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和王煥熙在一起,她也不能接受!
如果沈霃寬跟王煥熙有過什麽,她不會再要沈霃寬的。
沈霃寬見她表情嚴肅,眼看就要想歪了,趕緊一五一十把那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易歡。
果然,易歡的表情不再嚴肅了,可是,卻透着一股陰森森氣勢,像是要找人打架。
“從來不指望她雪中送炭,想不到早早就開始對我落井下石了。”易歡咬了咬牙。
從拿到石寬磊還給她的那張照片起,她就憋了一大口惡氣在心底,正愁沒人可以給她撒氣。
王煥熙啊王煥熙,從初中開始,就整天和男生吊在一起的不正是你自己!
這黑鍋髒水,易歡不背。
沈霃寬說:“我根本不相信她的,從那之後也沒見過她,真的。”
這時,後面的車實在忍不住了,狂按喇叭。
易歡置之不理。
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在思索還要不要去散心的地方。
不一會兒,跑過來一個人高馬大的,滿胳膊刺青的男子,操着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拍着車身,大聲嚷道:“煞筆,你車壞了是不是?開不過去就不要走這條路,你擋着你家大爺了。”
沈霃寬微微擡眸,面帶不悅。
易歡認得這人身上的刺青。
胳膊上有這類刺青的人,都喜歡汽車,喜歡飙車。在無限制車速的那片區域,會常常看到這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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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易歡曾稱呼他們為不懂事的飙車客。
☆、第 34 章
想不到幾年過去, 這群飙車客依然不懂事。
當然,她确實也不對, 她不該停車, 尤其是這條路上。雖然只是短短說了幾句話的功夫, 可對後面的等着上彎道體驗的車主們來說,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已經很漫長了。
于是,作為一名懂事的開車族,易歡決定不計較這位刺青男的暴躁态度。她擡手輕輕按住沈霃寬的胳膊, 微笑着, 禮貌地對此人道了聲抱歉,然後發動車子,準備離開這兒。
對方見她準備離開了,便沒再上前繼續拍車,不過怒氣尚在,且邊走邊打量眼前這輛車, 嘴裏還念叨了一句:“這麽好的車, 居然落在了中國佬手裏。”
易歡愣了一下, 扭頭問沈霃寬:“我沒聽錯嗎?”
她的車窗是開着的, 外面說什麽聽得很清楚。
剛才那位外國人似乎用了c開頭的一個頗具歧視性的詞語。
個人之間無關痛癢的小摩擦能忍, 這個……不能忍。
沈霃寬不想讓易歡卷入無畏的紛争中, “我來處理。”
“不。”易歡擋住他,“我不惹事, 我跟他講道理。”
沈霃寬心想, 你現在這個情緒要是能講道理才怪。
刺青男此刻已經坐回了自己車裏, 結果發現前面的車又停了,頓時又火冒三丈。他當即再次沖下車,跑到前面,嚷了起來。
面對刺青男的氣勢洶洶,易歡不急不躁地問:“抱歉,我聽不懂你說了什麽,您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什麽叫這麽好的車給那誰誰開了?”
刺青男自然知道那個詞是什麽意思,不過氣頭上的他無所畏懼,随即重複了三四次,還挑釁地看着易歡:“這下你聽明白了吧?”
易歡道:“是的,我聽明白了。上帝他說,地獄等着你。”
刺青男拍着車:“xx,你說什麽呢!”
“請道歉,先生。”沈霃寬終于看不下去了,冷着臉對刺青男說。
“我不道歉!去你的cxx。”刺青男道,“你們就不配開這輛車,留下車,然後人滾出加州。”
後面的車主也有等得着急的,但沒有一個像刺青男這樣。
有些脾氣好氣度優雅的人,下車過來勸刺青男,告誡他不可以這樣說話。
沈霃寬也下了車,同刺青男交涉。
他不讓易歡下車。
易歡坐在車裏氣壞了,但是她又不希望繼續堵在這裏,畢竟會妨礙到後面的車主們。于是她趴在窗口,對着刺青男說:“你這樣的人,也就适合在游樂場裏開着20碼的碰碰車。”
刺青男當即就往易歡這裏走來。
沈霃寬擡手擋在他跟前,生生将他定在了原地。
刺青男有些心虛,不敢和沈霃寬硬碰硬,便沖着易歡大吼:“煞筆,你有種跟我比。”
“輸了你自己割掉舌頭嗎?是的話我就跟你比。”易歡鄙視道,“不敢的話就給我道歉認慫,我幫你護送到游樂場。”
刺青男氣得原地跳了起來,說:“嘿,你個小娼v婦,要是你輸了是不是脫光了陪老子跳舞?哈?”
他的話剛說完便迎頭挨了一拳頭。
正中眉心,打得他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沈霃寬地收回手,姿态優雅地系上自己的西裝扣子,面帶為難之色,“不好意思,我沒忍住。”說完,他又對周圍的人說,“真是萬分的抱歉,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圍觀的幾位車主紛紛對刺青男表示遺憾,并說:“這都是你自找的,若是換成我,我也會用拳頭捍衛自己的女人。”
還有人補充道:“我至少會打兩拳頭。”
有位女車主連連搖頭,道:“居然用那樣的詞形容一位女性,你們這些沒禮貌的年輕人真是不可理喻。”
當然,也有人嘀咕着:“怎麽可以動手打人呢?”
刺青男坐在地上,擡手揉着腦袋。他正在判斷沈霃寬的拳頭會比自己硬多少。
這時,維持秩序的警察已經接到了消息,正往這兒趕來。
沈霃寬不想跟刺青男做過多糾纏,見他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又上前好心地将他拉起來,說:“如果你禮貌些,事情就不會是這樣。”
此刻,刺青男還在發愣。
沈霃寬轉身上了車。
易歡紅着臉,小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走吧。”沈霃寬笑着親吻她的額頭,“開車吧,再不開車,更多人要生氣的。”
“他不該說那個詞。”易歡喃喃一句。
車子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駛,開出幾個急彎後,易歡緩緩提高了車速。
然而後面卻有車追上來,是不依不饒的刺青男。
“他想幹嘛吶。”易歡道。
沈霃寬想,一個年輕易沖動的人,不會容忍自己平白挨了一拳頭的。
果然,刺青男追上來,和易歡并行駕行駛的時候,對易歡嚷道:“我告訴你,現在想走可沒那麽容易。我已經打電話給我的好哥們了。今天,就今天,要是不跟我比,就別想走出倫巴底街。”
易歡無奈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刺青男很是不屑地打量易歡:“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應該去游樂場開碰碰車。”
沈霃寬目光同情地看了一眼刺青男,心道:傻瓜,活着不好嗎?
芷園內。
時間是早上七點不到。
時兆偉見了一位他這幾年最不想接待的客人,一位姓易的客人——易榮集團目前的董事長易正遠。
“易總日理萬機,怎麽有空約我了?還是挑這個點。”時兆偉語氣不算好,“早上六點給我打電話,易總不用睡覺的是嗎?”
易正遠呷了一口茶,道:“笨鳥先飛,早點起來做事沒壞處。”
“平時我可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不能享福那賺錢有何意義?”時兆偉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嘴裏,“我這等人,沒您易總志向遠大。”
易正遠呵呵笑了一聲,說:“看時總謙虛的,您年輕有為,怎麽可能只甘願居于現在的地位。”
“行了。”時兆偉擺擺手,“我看我們還是別來虛的那一套了,開門見山吧。你找我到底為什麽事?”
易正遠道:“聽說,時總打算和沈氏合作?”
時兆偉道:“那可不。”想起他明明不喜歡沈霃寬,卻還得努力跟他走近,他就不爽,“眼下沈霃寬和他爹沈家興的事業是如日中天。兩個熾手可熱的大人物擺在我跟前,我不合作,難不成我要傻逼一樣地去以卵擊石。”
易正遠唉了一聲,放下茶杯,語氣幽幽道:“再硬的石頭也會有縫。”
時兆偉挑眉:“喲,易總有想法?”
“不不不。”易正遠道,“沈氏這塊大石頭上的縫,目前沒找到。”
“目前還沒找到……”時兆偉呵呵笑着,“看來是正在找?”
易正遠不說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時兆偉道:“這縫,可有的找了。”
今時不同往日,當年能走通的路,放現在,未必行。
“難道時總想讓沈家獨大後吞并我們?”易正遠擡頭,看着牆上的畫,交叉握手,“這世道不就是這樣,你不去搞別人,別人就會來搞你。坐着等死,可不是我易正遠的風格。”
時兆偉聽出了他的畫外音,呵呵直笑。
易正遠問:“時總怎麽看?”
時兆偉站了起來,搖着頭,說:“縫都沒找到,我不着急。”
“我來找你,有兩件事。這其一,是想探探您時總的态度。”易正遠看着時兆偉,“時總若是不能放下偏見與我一道,那今日的話題就到此為止。”
時兆偉道:“能賺錢,賺大錢,就是我的态度。”時兆偉抿唇,目光與易正遠交彙,“其二是什麽?”
“這就是其二。”易正遠拿出一個手機,遞給時兆偉。
手機裏存着一個人的照片。
時兆偉眯起了眼。
“這是我侄女。”易正遠說,“不老實,不聽話。”
時兆偉将手機啪的一聲放在桌上,“你侄女?”
先前石寬磊說她是易家人,他只以為是易正遠的女兒或者什麽私生女。
真是沒想到啊!
他感覺自己需要去和石頭好好談談。
“現在就是時機。”易正遠說,“天時地利,什麽都有。”
時兆偉看完後,嘴角噙着一抹壞笑,問:“易總的意思是,就差我這人和?”
“不知道時總意下如何。”易正遠躺在沙發上,又端起茶,細細品味。
時兆偉在茶室裏來回踱着步。
易正遠安穩如泰山般地品着茶。
外面的太陽越來越高。
時兆偉突然問他:“你就不怕事情敗落?”
“我正經生意人,又不做壞事,有什麽好怕的。”
時兆偉問他:“你知道你侄女和沈霃寬的關系嗎?”
易正遠搖頭,“小沈總不是和你妹妹關系很好?”
時兆偉啧啧兩聲,搖了搖頭,“這事不妥。”
易正遠看着他的眼神,覺得今日兩個人可能無法達成共識了。他笑着起身,“大周末的好天氣,該出去見見太陽。”
時兆偉站在窗口,目送易正遠上了他的那輛黑色私家車。
他說道:“這個易正遠現在比我還狠啊!”
他不由得想起幾年前,易正遠找到了他,問他想不想拿回他在時家本來該擁有的一切。
當時的他,心狠,手段有,就是沒資本,什麽都被那自己的兩兄弟壟斷了,面對易正遠給他畫的大餅,他吊兒郎當地回了易正遠一句:“誰他媽的不想一夜暴富。”
當然,事情有些失控。
易正遠和他最後都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當時,易正遠罵他心太狠,他嫌棄易正遠廢物做不成大事。
兩人不歡而散。
從此,時兆偉最讨厭易家人,也恨易家人。
想不到今日,易正遠居然敢來找他談當年之事。
當年,為了搞掉易正峰,他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然而易正遠也預測對了一件事。事件平息後,易正遠畫給他的大病變成了現實,他一夜暴富。
暴富到了不知道面對那麽多錢該怎麽合法處理的地步。
時兆偉坐回沙發上,狠下了決心,“管她媽的知情不知情,這個易歡早點除掉早點安心。”
不過,他不相信易正遠。
至少眼下,他絕對不會和易正遠合作。
易歡把車開到了合法飙車的無限速公路上。
這時,刺青男所謂的哥們還沒到。
刺青男為了防止易歡開溜,非得等到他的哥們到了才肯開始。
最後是沈霃寬的律師和刺青男的哥們一起到的。
律師是加州最負盛名的歐朗先生,他是和羅德一起到的現場。
刺青男的哥們中,有一個人覺得易歡熟悉,但是沒敢認。
羅德走上前,拍了拍刺青男的肩膀,說:“嘿,小夥,你可能不知道,你現在很能是惹了個大v麻煩。”
刺青男道:“我只認車技。”
“那你最好祈禱你的車技萬無一失。”羅德對着刺青男無奈地聳肩。
這時,沈霃寬還在勸易歡。
“其實我車技很高的。”易歡自信道,“收拾他們這幫人,輕而易舉。”
“我知道你很會開車,可是易歡。”沈霃寬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告訴我,你都多久沒正經跟別人比過了?”
易歡誠實地說:“将近四年。”
“你再想想,你現在的體質能有以前好嗎?”
易歡認真想了一陣子,說:“我只是瘦了,不是病了。”
“如果你想開快車,我們自己開着玩,或者去比賽場地裏。在這兒比,還是太危險了。”沈霃寬嘆氣道,“車開那麽快能上天嗎?真是不理解他們。”
易歡睜大眼睛,看着沈霃寬:“霃霃……”
沈霃寬不願意易歡涉險,哪怕是當年兩個人一起去蹦極,他也是确認好幾次安全後才同意的。雖然在這裏飙車合法,可高速行駛仍然是有危險的。
他知道易歡的能力,可內心的擔心根本無法控制住。
看着夕陽下,易歡目光中的堅定,他忽然心軟了。
算了,就讓她放松一次吧。
她這三年,恐怕沒有一天是過得輕松的。
他親了親易歡的面頰:“好,我同意。但前提是,我也要在車上。”
易歡笑了,“你可以系兩條安全帶嗎?”
為了安全起見,沈霃寬的律師歐朗先生還是緊急替他們申請了危險駕駛安全保險。
而整條路,都在刺青男的哥們的協助下,給封住了。
正式開比前,刺青男走到沈霃寬跟前,“如果我贏了,你那一拳頭我也要讨回來。”
易歡送給刺青男一個輕蔑的微笑。
羅德在一旁當起了吆喝客,吹着口哨,說:“對的,歡,就要這個眼神,王之蔑視!”
檢查完車的整個狀況後,易歡和沈霃寬坐進了車裏。
易歡道:“他的車我剛看了一眼,改裝過,可是車身結構導致過彎路的時候不太穩,他每過一個彎路就會比我慢。”她稍稍預估了一下,“會慢兩秒。”
兩秒,對于賽車來說,是個很誇張的數據。
這人的改裝風格一看就是新手,易歡真的不緊張。
而沈霃寬的這臺車,很适合今天的比賽。速度不會太慢,也不會太快。
要贏這裏的新手,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上車後的沈霃寬也不再像剛才那般擔心,而是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比賽不到十分鐘時間,我想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那是。”易歡驕傲地說着。
随着裁判落下旗子,易歡和刺青男瞬間加速沖了出去。
還沒到第一個彎道,易歡就覺得沒勁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霃寬的車太好了,刺青男足足比她慢了有三秒的距離,過完第一個彎道,又加了兩秒。
易歡看着時速表,問沈霃寬:“這車最快能有多塊?”
沈霃寬道:“不知道,我也沒試過。”
易歡深呼吸,踩下啦加速踏板,車子像風一樣駛過第二個彎道。
路上留下深深的漂移痕跡。
跟在後面的刺青男呆住了,這樣的彎道,就算把前面的車讓給他開,他也不敢加速成這樣。
到第三個彎道的時候,易歡又向後面的刺青男秀了一手。
過了彎道,她踩了剎車減速,等和刺青男并行時候,噓了一聲,說:“快想想怎麽保住你的舌頭。”
說完,她再次刺青男将甩在身後。
“你啊你。”沈霃寬無奈地笑了笑。
剛才那一刻,她的表情真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樣,得意中帶着些小驕傲。
叫人又氣又愛。
易歡告訴沈霃寬:“可以開到300碼。”
剛才她試了一下,300碼壓力不大,車承受得住。
這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比賽很快結束。
刺青男垂頭喪氣地坐在車前,似乎對自己的整個人生都産生了懷疑。
他的哥們之一安慰道:“他們的車太好,我們贏不了。”他看着沈霃寬的車,滿眼羨慕,“盡管我們都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可事實就是這樣。”
刺青男指着前面:“你剛才看到她怎麽過彎道的嗎?”
哥們點頭,拍拍他的肩膀,道:“她的車居然都沒翻,太沒道理了。她該不會是職業車手吧?”哥們這時才發現他臉有點腫,像被人打了一拳,“你臉怎麽了?被車門撞的?”
刺青男低頭,雙手捂住了臉。
這回真是丢臉丢大發了。
比完賽,道路也不再封閉。
大家都将車停在了不妨礙道路的位置上。
易歡和沈霃寬站在車旁,同律師和羅德交談。
歐朗律師還熱心問詢他們,是否要就他先前的多次侮辱性詞語提起訴訟。
易歡搖搖頭,說:“算了。”
這時,刺青男在他的哥們兒的陪同下,一起朝易歡走來。
有幾個人也想和易歡比,被沈霃寬無情拒絕。
刺青男滿臉歉意:“對不起,我不該說那個詞侮辱您。”他又看着沈霃寬,“先生,請問您的太太,她……真的要拿走我的舌頭嗎?”
“不要了,還是給你留着向上帝禱告吧。”易歡道。
她轉身上車,腳步輕快,姿勢優雅。
夕陽的最後一絲微光從她的腳底消失。
沈霃寬看得出神。
就是這樣幹淨利落的背影,勝過了他見過的所有環肥燕瘦。
☆、第 35 章
刺青男垂頭喪氣的說了一句:“祝你們好運。”
他今天算是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頓。
失落的情緒占滿了他的情緒。
羅德走到他旁邊, 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告訴他:“我從他們二位身上, 學到了一句話,就是永遠都會有人比你強,這也是中國人常說人第一句話。”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車上。
“好久沒這麽放松過了。”易歡舒展手臂,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但那也足夠了。
她心滿意足。
沈霃寬道:“過來, 換我開。”
“我剛開出點感覺。”易歡動作麻利地系好安全帶, 說道, “乖,你聽話, 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司機。”
沈霃寬微微低頭,唇角一勾:“乖?”
是不是又要像以前那樣, 把我當三歲小孩哄?
易歡仰起頭, 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行不?”
“不行。”沈霃寬左手撐在車座上, 右手攬着她的腰,霸道而強勢地告訴她,什麽才是親吻的正确姿勢。
易歡沉淪此間。
幾秒鐘後, 她用餘光瞥見羅德抱着一大捧小雛菊朝自己走了過來, 便擡手捶着沈霃寬的胸膛。
沈霃寬意味未盡地松開她, 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臉頰:“下回要這樣親我才行。”
“你快坐好。”易歡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示意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沈霃寬坐穩, 看着羅德手裏的花,才想起自己今天跟他打聽附近哪裏有賣花的,要那種好看的小雛菊花,不要俗氣的玫瑰啊什麽的。
于是羅德立即解讀出他可能是要買花送給易歡。
于是在沈霃寬跟他說完後,他就親自開車去花店,挑選出上好的精品雛菊花。也是巧了,他剛把花買好放入後備箱,便又收到沈霃寬請他幫忙找律師的事。
他猜測沈霃寬和易歡兩個人這周末可能是打算出去度假的,便把後備箱裏的花拿出來。
“寬,你要的花。”他說。
羅德舉起這一大捧花白色粉色大紅色的雛菊花,擋住了他大半個身體,配上他壯士的胳膊黑色眼鏡和大絡腮胡,樣子頗為好笑,
“好看不?”羅德開心地展示,“我也車裏還有一大束,回頭送給我太太和女兒。她們一定喜歡極了。”他對着沈霃寬擠眉弄眼,“周末愉快,好好享受哦。”
沈霃寬接過花,他看着懷裏的一大捧花,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了一絲尴尬。
這怎麽和他預想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好像……一點都不浪漫的樣子。
易歡忍不住笑出聲:“你什麽時候讓羅德代買的?”
沈霃寬把花又轉送到易歡手中,“下午出發的時候。”
這麽一大束精心搭配修剪過的雛菊花,遠比先前意大利裔的老伯送給她的那束美。
易歡接過花,甜甜地笑着,她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贊美之詞,便發現不遠處有情況不對勁。
有輛車急速往這邊開過來。
像是開足了馬力,且失去控制。
他們這些人此刻分明是将車停在了不礙事的地方。
正常情況下,行駛中的車輛不應該會往他們這個方向快速開過來。
這輛車的動向大家一時間也看不明白,不知道是車出了故障還是人為導致了失控。
亦或是,故意的?
想了想又不太可能,這麽橫沖直撞過來,如果控制不當,車內的人也會很危險。
方才聚集在刺青男旁邊的男子急忙拽着刺青男讓開了一條道。
車子幾乎是擦着他們的鼻尖而過。
頓時一片尖叫聲起。
而眼下,羅德已經跑不開了,他避無可避。
易歡握緊方向盤,對沈霃寬道:“快,拽緊了羅德。”
羅德這個大高個壓根不需要別人提醒,他幾乎是本能地跳上車,緊緊地抱着沈霃寬的大腿和車坐。
而他的腦袋,此刻只能穩穩地栽進了那一大束雛菊花中。
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大束雛菊花,愣是被他的大盤子臉壓得不成樣子。
易歡猛打方向盤,車子像只靈活的泥鳅一樣迅速擺尾,硬是在短短的剎那間從一個方位側到另一個方位。
車子的後保險杠被那輛快速的車子給刮到了,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并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在巨大的刮蹭碰撞下,車子反向旋轉偏移。
易歡用力控制方向盤,手腳并用,終于穩住了車子,順利帶着羅德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禍事。
只不過剛才猛轉彎的速度快得差點把羅德甩出去。
羅德死死地拽住自己的救命稻草——沈霃寬的腿和車座。
他的腿被猛地甩動的車門撞到,疼得離開嗷叫出聲,“吓死老子了,跳火車也沒這麽吓人的。”
沈霃寬無奈地說:“羅德,你這麽沉,甩不出去的,放心吧。”
羅德道:“我腿疼,我的腿是不是被車門打折了?”
那輛車還在繼續快速向前,撞上了羅德的車,然後又撞到了律師的車,最後側翻在地。
車輪還在打轉,旋轉着又移動一段距離後方停下。
羅德從車上跳下來,發現自己的腿沒折,只不過是被車門撞破了皮,他彎腰揉着發軟的腿,吐出嘴裏的小雛菊花瓣,嚷道:“哪裏來的不要命的瘋子!”
驚魂一刻過後,大家急忙走過去查看情況。
這時,一只胳膊從車窗探了出來,手裏拿着槍。
大家一愣,紛紛後退。
有人大聲提醒諸位:“當心,當心!”
槍從那人手裏滑落了下來。
似乎駕駛座上的人受了重傷,已經無力握住他手中的東西。
這個人,胳膊上也有刺青,紋得一道又一道的,很像蛇。
沈霃寬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刺青男。
刺青男急忙解釋:“不,不,不是我們一夥的。”
沈霃寬當然知道不是他們一夥的。
這時,車內又傳來另一個氣若游絲的求救聲:“救……救命……”
說的是中文。
聲音還有些熟悉。
易歡看着車牌號,腦子裏忽然閃過幾個畫面。
這個車牌號,她在自己住的房子樓下,看過到兩次。
她趕緊跑過去,發現除了現在正伸出手努力向外爬的男子外,後座上有兩個衣衫不整的人。
一個也是男的,褲子脫了一半,頭耷拉着,血汩汩從後腦勺靠耳朵那位槍口處往外冒。車玻璃上都是被子彈蹦碎的耳骨和……
另一個是時唯一,臉色蒼白,嘴角腫了起來,似乎剛被人打過,身上的衣服全被扯破,浸滿了血。
目前看不大出來這兩個男的綁架時唯一是謀財還是害命。
看到眼前的畫面,易歡差一點就昏過去,這紅色的血像是割在她心口的刀子,痛苦得她渾身戰栗。可她還是咬着牙,抓住了時唯一的手。
時唯一昏昏沉沉之中,看到了易歡的臉,剎那間淚水和着血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像是抓住了生命裏唯一的救命稻草,呢喃:“歡歡,救……救我……”
這短短幾個字,似乎用盡了她所有力氣,說完她便昏死過去。
可眼下,易歡忽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腦子裏冒出了那些她到死也不願意回憶的畫面。
她蹲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撐着,大口地喘氣。
此刻的她,完全無法把時唯一救出來。
緊跟其後的沈霃寬,看到她的臉色不對勁,忙跟着蹲下來,溫熱有力的掌心攬着她的脖子,将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并順手指了指車內的時唯一,吩咐旁邊的人:“請幫忙救車裏的人。”
很快,有人打911,有人幫忙去開車門,想把困在裏面的傷者弄出來。
“沒事了。”沈霃寬小聲地哄着易歡,“不看那些,不要想你害怕的東西。”沈霃寬吻着她的眉心,“想一些開心的事。”
易歡趴在沈霃寬胸口,聽着他的心跳聲,聞着只屬于他的特殊氣息。
她努力去想開心的事,慢慢地,臉色終于恢複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握緊拳頭,對沈霃寬說道:“這個車牌號我見過,在我住的地方的樓下,見過兩次。”
臉色是好多了,可她的聲音仍舊有些顫抖,
聰明的羅德很快讀懂了沈霃寬的意思。
他趁着大家忙救人的功夫,将車內人的電子設備拿出來,三部手機。
開車的人,身上還配有另一把武器。
羅德沒有去動那人口袋裏的槍,但是拿出了和槍放在一個兜裏的一張二寸小照片。他捏着照片,偷偷塞入沈霃寬手中,低聲在沈霃寬耳邊說:“寬,事情好像不太妙,他們可能是沖着歡來的。”
沈霃寬攤開手,掌心躺着的二寸小照片正是易歡的證件照。
他面色一沉,目光裏劃過一絲冷厲。
易歡扭頭,想看看車裏的狀況。
沈霃寬當即用手掌擋住她的視線,說:“別看。”
他想抱易歡起來,被易歡拒絕了。
易歡扶着他站穩,目光避開了有血跡的地方。
“時唯一怎麽會在車裏?”易歡問。
沈霃寬搖頭道:“還不清楚。”他打量這輛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車子,又看着那兩個男子,“得問他們,如果他們之中還有活着的話。”
可看情況,這兩人似乎不太可能死裏逃生。
他不禁蹙起額頭。
易歡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時唯一。”
沈霃寬不理她,道:“你都這樣了,還想我離開你去看看別人?”
易歡擡起頭,擠出一個笑容,解釋道:“我沒受傷,她看起來傷得比較重。”說話間她微微垂眸,“希望她沒事吧。”
也真是想不明白,時唯一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于是,沈霃寬對羅德說:“嘿,羅德,你的腿沒事吧。”
羅德走了幾步,搖頭道:“萬幸,沒事,感謝上帝。”
“那你幫我們去看看時小姐。”
羅德:“……”
很快救護車來了,時唯一和兩位歹徒被送去了醫院搶救。
這兩位歹徒,因為負有槍傷,加上撞車後的二次傷害,導致傷勢過重,失血過多,都死在了去醫院的途中。
沈霃寬沒讓易歡跟着去醫院,而是帶着她去了酒店休息。
夜幕真正來臨之際,大家紛紛散去。
無限速道路上恢複了寧靜。
這時,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停在這個事發地,細細勘探現場,毫無收獲。
不一會兒,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氣急敗壞,将他罵得狗血噴頭:“廢物,廢物!你個白癡,好好看看你找的那兩個廢物!”
此人唯唯諾諾的,吓得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想辦法給我把屁股都擦幹淨了!”
他拂去額頭的冷汗,上車離開。
又過了五分鐘,同樣的位置,竄過一輛紅色的跑車,跑車駛向拉斯維加斯。
沈霃寬入住的是海景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還可以同時觀賞夜景。
洗漱完畢後,易歡換上睡衣,倚在樓頂的觀景臺的欄杆上,擡頭仰望夜空。
吹過來的海風裏帶着濕氣和海水的鹹味。
沈霃寬走過來,從後面環抱住她。
她微微仰頭,頭抵在沈霃寬的下巴處。
“想什麽呢?”沈霃寬問。
易歡道:“我在想時唯一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沈霃寬道:“羅德和律師都跟了過去,眼下正在醫院裏候着,有消息會告訴我們的。”
沈霃寬眼下還沒把這事告訴給時家。
“真的不用去看看嗎?”易歡問。
沈霃寬搖頭:“今天晚上,你什麽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易歡嘆了口氣。
“今晚上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