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美夢破滅
一個月後,看到隋義将這套設備從美國帶了回來,釋禪就覺得來氣,白白讓省財務廳多掏了20萬人民幣,自己已經掌握的證據卻因為不小心被人毀滅了,眼睜睜看着貪官逍遙法外。
而讓李染淨近一月都擔憂的是莊無為的目的恐怕沒有那麽簡單,為了保護同夥毀滅釋禪的證據,這樣對他有什麽作用呢。
即使隋義因為與境外商人勾結,達到自己中飽私囊的目的,可檢查機關同志憑幾張舞廳的照片能夠相信嗎。
隋義也會提出反駁,僅憑這幾張奢靡的私照只能說明出差境外違反了黨的規定而已,最大也就是罷官,根本不能威脅到莊無為本人,那麽他因何這麽大動幹戈,莫非是想從他口中得知什麽秘密。
閉上了眼睛仔細想想他的動機,而這個秘密一定是隋義不會輕易告知的,對了,那不就是出外購買保護舍利的安保設備。
一個人處心積慮想要打聽這等秘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舍利。沒錯,莊無為的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佛骨也。
他的目标是舍利,這樣看來,對手已經發起了第二次進攻,可以定義為‘舍-2’案件,那麽就和她之前的‘舍-1’案件聯系上了,那個逃跑的周特利離開之前最後一眼見到的人就是莊無為。
那麽他的動機何在,這是最難猜的。
既然對佛指舍利有所圖,隋義的秘密自然守不住了,這一套尖端的設備已經不再安全了,很有可能被人家動了手腳,如果真像所料這樣,那就不能再安裝到法門寺了。
這樣等于說拱手讓人來拿,舍利危險!
明日便是佛指舍利移動文件簽署時間了,省上對這次的移動一事特別關注,特地讓兩位副省長一同現場辦公,這份文件一旦簽署,那麽這套系統定然安裝在法門寺,而舍利也會被置于塔頂,自己能夠活動的時間只有半天。
想法告訴了父親,李伽認為她分析的很有道理,随即上報給了西安市公安局,局長讓他拿出證據,不能憑空猜想,也不能獨自臆斷。
沒有辦法,阻擋不住,這邊明日與會的記者團名單都已經出來了,李染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給釋禪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是不在服務區內,一個人斜坐在局裏椅子上幹着急。
當天晚上,有人奔跑了一夜,有人歡笑了一宿。
12月9日,媒體雲集,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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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無為專門為孔三日打開了直播現場視頻,就在兩位洋溢着笑容的副省長在衆多攝像機清晰鏡頭下簽署文件的瞬間,釋禪滿面憔悴地跑了進來,拿着省長的手令,以佛指舍利第一負責人的身份宣布,“盡管世界最先進的紅外線安保設備已能安裝成功,但法門寺武裝力量等‘人防’條件不具備,佛指舍利移動一事暫時停下,重新回庫。”
在場記者一片嘩然,紛紛議論起來,兩位副省長也是一臉茫然,有位副省長準備上前找他問個清楚,卻被另外一位給攔了下來,人家手上持有省長手令,當衆詢問,那就是給省長難看,做這樣的事情是不明智的,這才作罷。
記者群中有些膽大的追問原因,釋禪堅定嚴肅地回了四個字:“另行通知!”
便不再多言。
快要愁死的李染淨看到這一幕,樂開了花,這下舍利總算是保住了,這套紅外線設備終究是沒被敵人利用上,對方的陰謀再一次破滅了。
也對這個平日嘻嘻哈哈的男友另眼相待了,沒想到此番他竟然有此作為,就在昨晚還為給他撥打電話一直不接而生氣,火都燒眉毛了不見人影了,猜測他可能因為沒有保護好證據而異常自責,故而在發布會期間躲避起來。
誰也沒有料到消失的這麽幾天原來一直在為舍利的安保工作不懈努力,是自己誤會了,對他了解不夠深,小瞧了他那顆衷心守衛國寶的心,釋禪向她走了過來,看到場上的人盡數撤去,二人才離開了現場。
釋禪此刻得意的神情就像是打了一場衛國勝仗的大将軍,騎着白馬,戰袍飄飄,行走在萬人夾道的都城裏,接受着衆人的敬仰。
當然了,能夠立下如此大功,別說其他人了,就連自己這會兒都已經成為了他的小粉絲了,釋禪說道:“這幾日沒在的原因就是為了贖罪,掌握的證據在手上不翼而飛了,明知敵人定然是為了舍利而來,無法向有關領導指證隋義的違規行為。
而發布會即将來臨,不能坐以待斃,需要另找一條解救之道,便把目光放在了省長身上,我雖是中央注冊的‘佛指舍利第一負責人’,但還是不能改變兩位副省長的想法,只好尋找比他們官階更大的省長。
經過了解,省長三天前已經趕往了陝南貧困山區,調查貧苦鄉鎮民政的事情,馬不停蹄趕往陝南,将整個事情經過前後講述一遍,省長也一直擔憂遠離省會的法門寺‘人防’力量條件,再三權衡之下,還是同意了我的建議,暫時停止佛指舍利移動,待到時機成熟後,複議三寶歸寺一事。
同時也指出,在沒有确鑿證據之前,萬萬不能錯怪冤枉一個同志。拿到手令後一刻也不敢停歇耽誤,生怕誤了簽署時間,還好趕上了,及時阻止了此事。
盡管目前還沒有發現對手的不軌行為,但事前預防就是最好的反擊,在保護佛指舍利這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上,容不得一絲疏忽,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本已勝利在望的孔三日看到由于釋禪的突然出現,打破了一手布置的好局,憤怒地他竟然一拳砸在了電腦熒屏上,莊無為這邊的顯示器中只聽到了‘哐當’一聲,然後就看不到對方了,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
孔三日的巨大聲響驚動了客廳的孔承歡,“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
孔三日咬着牙,在卧室尋找繃帶,纏上了鮮血滲出的手背,“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碰掉了,沒有多大事,不用擔心。”
然後關上了房門,重新打開另外一臺電腦。莊無為也很是生氣,眼看就要獲得成功了,卻又被釋禪給攪黃了,上次就是他偷拍了好友隋義的私照,差點失去了這位線人,這一次又是他憑空冒出來阻止了舍利的遷移活動。
苦苦實施的‘請佛計劃’二度泡湯,看來要想順利拿到舍利,釋禪與李染淨是始終繞不過去的兩顆絆腳石。
當準備移動時,電腦中的對話框又恢複了,孔三日的頭像再次出現,隐約可見他的手臂擡動困難,應該是剛才那一下重擊受傷了。
就連打字都換成了左手,知曉他對于這次計劃失敗的憤怒,這位疼愛女兒勝過自己的父親臉上爬出了幾道深槽,讓人看了不禁覺得心痛。
看到有些沮喪的莊無為,孔三日轉而微笑鼓勵,讓他不必自責。
“釋禪的突然冒出讓所有人都沒有防備,就連他的女友李染淨都是一臉錯愕,只能說明你以前是小看了這位宗教局的調查員,只是把目光集中在刑警李染淨身上了,殊不知他二人的情報是共享的,應該一塊作為對手進攻。”
莊無為表示:“等此事過了之後,我得趕緊撇清與隋義的關系,因為李染淨與釋禪二人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不如暫停實施‘請佛計劃’,從醫學方面進行突破,我也好趁機飛到日本看望一下晝夜思念的歡歡。”
孔三日聽後,先是一笑,然後嚴厲指責:“你呀,做事欠缺一些雷厲風行的手段,太慢太長才給了李染淨等人思考的空間,慢慢抓住把柄一次次進行阻擋,為了不影響你在國內布局,我今年在日本所有開銷都不曾問你要過一分錢,沒有給你增加額外的困難,因為李染淨已經在調查我倆了,故而得斷絕公司資金外流的鏈接,不讓李染淨從公司賬目中查出咱倆的隸屬關系。
莊無為開始有些緊張:“是呀,李染淨已經盯上我了。”
“對了,為了報複周特利當年的欺騙,年初的時候,已經派人找到流亡日本的周特利,并親自做了他,接收了所私藏的文物,拿出一部分高價售賣,一部分留了下來,這一次由于釋禪的破壞,還搭進去一件西周犀牛尊,為了女兒我已經瘋狂了,開始殺人了,因此,同在戰船上的你也不要再有所顧忌,該出手時就出手。
但凡有人敢阻擋‘請佛計劃’,遇神殺神,遇鬼滅鬼,遇禪弑禪,不要再吝惜那卑微的友情了,因為歡歡已經等不起了,前天還收到了渡邊有我大夫的通知,她的眼疾已經開始出現了惡變。
她的情緒伴随着疼痛已經開始不穩了,再逢不上有效地治療手段,恐怕要不了一年就會徹底失明!”
莊無為倒吸一口冷氣,特別擔心。
又拿出了昨天女兒的畫作,一張潔白的A4紙上,一個束發男子牽着一位溫婉可人的撩發女子。
“這是她忍痛畫的,兩個人一起坐在幽靜的屋檐下,互相對視,畫中女子看着心愛男子的眼睛是那般的清澈深情,日夜思念着他,希望他能夠成功,他能夠捧着舍利來到日本看她。二人能夠四目相對,秋波款款,也希望自己的眼睛重歸光明,煥發光彩,以一個完整之軀面見喜歡的人。
可是如今,日複一日的疼痛會使得這張畫成為她人生最後的作品,将來的她可能會在疼痛中煎熬,在思念中難過,在折磨中輕生,那一雙曾經令人羨慕的雙手再也雕刻不出一件令人贊美的佳作,再也拿不穩一支鉛筆畫出對心愛男子的思念。
因為她一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陽光,看不到治病的‘稻萱’,之前歡歡還在問你是不是在國內另結新歡了,有了別的漂亮健康的女孩子了,嫌棄患有眼疾的她了,曾經送給你的腕表是不是早就卸下不戴了,兩個人的愛情誓言也都被時間給沖垮了。”
聽得莊無為心痛不已,撫摸着腕上手表。
“想想也是,如此出衆的一個男子怎麽會一直等待着一個殘缺不齊的女孩呢,古城西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那麽多,鐘樓小寨附近的性感姑娘那麽美,任誰見了都不會不心動,況且這幾年你也再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小道士了,而是聞名西安商圈有頭有臉的年輕老板了,又怎麽會至今思念萬裏重洋的那個落寞姑娘呢。
那個經常與你在一起的秦葦姑娘,我不是不知道,還在家中過了幾次夜,這些讓歡歡失望的行為都替你瞞了下來,不想讓你正面的形象在女兒心目中留下污穢,斷絕了二人這份天緣,葬送了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您別說了……別說了……我……”眼眶濕潤的莊無為坐立不安了。
“況且那位一直為她治療的日本渡邊大夫從今年開始表現出了極大熱情,歡兒也并不排斥這個風趣幽默的主治醫生,人常說日久生情,難保最後歡歡等不來神藥‘稻萱’而對其失望,轉而投向別人的懷抱。
果真到了那一步,身為父親的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帶着女兒女婿一起返回西安,繼續經營公司,而你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可謂是人財兩空,丢了飯碗不說,還喪失了愛情,偌大的古城再也沒有你的存在之地。
當然了,還有一種去處,那就是土頭土臉回到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收留你的地方——終南山,或許,那個時候,你的師傅是否願意收留這個一事無成、屢屢敗退的弟子也未知可。”
這一席話,讓莊無為的眼淚冰冷地滴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齒,緊緊攥着拳頭,心肺撕裂般的劇痛,腳下的鋼管被他蹬得歪曲了,名貴商場購買的牛皮鞋面也斷裂了,烏黑的長發簇簇成了火苗,将要被內心的烈火點燃了,他甩開了木門,徑直跑向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