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陸陳凝手機響起來,他這才把目光收回,揉了揉沉甸甸的額角,“喂?”
“陸哥,和大校花睡得怎麽樣?溫柔鄉的滋味還不錯吧?哈哈哈!”
陸陳凝看了眼手機,是周豐打來的,昨晚上一起喝酒的那一波人,“沒睡,我回家了。”
“怎麽可能?”周豐以為他不好意思,“別裝了,我可是親眼看見她挽着你走出去的,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這種極品都能放過?”
“不騙你。”陸陳凝說:“我真的在家,她應該是也回家了。”
周豐還想說什麽,陸陳凝打斷他,“好了,我媽有事叫我,先不和你說了。”
他剛挂斷,陸燃的電話就切了進來。
“抱歉少爺,昨晚我喝多了。”
“也不怪你。”陸陳凝說:“我也沒想到,她那麽急着睡我。”
“少爺你……”
“我沒事。”陸陳凝說:“這事不用聲張,畢竟是個姑娘,這麽髒的手段用在男人身上,傳出去對她影響不好。”
“少爺真是善良。”陸燃說道。
“我底線低。”陸陳凝說:“現在有個要緊事兒。”
“少爺你說。”
“幫我查個人。”陸陳凝說:“一會兒我把地址給你發過去,你查一下早晨六點五十左右從這出去的一個年輕男人,十七八左右,身高近一米八,體型偏瘦,黑色短發,長得……”
“少爺,那種監控看不清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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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讓我說完。”陸陳凝說:“他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比小姑娘都好看,可好認了。”
陸燃:“……好的少爺。”
“我要他的名字聯系方式家庭住址以及還上不上學,上的話在哪個學校,給你半小時。”
“好少爺。”陸燃說:“查到我會發到你的微信。”
“行。”
……
裴灰也接到兩個電話。
一個來自他哥,一個來自他男朋友。
裴灰是個嚴格意義上的基佬,而促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只有一個,他不想哄姑娘。
但他又不想被人壓在身下幹,他要的戀情更像是柏拉圖。
這也是他為什麽能忍受給一個男人打/飛機不覺得崩潰卻不能接受和一個陌生男人真正上床的原因。
他是了解過這方面的,所有的他都懂,但他是選擇性接受的。
如今和他柏拉圖的男人正和他鬧分手,倆人已經三天沒聯系了。
“嗯。”
“你終于接我電話了?!”一個清亮的聲音,此刻有點氣急敗壞,“裴灰!我給你打了二十幾個!”
“有事麽?”
“咱倆現在是分手了吧?是吧?!”
裴灰看了眼時間,上課要遲到了,還有十分鐘,“先不說了詹覃,我得上課呢。”
“上課重要我重要?咱倆三天沒說話你就這樣對我?你……嘟嘟嘟。”
裴灰收起手機,怎麽感覺這男朋友跟女朋友似的,找的是個什麽玩意。
他哥的電話他直接就沒接,是真的來不及了,既然已經來上課了,他就不想遲到。
還有一條更重要的原因,有的老師遲到要扣分,扣分就要交錢。
他縮了縮脖子,領口有點漏風,最重要的是上面不太雅觀,得想辦法遮一遮。
裴灰想要不是那男的長得還算過得去,估計少不了被他一頓揍。世人都看臉,他也不能免俗。畢竟他得安慰自己,和這種人就算搞到一塊兒去也不算太糟蹋了自己。
他從小就是個生意人,買賣不能虧本,他每一分付出都寫在心裏的小本本上,每一分收獲他也會衡量是不是真正應有所得。
蹉跎的光陰早埋沒了他的天真,命運給予的磨難和不幸全部被包裝成明碼标價的禮物,他若是貪心,恐怕會粉身碎骨。
“裴灰。”
“啊?”
“該交班費了。”
下了課,生活委員湊過來,小聲跟他說,“五十塊錢,最遲今天交齊。”
“什麽班費?”
“新學期嘛,常規操作,再一個春季運動會,還有籃球賽什麽的。”
裴灰皺起眉,“我不參加能不能不交。”
“這……都是班級一份子,你不交怎麽和老師還有咱們其他同學說啊。”
“行了我知道了。”裴灰說:“轉賬吧,沒現金。”
“哎,好嘞。”
裴灰看了眼自己的微信和支付寶,加起來一共也就八十多塊錢,他轉完班費又不得不找法子賺錢去了。
幹了一假期的活兒,開學書費學雜費一交,直接就吃不起飯了。
群裏有各種兼職的消息,他接了一個代練,一款手游的,最近很火的吃雞。
他的kda是很高沒錯,就是手機有些老了,經常卡頓,上着課還不能開語音,因此他通常單排,免得和隊友搞矛盾浪費時間,單排打着打着也能贏。
錢最要緊,錢讓他沒脾氣。
“操!”
一把閃退三次,最後直接登不進來了!
算了,別和錢過不去。
錢是他的命。
“裴灰。”
“哎。”
有人過來,他才發現一節課已經過去了,講了什麽,他一點都沒聽。
“老喬的作業,二十。”
“什麽作業?”
“三遍課文。”
“哦。”
“要字好點。”
“你跟他說字好得加錢。”裴灰說:“你讓他看我字沒?給這麽少?”
這人順手把手機在他桌堂裏擺弄幾下,過一會兒說道:“看完了,說給你四十。”
“行。”裴灰也爽快,“名稱格式發我,把紙筆也給我,我不負責紙筆哈。”
“他問你會不會被看出來。”
“不會。”裴灰說:“你告訴他,哪怕給全班人寫,我也能讓老師認不出來。”
“牛逼。”
“你告訴他,以後還想找我,還會是這個字,給他打折。”
裴灰接了一單,心情挺好,哼着小曲兒又打了兩把游戲,把作文寫完,一上午就過去了。
裴灰趁着中午的時候,給詹覃回了個電話,打了三遍,對方終于接了。
“你還知道打給我?”
“我錯了寶貝。”裴灰面無表情的說着十分肉麻的話,“我不能沒有你。”
“你知道就好!”
那邊氣沖沖說了一通裴灰的不是,最後聲音弱了下來,說道:“你還有沒有錢了?”
“有。”
“我們是情侶!你沒錢就和我說,你不要把我越推越遠好不好?!”
“真的有。”裴灰終于罕見了笑了一下,短促的跟昙花一現似的,因那張臉太過于紮眼,看的上廁所的男生都是一呆。
“那就好,你不許騙我!”
“嗯。”
“後天是周末,我們出去玩吧!”
“不出。”
周末他還要去酒吧做兼職,沒工夫哄孩子玩兒。
詹覃被噎了一下,又要發火,想到倆人吵架才剛和好,硬生生忍下了,“行吧,等你有空再出。”
“嗯。”
“我買的內褲你穿在身上沒?”
裴灰回想了一下那幾條騷的沒眼看的丁字褲,頓了頓,“穿着呢。”
實際上應該在哪個垃圾桶裏被老大爺拿竹竿挑起來當成抹布扔到一邊去了。
“那就好,嘿嘿,晚上給我發張照片呀寶貝,人家想看你~”
“再說吧。”裴灰耐着性子挂斷電話,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
這裏是男生廁所,高中的男廁所除了基本功能,還是個能抽煙打架吹牛逼的地方,就在裴灰不遠處還有一撮人,大概五六個,在那一邊吹牛逼一邊抽煙,也不知道會不會幹起來。
這些都不管他事兒,他煙抽到一半,被指尖夾着,忽然就發現這些人裏有那麽兩三個是他同班的。
又看了眼時間,這一通電話打的已經上課十多分鐘了,內心有種不妙的預感。
這預感剛出現不過一秒,廁所門猛地被踹開——
“朱建立,徐廣!你們幹啥呢?!”
裴灰下意識把煙頭收攏在手心,背對着說話的人,姿态穩如老狗。
“來,給我看看你們手上拿的啥?”
“啥也沒有老師。”
“我們吃糖呢。”
“在廁所吃糖?”
“這裏味兒不好,嚼個口香糖。”
“鬼信!趕緊把煙都給我拿出來!還有你們,你們都是哪個班的?你們班主任是誰?”
其餘那幾個學生呼啦一下竄了出去,還不忘了對朱徐二人起哄的幸災樂禍一番,裴灰還是沒動,據他分析,他之所以還能在這安然無恙,全賴于老班壓根就沒看見他。
“你倆現在就來我辦公室。”
“老師我們還得上課呢~”
“上什麽課,課都上一半了,現在想起來還有課了?”
“……”
“還有兩個半月就高考了,你們還有閑心在這抽煙呢?真能耐啊你們!”
裴灰松了一口氣,老班看樣子是要走了,他馬上就快脫險了。
就在這時,黴運像窗外下了一整夜還未歇的薄雪,猝不及防兜頭扣了下來。
“裴灰!是你嗎裴灰?!啊哈哈哈沒想到會在廁所遇見你!”
老班眼睛一眯,“還有一個裴灰是吧?藏的挺深啊,我差點就給漏過去了!現在,你們仨跟我去辦公室!”
門口叫他那人愣了下,緊接着茫然又無辜的看向裴灰,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藏得住贓物藏不住煙味兒,裴灰扔了煙頭,擡手撓了撓後腦勺,如果不是班主任在,他想直接給這混蛋一拳!
是怎麽他媽的在僅僅過了一個上午,就從一個隔了幾十裏外的小旅館找到這來的?!
裴灰異常心累的跟着老班進了辦公室,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張臉。
結合了晚上最難以啓齒的那一幕幕,謝天謝地,他現在根本不在意嘴碎的班主任在如何羞辱他,他只想出門和那位仁兄打上一架!
在辦公室待了十分鐘,幾人點頭哈腰的出去,裴灰震驚的發現,仁兄竟然就在門口等他!
介于怕這傻逼說出點什麽少兒不宜的事兒來,他幹脆直接把人拽到沒人的犄角旮旯,壓低了嗓子問道:“你來幹什麽?”
那人也不說話,反而伸手摸向他的額頭,“還在燒呢。”
裴灰躲了下,有種說不上來的窘迫,“你別動手動腳的。”
“我買藥了。”陸陳凝拿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來,“都在裏面呢,吃藥吧。”
“拿回去。”裴灰說:“我說過了,不想再看見你。”
每次一看見他準沒好事!
“我想補償你。”
“哼。”裴灰意味不明的冷笑了聲,“用不着。”
“你還病着呢。”
“不勞你費心。”
“唉。”
裴灰想起剛才他叫的那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我打聽的。”
“以後少打聽我。”
“好吧。”陸陳凝嘆了口氣,“其實……”
“我真的只想補償你,我也覺得我太過分了。”
“沒什麽,你是身不由己。”裴灰說:“翻篇吧,我都不在意了,你別老揪着不放。”
“那你先把藥吃了。”陸陳凝說:“不然我就纏着你。”
裴灰聞言二話不說一把抓過塑料袋,“行了,你走吧。”
“我轉過來了。”
“什麽?”
“我轉到你們班了。”陸陳凝說:“我申請和你同桌,下周一就能和你一塊兒上課。”
有那麽一瞬間裴灰臉上露出了一種類似于被惹惱了的表情,但只是一剎那,很快就收了回去,一字一頓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陸陳凝比裴灰高半個頭,此刻一只手靠着牆壁,微微低頭看他,柔聲道:“不幹什麽,就想和你有點後續。”
“我有男朋友。”
陸陳凝愣住了。
裴灰擡手捏了下眉心,就沖陸陳凝這個第一時間做不得假的反應,他就知道,這人是個直男。
操,神經病,直男還幹這種不過腦子的事兒。
“你有男、男朋友啊?”
“是啊。”裴灰冷笑了一聲,“我喜歡男的,你離我遠點,不嫌惡心麽。”
“這有什麽可惡心的啊。”陸陳凝皺了下眉頭,“你別這麽說自己。”
裴灰說道:“你哪來的回哪去,別讓我廢話。”
“我都過來了。”陸陳凝說:“這事兒已經定下來了呀。”
“你原來是哪個學校的?”
“x大。”
裴灰:“……”
操您媽的。
如果他沒聽錯,那是國內雙一流甚至世界都排得上名次的大學,他們這所垃圾學校建校以來都沒考上過幾個。
裴灰有一種想立刻揍他一頓的沖動,“你真他媽是瘋了!”
“我挺正常的。”陸陳凝說着拿出一瓶礦泉水來擰開,“你先把藥吃了吧,要是嚴重了還會耽誤課,還要花錢看病。”
大約是花錢兩個字戳中了裴灰,裴灰頓了頓,還是臉色灰敗的接過水,吃了退燒和消炎的藥。
“剩下的帶回去晚上吃。”
裴灰沒說話,接了過去。
“我們的事兒要不要和你男朋友解釋?”
“我們有什麽事兒?”裴灰沒好氣的看着他。
陸陳凝說:“行吧,等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再去說。”
裴灰沒說話,在他看來他不需要解釋,他又沒偷情,那個節骨眼他做的一切都是救命和自保,這種事壓根就解釋不清,和詹覃那種醋壇子去說,那厮能無理取鬧一個月,沒完沒了的消磨裴灰的時間和耐心。
有水滴落在胸前,裴灰随手擦拭了下,不留神露出了脖子上的痕跡。
陸陳凝看的眼神動了動,閃過一絲有點捉摸不透的異樣情緒。
裴灰沒看到,他咳了幾聲,聲音還是沙沙的,轉頭就走。
“裴裴!”
裴灰猛地剎住車,回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陸陳凝,“你叫誰呢?!”
陸陳凝擡手摸了下鼻子,“我回那邊處理點事兒,咱們周一見。”
裴灰沒搭理,皺着眉離開了。
陸陳凝原地站了會兒,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他樣貌身形都太出挑,站在那引得路過的男男女女都看了過來,應該是上體育課的學生。
他無視了那些人好奇探究的目光,本來想告訴陸燃查一下裴灰的男朋友,想了想還是算了。
裴灰是個好男孩兒啊,能有個對他好的人,自己就不攪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