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出一個寬心的微笑。
燈光一照,她的笑容襯得她美麗中還帶着一些溫和可親。
易歡嘴角含笑,看着時唯一。
心裏暗暗吃驚,這張臉到底怎麽長的,居然能美得如此自然。
她想,我要是男人,這一刻我準得愛上時唯一這張臉。
走在路上,時唯一的回頭率絕對百分百。
很快,受沈霃寬的委托來接送時唯一的人到了。
于是,兩人友好話別。
又過了十多分鐘,易歡的點滴才結束。
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提着一袋子的藥水往家走。
醫生給她開了兩天的藥水,明天晚上還得提着藥水過來繼續挂點滴。
剛走到醫院門口,鞏珍珠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她剛接起來,就聽到鞏珍珠鬼嚎般地對她哭訴:“歡歡,我……我出車禍了!”
“啊?”易歡心裏一慌,頭疼得又厲害了,手裏提着的藥水差點掉地上。
她皺着眉頭問鞏珍珠:“你傷着哪兒了沒有?”
問完這句話,她腦子轉了轉,忽然覺得自己很可能是白擔心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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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珍珠素來是誇張派的,她就是剪指甲剪破皮都能抓着易歡哭訴好久,心驚膽戰地問易歡自己會不會得破傷風死掉。
此刻聲稱出車禍的鞏珍珠能中氣十足地打電話找自己哭訴,想必那不算什麽車禍。
果不其然,鞏珍珠哭着道:“我沒事,可我的車後屁股被刮花了!我新買的車啊!”
易歡拿着手機的手,急忙遠離耳朵。
她人站在路邊,安慰着鞏珍珠:“你人沒事就好,車還可以修的。現在什麽情況呢?”
“我讓那個人陪修理費,那個人非說我女司機沒學會就上路,教育我,說我以後要好好開車。”
“是他撞得你?”易歡問。
“是啊!我減速右拐,他居然也能撞上來!”鞏珍珠越想越氣,“還敢怪我女司機,女司機怎麽了!我駕照拿到手兩年多了!”
易歡當然知道,鞏珍珠駕照拿到手已經兩年多。
只不過,鞏珍珠可能忘了,她也是最近一兩個月才開始開車的。
易歡繼續安慰鞏珍珠:“你先別生氣。既然是對方在路口撞了你,肯定對方全責,這修理費該他們出。不過你大半夜的開車出門想幹什麽呢?”
“去看你啊!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在醫院受苦。”鞏珍珠說的義正言辭。
“你這語氣,說得好像我要上手術室做大手術似的。”
鞏珍珠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說服我老公,讓他同意我一個人開車出門。對了,今晚的事你別告訴我老公啊。”
鞏珍珠絕對不會承認,其實就是她手癢了想晚上開車玩。
她覺得這麽晚了,路上人少,适合她練車。
“你可拉倒吧,這種事怎麽可能瞞得住他。”易歡嘀咕,“讓你別來了你怎麽就不聽話。我現在已經從醫院出來往家走了。”
“那你要不要過來找我。我一個人說不過這兩個人,濱江路淮山路路口。”鞏珍珠哼了一聲,道,“反正我絕對不可能認同他說的我開車不行這件事。”
易歡倒覺得別人說得有道理。
平時,她都不敢坐鞏珍珠的車。
鞏珍珠那車技沒得說,簡直炫酷到找不到朋友呢。
易歡忽然想起來什麽,忙問鞏珍珠:“你先跟我說說,當時你右拐的時候打方向燈了沒有。”
“我打了。”鞏珍珠斬釘截鐵地說,“怎麽可能會忘打方向燈,我肯定打了。”
易歡問:“你确定?左邊還是右邊?”
鞏珍珠道:“當然是右邊的。”
易歡又問:“左舵手還是右舵手?”
“啊?”鞏珍珠支支吾吾。
易歡扶額,“你是開了雨刮器吧。”
“……”
唉,真是丢女司機的臉啊。
易歡搖着頭嘆氣,收起手機,嘆了口氣,安靜地等在路邊,準備打車過去看看她。
這時,一輛帥氣的車停在她面前,是一款她曾經十分熟悉的牌子——賓利。
車窗搖下,探出一張她曾經熟悉的臉。
這好像是去年新出的賓利SUV。
相對于易歡而言,如今這車上的任何一個零件都是她承擔不起的。
但相對于沈霃寬目前的社會地位,這個車一點都不算豪華。
看來沈先生為人頗為低調。
想到這兒,易歡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沈霃寬語氣淡淡的,“你,要不要搭車?”
易歡張口便問:“多少錢?”之前有段時間,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多少錢?
沈霃寬:“……”
易歡笑眯眯地打量着沈霃寬,不懷好意地追問一句:“嗯?多少?”
沈霃寬微微抿唇,沒好氣地反問她:“你覺得呢?”
易歡指了指左邊,“我去濱江路淮山路,不遠的,一般打車十六塊左右。一般晚上,黑一點的黑車差不多三十……”
“易歡。”沈霃寬語氣依舊平淡,可臉色陰沉沉的。
易歡噗嗤一樂,“好,不跟你耍貧嘴了。”
晚上醫院門口車不太好打,她有點兒擔心鞏珍珠,最終還是幹脆大方地上了沈霃寬的車。
“有便宜不占非君子。”易歡上車後,随口胡說了一句。
沈霃寬雙手握着方向盤,餘光瞟了一眼易歡,有些欲言又止:“你怎麽……”
易歡托腮,目光瞥向車外,漫不經心地跟問一句:“我怎麽了?”
“你……”沈霃寬輕咳一聲,“變化挺大。”
“可不嘛。”易歡淡淡笑了笑,收回目光,“什麽都在變。”
沈霃寬不知道說什麽好:“哦。”
氣氛突然有些尴尬。
易歡低頭,手輕輕摸着車子,“我這幾年最大的變化就是越來越窮。”
“嗯?是嗎?” 似乎沈霃寬也在想心事。
易歡突然很想笑。
如今兩個人差距太大,竟連聊天都變得如此無聊。
“易歡。”沈霃寬突然叫她的名字。
“怎麽?”
“你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麽嗎?”沈霃寬扭頭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易歡看着他認真的表情,忽然有點兒懷疑,難道之前在醫院裏,對着她擺了半天的嫌棄臉的人不正是他沈霃寬嗎?
“你真要幫我?”易歡不可置信地問他。
沈霃寬反問道:“難道不可以?”
易歡十分無奈地說:“沈富豪,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的話,就接濟我點錢吧。”
說完這句話,易歡倒是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容來。曾經她以為,如果這輩子還能再見到沈霃寬,她絕對不會求助他,哪怕是他跪下來求自己,自己也不會的。
那兩年她确實鑽入了牛角尖。
過得很累。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也覺得這一切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再次看到沈霃寬,她頂多是有些許不适,并沒有像自己以前想象中的那般,會難受到無法面對。
“你別用這種語氣眼神跟我說話,我很不習慣。”沈霃寬打量着易歡。
他有點兒不太理解易歡,如果她真的過得不好,為什麽不早點來找自己幫忙。
易歡白他一眼,“那你也別這樣看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這些年,真的太缺錢了,恨不得自己能生出八只手去賺錢。
當然,她也沒忘問沈霃寬:“我們怎麽還在這兒?”
說了半天話,才發現沈霃寬一直沒開動車子。
沈霃寬微微嘆氣。
車子緩緩朝前走着。
易歡又問他:“你之前不是說有事?”
他還托別人替他接他家的大美女。
沈霃寬不答反問:“你現在住淮山路那邊?”
易歡道:“哦,不是。”她搖下車窗,手指着剛路過的一個小區,“我現在住那兒。我朋友在淮山路的路口跟人碰車了,我過去看看。”
沈霃寬順着易歡指着的地方看過去。
市區中傳說中的待拆遷的磚木結構的老舊小區,目前這一片還有四棟左右這樣的小區存在,每棟三層樓,頂層好多加蓋的,看着像四層。
沈霃寬吃驚不已,易歡現在……竟然住這種小區?
這小區裏面住着很多老人,除了老人就是租客。因為房子破舊,大部分房主都是等着拆遷目前不住這兒,所以很多都租出去了。而租客大多是社會底層人士,外來的菜場賣菜的,醫院裏當護工的,送快遞的,剛畢業想留在這個城市打拼事業,但又舍不得花錢住好一點房子的……等等。
前兩天公司的房産部還跟他彙報過這個小區的情況。
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年底拆遷。
易歡關上車窗,饒有興致地看着沈霃寬:“沈大富豪,你這什麽表情啊?”她揉着頭,“你別看這房子外觀破,其實冬暖夏涼,一年物業費才六十多塊。”
嗯,就是蟑螂和老鼠太多了。
“你。”沈霃寬手指下意識地敲了敲方向盤。
易歡挑眉:“我又怎麽了?”
沈霃寬目視前方,“易歡,你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易歡打個哈欠,說:“除了缺錢之外,別的都挺好的。”
“那,你現在做什麽呢?”
“行政類的小職員。”易歡此時嗓子已經有些啞了,畢竟眼下還病着,“如果你真有心幫我的話,現在就不要跟我敘舊,我喉嚨疼得厲害。”
聽到易歡的話,沈霃寬遞給她一瓶水。
易歡微笑着接過,雖然水是冰的,不過她也顧不上那麽多,擰開猛喝了一大口。
說實話,此刻她真的渴了。
胃裏空空的,喝一大杯冷水,其實也不舒服。
四月的天,說冷不冷,說熱不熱。
易歡在喝完水後,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犯傻了,想把第七章放存稿箱的,結果不小心點了發表……
☆、第 4 章
車裏的空調開了。
易歡深吸一口氣,放松地靠在了車座上。
她擡手揉着太陽穴,覺得此刻的自己異常疲憊,便眯上了眼,想歇息會兒。
她沒想到,短短幾分鐘的路程,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直到感覺到車快要停了,才倏然醒過來。
前面就是濱江路淮山路。
不過……
易歡用力揉了揉眼睛。
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路口旁邊停着兩輛車。
路燈照耀下,可以很明顯地看清楚是什麽車。
一輛車是國産的SUV,性價比很好,總價也就十二萬左右。這是鞏珍珠家的車。
另一輛車,目測價格也是百萬級別的。
兩輛車放一起,你能感覺到所謂的階級差距。
而車旁邊站着兩個人,卻是易歡今天晚上剛認識的:時唯一,和來接送時唯一的人。
她一臉認真地問沈霃寬:“沈霃寬,你說以目前我們這個距離,前面那幾個人能看見你的車以及你的車牌號嗎?”
沈霃寬乜斜着眼,反問她:“相聚不到二十米,你說呢?”
易歡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現在畢竟是晚上。”
“易歡你瞎嗎?看不見路燈?”沈霃寬又好氣又好笑,“你都能看見別人車牌,別人怎麽就看不見你的了。”
“唉。”易歡嘆氣,“我這不是怕你尴尬麽。你家大美女在前面站着呢。”
“什麽我家大美女?”沈霃寬不悅地皺起眉頭,追問易歡,“你說小唯一?”
“你瞧你,跟我你還不好意思了?”易歡笑道,“我方才跟你家的時唯一解釋過了,我跟你以前只是同學,是一個現在混得十分落魄的校友。你待會解釋的時候不需要有心理負擔。不過我覺得吧……”易歡搖了搖頭。
時唯一看到這一幕,心裏肯定還會存有芥蒂。
女朋友,或者說準女朋友病了,自己推說有事不能送,讓別人幫忙送,最後卻尴尬地被人發現他開車在送別人。
不管沈霃寬待會要怎麽解釋,至少在這一刻,時唯一肯定會覺得心裏像是被人潑進了一大盆冷水,刷地一涼。
若易歡和沈霃寬真的是普通朋友也就算了,偏偏易歡和沈霃寬從來就不是普通朋友。
就算時唯一真的信了易歡的話,認為易歡和沈霃寬是普通同學,那她此刻也會擔心易歡是不是想當灰姑娘,是不是想撬她的白馬王子。
反正易歡覺得,如果自己是時唯一,會很難過。
目測她今天晚上跟時唯一說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
想必她也無法和時唯一這個富家女好好發展友誼了。
女人之間的友誼很奇妙,有時候一點兒蛛絲馬跡就能顯露出,你們能不能成為好朋友。
易歡心想,既然都撞見了,她倒不如大方地跟時唯一打招呼。
反正她不會費心思去照顧時唯一的情緒。
那是沈霃寬的事,同她才沒什麽關系。
這時,她已經發現時唯一帶着一臉的疑惑,正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沈霃寬的車子緩緩地前進着。
在她打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之際,沈霃寬突然開口道:“既然你覺得尴尬,那就算了。”
他說完就擡腳踩下油門,直接越過了前面的這幾個人。
“沈霃寬你!”易歡愣住了,“你解決問題的方法似乎并不是很明智。”
沈霃寬沉着臉,不說話,徑直開車。
很快,鞏珍珠和時唯一已經快渺小得看不見了。
易歡壓制不悅的情緒,語氣溫和地勸他:“你先停車放我下來,好不好?”
沈霃寬無動于衷,車子依然繼續朝前開車。
易歡一般不會和駕駛員争執,不過此刻她心裏真的是很想把沈霃寬從車裏推出去。
這時,易歡接到了鞏珍珠打來的電話。
“易歡,剛才路過的那輛車上……”
“對,你沒看花眼,車上副駕駛位置坐着的确實是我。”易歡道,“我今天諸事不順,遇到一個瘋子。本來說好的,送到路口放我下來的。”
不停車也罷,沈霃寬他居然還往高架上開。
送她回家,根本沒必要上高架。
沈霃寬他這是打算把自己帶到哪兒啊?
易歡心慌慌地重新系好安全帶。
鞏珍珠聽到易歡的話後,也是驚呆了,忙問:“易歡你不會是上黑車遇到變态了吧,要不要我報警啊?那個變态會不會把你帶到荒郊野外,然後先那啥再那啥啊?”她懊惱地補充一句,“哎,我方才忘了記車牌號了。”
易歡撫額,忙道:“不,不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鞏珍珠道:“噢,那為什麽突然開車,我看原來你們也是要停下來下車的意思。”頓了頓,“真的不會嗎?”
“司機雖然瘋了,但是我覺得我應該搞的定。”易歡偷偷瞄了一眼看着沈霃寬,發現他臉色極為難看,便對鞏珍珠解釋道,“其實他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鞏珍珠這才放心下來。
易歡問她:“你怎麽辦,要不再等我一會?”
鞏珍珠道:“哼,這個男的忽然說不跟我計較了,給了我雙倍的修理費,剛走了。”
“也好,你先趕緊回家,別讓你老公擔心。”
“好的。”鞏珍珠道,“你自己當心。車上人真的是你朋友哦,不是壞人哦?”
易歡笑道:“對的,是我認識的人。應該不會把我帶到荒郊野外先那啥再那啥的,您放寬心,趕緊回家歇着去。”
這大晚上的,易歡又累又困,真不想多說話了。
“恩,那先這樣啦,拜拜。”
易歡收起手機,看目前車子還在高架上行駛。
“沈霃寬。”易歡盡量地克制了,若是她以前的暴脾氣,怕是早就扯着嗓子喊起來了。
沈霃寬漫不經心地解釋道:“開車有小摩擦很正常,還非得你去處理?你是交警嗎?”
易歡道:“……你別妄圖轉移話題。”
“我們不是在讨論這個話題,那是在讨論什麽話題?”
易歡愣了一下。
“讨論我會不會把你帶到荒郊野外先那啥再那啥?” 沈霃寬冷笑,“你真的想太多了,易歡。”
“你!”易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委婉地替鞏珍珠解釋,“我朋友說話一直都是這樣沒輕沒重的,她并沒有刻意針對你。是我一開始說你的話讓她産生了誤會。”
見沈霃寬依然沉着臉,易歡語氣漠然地補充道:“是我易歡瞎,你沈霃寬又不瞎,當然不會對此刻的我産生什麽非分之想。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不知道為什麽,易歡說完這句話後,心裏有些堵得慌。
而沈霃寬,聽到易歡這句話後,臉色更加陰沉。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車在高架上急速行駛。
易歡強忍不适,盡可能地讓自己呼吸平緩下來。
不知道沈霃寬心裏在想什麽,似乎沒注意到易歡此刻呼吸愈來愈重。
她手抓着車頂的把手,臉色煞白,聲音發顫,說:“沈霃寬,我……我暈車……”
沈霃寬道:“你暈車?你當年在國外,跟人飙車的時候可從來沒暈……”他的目光落在易歡臉上,後半句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車速緩緩降下。
“對不起。”沈霃寬的聲音緩和下來。
他差點忘了,易歡正病着。
前面的出口,他下了高架,車子繼續向前行進。
易歡捂着胸口,“你什麽時候可以停車?”
晚上挂吊水的時候,就想吐,如今感覺更為強烈。
沈霃寬道:“快到了。”
易歡問:“快到了是有多快?”
“前面路口進去。”
前面是栖山別墅區。
富人聚集地。
可是易歡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整個人難受極了,頭疼,肚子也疼,胸口悶得厲害,似乎快要昏厥過去。
“霃霃,停車!”她在思緒混亂之時,喊了沈霃寬的小名。
聽到她熟悉的稱呼聲,沈霃寬本能地踩下急剎車。
易歡伸手摸着車窗的開關,還沒摸到,車便猛地停下,慣性使她頭往前傾。
這一低頭,她便無法控制自己,“哇”的一下,把先前喝下的半瓶水悉數吐出。
也虧得她晚上什麽都沒吃,不然這時候肯定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雖然吐出的只是水和胃汁,可車裏還是彌漫着一股不是很好聞的味道。
易歡手扒着開門鎖,深吸了一口氣。
吐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覺得舒服多了。
“不好意思。”
她很抱歉,沒能忍到開車出去,終究還是弄髒了沈霃寬的車。
不過幸好,她沒吐在自己的藥上。
沈霃寬沉默着摸出紙巾,遞給易歡。在易歡拿着紙巾擦嘴之際,沈霃寬又拿出一張紙巾,在他的手快到觸及到易歡雙腿之時,他停了下來。
易歡尴尬地輕咳一聲,接過沈霃寬手中的紙巾,擦了擦自己吐在腿上的嘔吐物。
易歡打開車窗,大口地呼吸車窗外的空氣。
沈霃寬緩發動車子,“晚上你住這兒吧,條件比你現在住的地方好。”
易歡道:“我沒有換洗衣服,我要回去洗澡換衣服。”
“有女士的換洗衣物。”
易歡扭過頭,女士的換洗衣物?女士的?誰的?
“不用,我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
“噢,不願意。”沈霃寬想了想,“或者,你光着也行。我不介意。”
“難道我就不能選擇回去?”易歡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霃寬。
車子拐彎,駛入進門處。
移動門被打開。車駛入的時候,有門衛立在門口敬禮。
別墅區裏的綠化很好,樹很高,路邊的花壇修飾得極為講究,有股不知名的花香飄到面前。
每棟別墅前都有一偏小小的綠地,綠地邊上種滿了雀舌黃楊。
綠地中心是一條兩車道寬的路,車子開過去是別墅的拱形鐵門。
也不知道鐵門是有自動鎖還是別墅內有人,總之門自動開了。
鐵門裏有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擺着白色的圓桌椅子和撐傘。
旁邊還有四個停車位。
沈霃寬将車駛入院內的停車位上。
“到了。”他輕聲對易歡道。
易歡微微颔首,人卻未動。
沈霃寬丢給易歡一串鑰匙,“下去,自己開門找地方洗澡,我要出去。”
易歡問:“你還要出去?”
“不然我留下來?”沈霃寬微微歪着頭。
易歡提議道:“或者您再把我送回去也可以。”
“我要去洗車。”
沈霃寬說完,伸手替她打開車門。
易歡聞了聞車裏的味道,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髒漬,拿起沈霃寬丢在她腿上的鑰匙,皺着眉頭從車裏下來。
她人還沒站穩,沈霃寬便“砰”地一聲關上車門,開車離開。
易歡瞅着離去的車身,叨咕了一句:“趕着投胎呢?”
有可能是趕過去哄他家的大美女時唯一。
沈霃寬并沒有去找時唯一。
他也沒有去洗車。
而是開車到了離別墅十公裏左右遠的高檔住宅小區。
他來找江牧淮。
此時剛恢複單身狀态的江牧淮已經洗完澡,正準備睡覺,不曾想沈霃寬這個不速之客黑着一張臉來找他。
說是心裏悶,要找他聊天。
江牧淮無奈地聳肩,道:“半夜敲我門,我差點以為是哪位美女要對我做些不和諧的事,開門前還專門只穿了褲子,露出我這健美的上半身。結果,啧啧,竟然是你,失望。”他放沈霃寬進來後,光着帶有腹肌的上半身,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躺,腳翹起來放在沙發一端,“沈大老板,深更半夜找我,有急事?”
沈霃寬脫下外套,扯了扯領帶,瞥了一眼江牧淮,“穿上衣服,沒美女來敲你門的。”
江牧淮扯着嘴角笑了笑,起身穿好睡衣,“你就是嫉妒我有胸肌。”他苦練半年,現在正想到處顯擺。
沈霃寬送給他一個白眼。
他才不嫉妒,他自己又不缺。
他走到紅酒櫃前,裏面藏滿了江牧淮搜羅來的高級紅酒。
随後他開了一瓶拉菲,拿着兩個高腳杯,分別倒上紅酒。
“陪我喝酒。”沈霃寬說完,自己仰頭就是喝完了杯裏的酒,随後又給自己倒上。
江牧淮拿起酒杯,晃了晃,上下打量着有些心神不寧的沈霃寬,試探性地問:“你這副樣子,該不會是……遇到她了?”
沈霃寬低頭,承認了。
江牧淮:“呵……”
他就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說劇情太緩慢,不好看。
我傷心中。
☆、第 5 章
易歡在院子裏站了五分鐘,手指摩挲着鑰匙,心裏猶豫。
她蹲下來,低頭聞着自己的身體。
其實身上的味兒也沒有很大很難聞。
于是她摸出包裏的手機,點開叫車軟件,定位自己此刻的位置,打算自己叫車回家。
當她看到軟件上提示預計約121.5元時,她停止了動作。
一百多元,再加上有可能出現的調度費……
她居然心疼這點錢。
易歡雙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臂彎裏。良久她擡起頭,看着夜空,發出一聲自己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心疼的嘆息。
夜越來越深,風也起勁地吹着。
天上看不到一點月亮和星星。
她嘀咕了一句:“明天可千萬別下雨。”
說完,站起來,提着包和鑰匙,上前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進門後,她發現,這裏并不像是常有人來住的樣子。
房間十分幹淨,地上一塵不染,像是有人定時來打掃。可只需要瞄上兩眼就知道這屋裏缺少人氣。
這套別墅的裝修頗為氣派,全自動系統。
客廳很大,吊燈十分漂亮。
吊燈從二樓樓頂開始垂落下來,頂部鑲嵌在天花板裏,燈泡裝在四排十六朵盛開的玫瑰花形燈框裏,随後是一朵朵倒垂的玫瑰花苞形燈飾從頂部緩緩落下。
樓梯是實木的,大的縷空雕紋構成簡單卻不單調的圖案。扶手內測光滑,外側是手工刻字工藝雕出來的玫瑰印。扶手和雕紋都是亮茶色,踏板中心是棕色,兩端為米白色。剛好,樓梯口兩側的圓燈亦是白色的。
一樓客廳是花崗岩地板。
二樓則是實木地板。
三樓……
易歡倚在樓梯口,朝三樓看了看,沒上去。
沈霃寬的喜好似乎跟她還是不謀而合的。
這房子的裝修風格,她喜歡。
她回到客廳,将自己的包小心地放在客廳的長桌上,倚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她剛把胃裏最後的一滴水都吐了,此刻餓得兩腿發軟。
于是起身,徑直往餐廳走去。
這樣豪華的裝修,餐廳裏必然放着雙開門的大冰箱才合适,就是不知道這冰箱是不是也只是個擺設。
雖然不抱希望,不過她還是打開冰箱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冰箱裏面塞滿了各種精致包裝的食物。
她拿起一瓶純牛奶看了看日期,昨天的生産日期。
這些吃的東西根本就是這兩天剛買的。
難道說沈霃寬是剛打算搬到這兒住?
易歡随便找了點食材,借用了沈霃寬家的廚房,給自己做了個雞蛋三明治和番茄湯。
她沒有吃太多,只略微填了填肚子。
把餐具等收拾幹淨後,她強撐着精神,準備沖個熱水澡,然後睡覺。
她在一樓轉了轉,發現一樓只有兩個大客廳,一個書房,一個可以做中餐和西餐的大廚房,兩個餐廳,一個保姆住的配套間,一間洗衣房,外加一個客衛。
雖然這保姆套間都比她現在住的地方看着順眼,不過她可是客人,才不會住保姆間。
她拿起包,擡腳走到二樓,随便找了間卧室走了進去。
她進的這間卧室裏有個很大的壁櫥。
不過壁櫥裏只擺着空空的衣架,衣架上沒有衣服。壁櫥下面的隔層裏擺着兩套幹淨的供換洗的床套四件套。
她總不能真的光着身子睡在這兒。
至于沈霃寬說的女士的衣服,呵,想都不要想了,她絕對不會穿的。
穿沈霃寬的衣服,顯然也不行。
易歡嘆了口氣,翻出四件套裏的床單,姑且把這個床單當成睡衣,裹在自己身上。
她回到樓下,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房的洗衣機裏,設置完成後回到踱着小碎步回到二樓,在浴池裏放滿熱水,躺了進去。
熱水漫過身體,易歡總算覺得全身的疲憊感消散了些,她調好出水溫度,然後閉上眼睛放松自己。
這別墅裏此刻就她一個人,她心裏沒多大負擔,想在熱水裏多泡會兒。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奢侈地用過水電了。
熱騰騰的水霧缭繞在洗手間裏。
她伸手在牆壁上摸着,摸到了一個開關,按下後,耳邊傳來舒緩的安神曲。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對如今的易歡來說,無論是奢侈的生活還是節儉的生活,她都可以毫無困難地自由切換。
她希望一會自己從水裏起來的時候,樓下洗衣房裏的衣服也能洗幹。
就是洗衣機自帶的烘幹技能她一直看不上,覺得還是得拿出來放到旁邊的烘幹機裏再烘一次。
頭很沉,困得很。
易歡打個哈欠,決定等會再想這些事。
她現在只希望,沈霃寬今晚不要回到這兒,不然她會覺得很尴尬。
其實沈霃寬也并不想回來這兒的。
否則的話,他之前就不會離開。
他找江牧淮,本意是想抱怨幾句,可事實上,他見到江牧淮後只會悶着聲喝酒,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江牧淮點燃一根煙,說:“霃寬,你跟她的事,都過去多久了。為什麽到現在你心裏還放不開?”
沈霃寬微微搖頭,帶着些醉意地說:“也不是放不開。”
江牧淮呵呵笑着:“當局者迷啊。”
別人不知道,江牧淮卻很清楚。
這世上,能讓沈霃寬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也就只有易歡一個人。
也只有易歡一個人,能把當年意氣風發的沈霃寬傷得一蹶不振。
江牧淮又追問易歡的事:“霃寬,你今天在哪見到她的?”
沈霃寬道:“醫院。”他補充一句,“你是今天沒看見她,你要是看見了,你也會跟我一樣,會控制不住地想了解她現在的生活。”
沈霃寬嘆着氣,眼前浮現出易歡在醫院裏的樣子。
她穿得十分随意,面色憔悴,舉個藥水瓶都那麽費勁兒,走路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步就會倒下。
他當時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藥水瓶丢掉,跑上去替她舉着。
“哎,大兄弟你可別瞎說,我跟你不一樣。”江牧淮趕緊把自己摘出來,“我就從來沒對易歡生過什麽龌龊的念頭。”
聽到江牧淮的話後,半躺在沙發上的沈霃寬側過頭,目光不悅地看着江牧淮:“阿淮,你給解釋解釋,什麽叫龌龊的念頭?”
“哈哈,那個……瞧我這臭嘴真不會說話。”江牧淮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臉,“我的意思是那個,那個什麽,易歡她太高大上,我知道自己夠不着,所以自從跟着你認識她那會兒,我就從未對她産生過非分之想。”
江牧淮見易歡第一面就不喜歡易歡。
覺得這女的仗勢欺人,不可一世,不把他放在眼裏。
又極其讨厭她的聰明。
明明每天大家都會在一起玩,從來沒見她認真啃過課本,結果每回都是她的成績最好。
同樣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別人就愛聽。
最主要的是,她對自己最為崇拜的霃寬哥也是傲得不行。
他那時候,連做夢都是夢到易歡落魄,然後一臉谄媚地在他面前叫阿淮哥,求他以後別看不起自己等等。
後來,沈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