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陸陳凝突然就有點迷茫,裴灰有男朋友自己還巴巴的過來幹嘛啊。

要知道他都提前畢業,進入研究生階段了,課業繁重,回高三重讀這種操作并不容易,好在高三不到三個月就結束,他就頂算在大學辦理了一個季度的休學。

他沒敢說為了一個男人過來的,那估計全世界都會以為他瘋掉了,他只是說想體驗一下高中最後的沖刺生活。

這個理由還算過得去,畢竟他當初高中就只讀了一年,其餘時間都在他父親公司待着,學生生涯短暫的可憐。

他很慶幸保研名單中有他,這樣他才能順利想去哪就去哪,想去高中就搬了過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慶祝保研,他也不會和朋友一起喝酒,自然也不會遇到一個這麽有意思的人。

絲毫不知自己被陸少爺列入“有意思”名單裏的裴灰此時正拿着手機對着藥盒掃條形碼。

整整十二盒藥,雜七雜八,還有不認識的洋文,夾着一張紙單,他以為是價簽,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劑量提醒,什麽藥一日幾次一次幾片,字跡醜的慘不忍睹,接替寫倒貼都接不着。

這些進口藥基本都能掃到價格産地,裴灰林林總總算了下,他只是發了個燒,這小夥子就給他買了五百多塊錢的藥,如果是在三甲醫院開的恐怕價格還要翻個三五倍。

要不是想泡他,就是有錢燒的。

本以為三五十塊錢裴灰就等他來了給他面對面轉過去,現在裴灰只想扣嗓子把藥吐出來,恨不得如數奉還。

他一點都不想占這種人的便宜。

裴灰靠着牆,他一個人沒有同桌,坐在最後一排。

這是他自己和老師提的,因為他要在放學時最先沖出去做兼職。否則他的成績在班裏中等,不至于淪落至此。

作為離門最近的位置,自然離垃圾桶也最近,且冬天漏風夏天吹不到空調。老班和教導主任過來巡視,第一個就是他跑不了。

裴灰晚上經常幫人代練陪玩游戲,因此白天要做到腦袋不磕桌子,基本都是一站一整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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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後一排還不擋着別人看黑板,實在是妙極。

至于詹覃,是他高一認識的,倆人在一起兩年多,就在隔壁班,詹覃是尖子班的學生,學習比他好不止一星半點,是老師們嘴裏的榜樣,被列入最有望進入x大名單的好苗子。

雖然裴灰知道,他考不上。

他們這個學校的人想進x大,除非臨時換個頭。

詹覃人好,性格也算過得去,偶爾有點小性子都不算大問題,在裴灰三番五次和家裏鬧矛盾被趕出來的日子,詹覃沒少慰問接濟,總體上算個好男友。

長得也還不錯,當然比不上那個混血老哥,不過也算出挑的帥哥,白白淨淨高高瘦瘦。

是詹覃追的他。

高一那年十月一長假,裴灰常駐的網吧網管回家結婚,他給看了一個星期。

詹覃被同學拉着去網吧打游戲,買可樂的時候他擡頭收錢,就對他看對眼了。

之後那一個星期也不直接上前搭話,就瘋狂的按服務鈴和他搭讪,撩騷。

裴灰本來沒談戀愛的打算,架不住這小夥子太會示好,天天噓寒問暖跟班一樣黏糊在屁股後頭。

一個月左右,他就默認身邊這個人的存在了。

詹覃占有欲強了點,這都無所謂,反正他也不對外撩騷,他沒那個心思,但有一點讓裴灰特反感,也是他倆吵架的基本原因。

詹覃總想和他上床。

裴灰挺讨厭親密接觸的,畢竟他童年有記憶開始過的都冷冰冰的,沒人觸碰他,親親抱抱這方面,裴灰特別抗拒。

所以第一次倆人吵架就是因為詹覃想親他,被他躲開了,最後只親到了臉。

說是吵架,實際上就是詹覃單方面和他各種撒潑,他大多數都沉默寡言的聽着,間歇性嗯啊幾聲,實在不耐煩就直接挂電話或者轉身走人。

這兩年多倆人一次接吻都沒有,最多只牽手擁抱,詹覃就只親過他的臉和額頭,至于他親詹覃,不可能的,一次都沒。

所以不怪詹覃,是他給不了對方安全感,這樣的感情誰都知道不會長久。

可是裴灰連活着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又哪能在意那麽多其他的狗屁呢。

裴灰咬了咬指甲上的倒刺,他兩年多的男朋友那裏他都沒碰過,最多只看過詹覃發過來的照片,沒想到這一下子在一個猝不及防的雪夜他直接幫人給撸出來了。

太諷刺。

不過還別說,挺大的。

比詹覃大多了。

那麽大,後頭應該受不了吧。裴灰繼續咬着手指,陷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沉思。

這人要是真把自己給做了,這輩子是不是都得有陰影?

媽的,胸前和屁股可是詹覃都沒碰過的,他說舔就舔說揉就揉,現在想起來那種觸感,他都有點隐隐的坐不穩。

裴灰閉了閉眼,睫毛掃到了下眼睑,有些癢。

去他媽的,不想了。

他把藥放到桌堂裏,再也不打算吃,他無福消受這麽貴的東西,只等周一還給那人。

放學後還要去酒吧幹活,他要吃個晚飯,不然胃受不了。

裴青問他晚上回不回去,回去的話給他留門。

裴灰握着手機的手一頓。

“——不回。”

他這幾天就在網吧對付着,或者在酒吧随便找個沙發躺一晚上,畢竟要去擋酒的話,回家住半夜吐起來吵醒別人實在不好。

裴灰無比慶幸詹覃在尖子班,那裏的學生有晚自習,他們沒有。

不然詹覃會天天煩他讓他陪着出去玩兒,有晚自習的話放學都九點半了,第二天六點半就要上早自習,自然玩不成。

他們這些普通班的學生不僅沒有早晚自習,一周還有兩天的假期,簡直是學生界的良心模範班。

明天周六,裴灰今天晚上一整晚估計都要替人擋酒,第二天醒來還能繼續接點兒什麽活。這個周末他不能閑着,不然下周容易沒飯吃。

如果周日詹覃找他,他還得預備出點錢來,他不能總是讓詹覃給他花錢,基本上他都會還回去。

他不想欠別人的,這世上連父母都不能當做依靠的話,男朋友,那就是個笑話。

擋酒不如說是拼酒,那些愛玩的人會帶着一群狐朋狗友,分成兩波,對着拼,啤酒白酒洋酒輪番上陣,基本上每場都會有兩個進醫院的。

會玩的都會帶着醫護人員一同過來,他們會押注押寶。

錢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在短暫的時間內飛速成長,能讓一個人聞到酒味就想吐變成喝個幾箱子啤酒眼皮都不眨。

裴灰從三天前已經聯系好了,這是一個大單子,只要能喝贏,他就能拿到五千塊錢。

而且急救人員就在一旁,出事兒都不怕。

裴灰相當有信心,這個事兒他做了三四年了,一般人喝不過他。

以前未成年,他就被人說成是雇主的弟弟,剛十八,如今他真十八了更加無所顧忌,喝一晚上錢就能到手,這個學期的生活費都不用愁了,這個雙休日也能歇兩天。

“來了。”

“嗯。”

“真人比照片顯小啊,你不會沒成年吧?!”

酒吧門口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看到裴灰,臉色變了變。

裴灰給他看了眼身份證。

那人一看已經滿十八周歲了,當即放下心來,笑道:“是李哥介紹的,我聽說老弟你喝遍天下無敵手,今晚這局就靠你了!”

“先說好,不能拍照錄像。”裴灰說:“我一旦發現了立馬就走。”

“行,沒問題。”那人說道:“錢已經打過去三千了,事成之後剩下的兩千立馬到賬。”

聽到這裏裴灰淡漠的臉上總算露出點笑意來,“放心,保證雇主滿意。”

他進了酒吧,直接跟着人去往包廂,順帶着看了眼卡裏的到賬信息,看到三千塊才放下心來。

他知道這是雇主要他撒開膀子去喝,怕他見不到錢不肯走心幫忙。

多慮了,這事兒他幹了這麽多年,就沒辦砸過一次。

包廂裏人不少,林林總總十七八個,全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大的二十七八,小的也就十七八。他雇主年齡居中,上來就攬過他肩膀叫老弟,雖然未必知道他全名。

“這是我遠房表親,沒別的優點,就是能喝,你們可都給我小心點啊!”

“還表親呢!”

在場的人對這種套路都心照不宣,立馬說道:“可別逗了老孫,你照照鏡子瞅瞅自己那張臉,能有這樣明星似的表親?!”

大家都起哄的哈哈大笑起來,雇主老孫的臉上有點挂不住,湊過來對裴灰說道:“一會兒必須給老子把他們灌翻!”

裴灰點點頭,淡淡道:“沒問題。”

他清清冷冷的樣子一時間反而博得不少目光和關注,在場有不少姑娘已經明裏暗裏打聽他的微信了。

裴灰不耐煩道:“我只是來喝酒的,喝完就走。”

“我表弟挺有個性的。”老孫說:“大家多擔待些,何況這麽帥的小夥子哪能沒對象呢,你們就別想了哈!”

有幾個姑娘還是不死心,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裴灰。

裴灰一點回應都沒有,全程盯着酒杯,他可沒忘了自己來是幹什麽的。

對面為首的是個二十五六燙着卷發的小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皮夾克,沖老孫說道:“你先我先?”

“一塊兒啊。”老孫說:“一起才有意思嘛,今兒你那邊誰上?”

“小嚴。”卷發拍了拍身邊一個男孩的肩膀,那男孩看着比裴灰還嫩呢,穿着一身白毛衣,染的栗色的頭發,耳朵上戴了個鑽石耳釘,長得蠻漂亮。

裴灰離老孫挺近,他聽到有人湊過來在老孫耳邊低聲道:“孫哥,這是林子龍找的鴨子,職業陪酒的。”

“操,這個老陰比!”老孫低聲對裴灰道:“你行不行?”

“沒事兒。”

“你都說沒事兒了,可得給我贏啊!”

“放心。”

裴灰之前已經吃了兩張餅墊肚子,還喝了一盒牛奶,他自然不敢空腹喝,胃是他的,喝出事兒沒人替他疼。

他和白毛衣一人開了一瓶啤酒,直接對嘴吹了下去。

一口直接見底。

倆人幾乎同時把空酒瓶向下晃了晃,一齊放到桌上。

周圍傳出一片叫好聲來,鼓掌吹口哨,吵吵鬧鬧。

“再來再來!”

“下一瓶下一瓶!”

“要白的!要看白的!”

大家繼續吵着,裴灰和白毛衣拿起第二瓶。

白毛衣忽然就湊過來,在他耳邊噴着酒氣說道:“我看出來了。”

裴灰看了他一眼。

“你是gay。”白毛衣說:“是不是?”

裴灰沒說話,喝光了第二瓶酒。

白毛衣看着他,一邊喝完了一瓶,放下酒瓶時,在吵鬧的人群裏貼着他耳朵說道:“喝完酒,你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要錢。”

裴灰終于開口了,“沒興趣。”

“我故意輸給你。”

裴灰眯了眯眼,“你本來也贏不了。”

白毛衣目的沒達成,有點失落,還是笑着沖裴灰舉了舉酒杯,大家起哄的聲音更大了。

半斤白酒,滿的。

“換酒換酒!”大家對裴灰喊到。

裴灰幹脆利落的換了白酒。

五十六度,半斤,也是一口。

這回下去,倆人都不約而同的隔了半分鐘。

包廂裏酒氣沖天,拼酒還在繼續着。一杯接着一杯,跟白開水一樣。

期間似乎有人在裴灰腰間摸了一下,裴灰眯眼一瞧,是對面過來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白毛衣看到了,似乎想說什麽,又沒敢。

裴灰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兜裏的□□。

媽的,哪裏都能遇見揩油的,真要是觸碰自己底線了,錢不要他也不能被惡心了!

酒過幾巡,兩人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裴灰掐了自己一把,他身上帶着病,還要盯着酒防止別人給他加料,有點不好受,但沒辦法,真要是中招了沒一個人能幫他,只能吃啞巴虧。

好在他夠機靈,運氣也不差,這麽多年才得以保全自己。

這畢竟不是什麽正經的工作,有些錢來的快,伴随的風險也不低,都是成年人誰都懂這個。就比如對面這個白毛衣,估計根本賺的就不是拼酒的錢,喝酒只是附帶。

裴灰沒注意到有人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對黑夾克說了什麽,黑夾克臉色一變,馬上就出去了。

不大會兒,黑夾克帶了個人進來,對那人态度看上去恭敬極了,帶着明顯的讨好。

裴灰無意識的掃了一眼,下一刻猛地頓住——

誰他媽能給他解釋一下,為什麽哪裏都有這個掃把星?!!

陸陳凝進來之後包廂裏就徹底安靜下來了。

大家似乎都認識他,又都很驚訝他能來。

“陸少今兒怎麽肯賞臉,我是不是喝多了眼花了?”老孫說着拿起酒杯遞過去,“太難得了!我敬陸少一杯!”

“林子龍你太不夠意思了!”老孫假模假樣的抱怨,“陸少來你怎麽不說一聲,咱們這太簡陋了,早知道陸少過來我們何不找個更好點兒的包廂!”

黑夾克說道:“我也不知道陸少會來呀!哈哈哈是我不對!我願意受罰!”

他說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雖然在心裏簡直想罵娘,各人有各人的圈子,很明顯,他們這些人家世背景,根本就夠不上陸陳凝的,誰他媽知道這位爺今兒是被哪陣風吹進門的,說來就來?!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是看的誰面子,畢竟也不是誰慶生誰結婚,就是一次閑來無事的拼酒!

陸陳凝接過老孫的酒,卻沒喝,直接放下了,“你們在玩什麽?”

“沒玩兒什麽。”老孫說:“大家夥兒湊在一塊兒喝個酒,嘿嘿!”

“這樣啊。”陸陳凝笑道:“那怎麽叫了我的朋友,也不說把我叫上。”

裴灰有種不好的預感,手裏握着剛被人滿上的一杯深水-炸-彈,低着頭。

“這……”衆人面面相觑。

“陸哥,你朋友……”

這裏有誰能夠得上是陸陳凝的朋友,早就拿出來說八百次了,他們怎麽從來不知道?!

裴灰還低頭看酒呢,肩膀被一只手攬住,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麽自己來玩兒不叫我?”

随即滿屋子傳來吸氣的聲音。

裴灰心下第一個念頭就是:媽了個逼的,這兩千塊錢估計泡湯了。

每次看見這個人!準!沒!好!事!

老孫臉上浮了一層汗,如同蒸了半小時桑拿。

“這……老弟你也是的,認識陸哥,怎麽不、不一起來玩呢!你這也太見外了不是!”

裴灰動了動,想甩開陸陳凝的手,不料肩膀上的力道竟然緊了幾分。

裴灰只好用手把陸陳凝的手掀了下去。

陸陳凝看了眼桌子,又把手搭上去了!

裴灰:“……”

“你喝太多了。”陸陳凝說:“走,跟我回去。”

“你有病是不是?”

裴灰幾乎要繃不住了,猛地打掉陸陳凝的手,“我喝多少關你屁事?”

衆人再次傳來吸氣聲,一時間全都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裴灰真的快忍無可忍,要不是這個傻逼,那兩千塊眼瞅着就要到手了,對面的小白兔已經吐了兩次小臉煞白,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他媽的錢!少了百分之四十不說,說不定這三千也要給人退回去!

他這一晚上搞不好要白喝!他當時就和雇主誇下海口,輸了他一分錢都不收!

他簡直想捶碎這個陸姓傻逼的腦袋!

老孫幾乎要吓尿褲子,他是找了個什麽人,他把能有本事對着陸少爺大呼小叫的人雇來拼酒?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這邊冷汗涔涔,陸陳凝忽然就大步走過來,把他拽到衛生間。

老孫好歹也年輕力壯,但酒色掏空的身體在健壯的陸陳凝面前根本不夠看,他以為自己要挨一頓毒打了,卻沒料陸陳凝問他:“你給了他多少錢?”

老孫愣了愣,“什麽?”

“你不是雇他喝酒麽?”

“啊是是!”老孫瘋狂點頭,“我給了三千,事成之後再給兩千。”

陸陳凝挑起眉毛,聲音裏透着冷意,“五千塊錢,就想讓人拿命給你喝?”

老孫有苦難言,“陸哥,五千……已經不少了,對很多人來說,它就是命啊!”

老孫有句話沒敢說,其實他心裏特別疑惑,那小子一看就是要錢不要命鑽錢眼兒的,這樣的人怎麽能成為陸少爺的朋友,要不是他想着拉一把回頭客,別說五千,一兩千估計那小子都能幹!

陸陳凝抿抿唇,轉身走了出去。

老孫松了口氣,媽的,陸陳凝的氣場太特麽強了,這種壓迫力簡直恐怖,他看向鏡子裏臉色發白的自己,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罵了聲:“你個慫逼!”

裴灰看着對面的白毛衣,“繼續嗎?”

白毛衣痛苦的搖搖頭,強忍着想吐的欲望,“我喝不過你。”

而且最主要的,他感覺剛進來的這個大帥哥,要用目光把他刺穿了,他怕自己再喝一口直接會被這人給滅口。

經過陸陳凝這麽一攪和,衆人都實在沒了興致。黑夾克叫服務員進來,撤了滿桌子的空杯。

裴灰被這麽一打岔,最後一杯深水炸彈沒喝成,但他此時也快到極限了。

他畢竟發燒還沒好,身體裏還有炎症,這麽狂喝一通,現在胃裏起碼有好幾種不同品型的酒,攪在一起,刺激的他擰勁兒的疼。

他把這歸功于突然出現的傻逼讓他情緒失調,氣的。

“嗡。”

裴灰看了眼手機,剩下的兩千到賬。

但他知道,他徹底失去了一個大客戶。估計這個老孫以後再也不會找他拼酒了。

操,這個姓陸的,可真是個掃把星。

他看老孫出去,點了點頭,示意錢收到了,老孫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裴灰擡腳去廁所,猛地一個踉跄,有一只手要過來扶他,被他躲開了。

去廁所解決生理問題,順便吐了一通,把最後喝的這些高濃度的酒能吐就吐出來,不然之後有他好受的。

既然錢拿到,他也不準備留在這,吐完洗了把臉漱了口,就想出門走人。

“砰。”

陸陳凝進來,還回頭把門鎖上了。

“幹什麽?”

裴灰兩手撐着洗手池的兩側,轉頭看他。

“你喝多了。”陸陳凝說:“誰來接你?”

“幹你屁事。”裴灰伸手捂住嘴,這麽一會兒,又想吐了。

“你這個樣子一會兒去哪兒?”

裴灰伸手用力捶了兩下額頭,覺得胸口又堵又漲,難受的緊。

“不知道。”

這倒是實話,不是擡杠,他真不知道去哪兒,也沒地方去,去哪能找個好地方吐一吐不被人趕出去呢。

“你男朋友呢?”

裴灰腦袋頂着水龍頭,感覺腦海裏有一只陀螺在瘋狂的旋轉,轉的他神智如同進了絞肉機,支離破碎。

他低低的說道:“不知道啊。”

他在哪幹我屁事。

陸陳凝嘆了口氣,湊了過來。

有一縷清香鑽進了鼻孔,不知道來自哪裏。

估計是什麽進口的洗發水或者沐浴乳或者身體乳,亦或者是古龍水,反正很貴,他貪財的鼻子聞到了昂貴的味道。

“你晚上吃藥了沒?”

裴灰搖了搖頭。

身邊有嘆氣的聲音,有人說道:“你喝多了,我照顧你。”

裴灰沒說話,那聲音又說:“我不對你做什麽,別怕。”

怕你妹。裴灰心想,你能對我做什麽呢?

他腦袋卡在水龍頭上,忽然就感覺肩膀被握住,後腰被什麽玩意扶了一把,應該是手。

這手就放在他腰側,輕輕的握了下。

他現在根本就沒什麽勁兒,幾乎站不穩,這下直接往後一倒,栽進人懷裏去了。

“還能走嗎?”

裴灰閉着眼,沒搭理。

一陣非常強烈的眩暈,他全部精力都用在如何控制自己不摔倒上,這人說了啥他都沒聽清。

“你這樣喝過多少次了?”陸陳凝又問。

多少次了?數不清了啊。裴灰想,幾十次肯定有了。

每次他都是在廁所待上兩三個小時,吐幹淨再出去。不然那麽多酒精攝入,起碼接下來兩三天,他都不用幹別的,光睡覺就行了。

他吐的時候對自己也夠狠,都是扣着嗓子眼兒催吐的,他也去減肥吧催吐吧學過怎麽催,這樣比較節省時間。

他也不是經常這麽幹,實在缺錢或者逮到機會才會幹一把。畢竟這樣傷肝傷胃,吐的話還傷害喉嚨和聲帶。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沒有長命百歲的美好心願,但是生個病他會疼,他怕疼。

不想遭罪不想難受。

恍惚中他後腰和膝蓋被什麽東西穿過去貼着,他好像被騰空抱了起來,還是公主抱。

擡頭能看到陸陳凝的臉,仰視的視角。

“你不沉嗎?”他想,還他媽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呢,簡直跟做夢似的。

詹覃都不敢這麽對他,估計也抱不起來。畢竟他和詹覃體型差不多,而這個陸陳凝就比自己高比自己壯實多了。

裴灰此時的腦子非常的遲緩,伴随着刀子一樣的鈍痛,這讓他喪失了大部分的攻擊力,連說話的聲音聽上去都沒那麽冷漠了。

陸陳凝聞言低頭,笑了下,說道:“你挺輕的。”

“哦。”裴灰閉了閉眼,睫毛像兩把濃墨扇,翩翩起舞。

“去哪兒啊。”他喃喃。

“找個房間。”陸陳凝說:“先給你治病。”

“我沒病。”裴灰側頭,半張臉埋進陸陳凝胸口,只露出一只耳朵來。

“嗯。”陸陳凝說:“餓不餓?”

裴灰沒說話,好像睡着了。

陸陳凝又嘆了口氣,盯着裴灰的臉看了會兒,自言自語道:“你男朋友不來,這不是故意留給我趁人之危的機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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