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發生了潘小秋荷包被搶的事後，李大姑便不再讓幾個孩子到集市去，只讓他們在鎮山村附近玩。
初六清早，李開陽打開窗戶，在窗沿下念書。潘小秋起床後正好瞧見李開陽認真念書的模樣，驚覺自己對表哥有了好感，臉上一片燒熱。之後猛地甩甩頭，用力地拍打火熱的臉頰，快步跑去廚房打水梳洗了。
時間匆匆溜走，轉眼又到了學堂開課的日子。劉夫子還未到，學生均已到齊，這年多了幾名新來的學生。片刻後，劉夫子進入教室，身後跟着位面白短須的男子，走起路來筆杆般挺直，端的是正派人物的架子。
劉夫子開口：“這位是為師的同窗好友，也是今年我們學堂的新夫子胡夫子。”
學生齊齊向胡夫子問好。
劉夫子繼續道：“因為學生已有二十六名，人數多了點，學習的進度也有所不同，我會根據你們平時的表現分為大小班。小班由我來負責教課，大班則由胡夫子管理教授。你們可要好好努力，胡夫子可是大才的人物，你們學到他的五分就盡夠了。”
“劉兄過獎了，當不得你如此美言。”胡夫子擺手地道。
胡志林與劉希年是同窗十多年的好友，家境也與劉希年相仿，二人志同道合，情誼也深厚無比。
當年劉希年考舉人未中，而胡志林卻中了舉，之後便出仕。只是做了幾年的官，愈發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于是胡志林辭了官，回家休閑度日。
後來聽說好友要開辦學堂當教師，胡志林很感興趣，也想與劉希年一處做個教書人。只是因為鎮山村的學生不算多，劉希年一人便教得過來。所以打算等學生多了，再加上學生的進度定會有快慢，到時候分兩個班，這時再分別由劉希年與胡志林來教。
李開陽、李多米等年紀大一些且學知識較快的學生分在了大班，共十名。剩餘的十六位其中包括李開雨分在了小班。兩個班的教室只隔着一堵牆，剩餘的一間教室相信不久也會開始發揮它的作用了。
果真是興趣相投的好友，胡夫子的教學方式與劉夫子的相似甚多，于是大班的學生很快适應了。胡夫子的教課內容銜接着劉夫子之前的進度，內容也漸漸由淺到深詳細講解。
清明将至，胡夫子在課堂上說：“我與你們劉夫子商量了一下，清明放假前我們兩個班一起出外踏青，打算定在了明天，你們以為如何？”
堂下學生一片雀躍。
胡夫子一陣促狹，“當然，這不僅僅是讓你們游玩的，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和劉夫子會分別交代兩個班所需要完成的作業，未能按要求完成了，可是要罰抄一萬個大字的。”
歡呼聲頓時停止。
Advertisement
下課後，學生都回了家。
“娘，明天夫子帶我們出去踏青。”李開陽一腳踏進家裏的大門，把書包從肩上卸下，“弟弟也要去。”
“哦，那你們明天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安全。這時節蛇常出沒，花草也是最多蟲子的時候。”知道是學堂裏組織的活動，楊氏當然支持，只是孩子的安全才是她最關心的。
“蒙面姐姐，你明天和我們去嗎？外面可好玩了。”李開雨走到溫芸的腳邊。
溫芸揉揉李開雨的頭發，還把他額前的細碎的發絲往邊上撥，淺淺一笑，“好啊，我也許久沒有仔細看看外面了，還好我們鬼魂并沒有像話本子上寫的那樣會懼怕陽光。”
李開陽愣愣地看着溫芸和李開雨，仿佛看到了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母子？呃，自己想太多了。
第二日一早，兩位夫子在學堂裏的天井将所有學生集合在一起。共分為五組，每一組選一位組長，李開陽和弟弟分在了一組。組長的主要責任就是時常确保自己組的人數是否夠的，以防出現落下隊員的現象。學生的安全也都挂在兩位夫子身上，因着人數多，分開管理出現差錯就少一分。
每位學生都帶了茶水已經幹糧，在夫子的帶領下來到了一片比較寬闊的草地，臨着小溪。四處觀望，也能看見人們在田裏勞作，以及山、樹等等，總有欣賞不完的美景。
劉夫子指向勞作的人處，“你們望着這些勤勞耕種的人有何感想？”
“回夫子，我認為耕種是生存的基本，我們所吃所穿都是從上頭來，我們應當對糧食等其他地裏頭種出來的珍之重之，不可浪費丢棄。”說話的是大班的周端福，一個十歲的少年，因是家裏的幺兒，有幸可以上學，上面的幾位哥哥均随父母到田裏耕作。
劉夫子點點頭。
“回……回夫子”李開雨想說又因害羞不太敢說。劉夫子循着聲看向李開雨，投以鼓勵的眼神。
“我看到他們彎着腰，便想到了我娘也是這樣勞累的，我想問問有沒有法子讓我娘不用這麽辛苦？”李開雨有些苦惱、困惑，終究是問了出來。
劉夫子撫着自己那把細須，正打算回答，李開雨邊上的劉世鏡便搶答：“當然是要有許多許多錢，比如像劉夫子家一樣，然後就可以請很多人來幫我們耕種，爹娘就不用累了。”一副“你真笨”的神情瞧着李開雨。
劉夫子汗顏，額頭仿若飛過幾只烏鴉。
“可是我家沒有錢啊，而且別人也會很累啊。”李開雨皺眉。未等劉夫子為他解答，李開雨旁邊的草叢裏倏地蹿出一尾黑蛇，把李開雨唬得一跳，接着哇哇大哭，而劉世鏡也迅速地閃躲。
好在這蛇一閃而過，沒有傷到人。
李開陽連忙過來安撫李開雨，知道他沒有被蛇咬到，也放下心來，“沒事了。只是一條蛇，只要我們不惹到它，它也不會傷害我們的。不哭了，大夥都要笑話你了。”
“就是就是，再哭就是膽小鬼了。”劉世鏡伸出兩個食指做羞羞臉，“小雨，羞羞哦。你看我也被蛇吓到了，可是我沒有哭。”
于是李開雨憋着不哭，淚珠還挂在臉上，“不許羞我，小四兒，你壞蛋！我都不哭了。”
兩位夫子比李開陽慢了一步，已清楚李開雨沒有被蛇咬到後，卻也還有些心有餘悸。畢竟若是有學生被毒蛇咬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們也難咎其責。
劉夫子彎腰把李開雨抱在手上，将還未落下的淚珠拭去，“小雨真勇敢，蛇而已，只要噩夢沒有惹到它們，便無需畏懼。”李開雨乖乖點了頭。
“雖說見到蛇實屬平常，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要被毒蛇咬到可是要命的。”劉夫子對一衆學生囑咐道。
“你們劉夫子說得是，你們都離草叢遠點，都到寬敞平坦處。”胡夫子也加上一句。
鬧了這一出，學生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惶恐，唯恐自己一不小心被蛇咬了。
暗中的溫芸早就擔心異常，恨不能現身寬慰李開雨，卻也只能內地裏幹着急。她心裏還有些埋怨這兩位夫子，沒事做什麽帶學生來踏青，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麽好。
過得半個時辰，衆人坐到草坪上啃幹糧。趁着休息的空，兩位夫子帶頭作詩，學生也紛紛跟随。有較聰慧的能短時間做出一首不錯的詩，也有斷斷續續吟不出一首像樣的詩，場面一時間好不熱鬧。
之後，胡夫子要求大班的學生觀察不遠處的樹林，讓他們根據所看所聽寫一篇文章。而劉夫子則要求小班的學生就根據屁股底下的小草來寫一篇短文章。另外在清明放假前夕，兩位夫子都交代了課本上的作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