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時候,竟然可以做到無動于衷。
失去孩子的那刻她是痛,但在此時她卻是心如死灰。
她并不是一個只知道哭哭唧唧,整日只知道顧影自憐的人。不然她也不可能這麽快查出真相,既然喻楚不出手她就自己來。沒想到喻楚知道後竟然派人将她給軟禁起來了。
劉德音徹底絕望了,喻楚的做法無疑是在雪上加霜,自己好像被他推上了絕望的懸崖。
一個已經心死的人做事就不會再有顧及了,她趁着人不注意,袖子裏藏着一把刀到了喻楚的書房,一開始她還想給喻楚一個機會,再跟他談談,直到最後她聽到喻楚跟她說現在他不能追究。
劉德音沒有再猶豫,拿着刀威脅了喻楚,勒令他給自己一個說法。可喻楚卻始終不肯松口,甚至還說自己變了。
可是……變得是自己嗎?
“我當年倒是不承認的,不過現在你倒是可以說我變了。”劉德音自嘲似的笑了笑,“不過誰又沒有變呢?”
李喻深受感觸地說:“是人都會變的。”自己剛來一個多月,不也是變了嗎。以前的她可是個十足的話唠,現在被繃着一天說不到十句話,也是悶得要抓狂了。“既然說完了,那麽你想去哪兒?我給你安排人。”
“你真的放我走?”
李喻兩手一攤:“多新鮮啊,難道你以為我訛你的?”
劉德音低聲說道:“這倒是,你的确算個君子。”
“以往的恩怨我不想再糾結了,臨走之前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覺得喻楚有愧于你,那你是否做過有愧于良心的事情。”李喻已經替喻楚背過太多的黑鍋了,這個渣男的鍋她是真的不想再背了,所以問話的時候她刻意把自己擇出去了。
劉德音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李喻會問這樣的問題,她沉思了片刻,毫不避諱地直視李喻:“有。”
“你很直白。”李喻沖她笑了笑,“我們都一樣。”說完她便走了出去,常壽立馬迎了過來,李喻面無表情地說:“安排人送她出宮,另外派影衛監視她。”
常壽剛想勸阻,看到李喻那個表情,便自覺地住了嘴。“是。”
現實就是這樣,沒有人能夠做到真正的問心無愧,自己剛剛在跟人推心置腹,轉眼不照樣在不信任別人嗎?李喻也不是聖人,她也想做好事,但做好事的前提是自己不能挂。
離開長樂殿李喻照着原路返回,身後的宮人們也感受到了游走在李喻周身的低氣壓,更是小心翼翼起來。好在這回路上倒是沒有遇見什麽人,最後大家順順利利地回到了崇明宮。
回去後,見雪芽在上茶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李喻立刻想起來自己還讓她去查過石歡香的事情。
她讓其他人退下,雪芽果然便開口禀報了石歡香的來由,石歡香有促使人不孕的功效,因為配方稀有,現在只可能有一些豪門世家才會擁有。再加上這所需藥材十分珍貴,一般人也配不起。
“奴婢這些天旁敲側擊的問了一番,太醫院中似乎沒人會這個配方,只有少數幾位老資歷的太醫才聽說過這石歡香。”
“嗯……你做得很不錯。”李喻十分滿意地點點頭,“你想要什麽賞賜?”
雪芽立刻跪了下來:“奴婢能被皇上看中,擔以重任便是給奴婢最大的賞賜,奴婢實在別無他求、”
李喻也是很無奈,覺得頭痛的揉揉額頭:“你能不能說點實際的東西。”
“那……”雪芽貝齒緊咬嘴唇,一雙星眸如水一般地盯着李喻看。最後猶猶豫豫地開了口,“請皇上不要輕易為奴婢指婚。”
☆、尋求盟友
這一點李喻倒是有點了解,在南嶼國,皇上身邊的宮女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為了籠絡群臣,以表皇恩,皇上經常會将身邊的宮女賜給臣子為妾。
喻楚之前也曾經賜過,不過具體是誰李喻就不清楚了。
看這樣子雪芽要麽是有心儀的對象,要麽就是有自己的打算吧?她很愉快地就答應了,其實要是她宮裏的宮女跟什麽大臣之類的看對眼,她也不介意啊。自己雖然演不成宮廷偶像劇了,可她不介意看一出嘛。
“你以後要是有了中意的對象不妨跟我說。”這崇明宮大概是唯一能接觸外男的地方那了。
雪芽一聽立刻惶恐道:“奴婢絕不敢有妄想。”
“算了,等你有了再告訴我吧。”
日子漸漸到了七月,後宮裏流行送甜食的風氣也算是壓了下來,李喻在這段時間開始在後宮留宿了。這當然不代表她開始睡妹子了。
不過她倒是開始在後宮留宿了,留宿的對象則是璇貴妃,自從知道璇貴妃已經無法生育,李喻覺得在她那過夜也不會被強制要求啪啪啪,兩個人就這麽蓋着被子聊聊天也是蠻不錯的。而宮裏則是對璇貴妃越發敬佩了。
皇上放着着十二個如花似玉的新人不去搭理,還是一宿一宿地留宿在葳庭宮,這足以說明璇貴妃的手段啊!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漸漸地,宮裏竟然有了低位妃嫔早上去給璇貴妃請安的習慣。李喻見到這一幕倒是不感到意外,電視劇裏不是都這麽演嗎,現在又沒皇後,璇貴妃最大,來抱她的大腿也是正常現象。
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多是妃嫔過來也都是為了能夠看見皇上一面,刷刷存在感罷了。
轉眼,這些新人進宮也不短了,眼瞅着都要開中秋賞月會了,而大部分新人還是維持在禦女這個正七品,正七品在宮中跟奴才也差不了多少了,随便拉一個妃嫔出來她們都得行禮,哪怕不被寵幸,先有個高位也是好的呀。
看看人家令狐覓兒,照樣沒侍寝,可人家已經四品美人,再努把力可就是九嫔。
宮中人心浮動的厲害,不少妃子開始把力氣使到了崇明宮那兒,開始打聽皇上到底喜歡什麽,看看人家白禦女不就是因為一道芙蓉糕讓皇上挂念上了嗎?
在這之中,沈蓁蓁是少有不作為的人。這是因為她不用打聽就知道皇上到底喜歡什麽,當初她之所以沒有随大流送甜點,就是因為她知道皇上壓根就不愛這些零嘴,認為這些東西吃多了會敗壞胃口,對身體不好。可憐那幫女人們,還傻乎乎地一道接着一道往那邊遞,皇上是根本不會領情的。
她這幾天正忙着一件事,那就是尋找盟友,她考慮過很多人選,雖然令狐覓兒品級最高,但她在宮中一向獨來獨往,性格太過張揚。白秋雲上一世盛寵之後連個響聲都沒有就這麽被埋沒了,這一世倒是學聰明了想要拼一把,可惜賠了夫人又折兵。至于柯小魚也是個中規中矩的主,從頭到尾也沒有什麽閃光點。
李萌最後被花氏姐妹盯上,那是死路一條。莊婉是花氏姐妹的人,她考都不會考慮。其餘的像蘭月、江詩芙之流也是不堪大用。
沈蓁蓁考慮了一圈,左想右想竟然發現嚴菲才是最合适的人選,雖然她明年年底會被扳倒,但是這不要緊,首先嚴菲有才華,其次她們倆的敵人是相同的。再加上嚴菲住的西塘閣離她十分近,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最後,沈蓁蓁決定先去跟嚴菲交流,看看對方的實力如何。
嚴菲也接受了自己的示好,是個人都知道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更何況沈蓁蓁現在還比自己高一級別,如此一來二去,她們倆的關系也拉近了不少,雖然不知道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嘴上姐姐妹妹叫的好不親熱。
等到嚴菲臉上的傷疤也漸漸愈合了,只要不仔細觀察絕對看不出端倪。沈蓁蓁知道這些天她就要有動靜了,她時常能碰見嚴菲在整理東西,又或者在練習舞蹈,只是嚴菲沒有提,她便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直到有一天,嚴菲忽然提出想跟她交換首飾戴着玩。
沈蓁蓁知道,自己等待的這一天終于到了,她毫不猶豫将自己帶進宮的一套頭面拿了出來。
這套頭面多是以流蘇珠鏈做點綴,最适合跳舞使用。
果然,嚴菲在看到這套頭面時,眼睛立刻就亮了,她也看出了這東西價值不菲,正想婉拒,沈蓁蓁卻是很真誠借給了她。
果然,之後嚴菲對沈蓁蓁的太多要好上不少,沈蓁蓁知道自己這步算是走對了,一套頭面并不算什麽,關鍵是能和嚴菲搭上關系。
嚴菲和沈蓁蓁說好了三天後再來借,沈蓁蓁則是直接把東西給了她,自己象征性的在嚴菲的妝匣裏拿了一點首飾。
三天後,沒等嚴菲過來,沈蓁蓁就讓玉竹将首飾送了過去,自己也沒有去看熱鬧,而是安安靜靜的在屋裏做香囊。
皇上好茶,不喜熏香。上一世,自己便投其所好,也将衣服上的熏香,頭油的香味改成了茶香。這一世也不例外,她正打算做好香囊後往裏面放曬好的茶葉,以備不時之需。
玉竹送完頭飾回來時,表情十分怪異,“寶林,我剛才在嚴禦女那兒看到了……一件特別好看的衣服。”
“是嗎。”沈蓁蓁嘴上應着,視線卻沒有離開手上的針線。
“真的,那衣服真的特別好看,再加上您的那套頭面。”玉竹說着說着話也酸起來了。憑什麽她們寶林的東西,卻要借給嚴禦女出風頭!
“玉竹你話越來越多了,有這功夫你還不如給我來分線。”
玉竹嘟囔了一句,也只能乖乖坐下來幫着沈蓁蓁的忙。
這天嚴菲沒有來找過沈蓁蓁,沈蓁蓁睡得也是格外的早,只不過她在臨睡前囑咐了玉竹一句,有什麽消息立刻要通知她。
躺在床上,沈蓁蓁盯着床帳上的繡球花刺繡發着呆,這一世似乎跟前世有着太多的不同,前幾天她還聽說冷宮的劉氏患上了重病,沒挨過去,就這麽沒了。
這個劉氏她也是略有耳聞,原來受寵的時候聽人閑聊過,說劉氏曾經備受皇上寵愛,但後來因為流産的事情跟聖上鬧了起來,之後便在冷宮了此餘生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這次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她的目光變得淩厲,哪怕是負遍天下人,也萬不能讓天下人負她!
就在此時,玉竹卻是匆匆忙忙地從院子裏趕了進來:“寶林!寶林不好了!”
玉竹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見到沈蓁蓁便張嘴想說什麽,可她又實在是喘得厲害,半天也沒吐出一句話。
沈蓁蓁坐了起來,“你先歇歇氣,慢慢說,怎麽了?”
玉竹兩手撐着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剛才……聽到消息……說……嚴禦女在……池塘邊……沖撞到了皇上,害得皇上……落水了!”
沈蓁蓁兩眼一睜,愣在了原地:“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到了我之前說到的橋段了,沒錯
皇上,落水了!!!
☆、論皇上的落水
沈蓁蓁驚訝地張大了嘴,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不過片刻之後,她便恢複過來了。她顧不上別的,連忙追問:“你說什麽?皇上落水了?你聽誰說的?消息可可靠?”
玉竹說:“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皇上現在還在崇明宮裏昏迷不醒呢!”玉竹指了指窗外,“寶林你看外面,所有燈都亮了。”
沈蓁蓁面露駭色,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出夜下起舞怎麽就把皇上弄到水裏去了呢?按照過去的發展,明明就應該是嚴禦女借助此舞邀得恩寵,從此聖眷不斷才對啊。“那嚴禦女呢?”
玉竹回道:“璇貴妃知道後大怒,命人将嚴禦女看管在葳庭宮,說是等皇上醒後處置她。”
“璇貴妃現在在哪兒?”
“應該是在崇明宮照顧皇上。”
沈蓁蓁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設想——要是……皇上沒有熬過去?皇上至今沒有子嗣,那麽去年造反的督平王會不會提前到今年發作?不管怎麽樣,只要皇上一出事,整個後宮所有人都沒有好下場!
可她不知道為何,心中也有莫名的解脫,皇上一去,宮中也不會再有這麽多紛争了吧。
玉竹則是想到什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驚慌地叫着她:“寶林,不少人都知道你跟嚴禦女關系不錯,會不會……連累到你啊?”
沈蓁蓁心裏咯噔一聲,她一時亂了陣腳也沒有想到這方面,如果這是真的話,自己絕對是死路一條。要知道嚴菲頭上那首飾還是她給的呢!難道這輩子要栽在這上面嗎?
此時此刻,宮中無數妃嫔都抱着與沈蓁蓁相似的擔憂,崇明宮的燈亮了一夜,她們也一夜未眠。
讓我們将時間回轉到一個時辰前,視角轉向到禦花園的蓮花塘邊。以公平公正的态度來解說一番,到底發生了什麽。
按照往常的習慣,李喻正從葳庭宮出來。自從聽了劉德音講述的故事後,李喻潛意識裏對花昭儀和花修媛有了戒備,去她們那兒的頻率也少了很多。現在在宮裏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璇貴妃了吧。
進了禦花園,她帶着人熟練地在禦花園裏穿梭,身後只跟了三四個人,常壽知道她的習慣,漸漸地也不叫那麽多人了。
剛到蓮花塘附近,李喻發現那邊竟然亮起了燈火?她平常也往這條路走,沒發覺這裏有燈啊。蓮花塘,顧名思義,就是開滿蓮花的池塘,現在正是蓮花盛開的時節,池塘裏長滿了蓮花與荷葉。
李喻扭頭問常壽:“蓮花塘邊上放了宮燈?”
常壽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低聲回道:“好像沒有。”
等到李喻又走近幾步,看的更清楚才發現,那燈光不單單是一種顏色,而是各色都有。她一瞥見那點點的瑩綠色光芒,立刻就想起了之前被佟寶林吓個半死的事情。
這應該又是哪個妹子用彩色的布宮燈給圍起來了吧。
抱着一絲好奇與期待,李喻朝蓮花塘走了過去,走近發現果然正如自己所料那樣,池塘擺放了一圈散着不同色彩的宮燈,各色的光照進湖水裏,映在了蓮花蓮葉身上,特別是水面波光粼粼,好似流光飛舞。
漂亮的夜景立刻便吸引住了李喻,直到幾秒之後,她才發現重點根本不是池塘。
在蓮花塘前,立着一位身着藕粉色舞衣的妙齡女子,她身材窈窕,腰部圍着一圈鈴铛與珠鏈制成的腰鈴。她長長的水袖足以拖地。她原本是背對着大家,聽到動靜便轉了過來。這宮燈中的光芒并不算太盛,但李喻還是勉強看清了對方的樣貌,這不正是上次那位跳舞出事的嚴禦女嗎?
今夜的嚴禦女明顯經過精心打扮,她頭上那套紅白相間的頭面灏不遜色于那一湖色彩。就在她的右臉頰上還用紅色顏料細細勾畫出一朵怒放的蓮花,看上去既神聖純潔,又隐隐帶着些冶豔。
如果真正的皇上看到了,說不定一時驚為天人,然後天雷勾地火,寬衣解帶什麽的……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是李喻,她心裏想着的卻是……
又來了!
沒錯,又來了。整個後宮似乎都知道了她的行動規律,自己只要一出葳庭宮就能在外面遭遇各種“奇遇”。但其本質都是萬變不離其宗。自己總是會不小心撞見漂亮妹子們的各種情況,例如唱歌,例如摔倒,例如被欺負之類的。
一開始李喻還會抱着恻隐之心去拉把手,等到現在,李喻學會了……掉頭就跑了。她想起了《倚天屠龍記》裏殷素素告訴張無忌的一句話,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
古人誠不欺我啊。
不過這次李喻沒有跑,第一人家都看見她了。第二她想看看嚴禦女跳的舞。對方沖着李喻盈盈一拜,然後揮動水袖跳了起來,那舞姿絕對沒的說,對方一邊跳還一邊唱起了歌。每動一次,就會傳出環佩叮當的清脆響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李喻鼓了鼓掌,比起其餘妹子,嚴禦女更有準備,也更有能力,不管怎麽說,這舞蹈起碼是很好的嘛!
跳着跳着嚴禦女開始朝李喻移動,李喻下意識的就往旁邊退了一步,她一退,嚴禦女便又一進。兩個人一進一退就跟在跳交誼舞似的。
因為李喻知道自己身後站着人,所以退的時候是朝着池塘方向退的,走了幾步小腿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她低頭一看發現正是一個宮燈。便将它往一邊挪了挪。再一擡頭,發覺嚴禦女身子一個後仰,水袖宛如靈蛇一樣朝自己一揮。
試問在晚上,你在面對兩條身形鬼魅的水袖時,你會怎麽做?
李喻遵循了自己的本性中的恐懼,她又往後退了。
就在那一刻,她好像聽到了常壽驚恐地呼喊聲。在她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時,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向後摔去。
等到她摔進池塘裏時,才想清楚,常壽大概是在喊她小心吧?仔細一想,那宮燈将池塘為主,只要自己站在宮燈前不動,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手賤把宮燈給挪開了。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問題,最最關鍵的問題是…… 她不會水啊!
口鼻裏似乎已經浸滿了水,身體越來越冷。就在她快要喪失理智的時候,她在心裏默念了一句話。
艹……再也不随便看路演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跟朋友去打桌游了2333
☆、皇上的醒來
當李喻掉進水裏時,岸上的人全部驚呆了,嚴菲更是跌坐在地上,面色慘白,吓得說不出話來。
常壽一開始倒是沒太着急,只是趕緊吩咐手下去救人。因為他知道皇上是會水的,可是等了一會兒他覺得不太對勁了,皇上遲遲沒有浮上來。常壽慌了,這蓮花塘為了蓮花生長挖得也不深,一個成人只要稍微撲騰兩下就能出來了。
莫不成皇上是被池塘裏的蓮葉的根莖困住了手腳?
眼看着池塘裏還是沒有動靜,常壽回頭打算叫人救人,而他身後的兩個太監兩個宮女都是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常壽大喊一聲:“你們還不下去救駕!”
一個太監驚慌失措地說:“公公,奴才不會水啊!”
“那還不去叫人!”常壽徹底亂了陣腳,他腳步一個踉跄。此時此刻他是多麽恨自己竟然不會水!
但是也管不了這麽多了!皇上要緊!
正當他打算拼一把自己也跳下去時,從遠處奔來了一個身影,還沒等他看清楚這是誰,對方跑到池塘邊一個鯉魚打挺,以無比優美的姿态跳進水中,水面噗通一聲,激起了一片水花,然後又歸于沉靜。
跳下水的是李萌。
倚翠樓本來就離蓮花塘近,站在倚翠樓的二樓就可以将蓮花塘的景色一覽無餘。晚上李萌正準備休息,卻聽見自己的貼身宮女剪筝過來禀告,說蓮花塘那點起了燈。
她便站在二樓窗口觀望了一番,大致看透了情況,正打算回去睡覺,沒曾想到,意外就這麽發生了,眼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掉進池塘裏,李萌眯了眯眼睛,毫不猶豫地掉頭下樓。
直到李萌将已經陷入昏迷的李喻背上了岸,被叫來幫忙的宮人這才趕來了。常壽看見皇上這個樣子,真的是什麽都顧不上了,尖叫着喊禦醫,一邊指使人将皇上帶回宮裏去。
情形一時混亂起來,要知道躺在地上昏迷的這個男子,可就是他們的天啊,這天要塌了,誰還能活?
一幫人急急忙忙要地将皇上送走,常壽正要跟着,餘光瞥見了一旁渾身濕透,十分狼狽的李寶林,他是打心底裏佩服,可現在不是合适的時間也來不及多想,他向前湊湊:“寶林放心,今日的事情等陛下醒來,奴才會如實禀報的。”
李萌點了點頭,明顯對此并不在意。她又看了看常壽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跟他打了聲招呼,自己轉身朝倚翠樓走去。
常壽望着李萌的背影,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但具體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不管怎麽說,現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毫不遲疑地轉身,追上了衆人的腳步。
皇上,您可千萬不要吓奴才啊!
璇貴妃一聽說消息,在寝衣外披了一件披風便趕了過來。在聽常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當機立斷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将嚴禦女帶回到西塘閣,責令她不得踏出一步。第二,宮中衆人必須留在所屬宮殿,不得亂跑,違者按宮規處置。
常壽是知道皇上對璇貴妃的态度的,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就應下了。
李喻感覺自己就像是睡了一覺,自從穿越過來後,她就從來沒有睡過這麽安穩的覺。首先她認床,剛來的時候幾乎每天睜眼到天亮。第二則是她太累了,累指的不是身體而是大腦,她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大腦裏時時刻刻都緊繃着一根弦,平常她睡覺都很安穩的,來了之後卻常常做夢。
要知道做夢可是很累的,睡醒之後就跟沒睡一樣。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李喻就像是卸下重任一樣,美美地睡上了一覺。等她醒來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
不過短暫的思維放空後,李喻想到的則是——不好!早朝錯過了!
她立刻驚坐起來,把留在一旁看守的雪芽吓了一跳,見到李喻醒來,她不由得喜極而泣,“皇上您醒了!”
“啊?”一時起來太急,李喻覺得頭有點暈,剛坐起來,又無力地靠在了床板上。
房門嘭地一聲被撞開,常壽驚喜地喊道:“什麽?皇上醒了!”因為太高興,他跨進來時險些被門檻給絆住了。
常壽連忙跑到李喻床前,先是跪下請安,然後迫不及待地查看李喻的情況:“皇上,您現在覺得怎麽樣?”說完又向雪芽吩咐道:“快去通知禦醫還有璇貴妃娘娘。”雪芽得了吩咐,快步退下。
說實話,這還是李喻第一次看見雪芽跑這麽快……
“我這是怎麽了?”李喻一時被常壽搞得有些怕,難道她又穿越了?二周目?
平常她要是說不去上早朝,常壽起碼得來個以死進谏的戲碼才對啊。
常壽一愣,小心翼翼地詢問:“您……不記得了?”
“嗯……”李喻稍稍回想了一下,她記得只昨晚好像是看了嚴禦女跳舞,然後自己掉水裏。“朕落水了?”
一見李喻恢複了正常,常壽這才松了口氣。“可不是嗎,的虧沒大事,皇上您可吓死奴才了!”
“呵呵……也是沒注意。”李喻讪讪笑道,她摸了摸鼻子詢問之後發生的事情。
常壽不厭其詳地将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地清清楚楚,還特地歌頌了一下李寶林的見義勇為,璇貴妃的當機立斷。最後開始自我檢讨,一個勁兒的給李喻磕頭賠罪。
說實話,整個南嶼國,跟李喻最親密的大概就是常壽了,要說這麽多天他們沒培養出感情來那絕對是假的,常壽對自己的忠心讓李喻都為之敬佩。她連忙制止了常壽:“好了,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常壽哭喪着一張臉:“皇上,是奴才考慮不當。”
這個理由李喻倒是沒有想到。“這怎麽說?”
“奴才處理不當,沒有帶上幾個會凫水的奴才。”
李喻震驚了,這都行?她喃喃自語道:“……這麽說也有點道理。”
常壽聽了,立馬打算開始磕頭請罪。“是奴才的錯!奴才沒有護好皇上周全,奴才該死啊!”
“好了好了!”李喻被常壽的哭喊攪得頭昏腦漲的,“你別喊了,再喊我真沒了。”
常壽吓得瞬間閉嘴,“皇上可是又不舒服了,奴才去叫禦醫。”
“行行行,你別動了,就蹲着!”她算是見識到什麽叫做關心則亂了,平常常壽看起來多麽精明的一個人啊,現在就跟傻大個一樣。她換了個話題:“璇貴妃呢?”
“貴妃娘娘看護了皇上一夜,天亮才回宮歇息了。”
“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是未時(下午一到三點)了。”那自己這一覺睡了起碼有十幾個小時,這要在之前簡直就是奢望,她做皇上還從來沒有睡過這麽久。
很快禦醫便趕了過來,細細為她診脈之後,斷定她的身體已無大礙,仔細調養幾天即可。而璇貴妃也在得知消息後趕了過來,随之而來的還有花昭儀和花修媛,其餘的妃嫔倒是想來,奈何品級太低,不敢違背璇貴妃的命令。
璇貴妃看到李喻的那一刻都快哭出來了,“皇上,您沒事就好!”
李喻寬慰地拍拍她的手:“朕不是沒事嗎。”其實,李喻都有心直接封璇貴妃做皇後了,至于子嗣什麽的,她真的是不在意,因為不管是誰做皇後,她都不會有子嗣的,反正皇家人那麽多,找個親戚來當不行嗎?
李喻想得倒是開,她對權利地位本來看的不是很重,皇帝這個位置對她來說,只有負擔沒有甜蜜……
三位娘娘先後發表了一下自己對皇上的關心,李喻都愉快地接受了。只聽璇貴妃問:“皇上,不知道您……打算怎麽處置嚴禦女?”
花修媛語氣不善道:“這還有什麽話說的,意圖謀害聖上,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花昭儀輕輕地拍了花修媛一下,轉過頭來對李喻笑了笑,問聲細語地說:“溪月這是太過擔心皇上了,一時有些激動,皇上千萬不要在意。只是這嚴禦女是吏部尚書的嫡女,應該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吧?皇上要不要查明後再處置。”
溪月?花溪月!
雖然知道重點不太對,但是李喻還是激動了一把,總算知道花溪月是誰了!這幫娘娘們總是張口閉口一個臣妾,就是不說名字,可急死他了,害的她怕亂喊人,管誰都叫愛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個文一直在歌頌常壽的敬職敬業……哈哈哈哈哈
☆、賞與罰
等回過神來,李喻看見三個妹子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等着回應,她連忙點點頭:“愛妃說的是。”
花昭儀羞澀地笑了笑,一副很高興地樣子。
此時花修媛也領會到花昭儀的意思,緊接着又說:“姐姐說的是,只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嚴氏女犯下如此大錯,如果不作出相應懲罰的話,恐怕有失公允,難以服衆啊。”話一說完,她看見璇貴妃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裏透着說不出的譏諷。
昨天還能以姐妹相稱,今日卻變成了嚴氏女,踩低捧高也不過如此了吧?璇貴妃不禁想到,如果有一天她也淪落這個地步,又有誰會替自己說話?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說:“這次的事情也不怪嚴禦女,主要也是朕沒留意,唔……既然這樣,就降她一級,閉門思過一個月吧。”
李喻其實是這麽想的,據常壽說年底後宮可以趁着過節集體晉封,現在把嚴禦女降為采女,以後也可以再升上去嘛,花修媛說的也很有道理,自己不表示一下,的确不太公平。其次,她也想通過這個事情來警告一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妃嫔們,不要再輕舉妄動。
這次自己只是落水了,下次指不定會出現什麽情況,她真的是經不起折騰了。
說到這兒,李喻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對了,剛才聽常壽說是李寶林把朕救上來的?”
三位妃嫔表情各異,花昭儀慢聲細語地說:“臣妾也聽常公公說了,那位李妹妹救駕有功,皇上可是打算賞賜一番?”
璇貴妃笑着接過話頭說:“對啊對啊,臣妾對那李寶林也是感激的很呢,皇上,臣妾想将您賜的那尊紫檀玉如意轉送給李寶林,還請您恩準?”
李喻并沒有注意到,璇貴妃一說完,花昭儀花修媛二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她也不清楚這玉如意有什麽含義,只是以為璇貴妃很感激李寶林,想送點珍貴的東西,皇上賜的東西不能随意轉送她是清楚的,還當璇貴妃只是在請示自己而已。
所以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殊不知,這玉如意在宮中被賦予了另一種含義。
每次進行選秀,宮中都要準備兩樣物品——荷包與玉如意。荷包的數量不限,可玉如意只有兩柄。皇上會将這兩柄玉如意賜給自己最中意的兩位秀女。第一次選秀喻楚并沒有此賜下玉如意,至于第二次,他壓根就沒參與,璇貴妃等人也不敢自作主張,于是今年這十二位新人拿到的全是荷包。
花昭儀剛才的意思大有壓制李寶林的意思,想要稍稍攔一下。可璇貴妃卻提出要轉送玉如意,以此來暗示皇上最好的賞賜該是晉位才是。只可惜,李喻完全沒有領會到這二位的含義,她想着換做在現代,這見義勇為也是要發個獎金送個稱號的,于是很爽快地就說:“李寶林救駕有功,晉為美人,另外常壽去內庫挑柄玉如意給璇貴妃送過去。”
不管怎麽說也沒有讓“自己”的女人破費送東西的道理,這她還是懂的。
璇貴妃笑眯眯地謝了恩,花氏姐妹也是笑吟吟地打趣了幾句,氣氛瞬間變得很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