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閨蜜歧路

1991年1月4日,寒冬天對于許多旅游景區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國家把旅游業定義為無煙産業後,顯然已經成為了新的經濟增長點,全國各地大力發展旅游産業,加快研發新的旅游産品,挖掘新的旅游資源。

對于南方諸多依托自然景觀的旅游大省來說,冬天一到,氣溫降低,萬物凋零,前去旅游的人也就驟然減少,與春暖花開的上半年來比,實在是慘不忍睹。

有些同秦葦一樣的導游不遠千裏北上,尋求一方工作,一團游客。

但對于陝西、河南這樣以人文景觀為主的省份影響就沒有那麽大了,1978年就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的秦始皇陵兵馬俑博物館對于她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只要有團,幾乎都去,用自己的話來說,人家中外游客來到中國旅游,第一站可能不會去首都北京,也不會去經濟最發的城市上海,然卻最有可能來到十三朝古都西安。

從事的這份職業尤為自豪與得意,每天講述的有趣故事讓她固執己見的老爸都慢慢改變了看法。按說,開館後的兵馬俑可不簡單,發生了許多駭人聽聞的大事,讓身在一旁的閨蜜李染淨豎起了耳朵,說不定會對自己一直沒有放棄,緊抓的‘舍--1’重案有所聯系。

随着兵馬俑接待的外國元首越來越多,名聲越來越大,引起了文物倒賣份子的關注。生性懶惰的臨潼縣人王更地盜竊了級別很高的将軍俑俑頭。

這個事件驚動了西安公安局,下令在全市文物交易市場徹查,千萬不能讓國寶出境,而想發橫財的王更地與權學力在西安賓館與文物倒賣份子交易時現場被抓住,随後就給王更地判了死刑,權學力判處了有期徒刑,剝奪二人的政治權利,在陝西公安檔案館都有備案。

李染淨聽完之後說這件事曾經聽她爸爸說過,而且當年辦案的就是他老爸李伽,讓滔滔不絕的秦葦有些生氣,問她聽過為何不阻止,讓她跟傻瓜一樣,李染淨知道秦葦素來愛說話,一直想要找喜歡的莊無為聊天。

怎奈人家這半年來忙于公司的事,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陪她,況且也能看得出來對方好像沒有那麽在乎她這個閨蜜,把她當玩物一樣,這些話都還只是自己的猜想,畢竟沒有深入的了解其人,不好妄下結論。

可是接下來的一件事讓她覺得莊無為絕非池中之物,重新打量着這個文藝氣息濃厚的男子。

能夠從她們導游身上聽得文物傳聞轶事多多少少有些遲緩,自己身處公安一線,經常與這些投機倒把者打交道,歷經險阻,多方磨難,恐怕不是這個好閨蜜可以體驗的。

本來是不願意說的,以免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眼看閨蜜交友不慎,自己良心不安,不吐不快。

這件事的起因也在兵馬俑,或許是因為它的魅力實在是太多了,從1974年被發現,1979年落成博物館,到了今年整整12年。

在陝西古董界有句這樣的順口溜,在中國呀,認識兩種文物就夠了,一種是秦磚,一種是漢瓦,按照西安八仙庵目前的私下交易價格,一塊完整的秦磚價格最高可以賣到30萬人民幣。

利益的驅使總是會讓一些人奮不顧身,罔顧國法,卻與時間并無關系。

人們都在為當年以兵馬俑的陶頭換取了王更地的人頭事件嘆息時,今年發生了文物專家周特利監守自盜的法門寺舍利案宗,這件事情硝煙未散,一場轟動全省的兵馬俑秦磚被竊事件牽出了陝西文物拍賣領軍企業漢唐博訊文物拍賣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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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冬季以後,古城西安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寒風吹起了火車站廣場上的落葉,進出站臺的旅客行色匆匆,包裹嚴實。

身着綠色皮衣的本地人與河南籍口音的男子在城牆底下竊竊私語,随後綠衣人從口袋掏出了一張地圖給了另外一個男子,二人互換位置相對離開,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

沒過幾天,兵馬俑博物館就傳出了秦磚丢失的消息,館裏領導立即上報臨潼派出所,一一上報,最終引起了西安市公安局的注意,責令下屬的碑林分局調查此事,李染淨猜測可能與餘波未休的‘舍--1’案件有所關聯,申請組隊前往臨潼取證調查。

得到了線人報告,這塊秦磚近期将會出現在西安複雜龐亂的八仙庵古董市場,又帶人馬不停蹄來到東門外暗訪,一位經常混跡古玩市場的河南籍男子進入了警方視野,李染淨沒有大意,加緊布防。

蹲守了三天之後,前來交易的男子果然出現了,一聲令下,将一幹人等抓回局裏審問,起初還不好好交代,闡明減刑政策後,前來交易的男子這才道出實情,是因為三天前得到了‘鳥哥’消息,近期西安有一塊完整的秦陵出土方磚要急于出手,這才從浙江飛來了解。

不成想這麽快就被逮了,還以為是上了別人的當。

當染淨追問這個‘鳥哥’是何人時,他卻一無所知,不是不想坦白,而是壓根就不知道。線索好像又斷了,不甘心的她帶着隊員龐生苦對西安所有文物交易市場明察暗訪一番,終于發現了這個神秘的‘鳥哥’。

将他帶回局裏審問,雖沒有多大成效,然而卻意外牽扯出了省級表彰企業陝西漢唐博訊文物拍賣公司,讓全隊嘆驚不已,一向規矩先進的文化企業怎麽會跟這些人有牽連,李染淨帶着試試看的想法過來了解一番,沒想到碰上了無法料想的朋友莊無為。

這個第一次與閨蜜在碑林博物館初識氣質不凡的男子,對他的感覺一般,秦葦卻犯了花癡,欲罷不能。從閨蜜口中聽說二人發展還算順利,那時眼光超群、精于國畫的男子現在已經成為了陝西漢唐博訊文物拍賣公司的經理。

這才多長時間呀,能力有多大,提升竟如此之快,讓她倍感吃驚。

由于公司總經理在外出差,所以二把手的執行經理莊無為接受了她的常規詢問。盡管沒有被帶出公司回到警局調查,當然了,就目前掌握的證據還不足以讓企業高管出走入局。

人家身為合法市民,就算不配合她的工作也是能說得過去。從容不迫的莊無為全程笑臉相陪,有所問必有所答,知無不言,畢竟是自己好友秦葦的閨蜜,況且之前早就見識過她的伶牙俐齒,雷厲風行的個性。

讓李染淨失望的是兩人談了一個小時,從對方嘴中愣是沒有得到一句想要的信息,怏怏不樂離開了。

她剛一走,情緒複起的莊無為‘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明顯生氣發火了,隔壁秘書辦公室人員吓得不敢說話,埋頭工作。

當着公司這麽多人的面竟然穿着警服,開着警車前來質問自己,這讓公司的員工們怎麽看,像是犯了多大罪孽,被這麽當衆羞辱,給上司造成了多麽不好的印象。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懊惱,公事都沒有交代的他離開了公司,開上車直奔一環,進了永寧門,從粉巷拐了進去,徑直走向令人忘憂解愁的酒吧一條街——德福巷。

這個地方城裏的時尚青年,富家子弟都常來,也是近一二年才興起的潮流文化街。

喜愛前沿、身材姣好的秦葦有時候架不住同齡客人的要求一同前來喝酒取樂。

西安德福巷位于碑林區南門湘子廟街北側,隋唐時期曾經是皇城的一部分,為應對市場需求,德福巷咖啡酒吧屋随之出現,同時也讓人們領略了西安古文化和現代氣息相融合的魅力。

德福巷的繁榮與發展成為古城日益開放的一個寫照。客人游玩了名勝古跡,然後再來到這條新開的時尚街道停下來,喝杯小酒,品品咖啡,別有生趣。東有書院門,西有德福巷,交相輝映,左右為照,成為了秦葦口中最有‘洋味’的街道。

不到200米長的街道上,一家接一家地開滿了大大小小的咖啡屋、酒吧、茶館,名字都起得很雅皮,很有小情調。浸染在這氛圍之中的德福巷便也有了自己的個性、浪漫與柔情,也令西安人在吼秦腔,看秦俑之外,有了可以品味細膩生活的地方。

已經坐在這家名為‘港灣’酒吧半個小時的莊無為面前擺滿了啤酒,他要沉醉在這封閉的屋子裏,讓滿室的酒氣來蒸發迷醉自己,讓臺上的音樂放空自己。

一邊喝着,一邊動着,跟随着架子鼓的節奏開始搖擺起來,平日安靜內斂的莊無為此刻像是換了一個人,這就是酒與音樂的魅力。

酒吧裏失意的人最多,寂寞的人不缺,傷心的人常客,兩個面容姣好的姑娘,穿着暴露,身材苗條,看到了這個五官俊朗的帥哥慢慢靠近,想要與他共舞人生,肆意狂歡。

來到這裏沒有誰對誰錯,也不分男女老少,只要能夠陶醉便是唯一目的,能夠喝倒就算勝利,能夠躲藏就會心往。

看着衣肩滑落、濃妝豔抹的陌生女子來到身邊,莊無為的臉頰一下子通紅,心跳加快。

可能是喝酒過後潮紅的臉色遮擋住了自己的不适與害羞,莊無為倒也沒有躲避,一人獨舞不如衆人共舞,這樣才能将氣氛推向最高潮,求之不得。

莊無為的手開始準備搭在人家姑娘的肩上,被突然沖進來的秦葦大喊一聲給驚醒了。

這一聲大喊,逼停了臺上的樂手,引起了所有酒客的注意。

一位身着白色羽絨,足蹬黑色長靴紮着辮子的女孩徑直走向正在興奮的莊無為,霸氣地推開了他身邊兩個搔首弄姿的女孩,惹來了對方的謾罵。

“無為,知不知道你正在幹什麽?我帶你出去!”誰料,酒酣半醉的莊無為卻甩開了她的手臂:“我不要你管,走開!”

讓屋內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孩跟着起哄,秦葦全然不在意,盯着他喊叫:“我知道你不開心,淨淨已經都告訴我了!”

不提李染淨還好,一提到她,憤怒的莊無為更是氣沖鬥牛,踹翻了身邊的木椅,看着她冷冷說道:“不要跟我提你那個好閨蜜,當着衆人的面給我難看,讓我下不來臺,可是最後呢?什麽事都沒有,為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開着警車到公司來質問我,把我當成監獄裏勞改的犯人嗎?啊……”

看到情緒很大的莊無為,秦葦摸着他發熱的臉蛋替好友道歉:“無為,我知道這件事是她不對,對你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先替她給你賠個不是,有什麽話咱們出去再說好不好?”

再次拉着他欲走,站立不穩的莊無為這個時候酒勁已經上來了,“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都……”

欲言又止,就是不願意走,向着剛才那倆個同舞的女孩抛了個媚眼,示意她們接着跳,整個局面不是秦葦可以控制。

苦勸多時的無為不願跟着她離開,剛才訓斥的舞女又開始放肆,氣急敗壞,秦葦呵呵苦笑,脫掉了白色外套,放開了莊無為:“你不就是想看她倆跳舞嗎?”

走上了舞臺中央,獨自一個人跳了起來,樂手也很聰明,随即打起節奏,本就性感的秦葦這下動作更激烈了,吸引了滿屋衆人陣陣喝彩,口哨吶喊,也讓剛才那倆個舞女臉上無光,自愧不如。

那修長的腿,婀娜的身子,抖動的腰肢,白皙的肚皮,無不令人神魂颠倒,欲罷不能。滿堂叫好聲中的莊無為看着這個性格坦率、癡心追慕自己的女孩在這群如狼似虎般饑渴的男人們面前瘋狂跳舞,內心五味雜陳。

什麽話都沒說,跳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跑了出去,要帶着她逃離這個狼窩,躲開這個黑屋,一輛紫色大衆轎車在夜晚彩燈的照射下格外醒目,消失在二人的身後。

坐在車上的秦葦想起剛才莊無為主動牽手時的瞬間,嘴角露出陣陣微笑,這可是他第一次這麽主動,平日裏都是自己想要主動去接觸,剛才的他是那樣的勇敢清醒。

本以為車子會開到某個酒店,或者他的住處,沒想到竟然把她送回了家裏,讓秦葦哭笑不得,還真是個木頭人,一點不懂得浪漫溫存。

直到莊無為淡淡說了句,“夜深了,不要讓你爸爸擔心,今天……”

秦葦才重新認識了這個男子,與別的纨绔子弟不一樣,更讓她覺得自己的選擇與付出沒有錯。

摟着他親吻了一下,才轉身走向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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