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大姑看到周氏母女出來，期盼地看着她們一步步走來。
周氏先開了口：“李家侄女，我和小娟商量好了，她跟你們回去。”
“真的！”李大姑立馬展了笑容，“真是太感謝你們的大恩大德了，以後要辛苦弟妹了。”
“我也是有私心的，往後小陽兄弟倆乖巧聽話些才好，我也能省心不少。”楊氏也笑了，她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以後需要承擔什麽，不過她并不怕吃苦。
“娘請放心，我們會很乖的。”李開陽兄弟異口同聲地說。
“好了，現在也算皆大歡喜了。”楊富貴笑道，然後輕聲跟周氏說：“你等會兒帶小娟去打點一下，衣物什麽的一齊準備妥當，未時就啓程，免得天黑了還未到家。”
周氏又陪女兒回房，整理了需要帶去李家的衣服。之後周氏從衣袖裏掏出六百文錢遞給楊氏，道：“這點錢是娘從平時攢下的私房錢裏拿的，就交給你啦。估計李家這回因為女婿的喪事花得也所剩無幾了，你這次回李家肯定是還需要花費很多，這點錢不多，但也還能頂一下子。”
“娘……”，楊氏哽咽，“謝謝娘了，女兒這麽多年也沒為家裏做過什麽，真是羞愧。”
“只要你過得好，娘親就知足了。”
馬氏在周氏和楊氏出來後，從她們神情便知小姑應是允了回李家的。于是過來拉了楊氏到自己房裏，取出剛整理好的包裹，說：“小娟，這包裹裏是你兩個侄兒的一些舊衣服，他們都大了，也穿不了，就拿給開陽兩兄弟穿吧。”
随後又從箱子底下拿出一匹新布，“這是前幾天我娘家接你侄兒過去的時候送來的，也一并給了你吧。”
“嫂子，這包裹我就拿了去。”楊氏把布匹推了回去，“這布我不能要，那是親家母送你的。”
“我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這布又是素色的，你用着正合适。你現在帶去的衣服都是舊的，剛好可以做些新衣裳。”為了不打眼，馬氏把布匹放到舊衣服的包裹底層，繼續道：“等下我叫你大哥拿袋子裝些米，我們家裏也還夠吃。李家現在是個什麽狀況我們也不大清楚，準備多一點也是好的。”
“嫂子，謝謝你！從來都是你為楊家付出許多，而我這個做女兒的還要家裏為我操心。”楊氏握住馬氏的手，真誠地說。
一刻鐘之後，楊家人送了李大姑他們上牛車，車上除了人，還有些米、幹菜等物品。
望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楊家，又看了看身邊的楊氏，李大姑終于由衷地笑了，這次出來也算圓滿了，心裏頭的大石終于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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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姑一行人趕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李家。由于當天因為趕路，幾人都是疲憊得很，李大姑就打算到第二日再交代清楚家裏的事，午時飯後她也要趕回夫家了。
楊氏從李大姑那裏得知李家果真是窮得一文錢也沒有了，全都花在了李仕田的後事上。好在現在地裏的農作物在李仕田去世之前就已經種下去了，她只要接手打理就可以。
家裏的稻谷也還可以支撐到現在這一季的農作物收割。油鹽倒是需要花錢買，此時楊氏很慶幸母親給了點錢，不然連油鹽都沒得買。
這半年因為沒有楊氏的打理，而李仕田又沉迷于喝酒，幾乎不怎麽管兩個孩子，家裏的東西都亂糟糟的。
李大姑一過來就是忙着弟弟的喪事，根本無心整理。
李仕田生前的衣物都已拿去燒了，而李開陽兄弟倆的衣服也舊得不成樣子。那天去楊家，李大姑還是幫他們撿了最齊整的穿了。馬氏給的舊衣服就可派上用場，清洗了就可以給他們穿上。鞋子每人有一雙新的，是不久前李大姑特意幫他們縫制的。
整理好家裏的一切，楊氏就開始了與農作物作伴的日子。每天一大早做好早飯，喂了家裏僅有的幾只家禽——半大不小的雞。竈臺上留好了飯菜，讓李開陽兄弟起身後自己吃。
李開陽在辰時初也起來了，幫着弟弟穿好衣服。洗了臉，直接到廚房拿了楊氏做好的飯。
在李開陽拿勺子舀飯給弟弟吃的時候，李開雨用手推開了，還皺着眉頭說：“不要哥哥喂，我都長大了，我自己吃。”
聽弟弟這麽說，李開陽也笑了，原本他是心疼弟弟剛病好，不想還被嫌棄了。李開陽只好放下手中的勺子 ，回自己座位之前，用自己的食指去搓弟弟的小酒窩。
李開雨生氣地打掉哥哥的手，還抱怨道：“哥哥壞，哼！”
看到弟弟這模樣，李開陽不禁哈哈大笑。
飯後，李開陽帶弟弟去找自己的玩伴李多米。自從隔壁家的劉超上了私塾，李開陽就很少找他玩耍，因為劉超要上學，沒時間陪他玩。李開陽只好與同是沒有上學的李多米玩了。
李多米家離李開陽家不是很遠，走過幾處屋子，繞過幾條田埂就到了他家。
還未走進李多米家，李開陽就開了嗓子大喊：“多米、多米？”
“是小陽嗎，你多米哥哥不在家，他去幫別人放牛了。”回答李開陽的是李多米的奶奶何氏。
“二叔婆。”李開陽上前打招呼。身後的李開雨也小聲地跟着喊：“二叔婆。”
何氏笑眯眯地說：“你們來得不巧，多米去劉財主家放牛了。最近他家又買了幾十頭牛回來，要招八歲以上的小子去幫忙放牛。因為他們家管午飯，每天還有五文錢的工費，我就讓多米也去報名了。”
“那他們家還招嗎？我也想去，我在家也閑着沒事，能掙一點錢給我娘買鹽也是好的。”李開陽聽到有錢掙，也想去放牛，起碼可以幫上家裏一點忙，他知道家裏窮得很，錢有一文就多一文。
“你說的娘可是楊氏，她回來了？”何氏疑問。
“是的，我姑姑前天把她接回來了，這會兒她在地裏頭忙着呢。”
楊氏點頭道：“你娘為人不錯，你們兄弟可要好好聽她的話。小陽你也是個好的，看你這雙厚耳朵，将來是個有福的。這麽小也懂得幫家裏分擔，你娘也會欣慰的。等傍晚多米回來，我叫他幫你問問，如果劉財主家還要人的話，到時候來告訴你。”
“謝謝二叔婆。”
當天夜裏，李多米的父親李長河特地到李開陽家告訴他，如果他想去放牛的話第二天就可以跟着李多米去。
“小陽，你怎麽想到去幫人放牛了？”楊氏聽了李長河說的才知道有這回事。
“娘，我去放牛的話，每天能省下午飯還可以掙五文錢，攢得久了，就可以給娘拿來買東西。”
“你這孩子，難為你有這心了。”楊氏沒有阻止他去放牛，他有這份心，何不成全了他，繼續說道：“你去放牛也可以，要注意別傷了自己。你不要太過擔心家裏沒錢使，過段時間我到鎮上看看能不能接一些手工活回家裏做，也好添補一些。”
李開陽去放牛的時候自然不能帶着李開雨，楊氏本想帶着他跟自己去地裏的，不過李開雨不想去，說是自己一個人在家玩就可以了，餓了他也可以自己吃飯。
楊氏想着李開雨一直都比較安靜，可以自己一個人玩很長時間，不吵不鬧，便也留他在家，走的時候将外院的門鎖上。
李開陽到了李多米家，同衆人問了好，就跟着李多米去劉財主家的牛棚了。
“多米，你真不夠意思，有錢掙也不叫上我。”李開陽把手打在李多米的肩上，還使力往下壓。
李多米把肩膀一側，用手撥走李開陽的手，“告訴你多少回了，要叫我哥哥。我這不是見你家裏出大事了嘛。”
“叫什麽哥哥，不就比我大個半年。我看起來比你還大個，我喊不出口。”李開陽不以為意地說。
“去去……就是一天那也是哥哥。放牛的時候你得認真點啊，傍晚會有人來查看的，要是看到牛的肚子吃得不夠鼓起來，那可是要扣錢的，可別白搭了工夫。”
“知道了，我保證讓牛吃得飽飽的，讓人挑不出半分錯來。”
李多米帶着李開陽把牛牽到一處比較空曠的地方，那裏的草也比較新鮮嫩綠，牛肯定愛吃。
“我們可得把牛看緊了，別讓它們到水裏，它們下了水沒個大半天你是拉不上來，它們的肚子自然也就空了。”已經有點經驗的李多米囑咐道。
“我會的。”李多米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