手,另一邊厲家的侍衛趕緊上前争奪。
一時間,誰都沒得逞。
姜媃深呼吸,拿金簪抵着羅氏脖子,嬌喝了聲:“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嬌喝,在姜媃想來應該是氣勢如龍,話音一出,就把所有人震懾住。
然而,衆人身形一頓,看了她一眼,繼續撕打成一團。
姜媃表情一僵,整個人都不好了。
流火幹笑着,委婉提醒:“那個,少夫人現在撒嬌沒用……”
MMP,她是在撒嬌麽?她是在撒嬌麽?
流火肯定點頭:“您的聲音,天生偏軟,想大也大不起來,所以……”
所以,剛才那聲喝,其實和奶貓要食的喵喵喵聲差不多。
姜媃抹了把臉,手頭金簪往羅氏脖子皮肉裏一送,惡聲惡氣的道:“叫!給我尖叫!”
羅氏愣了下,沒明白這話。
姜媃心一狠,金簪稍稍用力,戳破羅氏皮肉,血珠霎時就滲透出來。
刺痛讓羅氏想也不想,嘶聲竭力尖叫起來。
“啊……”
那聲音尖利到刺的人耳膜嗡嗡作響,又還猝不及防,立馬就讓撕打的一群人停了手。
姜媃滿意了,她揚着簪子,先看了眼秦野。
彼時,秦野在閻駱手裏,閻駱正一腳踹開個厲家侍衛,他帶來的三兩衙役護在周圍。
她見秦野氣定神閑,半點都不見狼狽,那雙琥珀色的鳳眸中漾着明晃晃的惡意。
可見,他僅憑一人之力,就将衙役和厲家人耍的團團轉。
姜媃松了口氣,她踩着羅氏,拿金簪對着她眉心,眯眼道:“誰敢再動我小叔,我就戳死她!”
對她的威脅,閻駱皺起眉頭。
厲先生眼神狠厲冰冷,他似乎反應過來,揮手對侍衛吩咐道:“給我先抓了這個賤婢!”
金簪下壓,已經戳破羅氏的皮,姜媃看向秦桓之:“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大伯是想看着大伯娘死麽?”
眉心的刺痛,讓羅氏驚慌失措,她歇斯底裏的驚叫起來:“桓之,桓之救我,快救我!”
秦桓之臉上還紮着繡花針,他忍着痛,眼神閃爍,看着羅氏半晌,可就是不開口。
羅氏漸漸不喊了,她心沉了下去,渾身發涼。
多年夫妻,她到底還是了解秦桓之的。
羅氏哭嚎起來:“秦桓之,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牲,你沒人性,你不得好死……”
厲先生沒耐性:“還愣着幹什麽,先抓了這個小賤婢再說!”
他就不信,抓了姜媃,秦野還能跑。
姜媃不慌不忙地收回金簪,啪了啪羅氏的臉:“看清大豬蹄子真面目了?不用太感謝,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她說完,推了羅氏一把。
羅氏仿佛是被蠱惑了的傀儡,陷入魔障之中,果真面目猙獰的朝秦桓之沖了過去。
這兩口子,夫妻成仇,也不過一念之間罷了。
姜媃讓秦桓之不好過了,她才繃着小臉,冷肅的看着閻駱:“閻捕快,這是無罪釋放文書,還請放了我家小叔。”
她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張文書,跟着又摸出第二張,唰地抖開嘲諷的對厲先生道:“如今,我是繁花樓美人,這是死契,你沒有任何權利緝押我!”
閻駱一目十行看完文書和死契,痛快放了秦野,還順勢将姜媃護了起來。
他道:“厲先生,秦姜氏如今是繁花樓的人,你要拿人請先過封家。”
厲先生面色難看,青州城府衙興許不敢忤逆豫州城主,可繁花樓背後的封家,卻不一定會給厲家薄面。
雖說封家是商賈,可封家背後誰不曉得站着宮廷內造府,不然封家的美人扇何以被敕封為禦品,封家的美人更是受京中權貴的追捧。
場中安靜的針落可聞,秦桓之在和羅氏掰扯扭打的空隙裏聽聞這消息。
當即驚訝到失态:“不可能,不可能!”
回應他的,是羅氏俯身咬在他耳朵上的一口。
姜媃去拉秦野袖子,要将人帶過來,誰想,厲先生驀地出手,他一把掐住秦野脖子,将人鉗制住。
“哼,動不得你,我就讓這小子生不如死!”厲先生陰陰一笑,五指用力,掐的秦野面目漲紅。
姜媃心頭重重一跳:“府衙已經下了文書,判無罪,你這是草菅人命,我要告你!”
見秦野呼吸困難,厲先生稍稍松了點力道,仿佛貓玩老鼠一般:“誰說我草菅人命了?我同小友一見如故,請他去豫州城主府作客而已。”
這個強權時代,階級森嚴的王朝,厲先生咬死了作客說法,姜媃還真沒辦法。
“我小叔沒空去豫州!”姜媃正正擋在大門口,死活不讓路。
厲先生根本沒把姜媃放眼裏,他臉上帶起殘忍而冷酷的森然:“有沒有空,你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
恍如昆山玉碎的嗓音突的插進來,就像是在滾燙熱油裏頭濺入一兩滴冰水,嗤啦聲中,油煙騰起,再不見任何異議。
“我說了可算?”伴随那道嗓音的,是一施施然走來的青年。
青年初初及冠,穿一身竹青色暗金銀花紋綢袍,頭绾白玉冠,腳踩祥雲履,腰間環佩叮咚,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派頭。
走他身邊的,是眉目妩媚,身姿妖嬈的女裝大佬封卿。
但見那青年走近,他面無表情地跨進門檻,掠過姜媃,甚是威嚴地盯着厲先生。
“我說了可算?”同樣的話,他重複了第二次。
剛才還跋扈嚣張的厲先生雙腿一軟,放開秦野,噗通一聲跪到地上了。
跟着,是一衆侍衛嘩啦單膝跪下。
“見過少城主。”厲家人齊齊唱喏。
厲先生更是渾身發抖,臉冒冷汗:“小的厲十見過少城主。”
厲家少城主緩步上前,居高臨下地俯瞰厲十:“厲十,我的話算不算?”
厲十臉色慘白,萬念俱滅:“算!”
厲少城主将地上那張無罪釋放文書撿起來砸厲十臉上:“我還以為,你連我的印記都不放在眼裏了。”
那張文書,并不是府衙判決的文書,而是厲少城主親自落筆,表示厲致遠之死,不關秦野的事,也不追究秦野罪名。
上面鮮紅的印記,明明顯顯地蓋着厲少城主名諱——厲灏遠。
既然厲家不追究,府衙那邊自然樂的結案。
從厲少城主出現,一直到厲十跪地求饒,姜媃全程都是懵逼的。
封卿美人扇半掩面,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厲灏遠是豫州城主嫡長子,下一任的城主繼承人,我賣了個人情請他,說到底,厲致遠也就是個不受寵的纨绔庶子罷了。”
姜媃背心發涼,她頭一回深刻意識到嫡庶之別,以及這個朝代的人命賤如狗。
厲灏遠冷哼一聲,轉頭看着秦野,忽的拱手,斯文有禮的道:“閣下便是秦峥之子秦野?久仰。”
秦野揉着脖子,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仰多久?”
厲灏遠愣了下,繼而微笑起來:“家父一直對秦峥先生贊譽有加,府裏有柄令尊繪的美人扇,家父家母甚是珍惜。”
厲十完全吓尿了,作為厲家仆役小管事,他最是能分辨厲灏遠話中真假,就是分辨的出,才倍覺大禍臨頭。
厲十突然痛哭流涕,跪爬幾步,跟秦野不斷磕頭:“秦少爺,小的鬼迷心竅,有眼無珠,秦少爺大人有大量,将小的當個屁放了。”
起先還嚣張到目中無人的厲十,誰能想轉眼就跟人下跪磕頭讨饒。
扭打半天的秦桓之和羅氏也驚呆了,兩人不約而同住了手,愣愣看着厲十。
厲灏遠笑的貴氣而驕矜:“厲家禦下不嚴,這個狗東西護主不利,還倒打一耙,企圖拿秦少爺來消減自個罪責,秦少爺想如何處置?”
他的聲音清淡悠遠,就像是在和人讨論今天天氣如何,而不是厲十的生死。
秦野鳳眸微眯,洩露出濃郁的殺機。
“小叔!”姜媃眼皮一跳,想也不想喊了聲。
幾人朝她看過來,姜媃硬着頭皮,蹬蹬上前,軟軟地揪住了秦野袖角,那小臉白的像受驚的兔子,哪裏還有剛才幹架的氣勢。
封卿冷笑,這小兔子又在裝!
起野看姜媃一眼,猶豫了下,伸手握住了她手,對厲灏遠道:“你厲家人,與我何幹?”
厲灏遠目光在姜媃身上頓了頓,他沒錯過剛才起野眼裏的殺意,可在牽着這小姑娘後,那股子殺意硬是被秦野生生壓了下去。
兇獸!枷鎖!
有意思!
姜媃擡起眼皮,迎上厲灏遠的目光。
小姑娘杏眼黑白分明,幹淨純粹,又生的嬌軟白嫩,十分招人喜歡。
然,她怯怯地哆嗦了下,似乎怕厲灏遠,默默往秦野背後藏。
厲灏遠不好再盯着小姑娘看,不見秦野臉沉的跟鍋底一樣。
他遂道:“既如此,這狗東西留着也沒用。”
厲十臉色大變,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爬起來就想跑。
但厲灏遠動作更快,疾風橫掃。
姜媃只聽到“咔”的一聲骨頭脆響,下一刻,厲十眼珠子瞪的凸出來,整個人軟軟倒地。
卻是,氣息全無,頃刻斃命。
厲灏遠輕輕動了動腳尖,只錦衣袍裾微微晃動,才顯示剛才他一腳踢斷了厲十的頸骨。
他微微笑道:“給秦少爺添麻煩了。”
他說着這話,立馬就有機靈的侍衛跪着,拿出帕子給他擦軟靴尖。
姜媃心頭生寒,厲灏遠乃一城少主,祖上蒙蔭,也算是世家貴公子。
然,在這世家貴公子眼裏,人命更是如蝼蟻。
解決了厲十,厲灏遠便不欲多呆。
封卿适時上前,嬌笑道:“少城主難得來青州,不若去我繁花樓吃杯酒看看美人?”
厲灏遠從善如流:“秦少爺,告辭。”
那些厲家侍衛擡着厲十屍體,默默跟着厲灏遠走了。
封卿朝姜媃擠眉弄眼,随後也扭着細腰,婀娜生姿地離開。
多餘的人走了,姜媃眼珠子一轉,掙脫秦野的手,嬌笑着看向秦桓之和羅氏。
兩人齊齊一個哆嗦,已經被厲灏遠吓破了膽。
姜媃軟糯天真的招呼衙門捕快閻駱:“捕快大人,我有冤要告。”
本是打算走了的閻駱腳步一頓,挑眉看向姜媃。
姜媃嘟嚕道:“我公公秦峥的畫作,被人偷了呢,少說也有二三十幅。”
閻駱一驚,秦峥的真跡,便是他沒見過,那也是聽說過價值連城的,更何況是二三十幅之多。
“怎的一回事?”閻駱不得不慎重。
姜媃似乎頗為煩惱:“畫本是保管在地下畫室裏,一般人找不到的,我覺得多半是家賊難防。”
閻駱皺起眉頭,目光銳利地掃向了秦桓之。
秦桓之臉上閃過驚慌,衣衫褴褛,發髻歪散,臉上還帶着抓痕。
那日,他的人親眼所見流火從秦野房間裏抱出來的畫,後腳他就将剩下的秦峥畫作全搜刮了。
他色厲內荏道:“姜媃,你什麽意思?”
姜媃不理他,繼續說:“我還被偷了一樣東西,繁花樓的疊色畫技手劄,這東西剛才捕快大人可是親眼看到,被人搶去了,這可是繁花樓的東西。”
秦桓之更慌了:“姜媃,你胡說八道,那手劄明明是秦峥的!”
姜媃眨眼,甚是無辜:“可是小叔送給了封卿,那就是繁花樓的啊。”
“那也是你賭買了,你休想狡辯!”秦桓之嘴裏這樣說,人卻在不斷後退。
姜媃彎起眉眼,笑的像只偷腥的奶貓:“呀呀,我跟繁花樓簽了死契,我人都是繁花樓的,我買的東西肯定也是繁花樓的嘛。”
末了,她補充了句:“大伯,真笨。”
秦桓之簡直想吐血,分明姜媃是強詞奪理,可偏偏她說的又都對。
閻駱略一思量,當下揮手道:“這兩人,給我帶走。”
羅氏回過神來,她反手就推了秦桓之一把:“我要休夫!我要休夫!我跟秦桓之沒關系!”
這話,簡直驚呆了所有人。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羅氏這也特現實了!
秦桓之也是難以置信:“潑婦,你敢!”
羅氏撸了把亂發,無情的朝秦桓之吐了口唾沫:“你個三寸釘的軟蛋,我不休夫還留着你過年麽?”
幾人都被這騷操作震的說不過出話來。
閻駱接連搖頭,還是讓衙役将兩人先行帶回衙門。
姜媃既是報了案,這事就不能不理會。
秦桓之和羅氏一被帶走,秦家瞬間就安生了。
姜媃頓覺的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她暢快地展臂伸了個懶腰,彎起了眸子。
但随後,她小鼻子一皺,用力嗅了嗅。
這一嗅,就嗅到了秦野身上。
秦野睨着她,薄唇抿緊,眼神幽深:“你跟繁花樓簽了死契?”
姜媃沒回答,反而捏着鼻子,扇着小手,屏住呼吸問:“你……你幾日沒洗澡了?”
秦野身形一僵,散亂的鴉發下,耳朵尖慢騰騰的紅了。
大牢那種地方,環境污濁,最受陰溝臭蟲的喜歡,哪裏是能沐浴淨身的。
姜媃臉更白一些了,嬌嬌的小姑娘搖搖欲墜。
少年垂下了眼睑,輕哼了聲別開頭,默默的更靠近姜媃一些。
姜媃都快暈厥過去了,紅着小鼻尖,眼淚汪汪地望着他:“大佬,我和你什麽怨什麽仇啊……”
秦野看她一眼,冷酷無情極了:“受着!”
姜媃都快哭了,那股子黴馊氣息,夾雜着不可言說的酸腐味,簡直酸爽痛快。
她實在受不了了,趕緊喊流火:“流火,去熬一鍋艾草柚子湯,給五少爺沐浴,他身上的衣服晦氣,全燒了。”
“诶!”解決了剛才的危機,秦野又回來了,流火高興的應了聲。
姜媃推着秦野走,順手将秦桓之落下的手劄撿起來塞他懷裏:“三萬三千兩白銀賭買回來的,你好生學,莫要堕了你爹的名頭。”
她嘀咕說着,想起明金瑜,又磨牙道:“學好了,把明家那個天才踩下去。”
秦野摩挲着手劄,琥珀眸光潋滟生輝:“明金瑜?欺負你了?”
姜媃不敢點頭,生怕大佬犯個病就又要捅人腰子,只得囫囵道:“沒有,我看他不順眼。”
秦野冷哼:“慫包!”
姜媃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轉頭叉腰怒道:“怎麽說話的?我是你嫂嫂!”
秦野狹長的眼梢越發冷凝,他也不說話,就那麽涼飕飕地看着姜媃。
姜媃心尖發顫,一秒慫。
她原地蹦跶幹笑道:“那個,那個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說完,腳底抹油,溜得跟見着老鷹的兔子一樣。
姜媃跑的見不到背影後,秦野一下捏緊手劄,倏的咬緊腮幫子,整個人搖晃了幾下。
他甩了甩腦袋,太陽穴針紮般的疼,還有四肢百骸傳來密密麻麻螞蟻啃噬的痛楚。
他滿目猩紅,嗡嗡耳鳴,臉白的像死人。
“嗬……”他大口喘息,心頭火燒火燎的想吃神仙果,迫切的仿佛可以不要自個性命。
瘾犯了!
秦野踉跄回自個房間,撐着一絲理智,将房門落栓,随後他便抱着頭,蜷縮起四肢,難受的在地上打滾。
實在太難受,嘴皮咬破,鮮血滲出來,條件反射的他就想咬舌頭。
木棍!
嫂嫂給的木棍!
他掙紮着往袖袋裏掏,卻掏了個空。
“啊……”秦野屈指十指,往地下抓。
指甲外翻,指縫細嫩的皮肉磨破出血,在地上劃刻下十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少年帶青澀的眉目滿是猙獰,扭曲的青筋從他額頭蜿蜒到鬓角,最後蔓延到下颌。
那種痛苦,生不如死!
秦野跌跌撞撞地撲到床沿,往暗格裏摸,沒摸到神仙果,只摸到往日包果的油紙包。
仿佛是救命稻草!
他連忙将那油紙包湊到口鼻前,用力吸着,尋求微末氣味。
然這樣的飲鸩止渴,根本就不頂用。
秦野用力想着姜媃的模樣,一邊将自己往黑暗縫隙裏藏,一邊嘴裏不斷念叨着:“嫂嫂,嫂嫂……”
嫂嫂,我好難受啊!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今天V章發評論就有紅包領哈,還會抽一名錦鯉給大紅包!快沖鴨!
明天依舊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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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子》寫完後,下本開《我在青樓當老鸨》
是個穿書成青樓老鸨的故事,寶貝兒們順手收藏一下作者專欄,收藏一下這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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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給大家安利兩個基友的文文,都敲好看,喜歡就跳坑收藏了呗,麽麽叽!
1、穿書繼兄妹文《給三個反派當繼妹後》BY璃子鳶,相當的蘇爽還很修羅場,
簡介:蘇慕晴穿到了一本裏,她娘美豔動人,足足嫁過三次。
蘇慕晴自然而然的有了三個大佬繼兄。
沒想到這三個繼兄,全都是黑深殘的蛇精病反派。
她還成了三個反派心裏的白月光!
大兄:“我妹妹病弱嬌柔需要保護。”
二兄:“滾,她是我妹妹!還有她來我家怎麽是女扮男裝?害得我以為自己成了斷袖!”
三兄:“到最後還不是成了我的?”
剛這麽說,大反派們就微笑着對她說:“妹妹,你選誰?”
蘇慕晴頓時打了個寒顫,慫兮兮的喊了聲:“大兄,二兄,三兄……”
QWQ娘诶,太吓人了,這三人怎麽聚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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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古言甜文《我家王妃又嬌又軟》BY黃晶,男主那是相當的有意思,蘇甜蘇甜的。
簡介:作為晉江城的第一美人——
薛謹夏一直認為自己生來是要做金鳳凰的!
然而,鳳凰美夢還沒成真,薛家就家破人亡了。
就在衆人都以為薛謹夏認命,要給人做十八房小妾之時,
據傳冷面鐵血,心狠手辣的楚親王卻咬着她的唇,
嘶啞着嗓音說:“夏夏,做我王妃,你想要什麽都有。”
許久以後,晉江城那群看薛謹夏笑話的人全傻眼了!
說好的做小妾呢?
為什麽站在了萬人之上,受盡無上尊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