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副局暴死

工作了整整一天的李染淨身心俱疲,還好所抓的案件有了進展,一切都慢慢浮現出來,回到了家裏,算是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難得的日子裏陪着老爸。

李伽在局裏雖高高在上,威嚴不侵,可是只要女兒在身邊,總是慈眉善目,歡樂不停。局裏人都知道李伽是斷案老手,卻不知道他還燒得一手好菜,真是一個被警員耽誤的廚師。

在外面從不顯擺,只要回到了溫馨的家裏,警服一脫,換上了便衣。

有點發黃的圍裙系上,抄起菜刀與鍋瓢,這種裝束一點不亞于中級廚師,在李染淨眼中,他呀就差一個高冠衛生帽咯。

釋禪曾經有幸首次來到他們家做客,在女兒的一再要求下,李伽生平第三次在外人面前露了一把廚藝。早年第一次在家中專門做飯是為了收養孤兒的宗教局看門人史大爺,第二次是為了志同道合的文化主任秦正。

第三次佳肴吃得釋禪終生難忘,久久回味,時常在染淨耳邊提起。

可是李伽怕給未來的女婿灌上毛病,始終沒有答應他的訴求,甚至以過生日為由都被無情拒絕了,至今有些遺憾。

已經在客廳聞到陣陣肉香的李染淨再也坐不住了,放開了遙控器,蹭着拖鞋踉跄地來到了廚房,看到這個正在全神貫注炒菜的老男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欽佩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男人專注的時候最有魅力,她的老爸也不外乎。

探出腦袋弱弱打趣說道:“不知今日多才多藝的老爸要作何美味?”

李伽聽後,嘴巴翹起,“我們家中的小饞貓又來偷腥咯,一頓不吃總還惦記,也不知道為他這個老爹擦擦汗,一會兒掉在鍋裏了可就鹹喽。”

李染趕緊淨轉身尋找紙巾,嘴中還不停歇回複,“反正陝西的女娃都愛吃鹹,我也不嫌。”說得李伽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笑着搖頭,當李染淨回過身來拿起紙巾正準備為他擦時,由于李伽的輕微搖晃,額頭上的一顆汗珠果然甩了出去。

不偏不倚掉在了鍋內,迅速和菜汁融合一起了,兩人傻傻看了一眼,哄堂大笑,李染淨小嘴一噘,“這下如你所願嘞!”離開了廚房。

不到十分鐘,李伽就已經炒好了兩個菜,一個是手撕包菜,一個是肉汁油焖土豆片,再加上早已盛好的米飯,往這別致小餐桌一擺放,色香味俱全,簡直就是家庭小宴嘛。

席間,二人聊了起來,李伽感嘆:“難得做一回家飯呀!”

李染淨看着此刻憂愁的父親,想到能夠令爸爸發愁的無非一個是媽媽,一個是工作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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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是出去一倆次了,他應該早已習慣,輕易不在此事上過問,那就應該是工作的事,領導施加的壓力,問起了有關隋義一事,李伽搖了搖頭,“自從那天親自安排的抓捕活動開始後,想着工作日在崗的隋義本應乖乖就範。

卻沒想到到了西安分行後,隋義的辦公室空空如許,同事竟然都不知道他啥時出去的,就連後來行長都已經聯系不上了,眼睜睜看着這條重要線索斷了,真是可惜,好不容易費了大勁說動了美國SCRJ安保公司副總那位秘書出來指證隋義,沒成想他卻溜了,看來事情不是一般的蹊跷。”

李染淨緊跟着補充:“我帶隊搜查了隋義的住址,沒有發現特別重要的物證,但卻在其卧室矮櫃裏找到了釋禪冒險拍到的他與美國安保公司那位秘書暢歡的照片,此物證明了釋禪最初的猜想,也讓曾經那些不理解釋禪的人無話可說,更是驗證了當初兩位副省長臨場不決的正确性,老爸,可以向上級申請抓捕令,全國巡捕這位嫌疑人。”

李伽看了她一眼,饒有深意,李染淨心間驟跳,感覺不妙。

“估計已經沒有多大用了,一個身居要位的銀行處長沒有請假擅自離崗要承擔多大的責任他不會不知道,敢于置之銀行嚴規而不顧悄然走出辦公室只能說明他遇到了更為嚴峻的事。

要麽經驗豐富的他已經感覺東窗事發,預先外逃,如若是此,沒有道理撇下癱床在家的老婆孩子獨自潛逃,而且小龐說他們沒有查到隋義近期購買機票的記錄,說明他人目前還在西安,可是沒有離開西安卻找不着證明他躲了起來,不願意被我們發現。”

李染淨提出了另外一個大膽的猜想,“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被他的同夥抓住了,如果身上還有利用價值就會包庇他,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會殺了他,這叫丢車保帥之策。”

李伽唏噓了一聲,“但願他還活着。”

李染淨又想起了一件事,“奇怪了,最近也不見秦葦了,昨天釋禪還打電話說是找遍了機場和火車站的信息,秦葦并沒有與莊無為外出旅游,而且漢唐文化公司也去了,莊無為昨天上午還回來一趟又匆忙離開了,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也消失了,最近到底是怎麽啦?”

李伽提醒了一句,“秦葦在舍案中也是重要一員,更是被莊無為充分利用的人證,這兩人的神秘失蹤會不會跟莊無為有關?”

李染淨緩緩吸了一口冷氣。

陝西省第二都市寶雞最具權威性和影響力的主流媒體應該是寶雞日新報,于1975年元旦正式複刊,對開八版,報紙信息量大,內容豐富,設計精美,深受廣大讀者喜愛。

在寶雞始終保持着輿論引導主流媒體的地位,曾經轟動一時的被譽為世界第九大奇跡的法門寺唐代地宮發現的新聞大事就是這家媒體最先載文刊發的。

今天是周五,正是緊張排版時,卻收到了一份神秘信封,副編拆開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多張豔麗女子的裸照,這還是成社以來第一次收到這麽辣眼的投稿文件,想着能夠發來本社自然不是亂投。

照片中的女子應該是有些來頭,沒有耽擱向上反映,主編經常來往于省會西安,看到這些照片中的女子皆為同一人,而且還認識,這不就是今年參加省上文化局主辦的‘溫泉杯’獲得冠軍的女導游秦葦,次年的全省旅游形象大使。

怎麽竟然是她,真是一件不小的新聞,倘若一旦刊文報道,那麽這個女子就毀了,導游生涯就徹底結束了,為了保護這個女子,主編暫時壓下了照片,不讓明日出版爆料,迅速上報了省城主管媒體的文化部領導。

李伽中午十點左右就将任務分派出去,吳身見去深度調查隋義的去向,龐生苦繼續突擊報社前執行編輯,宋正業接到了新的任務全城尋找消失的秦葦,唐六入繼續緊盯莊無為的漢唐文化公司,李染淨随時待命。

不到一炷香時間,桌前的辦公電話響了,李染淨剛走到跟前,被李伽攔住了,一看是市文化局的短號,不敢怠慢,自己的老朋友,剛好趁機問問他點事,不料電話裏的聲音讓他誤判了,原來是市文化局局長親自打來的。

說是寶雞日新報的同志今早彙報,有陌生人投稿,裏面竟然是秦正主任的女兒裸照,讓李伽很是意外,電話差點從臉側滑落下來,又換了一個手接聽。

意思是讓他幫忙查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末了李伽詢問秦正今天是否上班,對方也很納悶一貫敬業的秦主任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

李伽默默挂斷了電話,心中甚是難受,從沒有遇到過如此困境,身邊認識的人都離奇消失了,神色已然惶恐,李染淨追問發生了什麽事,聽其口音不像是秦叔叔。

李伽也慎言,“按道理說平日文化局那邊的所有事情幾乎都是由老秦親自打來,今日卻換了局長,兩天已經沒上班了可不像他的作風,女兒的裸照竟然會出現在寶雞?”

李染淨驚訝了一聲,“什麽,裸照,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消失十幾天的秦葦人在寶雞,這段時間她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真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的感覺,李伽讓她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也不是發狂的地方,你親自趕往寶雞一趟,仔細調查,最好找到當事人。”

整個下午,局裏都是空蕩蕩的,剩下了他這個光杆司令。四點過後,房門被大風吹得嘶嘶作響,李伽系上了衣扣走出屋子,早上溫和的陽光還傾灑着明輝,下午就立刻變了天,厚雲從西邊層層飄來。

不一會兒,南邊的山嶺全被吞噬了,頭頂上暗無天日,混沌一片,黑雲壓城之迫。一道閃電劃過,天上的烏雲就更加肆虐了,變化無常,一雙魔鬼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孤身處在這個狹長的屋舍裏,活像一葉傾覆搖擺的扁舟。

還好,雷聲大,雨點小,下班後雨已經停了,沒有攜帶雨具的他欣然開着轎車回到了家中,看了一會兒本地新聞,關注了一下寶雞天氣便躺在了床上,腦海中想起了外出工作風雨中的同事們。

為了盡早偵破舍案,栉風沐雨,無怨無悔,單薄的女兒更是英勇無畏,舟車勞頓。

半夜,憋了好久的雨水終于下了,窗外的聲響越來越大,狂風呼嘯着梧桐,大雨傾洩着屋頂,忽然,‘咚’的一聲,客廳外面好像有聲響,風雨這麽大難道有人在樓下摔倒了還是什麽東西砸在了廚房上,機警的李伽睜開了眼睛。

順手打開了房間的燈,大喊一聲“什麽人?”

‘噔’的一聲又傳來了,機警的李伽操起了門後的木棒,開啓了客廳的大燈,沒有人來過,轉而小心翼翼來到了窗戶微閉的廚房,一種恐懼的氣氛環繞在身側。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就在開燈那一刻,持棒頭頂,若是有人,一舉砸下,定叫賊人束手就擒。還是無人,莫非自己緊張過度了,随即走到窗臺跟前,發現窗戶已經不是睡前的狀态了,明顯開合了不少。

向下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就在挪腳時,發現了一排令人發寒的陌生腳印,剛才的确有人進來了,這對腳印尚且沾有水漬,分明是賊人聽到自己大喊後立即逃走,可是在這風黑雨大的夜晚,賊人溜了進來意欲何為,盜寶竊財還是仇殺報複。

都不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丢下木棒迅速跑回卧室,掀開了被褥,在木床中央使勁摳掉了方形木板,裏面拿出了一個深紅檀香木盒,打開一看,這把泛着白光的鑰匙尚在,長長舒了一口氣,攥在手上和衣睡下了。

雨還是下個不停,不過已經沒有昨晚那麽大了,大雨變成了了中雨。

今日是休息的時間,想着局裏的同事還在加班,也不好意思待在家裏。

煎了個雞蛋,喝了一杯牛奶,提上文件夾下了樓,打開車門,準備啓動發動機,發現副座上有一件紅色信封。

坐正了身子,好奇的拿過來拆開,竟然是自己昨天還在一直挂念的秦正照片,看樣子他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背面寫有警告的字‘終南別業,速來救友,如若報警,屍骨無存。’心急如焚的李伽沒有想到猜測的最壞結果出現在了眼前,顧不得其他,轉動方向盤朝着南山方向開去。

開出十米遠,後面一輛藍色轎車跟進,像是幽靈一樣跟着李伽。

今日中雨,郊外的雨霧交織,視野受阻,一心焦急的李伽也沒有減速,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目的地,搭救這位惺惺相惜的老友,突破僵化的案件,不忍他多受一點折磨。

在距離盤山公路最大的急轉彎口15分鐘前,後車上的莊無為撥通了電話,吩咐那邊可以出發了,一場天衣無縫的布局開始了,一場毫無破綻的橫禍到來了。

李伽車前的雨刮器忽然不靈了,看不清前面的路況,剛駛進急轉彎處,便被一輛直行的大貨車猛烈撞翻了,轎車霎時報廢,側翻在路邊田野中,李伽倒在了方向盤上,渾身是血,紋絲不動,氣息全無。

停在不遠處的藍色轎車閃爍着危險警示燈,披着黑色風衣的莊無為從車上徐徐走了下來,仿佛一條黑花巨蟒正在磨牙吮血,伸出信子朝他卷來,蹲下來伸進了他的衣服中,從前胸口袋中摸出了被鮮血染紅的第二把銀鑰匙,滿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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