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請問蔣主任，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麽？”爾朱峤愣住，望着一臉壞笑的蔣峨眉。
“我能說啥？我就是說，你坐着輪椅去她家把貓接過來了。”蔣峨眉聳聳肩，“哦對了，我還說，你拒絕去美國做手術，僅此而已。”
爾朱峤翻了個白眼。輪椅的主意是蔣峨眉出的，為了在公寓保安面前演戲，好讓他放松警惕。至于手術，那倒是實情，爾朱峤的主刀醫生等不及，已經先回了美國，要再想做手術，得約到兩年以後了。只是蔣峨眉靈機一動将這兩件事情一起說出，倒讓林潼以為他真的不良于行，也不知安的什麽心。他原本要解釋，可一看林潼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只一笑道：“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我走路是沒問題的。”
“醫生怎麽說？”
“醫生……”爾朱峤頓了頓笑道，“醫生說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很難回到最初的狀态，先做複健看看，畢竟肌肉力量已經不能同日而語。”
他說的輕描淡寫，林潼心中卻是一痛：“我陪你練習！”
爾朱峤沒說什麽，只點點頭。林潼的話讓他想起之前兩人練劍的那些時光，那時的林潼也是如此熱切而不設防備，只是到頭來自己都別無選擇的騙了她。“既然來了，留下來吃個飯吧。”爾朱峤說，拍了拍林潼的手背，看她歡快的自薦去廚房給蔣峨眉幫忙，轉身打開了電子郵件。
爾朱峤輕輕敲擊鼠标，将附件打開，那是一張圖片，似乎拍的是一副古畫，泛黃的紙頁上以墨線勾勒出一個女人的半身像。那女人身着盛妝，只是容貌已經不再年輕，大約五十幾歲年紀，眉眼看去十分熟悉，讓他想起一個人。
良久，爾朱峤搖了搖頭，關閉了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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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目标是翰林編修楊榮。”爾朱峤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似乎非常疲憊，“你要趕在明成祖朱棣進入南京城門之後，第一時間攔住他，問出這個問題，才能成功拖延時間，給建文帝朱允炆逃跑的機會。”
“我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務。”林潼晃晃脖頸，她還不太習慣這頂烏紗帽，“你多喝點水，我自己可以的。”她擠在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中，身上早就出了汗。
靖難之役已經到了尾聲，南京的城防本來就薄弱，李景隆這個草包又是個空架子，完全不懂得用兵，哪裏是久經風雨的朱棣對手？此人早就在建文帝宮中埋下無數細作，一舉一動都有人報告到燕王軍營，六月十三日朱棣剛剛兵臨城下，李景隆就自己打開了城門，率文武百官伏道相迎。怎料這厮嫌獻城還不夠，竟然串通太監将建文帝捉住，正在宮中穿換白衣，又要将印绶系在脖頸之上，以牛車牽引出來獻與朱棣！
林潼剛一上班就被拖來應急，老郭正在開會，又專門跑出來囑咐林潼：“一定要拖住朱棣，不然建文帝要是逃不掉，鄭和就沒有理由下西洋，從太平洋西到印度洋的直達航線就無人能夠開辟，日後馬六甲海峽一帶便少有中國人的足跡，那也就是說……”
“老郭，時間差不多了，讓林潼去吧。”爾朱峤打斷了她，面上一絲表情皆無。阿拉蕾和布魯克都閑着，老郭卻一定要林潼出馬，不知是出于什麽目的，但此刻卻也不能問。
林潼卻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暗暗重複着爾朱峤要她問的問題：“先谒陵乎？先即位乎？是這麽說罷？”她還未說完，只覺得腳邊有東西在蹭，低頭一看，卻是一只小黃狗，搖着尾巴湊過來，擡腿撒了一泡尿。林潼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噌”的跳起，在人群中躲避着那狗兒的追逐，不留神被一個抱孩子的女人怼了一肘，一把推倒在中央的黃土道上。她才要站起身來，便聽耳邊一聲尖利的呼叫：“護駕！”
林潼擡頭一看，眼前一個面色蒼白的太監高舉右手，示意身後人暫停，又一努嘴，頓時自隊伍裏沖出十數個錦袍衛士，個個抽刀怒視着自己。那太監見林潼文弱，方松了一口氣問道：“你是什麽人？”
林潼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沖撞了朱棣入城的車駕，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能露出，只在黃土道上跪正了身子，躬身道：“南京翰林編修楊榮，求見燕王殿下。”
“你見我家大王卻有何事？”
“學生有句話，要請問大王。”
“大王方才入城，有什麽事，等大王進了宮，到門宮外遞牌子！”那太監毫不容情，冷冷說道。
“不能聽他的！”爾朱峤在通訊器裏提示，“你這個編修只有六品，要是等朱棣登了大位，論品級你根本無法單獨面見皇帝！”
林潼還未及說話，那太監已然不耐煩了，将手一擺吩咐道：“拉這書生下去，我們趕着進宮！”說罷兩個衛士沖上來，連拉帶拽将林潼拖了下去，死死按住她的臂膀，林潼剛要呼叫，便有人自旁邊遞了一把麻核桃過來，将她的嘴堵了個結實。林潼只能圓睜雙目，眼睜睜的看着朱棣的車駕從面前走過，卻死活掙紮不脫。
好容易等人去淨，那兩個衛士方才将渾身大汗的林潼松開，揚長而去，不一時便聽五鳳樓前一聲炮響，還是方才那個太監出來，帶着人張貼布告，原來建文帝已經在朱棣面前觸柱而亡，燕王憐他性烈，命人以太子禮裝裹發喪。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林潼睜開眼，連臺子都沒下，躺在那裏幽幽問道。
爾朱峤背着光，臉上說不清是什麽神色：“每個探員都有失手的時候，你慢慢就習慣了。”
“你也失過手？”
爾朱峤卻不答這話，只微笑道：“我聽他們說，你之前在渭水之盟的時候表現的挺好的。”林潼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鼓勵，深吸一口氣道：“不如，我們再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