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古代宮廷1.20

此話……可得當真。

男人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起的熱氣惹得耳廓都有些發癢。

燕雪風喝醉了,李延實在不敢與他獨處在屋內。百花樓的包廂氣氛實在太過旖旎,根本就是用來考驗人自制力的。

李延将頭埋在燕雪風的頸間片刻,才終于克制住自己擡起了頭。

擡起頭時男人的眼睛都有些發紅。

李延直起身來,站在燕雪風床前又盯着他看了幾秒,才終于深吸幾口氣,轉身出門去了。

該是去找人通知洛王府的下人來接燕雪風回去。

待李延将房門關上,躺在床上的燕雪風卻突然睜開了眼。

男子的眼神清明,哪裏有半分醉酒的模樣。

燕雪風盯着床帳頂部眨了眨眼,卻沒有馬上起身,也不知在想什麽。

脖頸處似乎還能感受到不久前李延呼出的熱氣帶來的潮濕感。

黏黏膩膩地沾在皮膚上,揮之不去。

燕雪風在床榻上躺了會,床帳卻突然被人掀開。

“真想不到堂堂洛王為了一個消息,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人影靠在床沿上,抱着胸看他,語氣不明,“……倒真是讓徒兒驚訝。”

說着竟還笑了笑。

燕雪風擡眼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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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床邊是個女子,柳葉眉、芙蓉面,一雙眼睛亮如星辰,正是蘇錦。

蘇錦穿一身夜行衣,一頭長發高高束起,露出她後頸處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女子的身形玲珑有致,曲線窈窕,眉眼精致而又英姿飒爽。

不過短短一年,她就似乎已經完全褪去了當初在洛王府中時那種卑微、懦弱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英姿勃發。

她站在床邊只一挑眉,便是種能令人無數人瘋狂的風情入骨。

燕雪風沒有回話,只是盯着她看。

蘇錦被燕雪風盯得皺了皺眉。

其實方才李延與燕雪風講話的時候、燕雪風醉酒的時候、包括……後來李延趁燕雪風醉酒占他便宜的時候,她都一直在外頭看着。

李延其實功夫不低,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但李延的功夫都是些為了戰場适用的“硬功夫”,與蘇錦不同。

蘇錦這些年原本就是被當做暗衛訓練的,擅長的本就是一些隐藏監視類的武功路數。再加上數月前她又奇跡般地有了一番奇遇,功夫更是變得出類拔萃。

可以說現在在這些方面,只要蘇錦有心想隐藏,根本不可能會被人發覺。

蘇錦仗着功夫高,堂而皇之地在窗外偷聽。

設計百花樓的人顯然并沒有想到會人在外偷聽,在這些方面完全沒有做任何的防備措施。

蘇錦挂在窗外不僅能将屋內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甚至還能将屋內人的舉動看個大概。

屋內那張紅木大床正對窗戶,蘇錦在窗外可以清晰地看到李延是如何将醉酒的燕雪風抱到床上,又是如何……俯下|身與他耳鬓厮磨。

初時看到那一幕的時候蘇錦其實是很是生氣的。從她挂在窗外的角度,她其實并不能看清燕雪風的表情,蘇錦真的以為燕雪風是喝醉了酒,而李延是在占他便宜。

所以幾乎是李延一走蘇錦就克制不住自己地走上前去想看看燕雪風的情況,甚至根本沒有思考李延會不會突然回來的問題。

可挑開床簾那一刻燕雪風清醒的、明顯絲毫沒有喝醉的眼睛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這種瞬間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尾、澆得渾身冰冷的感覺蘇錦并不陌生,一年前在皇宮的宮宴上她就曾經體會過一次。

也是燕雪風帶給她的。

當時的自己正傻乎乎地因為他的一兩句甜言蜜語而被昏了頭,只因為燕雪風對自己好了那麽一些,便天真地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殊的,甚至開始幻想自己真的能與他在一起。

後來呢?

蘇錦想,她也許這輩子都忘不了燕雪風将自己送給李延時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

這個人總是這樣。

蘇錦在心裏狠狠地想。

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心。

不,他有。

只是在他的心裏,滿滿裝着的就只有他的天下大業。燕雪風想當皇帝,為了這個,他什麽都能做,什麽都能舍棄。

把自己的徒兒送給皇帝做暗衛算什麽?如果李延真要求,燕雪風他怕是都能願意把自己送上李延的床,只為了能給自己的計劃多争一分成算吧?

方才不就是嗎?若李延想繼續做下去……燕雪風真的會叫停嗎?

呵。

真是……

蘇錦這麽想着,用近乎兇狠的目光瞪了燕雪風一眼,然視線不經意間略過燕雪風衣襟淩亂的脖頸時,卻又忍不住伸手去将他的衣襟整理整齊。

我真是沒救了……蘇錦想。

被蘇錦的手一碰,燕雪風才終于像是真正清醒了過來。

他慢慢坐起身,靠坐在床頭,看着蘇錦笑着眨了眨眼,語氣溫柔一如當年:“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錦兒。”

燕雪風這話說得極輕,說話的語氣直像是喟嘆。

蘇錦聽見了他這話,卻沒當回事,只嗤笑道:“不是為了你的天下?”

“不是。”燕雪風看着蘇錦,道,“我為的從來不是天下……我為的只是你啊。”

我不喜歡這天下江山……我只是喜歡你啊。

燕雪風這話說得極認真,可他這話說的太輕,輕得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以至于當時的蘇錦完全沒理解他話裏的這份認真。

蘇錦冷笑了聲,只以為燕雪風話裏的意思又只是所謂的“等我有朝一日君臨天下,我定許你母儀天下”。

這種謊話……她從前在話本裏看得夠多了,在燕雪風這也聽得夠多了,完全不想再聽一次。

一年前燕雪風将自己送入皇宮,蘇錦原本以為燕雪風只是為了向李延賣個乖,可直到燕雪風後來日日進宮,開始話裏話外地向自己打聽皇宮中暗衛的生活的時候,蘇錦才明白。

燕雪風這哪是在向李延賣好,他分明是将自己當做一個奸細、間諜送進了宮,好讓自己成為他的耳目。

燕雪風為什麽要這麽做其實不難理解,也許一開始蘇錦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可很快在她得知了一些另外的消息之後,蘇錦便明白了燕雪風這麽做的原因。

為了謀|反。

燕雪風他想要成為這天下的主人。

為了這個,燕雪風才親手将自己送進了宮。

蘇錦一個洛王府裏出來的暗衛,在皇宮裏會過得有多艱難、多不得信任、多舉步維艱,這些燕雪風難道都預料不到嗎?

不,顯然他并不是……只是,在燕雪風的眼裏,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他的天下重要罷了。

因此而已。

所以現在,你與我裝什麽深情呢?

待你君臨天下便娶我嗎?只怕那時莫說十裏紅妝,你給我的只會是一杯鸩酒吧。

蘇錦看着燕雪風仿佛寫滿了柔情的眼睛,在心中又是一聲冷笑。

燕雪風怕是永遠也猜不到為什麽初時那麽不願意配合他計劃的自己會在數月前突然變卦吧?

不過那又如何呢?相互利用罷了。

蘇錦打斷燕雪風的話:“那小将名叫萬餘,曾是個暗衛是嗎?我這就回去讓人調查。”

說着轉身就要離去。

正當蘇錦跳上窗沿、将要縱身離開的時候,屋內的燕雪風卻突然開口:“錦兒,你……喜歡我的,對嗎?”

蘇錦一愣,動作頓住。

蘇錦轉身去看燕雪風,男人仍靠坐在床頭。

也許是因為方才喝了太多的酒,燕雪風的臉色極其蒼白。

他甚至并沒有轉頭看她,只是輕聲地道:“錦兒,你喜歡我的,不會扔下我的,對嗎?”

蘇錦一愣。

她并不怎麽明白燕雪風在這時為什麽突然問這樣一句話,還是用……這樣執拗的語氣。

執拗、偏執地仿佛在畏懼她的否認一般。

蘇錦停頓了幾秒,突然勾唇,笑道:“自然。”

說着轉身離去。

屋外明月皎潔,屋內卻是一片黑暗。

過了半晌,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嘆息,輕得就仿佛彼年終将黯淡的月光。

*****

蘇錦幾個躍身,最終停留在京城外的一處破落的小院子內。

屋內早有人在等候。

見到蘇錦,幾人忙迎上來,其中一個道:“主上怎麽樣,打聽到了嗎?”

蘇錦點點頭:“嗯,那小将名叫萬餘,本是宮中的暗衛。派個人去查查他。”

“是!”馬上有人聽命離開。

“主人這消息……又是從洛王那打聽到的?”有人問道,語氣有些遲疑,聽聲音是個女子。

蘇錦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回答,方才第一個開口的那人便道:“嘿嘿嘿,這洛王爺可真是給咱們帶來了不少消息。主上正煩惱要怎麽對付那小将呢,他就将小将的消息都打聽來了。有了小将的身份消息,我們要對付他就簡單了許多。這洛王可真是及時雨。”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哈哈哈,可不少嘛。可憐那洛王還一心以為我們主上是在幫他一起奪皇位。主人那是什麽身份?我們南族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皇族!怎可能把皇位拱手讓給他?”

“哈哈哈話可不能這麽說,人家洛王心氣高,人家要的是整個天下。我們一個小小南族,他可看不上。”

“不過這洛王別看雖然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手段倒真是厲害。這一年來要不是他,我們哪能到現在這氣候。你們說他哪裏來那麽多消息?皇帝都不防着他點的嗎?”

“你不知道,我聽說啊,那皇帝對那洛王……啧啧啧。也是,就洛王那模樣,皇帝一個心猿意馬就……”

“好了!”蘇錦突然皺眉,語氣不善道,“你們接下裏該幹嘛幹嘛。現在是關鍵時期,少傳一些有的沒的。”

衆人被她突然嚴厲起來的語氣瞎得一個激靈,紛紛領命離開。

院子裏很快除了蘇錦就剩下了一個女子。

蘇錦看到她沒走正要皺眉,卻聽那女子突然開口道:“主人,你有沒有想過……皇帝将那小将的消息藏得那麽隐秘,只告訴了洛王一人。若我們有所行動,不就明擺着是洛王洩露的消息嗎?”

“主上,我們都在暗,還好隐藏……你現在确定要把洛王一個人推到明處去嗎?”

“……”

蘇錦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她在這時突然想起燕雪風方才對她說的話。

他說——“你不會扔下我的,對嗎?”

對嗎?

……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

百花樓。

“那個,谷主……”在一片寂靜中,望鄉突然開口打斷了青籬一直情緒飽滿的演技,“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突然要問最後一句嗎?”

這也是戲裏的一部分嗎?

青籬靜默了幾秒。

男人在一片昏暗的屋內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突然笑了起來:“不是。”

“我只是為了印證所有的諾言,到了最後果然都是為了要打破……這件事情罷了。”

望鄉:?

女子眨了眨眼,迷惑不解。

她自然不明白。

就好像在久遠前的時空裏,那個穿着藍衣的少年也同樣不明白這個道理一樣。

五百年前,持劍峰。

藍衣的少年急匆匆地從峰外跑回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酒壺就往嘴裏灌。

他喝得有些急,酒液灑了不少在身上,弄得他從脖頸到鎖骨處一片瑩然光澤。

“喝酒傷身。”邊上的白衣劍修看了他一眼,皺眉道。

藍衣少年似乎對自家師尊這個時間點又在自己的洞府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只道:“徒兒這不是突然聽說了件大消息,有些驚訝,所以控制不住自己嗎?”

暮千崖瞥看他一眼,并未戳穿他:“哦?什麽消息?”

青籬放下酒壺:“師尊你還記得寫意閣的那對師徒嗎?我們之前參加門派大會的時候在街上遇到的,那師傅還給徒兒買了串糖葫蘆的那對。師尊你當時還說日後要給徒兒也買一串的。師尊你還記得嗎?”

暮千崖擡眼看了他一眼:“為師日後自然會給你買的,不用羨慕別人。”

“……不是,徒兒不是說這個。”青籬無奈,說着卻是嘆了口氣,“不久前那徒兒死了。原本我們都以為是秘境裏出的意外,今日才知道竟是因為他此前在秘境中得了密寶,被他師尊知道,為了奪寶,竟然……”

青籬說着又是嘆了口氣,竟是有些說不下去。

他到底還年輕,面對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失落。

暮千崖沒有說話。

青籬也沒有指望暮千崖會在此時開口安慰自己。

自己的這位師尊向來冰冰冷冷的,整日面無表情、也話也不怎麽喜歡說,只知修行。怕是根本不知“安慰”兩字為何意。

青籬默默地趴到暮千崖的背上。

暮千崖回頭看了他一眼。

過了片刻,正當青籬想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暮千崖開口:“那不過都是別的師徒的事,何必為此煩擾?為師絕不會傷害你。”

男人說話的聲音清清冷冷的,然隐隐約約間,卻似有着一番未名的柔情在裏面。

青籬楞了片刻,突然笑起來:“此話當真?”

暮千崖:“自然當真。”

“那師尊可得記得。”青籬懶洋洋地趴在暮千崖肩頭,笑着掰着手指數,“算上方才說好的糖葫蘆,師尊許了我兩條了,可不準抵賴。”

暮千崖回頭看他。

少年趴在他的肩頭笑得眉眼微彎,陽光從頭頂上的樹葉縫隙間落下,盡數落在少年眼中,璀璨而奪目。

暮千崖這般回頭看了一眼,竟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自己心中突然一動。

直像是那陽光透過青籬的眼睛,映照進了他的心裏。

“為師絕不會傷害你。”

當青籬再次想起這句話的時候,他擡眼看見的,只有暮千崖眼裏猙獰扭曲的紅光。

被鎖|鏈禁锢住的手腳做不到抵抗,心口暮千崖親手刺進的劍鋒惹得他渾身疼痛。

似乎有人在哭泣,又似乎有人在怒罵。

他看見眼前一片不見盡頭的黑暗,慢慢開始暈染上鮮血的痕跡。

青籬突然笑起來。

所謂諾言,淨是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超棒的我還是在今天更新了!

需要誇獎!言辭超浮誇的那種!

哈哈哈哈哈我接下來要開始灑狗血了大家注意一下。

我這人愛好有些……咳咳咳,希望不要雷到大家。

然後如果沒有意外,本文應該會在2.10號入v,入v當天會有一萬字更新,時間應該在11點以後。

希望v後也能繼續看到大家!!!

一鞠躬!!!

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想順便求一下作收qaq

我那麽可愛沒有人想收留我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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