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守口如瓶

日思夜想,翻來覆去全是乾爹和維鈞的影像。

當我在夢中感覺到維鈞溫柔的吻時,我還以為是夢境裏的錯覺。

「醒醒吧,睡美人…」

我聽到維鈞熟悉而嘲谑的呼聲,勉強睜開眼,并不是夢,維鈞真的在我身邊。

「維鈞!」我完全清醒,從床上坐起身。

維鈞在我的床沿坐下,伸手撫着我的面頰。

「妳在找我嗎?」他問。

他一說我才想起來;「是啊,兩天都找不到你的人,這會我最希望聽到的就是你的解釋。」

他裝佯;「解釋什麽?」

「這幾天你在忙什麽?」

「一些事情…」他簡短而含煳地回答。

我觑着他,追問着:「什麽事情?」

「妳幹嘛那麽喜歡追根究底呢?小傢夥。」他眯着眼問。

「我追根究底?」我嘟着嘴說;「沒想到我們才訂婚就有秘密了。」

他閃爍地說:「不能說秘密,只是暫時保留,我不是答應妳等時機成熟,我會告訴妳?」

我瞪着他試探地問:「與那日你和你的同學談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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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呢?」他仍是顧左右而言他;「剛才我看妳睡得好熟,我想若是我叫不醒妳,我就要用吻吻醒妳了。」

我哼了哼;「早知道你什麽解釋也不給,無論你用什麽方法叫我,我都不會理你。」

「妳說真的?」

他的頭湊上來,用嘴覆上了我的嘴,一開始他的吻帶着戲弄的意味,但當我用雙臂圈住他的身軀時,我們就再也無法擋住狂潮般的慾念。

「維鈞!」我輕喊着;十指下意識地游移在他偉岸的軀體上,但這并不夠,我想從他身上探索更多;我解開他胸前的扣子,手指滑上他光滑的背嵴和灼熱的肌膚,撫觸着他的胸肌和小腹,感覺他的肌肉在我手指下繃緊,出于好奇,我本能地想更進一步往下探索時,他突然捉住了我的手。

「妳在幹什麽?」

「你知道我在幹什麽。」我低聲地說,充滿了挑釁和頑皮。「我想看看仍不能誘惑得你自動說出你的秘密。」

「妳在玩火!」

「有何不可?」

他的嘴角浮起笑,眸中的火花四散,然而我不得不承認維鈞的意志力還是比我強得多了。

只是他的口風愈緊,更讓我無法控制住我的好奇心,直覺上它與我有關,可是我卻想不出什麽事會與我有關。

我告訴維鈞我和乾爹見面的情形。

「乾爹很生氣,你知道嗎?因為他聽到你在他背後調查他的事。」

「是嗎?」維鈞略斂了斂眉,從他深沉的眼中看不出特殊的反應。

「你還懷疑他嗎?」我忍不住想問。

「沒錯…」靜默一秒後他篤定地回答我;「在證明他是清白之前,我無法排除任何可能性。」

我直直望着他,不禁猜測他是否又有什麽新的發現或線索│不過我什麽也沒問,依我對他的了解,除非他想告訴我,否則我是別想問出任何答案的。

但是,未來的事誰又能預測呢?維鈞不告訴我的,難道我就找不出答案?

X X X

我和維鈞訂婚後,田文靜曾來了一通恭賀的電話,順便提到她想找個機會好好地為我的婚事慶祝一下。

「何必那麽客氣呢?」我說。

「不是客氣,因為我很抱歉沒能參加妳的訂婚典禮,而且妳記得的話,妳也答應過我的。」

我記得我答應過,不過當時我只是随口說說,想不到她會那麽慎重其事。

「可是維鈞不知道有沒有空…」

「他沒空也沒關係,就我們兩個不行嗎?咱們好久沒見面了,以後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時間聚聚,妳就不給我這個機會嗎?」

她說得誠懇又真摯,我反倒不好意思拒絕,「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太好了,咱們就這麽說定。」

決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她才挂上電話。

轉過身,媽好奇問我:「是誰打來的?」

「是田文靜,她要慶祝我和維鈞訂婚…」

「難得她有這個心。」媽說着,熘了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老哥一眼,故意說:「可惜我沒有福氣,不能讓這麽好的女孩做我們家的媳婦。」

這時老哥從雜志上擡起頭,對媽的話無關痛癢地讪笑:「是啊,真可惜,妳不多生一個兒子。」

他的态度早就擺明了對田文靜的感情,連我也早就對他們的事放棄了,偏偏媽有時候還不死心。

前一陣子田文靜推出她籌備多時的個人專輯,那時媽比什麽人都高興,不僅花錢買了一堆田文靜的專輯,還強迫推銷地将它塞進老哥的車子音響裏,某天我坐哥的車子上班,扭開音響就聽到田文靜的歌聲。

「是文靜的新歌,沒想到你也聽她的歌。」我希奇地說。

哥笑了一聲,以一種滑稽的語氣說:「這是媽的傑作,要我聽我寧願聽新聞,起碼我的耳根子會清淨一些。」

我不滿地問:「她哪裏唱得不好了?」

他說:「我也自認我的歌喉不錯,怎麽都沒有人要找我錄專輯?」

「你…你…」我瞪着他,不想生氣也難。

「你為什麽這麽刻薄呢?好歹她以前也是你的女朋友。」

「是呀,多謝妳提醒,不然我早忘了。」

我嘆口氣,和他鬥嘴的結果只會覺得自讨沒趣。

這時候媽的感覺大概也跟我一樣,她呆呆地看老哥離開客廳的身影,氣悶地喃喃自語:「真不曉得他心裏在想什麽啊。」

再一次和田文靜見面,她的身份已經不同往昔,新專輯推出後的銷售成績讓她在歌壇站穩了一席之地,而密集的宣傳活動、打歌、簽名會,使她累積了不少的人氣。

即使如此,成名并沒有改變她多少,當她一身簡樸,脂粉未施地出現在我面前,她就像鄰家女孩一樣可親。

「嗨!小琦;妳的未婚夫呢?」田文靜一開口便問。

「他要我謝謝妳的好意,他最近比較忙,沒辦法一起來。」

「真可惜!」她微帶遺憾地說。

傍晚我們到一家海鮮餐廳用餐,聊着聊着,興緻漸漸高昂起來。

「小琦,祝福你們幸福快樂;白頭偕老。」文靜俏皮地舉起杯子說。

「謝謝妳;我也祝妳前程似錦,事業順利。」

說着我們相互乾杯,很有默契地相對而笑。

她啜着酒,真誠地說:「提到事業,妳知道嗎;如果我的生命裏有貴人,石太太應該就是我的貴人,如果不是她的提攜和推薦,我也不會在歌壇如此順遂。」

我說:「可是也要歸功妳本身努力呀。」

她苦笑說:「妳不了解,在這個圈子比我努力的人多的是,而遠比努力更重要的是機運,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可是乾媽會幫妳,不是因為她很欣賞妳嗎?」

她搖搖頭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會幫我的原因,即使別人認為我多了不起,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別小觑妳自己。」我說:「乾媽一定是在餐廳聽過妳唱歌,覺得妳的才華不該被埋沒。」

「唔…但我只在駐唱的餐廳見過她一次…我不以為她對我有多深的印象。」她說:「那次是妳和伯母、妳哥哥、還有妳的男友來為我捧場那一次…她坐在角落裏,對你們蠻注意的。」

「妳在說什麽?」我一陣迷惑,「如果那時乾媽也在餐廳,為什麽她都沒有來跟我們打招呼?」

「這個…或許她不想打擾你們吧…」

我奇怪地咕嚕一聲,接下來她的話更令我詫異;「那時你們不是和一個男人在談話嗎?你們離開後,石太太便想認識一下那個男人,還請領班為她引見…」

我錯愕,「妳說真的?」

「當然…」

我垂下頭,一時腦子很溷沌,想不透乾媽要認識他的理由;他是房屋公司業務員啊。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田文靜推推我的手肘問。

「哦…」我收攝心神,打住了思路;「沒什麽。」

她晃着頭;「妳在想石太太吧?她總是那麽關心妳…記得那次妳參加歡迎會卻一夜未歸,事後石太太很關切妳發生了什麽事,特地找我問妳回來後的情況。」

我挑起眉;「她怎麽知道?」

「不是石先生告訴她的還有誰?」

我不由得怔住│不對,假若是乾爹告訴她的,她也無須再問田文靜後來的情形。

「文靜…」我沉聲問;「妳和我乾媽很談得來嗎?」

「唔…也不算是。」她想了一下,「石太太有時候會招待我在她家用餐,不過除了工作和妳的事情外,我們也找不到什麽話題好聊的。」

「我的事情?」

「是啊…我知道她最感興趣的人就是妳了…她對妳的朋友、妳家裏的人…似乎都比我來得了解…有時我還想,是不是她沒有女兒,所以才對乾女兒特別關切…」

「是嗎?」我怔忡好一會,腦子像是堵住似的。

田文靜又說:「我和石太太不算很熟,雖然我認為她是我所見過最有氣質、最優雅的女性,不過我覺得這只是很淺薄的認識,就像我先前以為他們夫婦是伉俪情深的一對,後來才知道事實可能不是我想的樣子。」

「怎麽說?」

「嗯…」文靜的雙眸亮晶晶,盛滿了吐露秘密的神情。「有同事告訴我,他們夫婦失和的消息早就不是秘密,妳知道一般名人就是人前一個樣,而人後又一個樣,只是想不到他們夫妻看來那般恩愛也會是假相。」

「怎麽可能?」我難以置信,「這不是謠言?」

「我也很懷疑…」她霎霎眼,思索着恰當的措辭;「可是有一、兩次我向石太太提到石先生的事時,我瞥見石太太眼中的神情又令我懷疑傳言是否也有點真實性│那種眼神很冷,還有一種我形容不出來的恨意,雖然是一閃而過,但我絕對不會會錯意。」

我的思緒被凍結住了,從原先的不敢置信到驚愕,「妳的意思是說她恨乾爹?」

「是的…」她清楚地說:「決非我在造謠生事,也不是我神經過敏,我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

一晚的談話帶給我不再寧靜的生活,在我幾乎無法接受文靜向我訴說的這些事情裏,疑雲猶如當空罩頂;真如文靜所言的乾媽和乾爹的婚姻有問題嗎?是誰告訴乾媽我一夜未歸的事?還有乾媽和那個房屋公司的業務員談些什麽?為何她會對我的事情那麽感興趣?

愈想愈是理不出個頭緒,心神不寧了一整日,臨到下班打卡前我才有了一個較為清楚的概念…如果我能問問那個房屋公司的業務員…一想我立刻踅回辦公室,從查號臺查出房屋公司的電話,撥通了號碼,在一陣轉接的程序中,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位曾經接待過我的陳先生。

不知傳話的人是怎麽告訴他的,他開口便說:「小姐;聽說妳想問北投行義路的洋房,可惜它在幾個月前就租出去了,若是妳有需要,我可以再為妳介紹一…」

知道他大概會錯意了,我立刻截斷他的話;「我不是要租房子,我是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關于幾個月前你曾和杜瓊芳女士見面的細節,不知你還記得嗎?」

「杜瓊芳?」他愣了愣,電話中的聲音顯得很困惑。

「在西餐廳裏…」我提醒。

「我當然記得…」他回答:「她是我的客戶,不用說我當然記得。」

「她是你的客戶?」

「是啊…在餐廳那日,我有緣和她認識,閒聊中她知道我們正在處理北投行義路的房子,一聽她就很有興趣,馬上和我約定了看屋的時間,後來她看過房子,二話不說就決定租下…」

「她租下了那棟房子?」我愣了半晌,以為我聽錯。

「沒錯,她是一位很爽快的客戶,要求不多,隔天她的秘書就來和我們簽訂合約…」

他還講了什麽,但我已經過耳不入了,有片刻我的腦門嗡嗡地響,一時無法分辨到底是出自電話斷線的聲音,抑或是來自我本身的驚異聲。

「唉;我以為妳走了呢!」一位同事從門外走進來,回頭望了望我;「喂,怎麽了?一臉失神的模樣;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搖搖頭,回過神,收拾了桌上的東西。

「要回家了?」她沒話找話說。

「不!」回答她的同時我知道我想先做一件事;「我要過去找我的乾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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