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共謀

【1】

“嘴上說複仇沒有意義，但是做起來還不是很有幹勁嘛···”第五次走過她面前被冷落之後，龍哉不滿的小聲嘀咕道。

“我聽見了喲。”彩音說這話的時候，雙眼依舊沒有離開電腦屏幕，雙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打着，“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出去，我沒時間陪你玩。”

“這是我的辦公室吧？”龍哉有點郁悶，居然被對方嫌棄礙事了？這家夥一碰電腦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坐在沙發上拿出煙點上。

“對了，你這裏有沒價值的情報嗎？”彩音停下手上的動作，從電腦後面探出頭問。

“情報？”龍哉皺了皺眉。

“要做個□□。”彩音解釋道。

龍哉站起身來走到彩音身後，看着電腦思索了一會兒，“應該在這裏。”他彎下腰來移動着鼠标。

他隐藏在鏡片後面的纖長睫毛，殘留着淡淡煙草味的薄唇，此刻都近在咫尺，彩音轉頭看着他的側臉，有點恍神。

“這些你可以拿去用。”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她回過神來。

“···哦。”她遲鈍的點點頭，龍哉轉頭看着她，慢慢的把臉向她靠近，在她露出慌張神色的時候，又一下子遠離了她，把另一只手上的煙湊到唇邊抽了一口，有些輕蔑的說：“複仇給我專心一點啊。”

“你不要一口一個複仇啊。”意識到剛才自己被他戲弄了，彩音明顯有些不開心，“你執念很重诶。”

“我可不想被口是心非的家夥教訓。”龍哉輕蔑的笑了一下，回到沙發上坐好。

“哼，反正我這個僞君子是比不上你這個真小人了，”彩音撇了撇嘴，“到現在是什麽堅持自己的正義确實是虛僞了一點。”

“現在後悔和我們這種小人在一起了麽？”龍哉有些嘲諷的說。

“畢竟叔叔選擇把情報交給你們，所以我這麽做也算是繼承他的意志，”提起叔叔，她的眼裏浮現起陰霾，意識到龍哉正望着她，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樣子，所以話鋒一轉，抿了抿嘴說道：“但是不能否認，這些轉變，和遇見你也有關系吧。”

“我對你有這麽重要的意義嗎？”龍哉輕輕的問，“果然是因為那個晚上？”

她沉默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那天在夜總會，他沒有出現的話，那麽現在的自己一定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可是難道自己該感謝他嗎？那個晚上，他讓她變得殘缺，從此她都要背負他給予的烙印活下去···

【2】

從邁入成年開始，對于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得不做的那件事情。她也有所覺悟。

只是…沒想到第一次會是和這個男人一起。

既不是她喜歡的人，也不是喜歡她的人。

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愛這樣的東西。

所以為什麽要在一起呢？

“你在想什麽？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裏想在別的東西。”眼前的男人掰過她的臉，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

只是在一起罷了，就把我當成你的東西了嗎？

叫你停止也是不可能的吧？想逃走也是不可能的吧？

屈辱湧上心頭，她倔強的咬着下唇不說話。

龍哉伸手拂開她臉頰邊的亂發，抱着她在她低聲說：“不打算求我嗎？”

“別做夢了。”被他摟在懷裏，整個人暈乎乎的，身體也快被拆散一般，靠在他的胸膛上，被他的氣味所包裹的嚴嚴實實，更顯得無路可逃，這讓她煩躁起來。

她用最後的力氣推了他一把，龍哉沒有生氣，松手讓她倒在床上，背過身去拿了一支煙點了起來。

淡淡的煙味飄來，讓她鼻子一酸，眼淚再一次湧上眼眶。

為什麽我要遭遇這些呢？真殺了這個男人，殺了那些兇手，甚至想要殺死我此時可以見到的所有人。

于是對死亡的渴望最後輸給了仇恨。

【3】

“那個時候我簡直恨不得殺了你。”此時她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了。

“那為什麽沒有那麽做？”

她沉默起來，她記得當時自己是如何把被角塞到嘴裏，死死的用牙齒咬住，記得自己是如何拼命的克制着喉間洶湧而出的哽咽，她記得自己的牙齒在不住的打顫，心裏的黑暗越來越濃郁，最後将她眼前的一切都覆蓋，讓她溺在冰冷決絕的噩夢裏。

展示給她這個噩夢最刻薄之處的人是他，但是一直在這個噩夢的其他部分守護着她的人也是他。

那個夜晚對于失去親人的她來說，無疑是最接近死亡的時刻，她有太充分的理由離開這個世界，也确實那樣想了。可是她與死亡之間，卻偏偏橫亘了一個段野龍哉。

把自絕的工具從她手上奪走，強迫她成為他的一部分，強迫她活下來，即使代價是去恨他。

她是疑惑的，在他用手臂環抱住自己的時候，在他用胸膛緊貼着自己的後背的時候，在他将皺着眉頭從夢中醒來的自己不動聲色的摟入懷裏的時候。

仇恨只是一瞬間，但是已經足夠讓她的生命與他聯系起來。之後他的影子便無處不在了。

自己的生命對他來說，究竟算是什麽呢？在他熟睡的時候，她會思考，在他望着窗外看不見表情的時候，她會思考，在每一個他遠離的瞬間，她都會去尋找答案。

因為一旦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旦他靠的太近讓她被他的氣息包裹，她都會陷入重重的疑慮，心被抓的緊緊的，空間閉塞起來，看不見除他之外的其他。

他有很多種面貌，總是在不停的切換着，刻意的讓人捉摸不透。每一種都代表一種可能，落在她的眼裏，都變成一個個的數據，在精心設計的程序裏提出問題，求解，驗證，不成立，繼續運行，更改變量這樣一直一直的運行下去，至今沒有得出真正的結果。

程序即使是錯誤的，是死循環，都會一直運行下去。

人和程序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會不斷的改變自身。程序一旦開始運行必須得出結果或是被關閉才會終止，在那之前始終如一，不悲不喜。而人則要到死亡的那一刻才會真正的定性，在那之前總會被感情所累，會朝自己無法預想的方向前進，窮途末路，脫胎換骨。

面對他此時的疑問，那些疑慮，不安，矛盾的情感都一瞬間隐去了輪廓，因為她與段野龍哉的面前，還隔了一臺電腦。

那上面運行的是她設計好的程序，一排一排的代碼不斷的湧現出來，似乎是在給她編寫合适的回答。

而她，已經不是輸入起始數據時的那個她了。仇恨退回黑暗的邊緣重新隐藏起來，迷霧散開，面對寫着心靈荒漠上的答案，她沒辦法開口。

都會變的，此時的你我，運轉着的世界，天上的星鬥，幾個回合之後都會面目全非。

但是她還是企圖抓住一些看似本質而穩定，毫無詩意的東西。

“因為無論發生什麽···”她頓了頓，“我們都是同謀。”

龍哉漆黑的眸子裏湧起一陣含義不明的波瀾，他沒有看向她，而是凝視着她在玻璃上倒影，她的影子懸浮在窗外繁華的上方，卻絲毫沒有被沾染上煙火的氣息，冷漠的如一層薄薄的水霧。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但是他的聲音卻輕快的沒有一絲沉重。

“這是當然。”

【4】

我會握住你的手，讓匕首沒入仇敵的胸前。

我會抱着你慢慢的墜落在黑暗的深淵裏。

我會拾遍枯骨來搭建我們的栖息之地。

我會品嘗所有堕落的味道，然後把最美味的留給你。

我不會告訴你在這條複仇的路上我有多痛苦，我只會只給你看隐藏在黑夜中的方向。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是你的共犯者。

【5】

Stuck in the same routine

陷入一成不變的生活

Living an empty dream

活在空洞缥缈的幻想裏

When am I gonna wake up

當我如夢初醒時

Thought we had it right

還以為我們做了對的選擇

Now it's an endless night

這樣無盡的黑夜

Where is it gonna take us

我們将何去何從

Realizing everything I love is slowly killing me

察覺到我深愛的一切正在折磨着我

I know I know

幡然悔悟

We're taking off together

我們一起并肩翺翔

Even though we're always crush and burn

即便我們都已支離破碎

Tonight we'll die

今夜我們将會逝去

We'll fall from the sky

我們将墜落天際

Drag me all the way to the hell

直到讓我深陷地獄

Cuz never gonna let it go

因為我永遠不會放手

（ONE OK ROCK《Taking Off》）

作者有話要說： 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又回來了嗯，接下來為了迎接新的一年在下會好好更新的~

最後的歌詞是小栗旬新電影《惡魔蛙男》的主題曲，悄好聽的~（沒錯我在為OOR打廣告2333）

接下來大概會走“字數不多但是更新間隔縮短了”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