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寬跟她成了戀人後,他才勉強對她有所改觀。
畢竟他那時候,江牧淮對沈霃寬的崇拜十分盲目。
這時,江牧淮聽到沈霃寬說:“你現在看到她,可能會認不出來。她現在很……”沈霃寬微微停頓,“很落魄。”
江牧淮愣了一下:“哈,寬哥,你說什麽?”江牧淮一激動,連幼時常愛叫喚的稱呼都出來了。
“我說她現在很落魄。”沈霃寬揉着眉心,“她現在過得并不富裕。”
甚至可以說,易歡現在很窮。
窮得都到了不修邊幅的境地。
江牧淮揉了揉耳朵,覺得自己耳根有點兒熱。
他暗暗發誓,自己雖然祈禱過好幾回讓易歡落魄成一只喪家犬,可他覺得易歡落魄跟他的禱告肯定沒有關系。
“怎麽個落魄法啊?”江牧淮努力克制了,可眼底的笑意還是漫了出來。
他現在相信沈霃寬的話了。他确實開始對易歡的生活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沈霃寬就知道江牧淮會露出這個表情,忿忿不平地替易歡踹了他一腳,“看你得意的。”
江牧淮左躲右躲,還是沒能躲過沈霃寬的大長腿,撓着頭說:“我這不是沒想過麽。她當年多傲啊,除了你,誰都不放眼裏。”
這幾年她落魄了,肯定是落井下石的多,沒人願意拉她起來,所以就越來越落魄。
哼,該!
江牧淮心想,讓你對不起我霃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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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霃寬道:“你下次不許在我跟前露出這個表情。”
“我發誓,我保證。”江牧淮還是遏制不住地笑了。
沈霃寬無奈地別過頭。
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是他心底依舊綻放的那朵玫瑰花。
這倆人的關系,一開始不和,到後來是面和心不和。
他說不清楚,為什麽這兩人的氣場會如此不和諧。
盡管他和易歡已經分道揚镳好幾年,可他還是見不得任何人說她的不好。
他甚至見不得易歡如此對待自己。
當年易歡離開他的時候,他曾經發誓,這輩子絕不會主動再見易歡。
所以他屏蔽了一切跟易歡有交集的人和事。
世界很大,如果真想躲開一個人,太容易了。
可是他又暗暗地希望,易歡能來找他。
所以他保留了當年易歡幫他辦理的那個手機號,易歡說這串號碼很吉利,也很好記,她永遠都不會忘的。
他和別人,都用新的手機號聯系。
連江牧淮都不知道,他當年丢在馬桶裏的那個手機,又被他撈上來了,他保存了那個手機卡,繼續留着那個手機號。
後來這個手機號也更新成了4G小卡。
可是裝有這個卡號的手機,一條易歡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易歡真的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跟她臨別時說的一樣,從未出現過。
如果繼續這樣,沈霃寬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把易歡視為過去。
他不會忘記和易歡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但也只是不會忘記而已。
如今再見到易歡,沈霃寬才發現,原來他以為的會都是錯的。
把易歡當成一個普通朋友,或者是努力表示出自己瞧不上易歡,或者是裝作不認識易歡,他都做不到。
他比誰都明白,自己有多想易歡。
想得快發瘋了。
在醫院見到易歡的時候,礙于時唯一的面子,他一直克制自己。
後來為了不讓自己難受,他選擇離開。
可是一坐到車裏,他就忍不住想回去看着易歡。
他責問她為什麽做事總是從不考慮後果,為什麽從不考慮他的感受。
他很想應該把憋在心裏好幾年的火都發出來。
盡管他努力地想表達出自己的不悅,可是……他覺得好難過。
易歡,為什麽才幾年不見,你就被磨損成這樣了?
他知道,易歡肯定早就忘了,在這個世界上,曾有人那麽在乎她。
所以她不在乎自己變成什麽樣,她根本不怕那個人會心疼。
江牧淮見沈霃寬又在喝酒,忙勸阻他:“別喝了,大晚上的你要是喝醉了吐我家就不好了。”
沈霃寬揉着胸口,“那你家除了酒還有別的吃的嗎?”
“你自己去冰箱裏看。”江牧淮問,“你不會到現在連晚飯都沒吃吧。”
沈霃寬面色坦然:“對,沒吃。”
吃什麽晚飯呢。
誰有心情。
江牧淮起身走到廚房間,打開冰箱翻看着:“什麽都不吃還喝了近一瓶的紅酒,你就不怕胃穿孔死掉啊。我給你看看有沒有粥,給你吃別的我怕你吐。”
說到吐……
沈霃寬突然想起來,易歡之前吐的好像都是水一樣的東西。
她該不會,也是什麽都沒吃吧?
哪怕是晚飯只吃一口包子,也不會吐出來的東西全是水的。
他猛地站起來。
江牧淮一臉茫然:“你幹嘛?”
“我回去。”沈霃寬想起來自己剛才已經跟助理說過,讓他把車開過去清洗。于是他朝江牧淮伸出手,“你車先借一輛我開。”
江牧淮瞪大眼睛:“你這樣的?開車?”他看着沈霃寬眼神不太對,忙說,“你別打我主意,我剛也陪着你喝了一杯紅酒,不能開車。”
沈霃寬拿出手機:“我叫代駕。”
“今晚你住我這兒不行嗎?什麽事非得趕回去。”江牧淮一臉不悅地關上冰箱門,把他的車鑰匙扔給沈霃寬。
沈霃寬喜歡開大一點的車,他知道。
明天他只能開自己那輛備用的跑車了。
沈霃寬走後,江牧淮心情不壞地踱步到卧室。
摸出手機,看了看最新的消息。
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阿淮,你看見小唯一INS 上發的新內容沒?
大美人時唯一又出什麽消息了?
江牧淮打開INS,看到了時唯一的新狀态。
Viviyi:病了,心情也糟糕,希望快快好。
附帶兩張自拍,半眯着眼,劉海垂下,絕美中帶着一絲絲消沉和憔悴。
時唯一病了。
沈霃寬今天在醫院遇到了易歡。
這兩件事一關聯,江牧淮便覺得此刻沈霃寬應該是去找時唯一了。
但凡是正常點的男人,都不會舍棄時唯一而選擇易歡的。
他相信自家霃寬哥的眼光。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麻痹我自己:好看,寫得真好看,繼續寫。
☆、第 6 章
沈霃寬回到家的時候,洗衣房裏的洗衣機早已結束了工作。
一樓的客廳十分安靜,所有擺設沒有任何變動的痕跡,好像壓根沒人進來過。
他提着兩碗熱騰騰的瘦肉粥,環顧客廳,也沒發現易歡的包和鞋子。
不過在玄關的臺子上發現了鑰匙。
豎耳傾聽,隐隐預約聽到二樓客卧裏有音樂聲傳出。
他換上拖鞋,脫下外套和領帶,解開襯衫上面兩個扣子,提着瘦肉粥,直奔二樓朝南的那間偏大的卧室走去。
這房子半年前就裝修好了,不過他這兩天才打算以後住在這兒。之前來過好幾回,他知道每個房間的格局,也試過每個房間的各種設備和功能。
三樓是他的卧室,書房,以及一個大露臺。
露臺上放着一把巨大的陽光傘,一張圓桌,幾個凳子,露臺旁還裝了一個玻璃房,裏面配套有遠程望遠鏡,夜晚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很遠很遠的星星。
沈霃寬知道,依易歡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跑三樓那個明顯屬于他的主卧裏休息的。
而二樓帶有浴盆還帶播放輕音樂功能的洗手間,只有朝南偏大的那間卧室有。
沈霃寬微微蹙額:都這麽晚了,易歡還在洗澡?
他擡腕看表,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
她這是洗了幾個小時了?
沈霃寬站在門口,輕輕叩門:“易歡?”
敲了有五分鐘。除了循環播放的音樂,別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他加大敲門的聲音:“易歡!易歡!”
屋內依然毫無動靜。
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每一個房間都裝有指紋感應系統,就算門被反鎖住,他也可也通過自己的指紋直接解鎖。
這種指紋防兒童反鎖屋內的系統是他和江牧淮一起開發的,在歐美的銷量頗為可觀。
如今國內越來越多人步入中産,對衣食住行的要求逐漸提高。通過一段時間的市調,公司都認為此産品可以在國內試着推廣。
沈霃寬決定暫時不去顧忌兩人如今已分手這個事實,他要先進去确定易歡的安全。
他将食指放在門鎖的指紋感應處。
門鎖發出滴的一聲後,指紋被确認通過,門開了。
進門後他将手中的瘦肉粥放在電視前面矮桌上,然後走到洗手間旁,毫不遲疑地推開移門。
一股熱氣迎面撲來。
洗手間裏裝有淋浴和浴盆兩個,左邊是淋浴,右邊是浴盆。
浴盆接了全電子自動系統,有熱水循環,音樂播放,迅速換水等功能。
浴盆裏的熱水循環是開着的,舒緩的音樂聲随着輕輕的水流聲,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
浴室旁放浴巾浴袍等物品的地方,擺着一個床單和一雙女士軟底運動鞋。
易歡緊閉雙眼,躺在浴盆之中,嘴巴微微張開露出一個小縫隙。
不知道是不是在水裏泡了太久的緣故,易歡的手臂看上去嫩得能掐出水來,面色也不似晚上那般煞白,透着一股淡淡的紅潤色。她的一只手臂耷拉在浴盆外端,另一只手臂放在胸口。
因為開着熱水循環,所以浴盆裏的水裏并沒有多少殘餘的泡沫。
而易歡她……自然是沒有穿衣服的。
看到眼前這一幕,沈霃寬只覺得腦門一熱,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氣血上湧,心跳速度以及血壓瘋狂地往上飙。
身體的反應如此直接熱烈,他驚覺要壞事。
哪怕是以前兩個人徹夜纏綿的時候,他都沒有像此刻這樣,迫不及待地想……
好在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欲望。
他不能,也不該,在目前的情況下,生出這樣的念頭。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克制地轉過身,臉色是一副佯裝出來從容淡定,步伐錯亂地邁出洗手間。他走到三樓,從主卧的更衣間裏拿出一套女士浴袍和一款內衣,然後回到二樓卧室內。他站着在洗手間前,做了好大的心理準備,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再次邁進去。
背對着易歡,他将衣物輕輕放在床單上。
擡手敲了敲浴盆邊緣,輕聲地叫着易歡:“易歡?易歡?”
易歡睡得很沉。
無奈之下,他只好轉過身,想拍拍易歡的臉,好把她拍醒。
巧的很,在他轉身的時候,易歡也正好意欲翻身。
沈霃寬頗為無奈地笑了,看來易歡真把這小小的浴盆當成床了。
她再翻過去,臉就要撲到水裏了。沈霃寬看不下去了,及時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從水裏撈上來。
易歡此刻仍舊是迷迷糊糊的。
她似醒非醒般地動了動眼皮。
沈霃寬咬着唇,拽起旁邊的床單,裹在她身上,“易歡,你醒醒。”
易歡耷拉着眼皮,看着沈霃寬,帶着很重的鼻音,努着嘴輕聲說道:“你……別吵,我難受。”
“知道,你病着。”沈霃寬柔聲道,“我抱你去床上歇着。”
他小心地把裹在被單裏的易歡抱到床上。
心裏默默地嘀咕了一句:怎麽現在變得這麽瘦?
瞧着渾身濕噠噠但仍舊在睡夢中的易歡,他有些不忍心就讓她這樣睡一晚,便索性把被單當作浴巾,忍着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吃下去的沖動,仔細地擦幹了她的身體,給她穿上內衣,換上浴袍,最後替她蓋好被子。
就這麽點事,他愣是忙出了一身汗。
都是憋出來的汗。
他大口喘氣,躺在床邊,不敢去看縮在被子低下繼續陷入沉睡中的易歡。可是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偷偷從被子一角伸進去,輕輕捏了捏易歡的拇指,見她沒有反應,索性将她的小手整個握在掌心。
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一刻,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
好像終于吃到了小時候心心念念了許多個日夜的糖果,滿足得心花怒放。
還記得剛認識易歡那時候,她很愛和自己争,明明就是個小個子,還非要跟自己比個子,比手腳。他的手比易歡的整整打大出一圈。
他特別喜歡把易歡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時間滴滴答答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聽着自己的心跳,差點以為是很多年前,習慣性地掀開了被子。
然後他便從這種奇怪的滿足情緒中清醒過來。
他咬着牙,從床上跳起來,呢喃了一句:“我真是要瘋了。”
後來,他也是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才平複好自己躁動不安的心。
第二天,易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整個房間裏光線很暗,暗得她無法準确判斷此時到底幾點。
她覺得頭不那麽暈了,鼻子似乎也通氣了。
擡手試試額頭,恩,正常的體溫。
她伸個懶腰,心想這一覺睡得真舒服,還夢到沈霃寬一臉溫柔地跟她講話呢。她微微笑着,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伸手摸着,摸到了床邊的臺燈的開關,打開燈之後,愣住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上沒有去找沈霃寬說的女士的衣服的,可眼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誰的?
她努力回憶着昨晚上的事,發現自己完全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從洗手間裏出來的。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閉上眼睛聽音樂的階段,後面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昨晚上她雖然發燒将近四十度,但還不至于迷糊到完全不記得昨晚自己做過些什麽。
所以她身上的衣服……絕對不是她給自己套上的!
她掀開被子,想下床,發現床邊擺着一雙白色小熊貓形狀的拖鞋。
這雙鞋,肯定不是她拿過來的。
而且昨晚上她走進這個卧室的時候,也沒有看到床邊擺着鞋子。
她自己的衣服,被不知道的誰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邊。
昨晚上她壓根就沒把衣服從洗衣機裏拿出來。
所以,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她,昨晚有人來過?
她驚慌失措地解開睡衣,查看自己的身體,除了身上多了套內衣外,沒有任何異常。這內衣不可能是她自己穿上的。
誰會沒事晚上戴着胸罩睡覺!
這時,有人敲門。
易歡趕緊裹緊睡衣,擡頭看着門的方向:“誰?”
沈霃寬推門進來,面色平靜地看着她:“你終于醒了?”
他都來敲了三回門了。
“沈霃寬?”易歡仰着頭,面帶愠色,目光不悅地瞪着他,“你昨晚上什麽時候來的?”
沈霃寬聽着她的聲音,知道她應該是燒退了,遂放寬了心。
他回答道:“半夜回來的。”
易歡環顧四周,一臉的不可置信:“你進這屋了?”
沈霃寬語氣冷靜地說道:“是。”
“你怎麽進來的?”易歡記得自己有關上門的,“算了,這不是我想問的。”
沈霃寬看着她的臉。
易歡又問:“我是不是在浴池裏睡着了?”
沈霃寬答:“是。”
“所以你幫我換上了衣服?”易歡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
沈霃寬道:“當然,不然看着你淹死在洗手間的浴盆裏嗎?你也別再問了,是我幫你擦幹的身體的,衣服是我找來的,也是我換上的。”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內衣也是。”
“要你管!”易歡生氣地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指着沈霃寬,“誰讓你給我穿你的女人的衣服的?”
随便想象一下都覺得犯惡心!
她手一松開,胸前的睡衣便也敞開了。
她被沈霃寬氣得都忘了自己剛才有解開睡衣的系繩了。
沈霃寬輕輕挑眉,目光盯着她脖子以下的部位,“這套內衣确實好看,你眼光真好。”
說完沈霃寬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易歡,轉身離開。
離開前丢下一句話:“快點下來吃早飯,我沒那麽多耐心繼續上來喊你。”
易歡低頭,看着身上的這套內衣,腦海裏重複着沈霃寬剛才的那句話。
這套睡衣似乎有點兒眼熟。
黑色的,維多利亞的秘密?
她懊惱地跌坐在床上。
這套內衣好像是她自己訂的。
多年前她好奇,非拉着沈霃寬去看維多利亞的秘密的秀場。她看中了好幾套,尤其是這套黑色蕾絲的性感內衣,她最喜歡。
當年她還曾拿着手機,指着手機裏存的這套內衣的秀場圖,嬉皮笑臉地撩沈霃寬:“霃霃,想不想看你家歡寶穿這套內衣?”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穿,她和沈霃寬就分道揚镳了。
她再仔細看了看此刻套在她身上的睡衣。
好像也是她當年自己買的。
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沈霃寬還留着自己的衣服?
她一直認為,沈霃寬肯定會把所有屬于她的東西,當成垃圾一樣丢掉。
易歡裹緊睡衣,拉起窗簾,通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外面的天氣。
怪不得陰沉沉的,原來是下雨了。淅淅瀝瀝的春雨打在玻璃上,也像是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臉,苦澀地笑了笑,轉身跑去洗手間。
冷水拍在臉上,她才覺得更清醒一點。
沖個涼,換好衣服後,她提着包,滿臉別扭地走下樓。
沈霃寬已經坐在餐廳裏用餐了。
她盯着沈霃寬的臉,看了半天,沒發現他臉上有什麽別樣的表情,便也安靜地挑個位置坐下,拿起勺子,緩緩喝着熱粥。
吃了一半,她看沈霃寬已經吃完,似乎是要離開,忙說:“那個,我的衣服我一會一起帶走。”
沈霃寬問:“什麽衣服?”
“我的衣服啊。那些內衣睡衣什麽的。”她小聲嘀咕着,“好歹是我自己買的,我總能帶回去的吧。免得以後被你扔了。”
沈霃寬道:“我替你保存了三年多,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易歡吸了一口粥,小聲道:“謝謝你啊。”
沈霃寬:“……”
“還有別的我的東西嗎?”易歡問。
“有,在三樓衣帽間裏。”沈霃寬說道,“還有你的很多雜物,也在三樓,書房裏。”
易歡點了點頭,說:“哦,那好,我都帶走。”
沈霃寬譏笑一聲:“有半個車的東西,你帶的動?”
“我會叫車。”易歡道。
“随便你。”
沈霃寬氣得丢下碗筷,轉身就走。
易歡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語般地問着:“又生氣了?以前脾氣很好的嘛,現在怎麽變這樣了。”
随後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嘆了口氣。
有了時唯一那樣不可方物般的女朋友,确實不太可能對她有耐心的。
難怪他昨晚給自己穿衣服的時候,都沒做出點小動作。
易歡想到這兒,安心地吃完了碗裏的粥,外加兩個雞蛋,以及四片全麥面包。
吃好了飯,她出神地想到了以前的事,猶豫片刻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
這些年她瘦得很厲害,這裏感覺好像真的也小了些。
她又摸了摸瘦削了下巴。
心裏不禁生出疑惑來:難道就真的一點魅力都沒有了嗎?
沈霃寬居然能變得如此君子了。
想當年,每次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可是對自己……
易歡搖了搖頭,趕緊把腦海裏的一些不和諧畫面趕走。
☆、第 7 章
過往如雲煙,是抓不住的缥缈之物,尤其是逝去的愛情。
易歡很清楚,人還得活得現實一點。
她收起了所有的不該有的念頭,吸了吸鼻子,動作麻利地收拾碗筷。
橫豎也就兩副碗筷,收拾起來也快。
沈霃寬的廚房裝了全自動洗碗機,不過兩副碗筷易歡分分鐘便洗好了,費不着用洗碗機。
易歡瞅着洗碗機的品牌,心想,就算沈霃寬別的不行,這買東西眼光還是可以的。
這時,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
易歡擦幹淨雙手,步履輕松地走到了門口。
她盯着門,看了幾秒鐘後,伸手拉開門。
冷風拂面而進。
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趕緊低頭系上外套扣子。
雖然燒暫時退了,不過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
感冒病毒總要折騰人一個星期才肯作罷。
她雙手抱胸,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春雨。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因為她此刻正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事:真的要選擇今天把自己的東西搬回去嗎?
看看這天,就覺得選擇今天并不是個好主意。
這鬼天氣叫搬家公司費用肯定不會便宜。
可是呢,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把剛才說出去的話再收回來的。
她再三糾結,最終決定先去看看沈霃寬到底留存了多少她的東西。
雖然沈霃寬已經告訴了她,她留存在這兒的東西大概要裝半車左右,但是她不是很相信沈霃寬的話。
她記得當年自己不告而別的時候,丢下的東西沒那麽多。
盡管她那時候喜歡挑大牌到處買買買,可真心覺得那些東西頂多也就能塞滿三個旅行箱。
她轉身關上門,準備去三樓看看,剛走到樓梯口,便瞧見沈霃寬從三樓下來。
他衣冠楚楚,比起多年前,更添成熟穩重。
“嗨。”易歡也不知道腦子怎麽了,下意識地評論他的衣着,“這身好看。”
沈霃寬的容貌出衆,身量颀長,适合他穿的衣服太多了,随便一個大牌,往他身上一套,就能混進男模堆裏,不過相比較而言,易歡還是最愛看他穿這類中長款的外套。
“我知道。”沈霃寬淡淡地回她,一臉的自信。
他的身體越過易歡的時候,并未做任何停留。
易歡不得不轉身喊他:“沈霃寬。”
沈霃寬微微頓足,問:“你還有事?”
“那個……”易歡尴尬地笑了笑,當然有事了。
她踮着腳走到沈霃寬旁邊,歪着頭,看向沈霃寬,“沈大富豪你有急事要出門嗎?”
沈霃寬垂眸,看着她微微仰頭的模樣,深深地藏起了眼底的笑意,擺出一張冷淡的臉,語氣也顯得極為不熱情:“是。”
“哦。”易歡收回目光。
見她磨磨蹭蹭的,一副想開口又難為情的表情,沈霃寬忍不住替她把答案說了出來:“你的東西,我既然能保存到今天,也就不會急着這兩天處理掉。”
“那真是太好了。過兩天,我等天氣好些,再來把我東西一起帶走。”易歡快步走到沙發旁,拿起自己的包,她的包裏還有今晚上待輸入的藥水,挺沉的。
沈霃寬上下打量她:“你要蹭車?”
易歡笑道:“順路嘛。”
沈霃寬道:“不順路。”
易歡一愣:“哪裏不順路?”
沈霃寬問:“你不打算先拾掇拾掇你的東西?”
易歡正色道:“主人不在家,我作為客人,擱這兒翻箱倒櫃算怎麽回事。”
沈霃寬眯了眯眼,笑道:“翻箱倒櫃這事,昨晚上你不是做得挺順的。”
一想到昨晚上自己光溜溜地被沈霃寬從浴盆裏撈出來,易歡就渾身不适。
她咽了咽口水,嘟囔了一句:“……昨天晚上我病了。”
“現在也沒見你病好。”說完,沈霃寬擡腳就要走。
易歡上前,身體擋在他前面,攔住他的路。
沈霃寬按住她的肩膀,難得耐心地解釋着:“我真的有急事。”
“順個路。”易歡微有不悅,“昨晚上是你把我帶來這裏的,做事不能有始無終,所以你得負責把我送出去。”她也不指望此時對她擺出生疏狀态的沈霃寬會大發善心到送她到家,“就送我到最近的地鐵站,成不成?”
沈霃寬搖頭,擡起一只手壓在她的肩膀上,身體微微前傾,面帶微笑,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着:“易歡,說到有始無終,我想你應該比我有經驗。不如你來給我說說,感情上的有始無終應該叫什麽?”
說完,他站直身體,看着易歡,語重心長般地發出一聲嘆息。
他心裏默念了一句:易歡,別仗着自己是女的,就想脫掉你始亂終棄這頂帽子。
易歡難為情地別開臉,擡手揉着微微發燙的耳垂,說道:“行,不為難大忙人了。我自己走,借你把傘總行了吧。”
“不行。”沈霃寬語氣不容置疑,“我什麽都不會借給你。”
他撇嘴,小聲地哼了一聲。
要傘,聽着就不吉利。
易歡聽他拒絕得如此幹脆利落,心裏很不是滋味,轉身就往外走。
不借就不借,真是越有錢越吝啬。
她負氣般地想,不過是淋個雨,大不了再燒上幾天。
她的命大極了,絕對死不了的。
沈霃寬拉住她的手,臉上再無剛才不可侵犯的表情,露出一張溫柔的笑臉,“讓你淋雨,可不是我的作風。”
那眼神,還帶着點寵溺的味道。
易歡有些搞不懂沈霃寬了,他怎麽變臉如此迅速?
她幾乎要嘆為觀止了。
她心底的疑問還沒完全得到解答,卻發現沈霃寬又變回了剛開始的樣子,雖然嘴上的笑容還在,可是這笑容極為敷衍。
易歡開始懷疑:難不成自己方才看花眼了?
她覺得沈霃寬的這一刻的笑容,
有的人經歷一些事以後,會變得善于僞裝。如今,她易歡其實也是這類人。不開心的時候,如果不想讓外人知曉,總能掩飾得很好。
如今沈霃寬是否也是這樣?
于是她也甩出一張笑臉:“這麽說,你是肯纡尊降貴地載我一程了?”
沈霃寬摸出一把車鑰匙,塞在她手中,說:“這是院子裏停的那輛銀灰色的車的鑰匙。你如果真的也急着回去,就自己開車回去。”
易歡看了看外面,露天的三個停車位上,确實停着一輛銀灰色的進口寶馬車。
她摸着鑰匙,瞄了一眼沈霃寬,略帶調侃地問他:“這車是送我的?”
沈霃寬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易歡,才幾年不見,你怎麽還學會做白日夢了呢?”
易歡摸摸頭,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啊。
再說了,她以前就會做白日夢,又不是現在才會。
沈霃寬見她不再阻攔自己,便繞過她,走到門口,然後穿過門廊,停在了跟別墅連着的室內停車庫前,動作娴熟地打開密碼門,最後開出了一輛黑色的限量款的邁巴赫。
易歡門神一樣地立在門口,煞有介事地點頭:這車真不錯,貴死人的。
她覺得這輛車的價位才勉強配得上沈富豪的身價。
剛公布不久的富豪榜,易歡記得在前排看過他和他父親的名字。
全球富豪榜名單上的人曾經是她的戀人,還是初戀,想想就可怕啊。
沈霃寬坐在車上,對易歡說:“給你開的那輛車是一個朋友的。”
他很想說,如果你想要,我給你買一輛。不要眼下似乎不是說這種話的合适時機,所以他忍住了沒說。不過還是要解釋給易歡,免得她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小氣鬼。
他其實很大方的吶。
哼,大方到有點兒不想去計較易歡前幾年始亂終棄的事。
易歡好像并沒有理解沈霃寬的深意。她伸了個懶腰,倚在門口,嘴角挂着無所謂的笑容,微微眯起眼,問沈霃寬:“江牧淮的?”
被易歡猜出來,沈霃寬一點都不驚訝:“昨晚上從他那兒開過來的。”
易歡眼骨碌轉了轉,擺出一張嚴肅的表情說:“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沒帶駕照。車鑰匙還你。”
還沒等她走過去,沈霃寬便開車離開,似乎是故意的。
易歡惆悵地看着他遠去。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也不知道沈霃寬到底是怎麽想的。她和江牧淮一直不對付,從第一天見面開始,就互相看不順眼。
她擔心的是,萬一今天她非常不小心地把江牧淮的車刮了,然後賠不起了怎麽辦?
偌大的別墅裏又只剩她一人。
她看着車,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鑰匙,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她很不想開江牧淮的車,可是一想到自己很久沒摸車了,心裏又癢得難受。
這個,真是為難她了。
易歡決定,還是提前同沈霃寬打個招呼,畢竟她很久沒開車,手生疏得很,就怕上路後跟別的車子發生摩擦。想想昨晚上的鞏珍珠,活生生的警示案例啊。
她翻出丢在包裏的手機和沈霃寬給她的名片,準備打電話告知一聲,結果發現自己的手機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了。
手機充電機有兩個,一個在家裏,一個在公司裏,她平時都不會往包裏放。
她嘀咕了一聲:“糟了。”
鞏珍珠那個操心鬼肯定誤以為她出事了。
她要是再沒音信,鞏珍珠沒準能去報警。
易歡趕緊拿出平板電腦,登陸微信,發現沒網,蹬蹬瞪跑到一樓的書房裏,找出來無線的賬號密碼連接上。
沈霃寬一貫懶得更改無線名稱的,密碼也都是他用習慣的那串字符。
易歡登上微信。
果然啊,一大早鞏珍珠就給她留個十幾條語音信息。
她語音回複鞏珍珠:別胡思亂想,我安全着呢,今天睡過頭了,剛吃了一點早飯。看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于是暗暗感嘆,自己可真能睡。
鞏珍珠:打你電話你怎麽還關機了?
易歡:沒電了,也沒帶充電器。一會回家再充電。
鞏珍珠:你昨晚上到底去哪兒了?那車裏的男的是誰?你該不會已經撩到了什麽有錢人……
易歡:沒有的事。就是在醫院偶遇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