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僧吞鐵鑰
一身疲憊回到局裏的李染淨,這一次寶雞之行雖說不上大獲成功,但拿到了閨蜜秦葦的多張裸照,不至于被奸人利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她的聲譽。
确定了人不在寶雞,有一種直覺,秦葦目前還活着,很有可能正在被莊無為操縱着,肯定還在西安,只不過被藏了起來。
但是為什麽要将她的照片神秘投到140多公裏以外的寶雞,想要破壞其名聲,直接散布于西安媒介便是,更能引起軒然大波,對于秦葦的打擊力度更大。
很顯然,對手并沒有這麽做,舍近而求遠必然有着險惡用心,究竟是什麽呢,直到車子下了高速她才明白過來,這是對手使用的調虎離山之計,故意将她支開好便于行事。
那麽将她支開的目的是什麽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釋禪的安危,在離開之前,釋禪與她一同分析過案情,一致認為莊無為與隋義的離奇消失有關,接近隋義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獲取佛指舍利的最新消息。
釋禪日前找過秦正商談事情,苦苦相問,無奈也沒有告知,看來他們之間的秘密一定很重要,要不然是不會瞞着她的,而能讓釋禪三緘其口的秘密絕對是有關舍利的事情。
可以做一個大膽的猜想,假如莊無為已經從隋義身上獲取了舍利的最新動态,那麽他便會開展新一輪的争奪計劃。
阻擋此事的人也會一一剔除,擺在他面前最大的兩塊巨石,一個是自己,一個就是釋禪,調離自己離開,好趁機對釋禪下手,或者威逼他說出秘密。
這麽想來,釋禪的處境就很危險了,自己不在身邊,釋禪又常年獨居,根本不是惡狠狡詐的莊無為對手,況且對方還有許多用錢收買的打手,心中惶恐不安。
想着盡快回到局裏把文件調查表一交接,向吳身見彙報一下此行看法,然後還要找到父親,與他商議抽調人手保護釋禪。
下了城北未央收費站,直到看見了熟悉的鐘鼓樓,緊繃的臉上才舒展開來,再有不到十分鐘就能到了。
一腳剎車穩穩停住了局前,拿起了文件夾下了車,‘嗙’的一聲關閉了車門,大步跨過門檻。乍起的馬尾辮在空中飛舞,局前局後也沒有看到幾名同事。
想着今天是周六,有的還在外面忙着,有的難得休假。
來到了辦公室,看到龐生苦正在抄寫東西,問了一句,“天已經黑了,你還不走?”
龐生苦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李染淨回來了,瞄了她一眼,只是嗯了一聲,這樣的反常舉動使得李染淨察覺了。
也來不及詳問,猜想他可能是累了,将文件歸檔,報告壓在了桌上,交代了一句“我還有急事就不等隊長了,見了他說聲調查報告與照片都在桌上,哦,對了,現在可以确定秦葦人不在寶雞,肯定還在本市,就不用浪費資源在寶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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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走到門口時,龐生苦喊了一聲:“淨姐……”
聲音小且短促,李染淨感覺他有話要對自己說,卻并不是往日那麽爽快,心想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龐生苦從座位上離開,讓她稍等一下,局長有事情要對她講。
局長從沒有親自來找過任何警員,就算有什麽要事也都是由他的父親副局傳達,看來此事不小。看着遠處的局長走來,臉上并無悅色,開始不安寧了。
一臉沉重的局長讓龐生苦下班休息了,整個屋裏就剩下了他們二人。
李染淨性子直爽,知道領導一般講話都很慢,若逢上大事,那可不跟擠牙膏一樣,反而不喜歡,直接詢問:“是不是發生什麽與我相關的事情了?”
局長默默點頭,看着她焦急的眼神,“你一定要做好思想準備,你爸爸今天下午在南山下不幸出了車禍,蘇木帶人感到時已經晚了。”
李染淨聽後,瞳孔立直,雙腿哆嗦,瞬間癱在地上,心跳‘砰砰’飛速旋轉,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孤雁,嗷嗷叫個不停。
她的不詳預感終于到來了,只不過受到傷害的不是釋禪,卻是她的老爸,這個從小疼愛呵護自己的至親。看着被剎那間抽了魂的李染淨,局長心中也不好受,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蹲下來,拍打着她的胳膊。
“人死不能複生,你爸爸現在還在長安縣人民醫院躺着,蘇木一直在旁守護,我開車送你過去,見見他這最後一面,你放心,他是因公遇難,我會向上面申請追贈‘英雄民警’稱號。”
李染淨可能想不到,就在她到達醫院的那一刻,莊無為那時已經逼迫着釋禪來到居處。走進寒涼的太平間,受傷的心更加冰冷,看到之前還有說有笑的老爸此刻安靜的躺在床上,已經與自己分別兩世。
忍了一路沒有哭泣,無法面對驟然失去的親人,傾倒在斑駁的門框上,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渾身已經沒有了力氣,只有尚且清醒的頭腦死死的卡在框牆夾縫中。
身後想要攙扶安慰的蘇木被局長拉住了,“給她一些空間,讓她慢慢接受。”
二人離開了這間屋子。
李染淨的額頭已經蹭得暗青,發絲淩亂,慢慢地走近,生怕驚擾了異國的父親。
還是艱難地走到了床邊,看到渾身是傷的老父親,她再也忍不住了。
飽滿深情的淚腺像火山一樣噴薄而出,壓制不住了,滾燙炙熱的感情像泥石流一樣全面爆發,伏屍痛哭,悲痛欲絕。
整個長廊中都充盈着撕心裂肺般的哭聲,滿座太平間裏都飄散着她令人憐憫的音響。
共事多年的吳身見從未見過這個素來堅強的女子今天竟然也這般柔情,領導數載的局長也從未見過這個一貫爽朗的女孩今天竟然也般可憐。
哭聲如果可以傳遞,大洋彼岸日本東京孔三日的女兒今日也哭了一次,自從3年前眼睛受傷以來,孔承歡的病情也在日漸惡化,對莊無為的‘稻萱’神木治療方案抱有一絲希望的她苦撐了三年已經不易。
前兩年憑靠保守治療,在醫藥發達的日本再加上認真負責的渡邊有我醫生悉心照料,使得眼疾發作緩慢,孔承歡還好好配合治療。
可是今日周六熟睡中的她被兩人的談話震驚了,渡邊有我大清早趕來。
孔三日看着手上拿着醫學化驗單,還以為他帶領的眼疾研究協會取得階段性進展了,女兒眼傷痊愈有望了。
殊不知,上周開始女兒眼睛周圍已經開始出現黑色斑點了,臉部皮膚失去了彈性與光澤,慢慢變得暗淡褶皺。
女兒反映眼角至太陽穴區間有時灼熱異常,痛苦不堪。
昨晚又是因為病痛折磨失眠了一夜,到了清晨時分,準備入睡時就聽到了渡邊醫生的腳步聲,知道他來得這麽早一定有要事與老爸相商,在卧室內佯裝熟睡,實則探聽。
“上周五最新的檢測化驗數據出來後,我看了一宿國際上最新眼疾成因案例,一時之間雖沒有找到補救方法,但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情況,承歡的眼疾受到過二度侵害,也就是說車禍引發了她眼部舊疾,完全可以治愈。
而這期間令人難以置信的二次創傷才是眼疾惡化的主因,這種研究眼患的‘隔內觀底’方法是我們協會的最新成果。”
孔三日聽後一陣寒風拂面,“是不是……意味着歡歡的眼疾也有可能是出自于車禍之外的因素引起?”渡邊有我并沒有反駁。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孔承歡面色惶惶,悲傷怨恨,躲在被窩裏哭了起來。
蘇木在外面心有不安,不時看着手表,心中擱着事,那是釋禪離開前特意交代給他的事,便向局長提了一下,有點着急了,讓他趕緊進去告訴李染淨,別因小失大了,聽到蘇木的消息後,淚痕滿面的李染淨才想起了之前的事。
本來就是要找釋禪的,沒想到對方給自己也留了話,猜測他定然是取得重大發現了,對于案情的進展有了突破性的證據,不忍離開了老爸,一個人打算立即趕往釋禪家,局長擔心她黑夜前去,讓蘇木陪伴而行。
沒敢讓她開車,剛剛經歷了父親的離去,心神大傷,注意力早就不集中了,從安全角度看,也只能讓她靜坐後排,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目的地。
釋禪所居住的地方位于西郊紅廟坡附近一個胡同裏,附近幾乎沒有高樓大廈,都是四合院居多,他向來節儉,不喜奢張。
在這棟四合院的最裏面單間入住,大門口外面是一排停車場,平時也沒幾輛車子停靠,門口發現了宗教局裏的橙色車子就感覺不對勁,蘇木還打趣說:“沒想到釋禪也喜好排場,竟然開着局裏的公車回家了,得讓鄰居多羨慕呀。”
可是李染淨心裏明白,釋禪若非逢上急事,絕對不會公車私開,更別提晚上不歸局而開到了住處,加快了腳步,蘇木追上前去,估摸剛才說錯話了,準備向她致歉,走到了她前面,卻被李染淨喊了一句:“走開,小心腳下!”
原來她注意到雨停後獨居的釋禪門口竟然出現了大小不一的兩人腳印,警備防範之心驟起,從腰間拔開了槍,蘇木一看情況不妙,也跟着拿出了槍,與她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來到門口。
随着李染淨手勢動作的完畢,蘇木‘咵’的一下踹開了門,屋中沒有一人,李染淨随後跟進,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客廳桌子下躺了一個人,血液順着身側流到了腳跟。
她扔下了槍,一把跪倒在地,看着倒在血泊裏的釋禪,趕緊為他止血,心中的酸楚霎時激起,穩定的情緒再度重燃。
大聲呼喊着釋禪的名字,就是叫不醒他,一天之內,竟然讓她看到兩位最最親愛的人相繼倒下。這種痛苦與厄運焉能不讓她心絞沉痛,胸膛流出的鮮血還在繼續,溫度尚存,觸摸着他脖下心脈,還沒有完全停止跳動,大呼:“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确定房內沒有其他人的蘇木立即聯系了120。
順着釋禪右手的方向,李染淨發現了一本他貫閱翻開的《阿含經》。
蘇木蹲了下來,凝神說道:“你也別太擔心,他還有得救,這本《阿含經》有什麽奇特之處?會是釋禪留下的證據嗎?”
“他一直對于佛教很感興趣,這本佛書還是海峰方丈所贈,一直視作貴本,輕易不曾外借,我有段時間前後翻看了一遍,又抽空還給了他。
如今釋禪遭到奸人殺害,他一定是發現了能将對手置之牢獄的鐵證,在力博無果下才将重要信息通過書籍暗留。”拿起了書本仔細翻看。
“那這個信息肯定十分重要而且緊迫,一個人在臨死之前傳遞的信息重如泰山,急如閃電。”蘇木接過了書籍。
“而這個狠辣對手現在一定非常得意,因為他從釋禪身上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起了殺人滅口之心,然而不會因為下雨而停下腳步,也不會因為小勝而伺機等待,反而此刻一定在行動,他還有沒有完成的計劃。
他距離舍利越來越近了,心性也就越來越殘忍了,會不惜一切代價鏟除前方的所擋之人,也會不計生死地暴力前行,釋禪很有可能發現了全盤計劃,知道了他所使用的淩厲手段,但能夠倒前留書,證明對手的計劃還沒有完成,尚有機會阻止。
這是一場針鋒相對的鬥争,也是一場與時競跑的決賽,更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一切的關鍵都在這本書上,要想克敵制勝就要看在書中能不能夠發現答案。”
救護車已經來了,她還是沒有發現,亟不可待,親手把昏厥的釋禪送上擔架之後,又回到了房間,讓蘇木跟着護士前去照料,并且留下車鑰,開始進入了苦苦冥思。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鐘了,高速上的車流量大大減少了。
由于白天降過雨,路面較為濕滑,再加上是視野盲區較大的夜晚,在高速上行車衆多司機将速度降至70公裏每小時,唯獨一輛藍色現代轎車正在以時速90公裏一騎絕塵,甩出前車無數,瘋狂地馳騁在筆直的大道上,遭到了許多司機的咒罵。
而車內異常急迫的人就是志滿意酬的莊無為,所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寶雞市扶風縣法門寺,那裏有一個他望眼欲穿的老人,也是他完美計劃中最後要攻破的堡壘。
面對這個堡壘根本沒放在眼中,手到擒來的事,幾乎不需費力,因為這個守關者不僅認識,而且還熟悉,再加上手中的寺中新路線圖,獲勝簡直易如反掌。
往往欲速則不達,人算不如天算。
行駛到距離扶風縣高速出口10多公裏時,前方漆黑的夜晚被閃爍不停的各種車燈照的通明,宛如白晝。
随後交警車上廣播臨時通知,前方一輛開往寶雞市區的半挂車超重爆胎,車上的水泥全部傾倒,造成了嚴重堵塞,提醒随後的車輛保持車距,不要追尾,切莫插車,耐心等待。
莊無為氣得雙手捶盤,咬牙瞪眼,如果一直等下去也不知道要到何時,萬一遲遲恢複不了交通,等到後面的車子都上來了,可就真正堵死在裏面了。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想法出去也無計可施,他一個值得稱贊的特點就是果斷,遇到矛盾重疊的事情時,從不婆婆媽媽,因為他知道優柔寡斷是失敗的起點,而提早抉擇才是成功的關鍵。
要是放在一般人,可能還真就沒法了,因為來到這陌生地方,就算車子還能控制,漆黑的夜晚,也不知道那裏還有別的道路,而他就大不一樣了,得益于兒時的記憶,知道車後十公裏有一個出口,是臨城乾縣的臨平鎮。
既然高速走不了,可以選擇國道通行,即便路況不太好,也可以暢行無阻,總之,得讓方向盤掌握在手中才是上策,不可假于他人。
趁着交警遠遠離開,無暇顧及後方,一個左轉彎,撞斷了隔離欄,開到了對面車道,一匹野馬一樣超速奔馳。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席卷了法門寺,生活在寺中後院的海峰方丈今夜無眠。
近日來,左眼皮總是跳個不停,人常言右眼跳財,左眼跳災,從晚上九點多就躺在了床上,始終無法安睡,心中的事千千萬,每次一閉上眼睛,頭頂上的天花板就要掉落一樣,要不然就是不知何處閃進一抹紅光,腦海中兩道閃電交織刺激。
想起了從前的許多往事,那些讓人回味無窮的快樂,還有那明争暗鬥的傷痕,百感交集,怎能心靜。
起夜了兩次,掀去了沉重的被褥,蓋上了疏松的大衣,閉上了眼睛還是睡不着,幹脆拉了燈繩,徑直坐了起來。
疊好了被褥,穿上了衣服,從書架上挑選了一本《阿含經》讀了起來,認為自己近期心中雜念甚多,魔鬼入侵,當需要從書中汲取佛祖的智慧來驅魔衛道,還原本心,不能讓數十年的修行被邪氣所壞。
看完了一章,心中果然慢慢安寧下來,可以感受到外面枝葉飄零的清風之音,也察覺到院中戾氣沉重的不速之客。
沒有多加理會,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還是淡定的閱讀文字。
莊無為偷偷摸摸地逼近這地圖中紅圈标注的房屋。
知道裏面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卻不理解深夜房中燈還未熄,莫不是自己的行蹤暴露,警方已經提早設伏等待,那也不可能呀,就算釋禪死而複生也是明天之後的事情,就算李染淨及時趕回,沉浸悲痛中的她又豈會知道自己的節奏。
趴在窗戶跟前,靜靜地聽,從縫隙中可以看到裏屋只有白須冉冉的老方丈靜坐看書,此外別無一人,手中的槍支暫收起來。
忽然裏面飄來了一句問候,“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躲在濕寒的窗外?”
讓輕步淡氣的莊無為為之一震。
漸漸推開了房門,摘下了頭頂的連帽,沖着老方丈微笑,“不愧是主宰了法門寺多年的方丈,這等細微敏覺恐怕我師父也不及。”
轉過身關好了門,不請自坐,與海峰方丈對談。
老方丈看了他一眼,“好好的一個清秀少年居然成為了私欲滿腹的執着癡人。”
順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卷。
莊無為瞅了一眼,笑言:“我從小跟着師傅,閱讀的第一本佛書就是《阿含經》,別的弟子都興奮于書中佛祖挫敗波旬的勝利,而我卻欽佩于魔王挑戰聖祖的勇氣。”
海峰方丈微微搖頭,“子不教父之過,都是我們為師的錯,沒有引導好你,使你樹立了逆向的人身觀,跟你師傅一樣,鬥心太強了。”
莊無為似乎有些不滿,“別提我師父,我所做的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無辜者。”
海峰方丈笑了,為他添置了茶水,“這是你師父愛喝的金花茯茶,看着這杯中的漩渦,漂浮其上的茶幹誰能逃脫,誰也逃避不掉,沒有他的指引你能走到今天這步嗎?”
莊無為被怼的啞口無言。
“我此番前來不是與你喝茶敘舊的,而是……”
海峰方丈伸出了手掌擋住了他,“知道,知道,一對對佛指舍利念念不忘的師徒時隔6年後再度回寺,當然還是為了舍利,能夠闖到我面前,說明你已經奪取了前面三把鑰匙,罪孽深重呀,你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已經背離了遁入空門的初衷,也已經玷污了這方淨土聖地。”
莊無為冷冷斥道,“世間宗門千千萬,不進廟來便入觀,我見過無數個富可敵國的老總默默走進凄寒的終南山中,也見過許許多多的居士無奈闖進奢侈的名利圈中,其實所謂修行從來只不過是躲避煩惱的無盡甬道,而真正遇到心之向往的東西便會豁然開朗,知道最後一把鐵鑰匙在你身邊,趕快拿出來,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海峰方丈眉梢跳動,“你也太小看老朽了,上面既然把如此貴重的鑰匙交到我手上,即便是失去生命也要死守,盡管法門寺盛衰有時,可是我們每一個僧人靜守佛骨的傳承從來都是不變的,你休想在我這得到鑰匙,還是從速離開吧!”
憤怒地莊無為從後背掏出了槍,使勁地扣在桌子上,“我真的不想殺你,別逼我!”
海峰方丈凜然無為,“就算你殺了我也休想!”
莊無為用槍頂着他的腦袋,“前面三位守鑰人死前也是這麽說的,我這槍裏有五顆子彈,身上彈夾中還有三十枚,寺中上下一共33個人,我想一人吃一顆應該夠了,對了,還剩下兩顆,博物館落成時沒有前來捐資但早晚占地售賣涼皮的徐氏夫婦想必你們也挺讨厭,我做個好人,幹脆替你們清楚掉。”
此言一出,足足激怒了從容的老方丈,一把滾燙的茶水潑在了他臉上,怒罵:“喪盡天良,屠戮無辜,不該為人!”
莊無為卻置之不理,舉起了槍走到了門口,“你不信是吧?”
欲開門殺僧,“慢着……”海峰方丈叫停了。
“罷了罷了,人生有八苦,你屬于最嚴重的求不得苦,免得讓你濫殺無辜,今日,老朽就成全與你。”
憤然甩開寬袖,手中捏着一把鐵鑰匙,張開大嘴,迅速吞了下去,并且笑道,“昔有良卿***護塔,今有海峰吞鑰守法。”
莊無為也沒有料到老方丈竟然想出了這個辦法誓死尚不妥協,冥頑不靈,再也不能耽擱時間了,天都快亮了,擡起手臂,朝着他胸膛突擊一槍,老方丈緩緩倒下,不擇手段的莊無為竟然拿出短刀插進了老方丈肚中,想要開膛破肚,胃中取鑰。
刀槍放置兩邊,雙手在血肉模糊中進進出出,沾滿了鮮血,一聲狂笑,終于被他找到了,狂傲欲起,只聽到‘哐’的一聲,及時追到的李染淨破門而入,雙手舉着短槍,大聲喊叫,“不許動!”
莊無為先是一驚,久久冷笑,“看來還是被你追上了。”
左手欲持槍反抗,被李染淨一槍擊中了手腕,疼嚎一聲,屋後栖息的烏鴉呱呱飛過頭頂,正在睡夢中的僧人被霎時驚起。
“雙手抱過頭頂,要不然當場擊斃你!”
李染淨慢慢地靠近,為他戴上了手铐,“沒有想到吧我會這麽快追上你?”
莊無為閉上眼睛遲遲不說話,李染淨笑了,“你可以選擇沉默,但是已經失敗了,殺了那麽多人,費勁心機得到四把鑰匙又能如何,最終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公道自在人心,你很聰明也很會算計,但是絕對沒有料到釋禪在倒下前告訴了我法門寺三個字,讓我知道了你的目的地,從副省長處知曉了一號庫的絕密……”
莊無為頃刻狂笑起來,“可恨蒼天不相助,要不是高速突遇車禍改走國道耽誤了時間,這會兒恐怕你也會撲空。”
李染淨盯着他,收起了槍,嘴唇露出一絲淺笑,“若說為了給我争取時間,副省長聯系扶風縣交警大隊臨時施行交通管制,緩慢放行,故意通知貨車側翻從而逼你遠走國道浪費時間你信嗎?”
莊無為怒號一聲,不再說話。
李染淨最後告訴他:“與政府作對,與人民為敵是不會成功的。”
随後趕來的警車包圍了整個法門寺,進來的警員将莊無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