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微微一笑,伸出食指說:“這是奴婢的手指,十五福晉怎會用得到?”在場的人又一次怔住,接着除了幾個人之外,都愉悅的笑了起來,就連乾隆臉上也有笑意。看大家如此心情大好,以為這一關算是過了,只是我太樂觀了些,有些人就是不打算放過我。
八阿哥沒有一絲笑道:“你這只是投機取巧,根本算不得什麽本事,我還覺得你是在戲弄我們。”我心頭一驚,“戲弄”這一詞本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字眼,可要是在乾隆,還有這麽多的娘娘、阿哥面前說這兩字,就真的不是小事了。
我連忙垂頭道:“奴婢萬不敢戲弄皇上還有各位主子。”八阿哥哼了聲,繼續抓着我不放道:“不敢戲弄?那你就拿些真本事出來,別搞這些自以為的小聰明。”我一時真為難了,我還有什麽本事能拿得出手的?好像是沒有。
心中忐忑不安,我默默無語。小公主看不過去了,不滿的說:“八哥,你幹嘛要這樣逼人嘛?韓姐姐不會其它的又不是什麽大事,你要弄得這麽嚴肅來吓韓姐姐。”十阿哥也開口說:“今天要的本就是開心,至于用何種方式又有什麽關系?”十七阿哥也幫腔道:“是啊是啊,我倒覺得這種方式還挺有趣的。”
心中一陣暖流湧起,有這麽多的人為我說話也是種幸運了吧?正感動,又聽一人說:“話雖這麽說,但也不排除此宮女在濫竽充數,敷衍我們,敷衍皇上。”我随音望過去,原來是陪坐在乾隆右邊第二個的婉貴妃,陳絲顔立于她的身後冷笑,婉貴妃雖面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故意掃過我,似在給我下馬威。我猜想她多變是因為陳絲顔的緣故,才會如此針對我,但其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就不好說了。婉貴妃現今無子女,要想在皇宮裏繼續榮華富貴不愁,沒有依靠肯定是不行的,她這樣極力想促成陳絲顔和十阿哥,想必也是想借侄女依靠十阿哥這座大山吧?
但不管她意欲如何,我今日恐怕不是輕易就能脫身的,去了一個,又一個來攻擊我,要怎樣才是完?我正想開口,就聽姐姐緩緩說:“本宮上次聽你唱歌還不錯,不如就再唱一首給大家聽聽吧。”唱歌?我看向姐姐,她正用眼神鼓勵我,突覺眼眶有些濕潤,姐姐雖記不得我,可仍是那個處處維護我的姐姐,一直都沒變過。
乾隆道:“既然玉妃都說你的歌不錯,那就唱一首試試。”我俯身道:“是。”想着不能唱得太現代的歌,怕是這些人接受不了那些很直白的歌詞,于是想了首李清照的詞編成的歌——一剪梅。
“紅耦香殘玉蕈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首歌認真的唱完,竟似感染了詞中的愁緒,心情變得有些低沉,許多惱人的事在心中盤旋不去。
一陣掌聲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我環顧了下四周,沒想衆人對我的歌還是挺滿意的,我也就放心了,想着千萬別再折磨我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乾隆笑道:“果如玉妃說的那樣唱得很是不錯,而且調子也新穎,就連朕都從未聽過。”我規規矩矩跪下道:“能得皇上的誇贊,奴婢真是受寵若驚。”心卻在想:這二十一世紀的歌曲你當然沒聽過。
乾隆開懷道:“朕說了表現得好會重重有賞,如此,等會兒下去領賞吧。”我又一俯身,道了聲:“謝皇上。”
一場有驚無險的晚會終是過去了,我靜靜坐在旁邊看小公主和十阿哥他們烤鹿肉吃。在場的還有十一阿哥、十五阿哥、十七阿哥、郁澤浩、十五福晉、雪雁和豐紳殷德。看雪雁在這,十七阿哥本是要走的,被十阿哥和小公主硬說着不準離開,才不甘不願意留了下來。乾隆終是上了年紀的人,敵不過夜深神衰,已回了寝宮休息。
我正看着冒着油脂的鹿肉,忽聽十一阿哥道:“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沒想你一小小的宮女竟有如此的才藝,如若不是你的身份如此,我倒想收了你做我的小妾。”我一聽這話,斜了十一阿哥一眼,心中氣悶,這種語氣好似能做他的小妾是件多麽幸運的事,真是讓人生厭。
十阿哥笑道:“十一弟,你已經有了福晉,何苦還來和我争這一個。”我的臉頓時紅了,他竟如此輕易的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讓我情何以堪。不自禁的轉向十五阿哥,他也正在看我,我捱不住他的眼神,終是低下了頭。
十一阿哥吃了一驚,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十阿哥一眼才說:“十哥想收她為妾?”十阿哥盯着我道:“我永惜只會有一個福晉。”十一阿哥更是驚訝不已,不相信道:“十哥要讓她做正室?這也太荒唐了。”小公主為我打抱不平說:“十一哥說的什麽話,韓姐姐雖是宮女身份,但比起很多人都好,她怎不能做正室了?人家十哥慧眼識珠才會想娶韓姐姐的,你就不要搗亂了。”
十一阿哥被小公主這一說,顯然不些不悅,正要再度開口,卻被十七阿哥搶了先,“肉烤好,這些事先擱在一旁,吃肉要緊。來來來,快吃,冷了就不香了。”說着,他将烤好的鹿肉遞到十一阿哥面前。十一阿哥只得作罷,接過肉來沒再說什麽。我感激的看向十七阿哥,心想他真是做了件好事,要還被他們這樣說來說去,我就不要活了。
在陪小公主回住處途中,倒黴的又遇上了陳絲顔。她看我的眼神越發狠了,好像恨不得我馬上就死。她似是沒看見小公主,直接對我發話說:“今天你可是出了不少風頭啊,連皇上都對你贊賞有加,其實我也是欽佩的很,沒想到你一小小的宮女還有這樣的本事。”
雖是表面上在誇我,但實質一直在瞧不起我宮女的身份。我也不氣,反而覺得她越是這樣,越是可笑,我從沒想過要和她争,她何必這樣一直抓住我不放。如果真是為了十阿哥,不如多花些時間在他身上可能還好一些。
陳絲顔換卻了假笑的臉,冷笑說:“不過皇上是知道的,憑你的身份就只能得些物質性的賞賜,絕不可能如雪雁一般得到賜婚與阿哥的尊榮。你就別妄想能改變這身低賤的身份。”
我不愠不惱,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地說:“我自是比不上陳姑娘你的身份高貴,差點就被皇上賜婚給了十阿哥。”她還猶自不解,傲然道:“知道就好。”我話音一轉道:“可是就不知最後這事皇上怎沒再提了,否則恐怕很快就要喝陳姑娘的喜酒了。”
小公主笑出了聲,陳絲顔這才解過味來,頓時怒色大現,手一揮便要狠狠打來,幸好我反應快,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奴婢不知哪裏惹陳姑娘生氣了,要你如此失去儀态。”
“你——”,她被我激得像頭發狠的母獅子,眼裏蹦着怒火。小公主見情況不對,忙打了個哈欠道:“陳姐姐,和孝真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你也趕緊休息了吧。”說着就要走,我自是要跟着回去的,但陳絲顔擋在面前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
我看着她,她也盯着我,兩人瞪視了半響,她又刺道:“我從來不給低賤的人讓路。”小公主已有些不滿,又轉回來道:“陳姐姐,你到底想怎麽樣啊?”我慌不忙說:“沒關系,我恰恰相反。”然後自覺的讓在一旁。
陳絲顔哼了聲,得意的笑着擡腳就走。小公主氣不過,道:“韓姐姐,她罵你耶,你還這麽忍讓?”我和小公主邊走邊說:“她沒聽出來,你也沒聽出我話中的意思嗎?”小公主這才認真回想了下,接着很快恍然大悟,笑道:“原來你也把她罵了,可她卻還不知道呢。”
不知是聽到了我們的笑聲,還是陳絲顔獨自反應了過來,反是聽到她在背後咆哮:“韓羽墨,我不會放過你的!”小公主裝着被吓到的樣子,拉着我的手一邊跑,一邊道:“快走,陳姐姐發瘋了。”
第二日,回到了承德避暑山莊。
我閑閑走在湖岸邊,想着在木蘭圍場的這短短一個月來,發生了實在太多的事,都讓我措手不及,特別是姐姐與郁澤浩的事,想着他們可能會出事,我就忍不住不安。在這皇宮中,只要是行差踏錯一步就有可能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就算是規規矩矩做人也不一定能獨善其身,更何況是姐姐這種情況,如果當時換成是別人發現了這件事,後果将不堪設想,想想都有些後怕。
我停住,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重重嘆了口氣。可是能怎麽辦呢,我曾經暗示過澤浩早些放棄這種危險的關系,可事後想來,他們當初難道就沒想過嗎?就算知道如此做是一條不歸路,但仍是義無反顧的不願放手,現在想讓他們結束應該是不可能了。
正想的出神,突聽有人喝了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