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事。

車子駛出芷園大門的時候,時兆偉的司機才開着車進來。

易歡側目看到了時兆偉的司機,猛地踩下了剎車。好在車子剛剛起步,後排的時唯一和鞏珍珠并沒有過多感覺。

時兆偉的司機沒有發現易歡她們,他已經從時兆偉哪裏得到了指使,知道自己不用來接時小姐,所以看到時唯一的車并沒有做過多停留。他來是剛好還有件重要的事要禀告給時兆偉,他不敢耽擱太久,徑直開車進去。

而跟着時兆偉的另一輛車卻停了下來,車上的人和易歡和鞏珍珠都有過一面之緣。

他便是之前去醫院接時唯一的人,也是沈霃寬說過的陳韶關。

陳韶關停下車,想問時唯一怎麽回事。

時唯一對易歡道:“我現在不想見他。”

時唯一之所以急着離開就是因為方才酒醒後,耐不住寂寞撩了撩陳韶關,她想試探沈霃寬,并且小小地警告他自己也并非無人珍惜的。只是沒多久,她就後悔自己這麽做。

她怕再經歷一次失望。

其實她也知道答案是什麽,她只是想不明白。

易歡對陳韶關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發動了車子。

車子平穩地彙入車流之中,很快消失在芷園面前。

路上是有一點堵。

多雨的春天難得好時光,今天天氣很好,許多有車一族會帶着一家老小去郊區春游,看看桃花櫻花什麽的。

易歡覺得無聊,動作娴熟地打開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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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臺裏正在直播實時路況,提醒司機們注意繞行。

她擡眸,瞧了一眼後視鏡,問道:“唯一,你家住哪兒?”

“在鳳凰灣。”時唯一坐直身體,語氣親和,“你打開導航,不難找的。”

兩年前,時兆偉就替時唯一在帝景園買了棟四百多平的大平層。

不過她目前還是和父母住在市區裏的鳳凰灣別墅。

鳳凰灣距離沈霃寬的父母家很近,她和沈母崔玉盈關系一直不錯,這也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在易歡面前展示的資本。

易歡道:“鳳凰灣啊,聽過,應該找得到。”

鞏珍珠也聽說過鳳凰灣,據說住在那兒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鳳凰灣別墅是近十年前來批下來的唯一的市區內別墅住宅。三年前落成之時,就被各地的土豪們搶購一空。

幾年前就傳聞說住那兒是地位的象征。

易歡聽後,只想嗤之以鼻。

上了高架後,堵車情況稍微好了點。

駛入鳳凰灣別墅的那條大道,車況明顯轉好。

快到的時候,時唯一問易歡:“要不要我家坐坐吧?”她怕易歡拒絕,“我想跟你聊聊天。”

鞏珍珠怕易歡尴尬,也怕兩人進了時唯一家門後出點什麽事,便替易歡擋了時唯一的邀請:“那個,下午我和易歡要去看個朋友。”

易歡也說:“今天時間來不及,下次吧。”

當了一回司機,她可不想再當一回陪聊的。

車子在時唯一家門口停下。

時唯一嘆了口氣,開門下車,鞏珍珠也跟着下車。

易歡正想問時唯一是否她自己把車停進去時,就見時唯一拉開前車門,坐到了副駕駛。

鞏珍珠站在車外,想了想,決定往後站站,離遠點保平安。她總覺得車內的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易歡的別樣之處她大學之時就領教過了,至于剛認識的時唯一,她想說此人也是個怪胎。

前一秒哭得梨花帶雨,後一秒笑靥如花,也不知道是怎麽做到切換自如的,反正她鞏珍珠學不來這招。

車內,易歡托腮,側過頭打量時唯一。

時唯一正了正色,“有件事,我一定要問清楚,否則,我這些天都會睡不着覺。”

“如果是關于沈霃寬的話,我的回答和之前一樣。”易歡友善地提醒她。

她真想勸勸時唯一,好好珍惜她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大好時光不值得為一個男人傷風悲月。

時唯一當然不理解易歡,雙手交替在一起,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麽?你們的關系明明不是你說的那樣。”

易歡收回視線,看着前方,雙手握緊方向盤,說:“既然如此,就不要相信別人說的,相信你的自己感覺。”就算是時唯一非逼問她再說一次,她也只會說自己和沈霃寬是同學。

時唯一嗫嚅着:“我的感覺……”她用力咬着嘴唇,“我又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感覺。”

這感覺太難受了。

易歡笑了笑,手指輕輕敲着方向盤,語氣淡淡地問:“那我是不是真的打擾到你們了?”

“是我高看自己了。”時唯一面對易歡的笑臉,眼眶裏的淚水終于還是沒忍住。

易歡靜靜地看着她,沒有任何安慰之語。

“易歡,你現在應該在心裏嘲笑我吧。我家人,我朋友,都以為我是他正牌女友,其實……”時唯一吸着鼻涕,“其實他從來不是我男朋友,都是我故意裝出來的。”

“為什麽要嘲笑你?”易歡道,“你很有勇氣,我佩服你的勇氣。而且,你真的很漂亮,喜歡你的人不會少。”

反正如今的她是做不到為了愛情什麽都不顧。

時唯一嗫嚅道:“可我只在乎他。”

易歡見她樣子确實挺傷心的,掏出包裏的紙巾,遞給她:“我不喜歡評價別人的感情。”

時唯一抽泣着,接過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問易歡:“難道你不在乎他?多少人想跟他攀上關系啊。你這麽窮的一個人,要是你被她照顧一段時間,你的生活品質都會跟現在不一樣。”

易歡內心感嘆:窮怎麽啦,窮又不可恥,我窮,可是我很努力啊。

她真想告訴時唯一,當年她過着揮金如土的日子的時候,你們時家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為生計奔波。

她有些不想和時唯一繼續這個話題,撇了撇嘴說:“對你來說,我在不在乎并不重要,您分分鐘就把我給比下去了。”她咧嘴笑了笑,補充道,“重要的是沈總看起來挺在乎我的。”

時唯一覺得自己的心又被易歡狠狠地紮了一刀。

☆、第 24 章

于是, 聽到易歡那句話後,時唯一又大聲哭了出來。

易歡怔怔地看着她,耳邊全是她的哭聲, 被吵得頭疼。

她無奈地揉了揉手指, 這劇情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啊。

時唯一原來是這樣的人嗎?真的需要哭得這麽傷心這麽委屈嗎?

這完全是脆弱又敏感小姑娘脾氣。

原以為時唯一也是聰明人,想不到她的聰明只是表象。

也有可能是面對某些事的時候,她才會聰明。

時唯一用紙巾捂住鼻子, 嗚咽不停。過了好一會兒, 她擦幹眼淚,擤了鼻涕,語氣像個求糖果的小女孩一樣軟, “易歡, 可是你們……可是你們差距很大,你看不出來嗎?”

易歡裝傻道:“啊, 差距?真愛面前還用考慮差距嗎?”

鞏珍珠站在車外,看着時唯一又哭了起來,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她時唯一還是不了解易歡啊,易歡這個人, 真的能面不改色地把你訓成狗的。

車內, 時唯一突然激動地抓着易歡的胳膊:“那我就一直守着他,一直守着,不行嗎?”

“當然行的, 你的感情世界, 你自己做主。”易歡鼓勵她, “堅持興許就是勝利。”

“你不跟我搶?”時唯一抽泣着。

易歡眨着雙眼,“我祝福你,時唯一,會有守得雲開的那一天。”

真不想再說什麽打擊她的話了。

時唯一道:“所以你是肯放過沈霃寬的?”

易歡挑眉,語氣裏多了些不耐煩:“你都說了我這麽窮,也沒什麽社會地位,哪裏有資格說放過不放過。”

時唯一此刻已經完全不顧易歡說了什麽,自顧自地替易歡規劃着:“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我可以給你很多錢,反正我哥有的是錢。你要是想找工作,我可以讓我哥給你介紹,我哥的公司也很大,給你找個好工作不難的。”

易歡伸手捏了捏眉心。

時唯一似乎有那麽一片點偏執。

時唯一繼續說:“你有什麽需要,你跟我說。好不好?”

易歡無奈地嘆了口氣,生硬地把話題扯開,說:“今天天氣不錯,你的車也不錯,開起來挺舒服的。”

時唯一卻還是說:“你喜歡這個車嗎?我送你。”

易歡皺眉,用不滿的眼神打量她。

時唯一看到易歡的目光停在自己腕間的表上,有些遲疑。

這個表是時兆偉送她的生日禮物,她非常喜歡這塊表,也知道這塊表很昂貴,是限量版,目前市面上已經沒有同款的表了。

她嗫嚅着解釋:“這個表是我哥送我生日禮物……”

“呵呵。”易歡的眸光裏閃過一絲冷色,“時小姐,你先冷靜一下。我任何沒有想要你東西的意思,也不需要您提供工作或者資金。”

她易歡不需要別人施舍,哪怕平時嘴上會說那些話,那也只是她表現出來的樣子。

屬于她的東西,她會拿回來。

時唯一陷在自己的悲痛裏,根本感覺不到易歡的語氣變了,依舊纏着易歡說:“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給你介紹。你喜歡石頭嗎?我幫你催他,我讓他和你結婚。”

易歡身子側傾,在時唯一耳邊小聲道:“我喜歡你,成不?”微微停頓,她說,“你可以閉嘴了嗎?”

時唯一被吓得頓時愣住了,屏住呼吸看着易歡。

“下車了,小唯一。”易歡語氣淡淡的,目光中帶着些許戲谑。

時唯一尴尬地伸手揉着哭紅的眼睛,目光複雜地看着易歡,最後一臉委屈地打開車門下來。下車後她才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易歡猛踩油門,車子瞬間駛出了百米之外。

鞏珍珠一臉愕然地看着遠去的車子,愣道:“我們家歡歡這是不要我了?”

時唯一聽到這句話,表情更加驚駭了,呆呆地瞪着鞏珍珠。

鞏珍珠心想,易歡你小混蛋要是敢開車走了就這麽把我撂下讓我一個人坐地鐵回家,我回頭就跟你絕交,以後再也不給我的狗吃你買的狗糧。

這時,車又以很快的速度倒回來。

一前一後,車停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易歡笑眯眯地探出頭:“抱歉,我忘了,這不是我的車。”

時唯一:“……”

她再也不敢說,想要的話我送你這話了。

易歡下車,對時唯一道:“車你自己開進去,我們走了。”

時唯一道:“那個,易歡。”

易歡不耐煩地回頭:“又怎麽了?”

“那你是不喜歡霃寬的,是嗎?”

易歡無奈地扶額,走到時唯一身側,語重心長地勸告她:“沒事的時候,多看看書吧。”

也不知道她這是真傻還是假單純。

如果她易歡真的不喜歡沈霃寬,又怎麽可能允許沈霃寬對她做出親密舉動?

所以答案就是,她怎麽可能不喜歡?

反正她今天是感覺到了,這時唯一跟她哥時兆偉完全不是一類人。

感覺大概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強盜頭子,有個真白蓮花的妹妹。

在去看望易歡弟弟的路上,鞏珍珠好奇地打探:“你們在車裏都聊什麽了?我看她又哭了,你欺負她啦?”

易歡“嘁”了一聲,道:“大概是她喝醉了,情緒波動大。我性格這麽好,不可能亂欺負人。”

“咦!”鞏珍珠不屑一顧,“拉倒吧你。”

易歡欺負起人來,都是不動聲色的。

當年她們寝室裏另外兩位同學,最後被易歡吓得都不敢再寝室裏多呆,做畢業論文那段時間兩個人還特別正式地找易歡道歉,語氣虔誠得可怕,生怕易歡會害得她們畢不了業。

鳳凰灣在市中心,附近好幾條地鐵,不過從別墅區裏走到外面的地鐵站還要走一段距離。

進入地鐵站後,時唯一拉着易歡,“去醫院不是應該乘十號線嗎?”

易歡道:“不用乘十號線。”

鞏珍珠狐疑地看和她:“轉院了?”

易歡沒說話,她帶着鞏珍珠乘坐十一號線,到長秀路站下車。

鞏珍珠跟着她走,越走越覺得去的方向不是醫院,而是墓地——仙樂息園。

鞏珍珠驚問:“你弟弟他……走了?”

“嗯。”易歡點頭,“我把他安葬在這兒。”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都不告訴我!”

“一個月前。”易歡道,“我不想說。”

有時候,總會想起醫院裏的那張病床,總覺得他還在。她多麽喜歡弟弟能活過來啊,然而兩年前醫生就建議她放棄治療,他已經腦死亡,基本就是個死人,不是植物人,根本不可能醒過來。

可易歡咬了咬牙,還是堅持了兩年。

拖了這麽久,易歡想他可能真的太累了,不願意醒過來。

每天靠着呼吸機營養液維持那僅存不多的生機,她也覺得殘忍。

拔了呼吸機後,理智和情感又是将她折磨得一夜沒睡。

兩個人路過花店,易歡進去買了六束白菊。

安葬弟弟的時候,她把父母的骨灰也一起陪同下葬了。另外三束菊花送給同樣離去的寵物:一條名為傻蛋的雪納瑞,一條名為六月的中華田園犬,和一只叫小黏糊貍花貓。

雪耐瑞是弟弟出世時候,父母為他領養的。

中華田園犬和貍花貓是她上中學時候撿到的,撿到的時候都生了病,後來在她的悉心照顧下,終于養好了,最為黏她。尤其是小黏糊,她出去旅游幾天,回來後小黏糊能鑽她懷裏一直不出來。

易歡把白菊放在墓穴前,深深鞠躬,“好好睡吧,沒人能打擾到你們了。”

墓穴前,她沒有立碑。

鞏珍珠問:“你怎麽也不立個碑?”

“還沒想好怎麽立。”

“……”

“走吧,回去了。”

鞏珍珠追上易歡的腳步,“歡歡,你真堅強。”

易歡古井無波:“傻子才沉湎過去。”

她得活得好好的。

只有如此,逝去的家人才會真正安息。

“歡歡,我今天特別崇拜你。”鞏珍珠道,“還是你最好看,時唯一比不上你。”

性格魅力是種很玄的東西。

易歡挑眉:“所以前兩年你說崇拜我是假的?”

鞏珍珠打着哈哈,說:“那個,我崇拜歸崇拜。不過你和沈總以及石寬磊的事怎麽說?”

易歡停下腳步。

鞏珍珠道:“如果你和石寬磊不好意思講的話,要不我替你拒絕他?畢竟我是介紹人。”

易歡問:“你覺得,我适合誰?”

鞏珍珠愣了一下,思索片刻,說:“我看他們兩個都對你挺好的。不過我不太了解沈總,他具體是幹嘛的?”

易歡道:“他叫沈霃寬。”現在沈霃寬的公司具體涉及哪些方面,她也不知道。

鞏珍珠掏出手機,“我幫你搜搜看這個人,看看網上有沒有黑歷史。是哪個‘’,塵埃的塵?還是星辰的辰?”

“雨字頭,下面沈。”

“好生僻的字。”鞏珍珠碎碎念,“幹嘛用這個字,小學時,應該很多同學叫不上來吧。”

“高中生還有好多認不得的。”

譬如那個江牧淮,大字不識的二混子,上高中了還不會寫沈霃寬的名字。

五分鐘後,鞏珍珠收起手機,表情嚴肅地問易歡:“确定沈總是網上寫的那個沈霃寬嗎?”

“當然。”易歡笑了笑,“你覺得他怎麽樣?”

“唔,我……我拒絕回答。”鞏珍珠道,“歡姐,回頭給抱大腿不?”

易歡沖她翻白眼:“給你一巴掌要不要?”

“嘻嘻,那我抱胳膊吧。”鞏珍珠抱着易歡的胳膊不松開,“這個沈總幹嘛不早點出現,這樣你前兩年也不用那麽辛苦。”

剛抱上易歡的胳膊沒幾秒,她手機就響了,是她老公王輝亮。

通完電話後,鞏珍珠道:“易歡,今晚我老公請客,我們去吃大餐。”她看着手機上的時間,“現在快五點,坐地鐵過去的話,差不多剛好六點。”

“你老公為什麽請客吃飯?”

“他說跳槽的事可能有眉目了,回頭工資翻倍。”

“正好,這頓飯算是你們給我踐行。”易歡告訴鞏珍珠,“我要出去一段時間。”

☆、第 25 章

江牧淮接到沈霃寬的時候, 發現他正倚在車旁,抱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走上前聞了聞, 皺眉道:“到底喝了多少?你們不要命啦?陳韶關沒幫你擋着點?”

沈霃寬收起手機, 說道:“我心情好。”

中午的時候,易歡到底還是關心他的,擔心他喝多了, 專門囑托他少喝點。

他就知道, 易歡就是嘴巴硬心腸軟。

“你心情好就把我叫過來當你司機?我今天晚上的約會全因為你泡湯了。”江牧淮心情可不好,他喋喋不休地開始抱怨,“我說寬哥你就不能花點錢, 請個司機呢?”

這年頭, 像你這個身價的人,都是前司機後保镖的。

“請司機不要錢嗎?”沈霃寬又摸出手機, 看看易歡有沒有給她發消息。

江牧淮道:“咱講話憑點良心好不好,你看看你這幾年都賺了多少了億了!請個專職司機能花多點兒,還頂不了你們幾瓶酒錢。”他嘀咕着,“摳死你算了!”

沈霃寬咧嘴笑道:“我得存錢養家啊。”

我家歡寶有多能花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養個後宮都綽綽有餘。”

沈霃寬笑而不語。

“時兆偉那幾個人呢?”江牧淮問。

沈霃寬道:“都趴了。”其實他也沒喝多少, 他喝一杯, 總會想法子叫別人喝三杯的。時兆偉一心想給他挖坑,還叫了那麽多人過來,結果不也就那樣。

他現在很清醒, 并沒有醉。

而那個名字裏也有個寬字的小律師, 醉得比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厲害。

江牧淮搖了搖頭, 拉開車門,随後兩個人都坐進車裏。

江牧淮開着車子,問:“時兆偉幾個意思,怎麽會突然請你喝酒。”

“他啊,也想拿那個項目。”沈霃寬道。

“想拿項目還敢玩命勸你酒?”江牧淮不解,“我看他活膩了,下回你叫上我,看我灌趴他小子。要是看他妹妹人不錯,早想收拾他了。”

沈霃寬将車座調低,閉上眼睛,說:“他大概是想替他妹妹抱不平。”

“喲,這麽說,你真搞人家妹妹了?”

“別胡說八道。”沈霃寬睜開眼睛,“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我跟小唯一,從來不是那種關系。”

“對對,不是那種關系。”江牧淮拐着大彎,心道,瞎眼的,就知道認易歡。

沈霃寬伸手攔住他:“別從這走,前面路口右轉,去淮山路。”

“去淮山路幹嘛?”

“嗯……”沈霃寬斟酌片刻,“去約會。”

江牧淮嗤笑一聲,“見易歡?”

沈霃寬閉上眼,不再說話。

“我說……”江牧淮瞧着他的模樣,無奈地搖着頭,說,“算了,我還是閉嘴吧。”

過了一個紅綠燈後,江牧淮還是忍不住問:“我知道你從未承認過小唯一,可是在我們圈裏頭,大家可都默認你和小唯一在談戀愛。”

沈霃寬道:“這個小唯一啊。”他嘆了口氣,“有些話我不方便說,畢竟涉及到別人家私事。我就這麽跟你說吧,就算沒有易歡,我跟她也不可能從朋友變成情人。”

他對時唯一好,有諸多暫時不可與外人道的理由,而這所有的原因裏,不包括愛情。

江牧淮八卦地問:“哪些事不方便透露說?跟我也不能說嗎?”

沈霃寬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別八卦。”

這時,他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易歡的消息。

易歡告訴他,晚上她和鞏珍珠一家一起吃飯,沒時間招待旁人。

沈霃寬手指麻利地發過去幾個字:“那吃完飯我再去找你,記得在家等我。”

江牧淮瞥他一眼,見他喜上眉梢,好奇問:“誰找你啊?”

“你嫂子。”

江牧淮:“這就成嫂子了?”

沈霃寬笑眯眯地關了聊天界面,“先去我公司吧,我拿個東西。”

秘書小姐今天下午有告訴他,說手機選購好了,已放在他辦公室裏。

沈霃寬想,正好趁這個時間去拿手機。

江牧淮無奈地在路口掉頭。

車子飛快地駛向萬興集團大廈。

“我們一起吃晚飯。”沈霃寬道,“吃清淡點。”

“不約會了?”江牧淮嘴角浮着笑意,“難不成現在易歡還給你甩臉子。”

沈霃寬揉了揉臉頰,有些沮喪,“她就這性子。”

“那你還上趕着去。”江牧淮哼了一聲,“別怪我多嘴,寬哥你非得再栽跟頭。”

沈霃寬笑道:“閉上你的臭嘴。”

他也想對易歡不聞不理,假裝心裏沒有她,冷淡幾天後再去撩她。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過憋了半個晚上就撐不住了。

比起面子,他更怕易歡的心被別人搶走。

芷園中,時兆偉剛吐完,正用冷水洗臉。

小廖小心地把濕毛巾遞給他,“還難受不?”

時兆偉接過毛巾,胡亂抹了把臉,把毛巾往臉盆裏用力一堆,道:“姓沈的還真他媽的能喝。”

小廖寬慰他道:“你總不能真的得罪他,得罪他等于得罪整個萬興。”

葉兆偉吸了吸鼻子,他當然清楚,只是酒上頭後,滿心都是想替妹妹找回面子。

說實話,他真的替自己的妹妹感到不值。在他看來,姓沈的就是在吊着他妹妹,跟易家的搞上後就想甩了他妹妹。

去他的,門都沒有!

他伸手拍了拍臉,對身邊人道:“廖,去幫我把手機拿來。”

小廖走出洗手間,從他外套兜裏翻出手機,然後送到他手中。

葉兆偉撥通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有人接。

“誰啊?”對方語氣懶洋洋的,像是剛睡醒。

“我。”葉兆偉輕咳幾聲。

酒喝多了,喉嚨也不舒服。

“葉哥!”

葉兆偉嗯了聲後,問:“東子出來了?”

“前兩天出來的,現在正擱我這兒做事。怎麽了,葉哥,有事嗎?”

“沒什麽,我就問問東子。”葉兆偉說完,挂了電話。

小廖倚在門口,眼底抹過一絲失望,嘴上卻還是噙着的,問道:“你怎麽還跟那些人有聯絡?”

“也就問問情況。”葉兆偉走到外面,往沙發上一趟,“我歇會兒,你讓司機在茶室等我。”

“知道了,你歇着吧。”小廖将他丢在臉盆裏的毛巾淘洗出來,挂在毛巾架上,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後,時兆偉突然驚醒過來。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額頭:全是汗。

想不到,自己竟然做了個噩夢。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努力吞咽口水,伸手去摸茶幾上的茶壺。

裏面是空的沒有水。

于是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媽的,水呢?水都沒有了嗎!”

☆、第 26 章

易歡回到家的時候, 已經接近晚上八點半。

她走到樓下,黑暗中瞧見一個影子,還沒看清楚, 自己就被他拉過去。

濃烈的酒氣中夾雜着她熟悉又喜歡的味道。

易歡伸手, 摸着他的臉頰:“沈霃寬,你貓在這兒是想當鬼吓唬人嗎?”

“我專吓唬你。”沈霃寬低頭,額頭靠着她的額頭, “誰叫你讓我等這麽久。”

易歡手指點着他的下巴, 語氣輕輕上揚:“等了多久?”

“不知道,很久。”他重複着,聲音低沉, “很久。”

等你, 一秒鐘都嫌久,等太久都會等。

“那我給你賠個不是?”易歡嘻嘻笑着, 指尖順着他臉頰往上,撫着他的眉眼,“略表歉意。”

沈霃寬嘴角彎起,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你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怎麽夠?”

易歡正色:“我一般不給人道歉。”

“我是一般人嗎?”

易歡忍不住笑道:“是, 一般人比不上你。”

一般人還真沒他臉皮厚。

易歡仰起頭,剛想關心一下他是否醉酒了難受,就被滿嘴酒氣的人禁锢于懷中。

沈霃寬低頭親她, 沒有給她半點躲避的空間。

易歡伸手想推他, 最後卻抱住他。她閉上眼睛, 沉淪此間。

她在心底默默嘆道:算了,真是敗給你了。

夜色之中,紅磚牆下,兩個人擁吻。

過了許久,久到她快聞不到酒味,只聞到淡淡的香味,沈霃寬才放開她。

易歡捏了捏他的耳墜,說:“你喝醉了。”

“沒有。”

“你現在酒量多少?”

“三斤,這才喝了二斤不到。”

易歡表示驚訝。

沈霃寬在她耳邊低語一句:“我們分開那段時間,我整天無所事事,別的沒學好,就學會了喝酒。”

易歡聽了他的話,低下頭沉思。

“想什麽呢?”沈霃寬手指點了掉她的鼻尖,問她。

輕輕搖了搖頭,易歡小聲嗫嚅着:“沒想什麽。”

她撇了撇嘴,轉過身,掏出鑰匙開門。

兩個人一前一後,腳跟挨着腳尖地進入屋內。

沈霃寬在她後面,進屋後反手甩上門,摟着她的腰就往卧室走去。

“洗澡去。”易歡按住他的胸膛,“你聞聞。”

“我洗過了。”沈霃寬的手不老實在她身上游走,“來之前我喝了解酒茶,刷了牙,洗了澡,還換了身衣服。”

易歡笑,他還真是忙完了一整套,怪不得總覺得這酒味裏還夾雜着淡淡的香味。

她微微垂眸:“那我也要洗澡。”

沈霃寬嘴角噙着笑,說:“不,不用,你又沒喝酒。”

第二天是周一,沈霃寬也不敢折騰太晚,怕累到易歡。

他摸着易歡的手,輕輕按捏着她的手腕,“下次還是去酒店吧,這個床不太行。”

總感覺動作稍微大點,這床就會塌掉。

易歡還沒吱聲,他突然又來了一句:“或者,你幹脆搬去我那兒。”

反正,遲早要搬過去。

易歡伸手揉着脖子,腦子裏想着一些事,也不知道此刻說什麽好。

沈霃寬見易歡沒有明确拒絕,便默認她是同意了的,“你覺得哪天搬家比較合适?”

他覺得,太熱的天搬家不舒服,太冷的天也不舒服,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熱,只有不下雨,就是搬家的最好時機。何況這裏馬上就要拆遷,早些搬過去也省得易歡再折騰着找房子。

易歡并不知道這裏即将拆遷,便說:“住久了,也覺得這兒挺好的。”

沈霃寬見她一直用手揉着她自己的脖子,便也伸過手去幫她揉了揉,“扭到了?”

易歡點頭道:“感覺跟落枕一樣,肯定是被你折騰壞了的。”

一見面就吵着要,都不知道讓她歇歇,跟頭沒吃過肉的餓狼似的,看着比當年沒分開時還要猴急。

沈霃寬低頭吻着她扭到的部位,語氣小心翼翼的,道:“都是我不好。”他攤開手,“過來躺我懷裏,我給你好好揉揉。”

易歡眼珠子轉了轉,自己翻身趴在床上,“你幫我捏捏背,我腰也酸。”

“沒問題,盡管很長時間沒練,但肯定按得比之前好。”沈霃寬摩拳擦掌,待易歡的自己把頭發撥到一邊後,便替她按摩起來。

易歡如今比以前瘦得多,他也不敢太用力揉。

他嘴裏并未閑着,而是追問易歡剛才的問題:“搬家的事你怎麽說?”

易歡笑道:“我們昨天在醫院重聚,今天你就想跟我同居,明天你是不是打算求婚?”

沈霃寬認真思考着易歡的話,過了一會,問:“那你覺得明天結婚怎麽樣?”

易歡笑道:“唉,你別說風就是雨。”

說完她把頭埋在肩膀裏。

從某一方面來說,她和沈霃寬是同一類人,他們都生于父母恩愛和睦的幸福家庭中,家庭在心目中占據的分量很重,對婚姻的期望很高,同樣也無法理解婚姻中的任何一方出現出軌,所以結婚這兩字不會随意說出口。

這是她第二次從沈霃寬嘴裏聽到這個詞。

第一次還是三年多前,上大學的時候。

有一次聊天,不知道誰起的頭,兩個人聊到畢業後何去何從,易歡正愁回家怎麽跟父母攤牌自己的理想,然後她發現沈霃寬毫不憂慮。

沈霃寬道:“在我看來,你擔心的事都不是事。我現在想的是,我們是畢業當年就結婚還是跟父母說一聲再結婚。”

那時候,易歡也覺得自己和沈霃寬的感情一定順風順水,不會有任何意外的,所以她說:“我認為說一聲比較合适,不然我父母會打斷你的腿。”

那時候的她,哪裏是随便什麽人說娶就能娶的。

也真是造化弄人,她和沈霃寬的感情并未出現任何裂痕,倒是她自己的家庭先遭遇了不測。

她離開了沈霃寬。

她甚至都不敢當面跟他說一句道別詞。

因為她不敢面對,也無心面對當時的沈霃寬。

天災難避,她會認命。

可那是**。

哪怕是死,她也要把當年被那些大佬們壓下去的陳年往事翻出來捋順了。

所以這三年來,除了照顧弟弟易樂外,她對任何一個人男人都沒有動過半點心思,不管多少人明着暗着表示出對她的興趣,她都視若無睹。

眼前這位厚着臉皮賴在她身側的沈霃寬算是個意外吧。

他總是能讓不經意地暖到她。

她這顆死水微瀾的心被暖熱了,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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