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次日天明,李開陽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溫芸的身影,她坐着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
李開陽掙紮着想要起身,誰知一動,心口處就傳來痛覺,讓他不由自主呼出聲。這時也驚動了溫芸。
“你醒啦。”溫芸小心地扶着李開陽靠在床頭。
“我睡了多久?”
“你是昨日暈倒的,現在是第二天一早。”溫芸轉身替他倒了一杯水,等李開陽喝下,“我去告訴伯母他們你醒了。”
楊氏知道兒子醒了,心急得連衣服還沒有穿好,就匆匆趕過來,更別提打理頭發了。李開陽見頂着一頭蓬亂的頭發進來,便知楊氏有多擔心他。
“孩兒讓娘擔心了。”
“說什麽傻話。”楊氏摸摸兒子的頭,擔心他除了身上的傷還是否發燒,“你給娘說說,昨天是怎麽回事,怎麽就帶着一身傷回來,是誰傷的你?”
“娘,我餓了,可不可以稍後再說?”十四歲的李開陽此時竟帶着撒嬌的語氣與楊氏說,楊氏心裏很受用,笑着去幫李開陽做點瘦肉粥。
“你不知道,昨天你被人擡回來,伯母差點吓暈過去,幫你換衣服的時候不停地掉金豆子。往後你可要小心些,沒得讓家裏人擔憂。”
“這次是我疏忽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很擔心我,可是我不敢問出口。
“粥來啦,娘喂你吃。”楊氏笑意盈盈,歡快地過來。
“好。”
大約一個時辰後,等家裏的人都吃了早飯,李開陽才叫他們到房裏,将昨日的事一一講清。
“昨天傍晚在我準備回家的時候,正巧有人匆匆忙忙跑來跟我說娘砍傷了腳。我想着娘也确實是去砍柴了,也沒想到那人是騙我的。我趕過去的時候突然間就被幾個年輕小子合力踢打,我敵不過就暈過去了。”
“他們怎麽能如此,能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樣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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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暈過去之前有聽到他們提知縣,也許他們是嫉妒我合了知縣的眼吧。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那幾人不像我們村的,估計是隔壁村的。”李開陽也是郁悶得很,按理說就算是嫉妒他也不至于這樣吧,可是他們口中說的确實與李知縣有關。
“陽哥哥,我來找你咯。”還未等楊氏說什麽,門外就傳來了李永正歡快的聲音。
“正哥兒來了。”李永正之前也來過一次李家,所以楊氏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小心翼翼地對待他。況且他與李開陽小時候很像,楊氏不自覺對他很親切。溫芸一聽到李永正的聲音,就立馬同招子一起隐身。
還沒等楊氏走出房門,李永正已經自己走到李開陽的門口了,正巧碰上出來的楊氏。
“呀,”李永正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楊氏後,忙道:“楊伯母好,我來找陽哥哥了。”
“小陽正躺在床上呢,身子有些不舒服。”
“哦?陽哥哥生病了嗎?”
“算是吧,你進來坐吧。”楊氏把凳子讓出來,這時才看清李永正身後跟了一位婢女同小厮,他們手裏拿着禮盒。
兩人将禮物奉上,楊氏倒是收下了。因為她無論怎麽推辭,這禮物最後還是得收下。就像上次,楊氏怎麽說都不肯要,他們就說是夫人的命令,這禮物她必須收下,不然他們沒法交差。楊氏也知道他們作為下人,都得聽主子的,所以最後收下了。直說以後不用這樣客氣,人來就好,沒想到這次又帶了禮物。
李開雨很自覺地給他們搬凳子,之後又送上茶水。
“陽哥哥,你生什麽病了?”
“呃,受了點傷。”李開陽并不打算将被打的事讓李永正知道,因為告訴他了,那麽李知縣夫妻肯定也會知道的,他不想把事鬧大。
“怎麽受傷的,這麽不小心!”
“還不是某些小人,看不慣你爹欣賞我哥,就尋空打了我哥。”李開雨憤憤不平地說。哼,哥哥不想說給李永正知道,他才不呢。那幾人敢打哥哥,就得承擔後果,憑什麽讓哥哥受這無妄之災。最好是李永正回去告訴李知縣,也許李知縣看不過眼,幫忙教訓那幾人也不一定呢。
“啊?還有這事兒啊。我回去一定告訴爹爹,讓爹爹把他們抓了,給他們一頓板子。”李永正這會兒很生氣,因為他來找李開陽是要告訴他自己完全無誤背完父親要求背誦的文章以及得了父親的誇獎這事的。來的時候是高高興興的,誰知道李開陽出了事,頓時讓他很氣憤。
“不用告訴你爹,那幾個人啊,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的。”李開陽伸手想要摸摸李永正的頭,結果因為疼痛,未能摸上,“不是有句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哦”,李永正面上算是答應不告訴爹爹了,但是他心裏頭鬼着呢,打定主意回去一定告訴爹爹。
李永正回去後就告訴了趙氏,還跟趙氏說李開陽傷得很重,都不能動了。李開陽不能動是他自己認為的,因為他去了那裏那麽久都沒見李開陽下過床,更別說走路了。趙氏只當李開陽是被打斷了骨頭,所以動不了。忙着下人去請劉郎中來。
這劉郎中是趙氏的外祖母瑾太妃派過來的,醫術很高超,也是瑾太妃身邊尹太醫的得意弟子。
“劉郎中,我聽正哥兒說我們縣的案首受了重傷,明天我打算帶你過去給他瞧瞧。這孩子長得與我十分像,也算是緣分,況且正哥兒也很喜歡他。”
“是夫人。”
第二天趙氏果真帶着劉郎中和李永正到李家。楊氏受寵若驚,她根本沒想到還驚動了知縣夫人,要緊的是知縣夫人竟然親自過來探望。
“竟然勞動夫人過來,是小子的不是。”李開陽掀了被子就打算下床,此時李開陽不用人扶已經可以下床了。
趙氏迅速攔住了他,“你就坐着吧,我讓劉郎中給你仔細診治一番。”
劉郎中依言上前查看,得出的結論與之前的郎中大致相同,看了留下的方子,再添了兩味藥進去,“李公子按時吃藥,休養一段時日便可痊愈。”
之後趙氏讓人先送劉郎中回去,她跟李開雨則打算在待一會兒。趙氏與楊氏閑聊時得知楊氏只是李家兩小子的繼母,而同有着繼母身份的趙氏,對楊氏有着相惜的感覺。尤其是發現楊氏如此關愛兩個繼子,慈母之心毫不弱于對待親生子,對她更是高看一分。
在趙氏走後,上次打了李開陽的幾人在他們的父親威逼下到了李開陽家,“劉秀才,真是對不住,我們替這孽子向您賠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記恨他們。”
“你們還不快來給李秀才賠罪,看你們做的好事!”
那幾人異口同聲道:“對不住了,請原諒我們的無狀。”
李開陽表示不會記恨他們,但不會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一個人如果連自己受過的痛都可以輕易釋懷,那還有什麽可以在意的。這幾人看來也是讀有幾年的書,非但沒有明理并以禮待人,反而因為嫉妒而傷害他人,有辱讀書人的名聲。只希望他們能洗心革面,摒棄惡劣心态,誠心做個好人。
他們原本以為李開陽不計較,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誰知道被知縣老爺差人捆了去,命人打了他們每人十大板子,并備錄在案,言明他們十年內不得參加任何有關科舉的考試。讓他們在這十年內好好反省怎麽做人,怎麽做個讀書人。若是絲毫不改,那這樣心胸狹隘毫無品德的人,便不配做讀書人,便是将來有一日能做官,也不是為民的官。
之後李知縣又名人送了些補品過來。李開陽在他的治下出了事,也是他這個當知縣的沒做好。
在李開陽休養的這段時間,大多是溫芸親手照顧他。這讓李開陽高興了許久,直在心裏樂:這回傷得值了。只是後來李開陽好全了,溫芸又恢複到之前對他淡淡的狀态,讓李開陽郁悶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