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酒試探

白芙和盧兆回到院子時, 小厮已經将廚房收拾出來。

雖然看着簡潔了些, 但好歹能用。

她将在街上買的食材一一拿出來,讓小厮幫着洗了, 自己也跟着忙碌起來。

盧兆在旁看了片刻, 眉頭微蹙, 兩手背在身後, 猶豫許久才上前兩步:“阿芙,我幫你吧。”

白芙轉頭, 這才發現他還站在這裏沒走,想了想, 便将小厮剛洗好的蘿蔔交給了他。

那師兄你幫忙把蘿蔔切了吧。

心裏說着,還指了指旁邊放着的一塊兒羊肉,示意他自己要做以前師父常做的那道蘿蔔炖羊肉,讓他把蘿蔔切塊兒。

之後就轉身去忙自己的了, 沒再管他。

小厮看着站在案板前拿起菜刀的主子, 傻了眼。

他家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何曾幹過這樣的活兒啊?

這位阿芙姑娘,怎麽就這樣理所當然的使喚他家少爺?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 以前在白茅山上,都是盧劍南和盧兆做飯給白芙吃。

在盧劍南生病以前,白芙也可謂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炮制藥材, 幾乎什麽都不會的。

所以對她來說, 讓盧兆幫幫忙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以前都是盧兆照顧她,她才是被伺候被嬌養的那個。

小厮趕忙起身要去幫盧兆,盧兆卻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讓他到一邊兒去。

他雖然也對于白芙還像往常那樣使喚他覺得有些不悅,但此時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他的目的還沒達成,暫時還不能跟白芙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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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心裏吃驚于這一幕,但主子既然發了話,他也不能再說什麽,只能低頭退到了一旁,繼續做自己手裏的事。

白芙将羊肉洗幹淨準備下鍋焯水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盧兆那邊,結果手上一抖,差點兒把洗好羊肉扔到地上。

師兄,你這是切的什麽啊?怎麽大的大小的小,醜成這樣?

盧兆也知道自己切的不好,尴尬的笑了笑:“好久沒幹活兒了,手生。”

白芙哭笑不得,把菜刀從他手裏拿下來,放到一旁,滿臉無奈的将他推了出去。

好了好了,你回屋去吧,別在這兒添亂了,待會兒飯菜好了我端過去。

盧兆本也不願在這裏多待,順勢半推半就的走了出去,離開前還滿臉愧疚:“對不起啊阿芙,你辛辛苦苦做飯,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沒事沒事,你回去吧,我接着忙去了。

白芙擺擺手就回了廚房,絲毫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

晚飯五菜一湯,雖然做的沒有酒樓裏精致,但味道很好。

白芙自己嘗了幾口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用炭筆在小冊子上寫了幾個字,遞給盧兆看。

怎麽樣?好不好吃?

盧兆贊嘆的點頭:“很好,跟我爹做的一模一樣,阿芙你真厲害。”

白芙抿了唇笑,眼睛眯成了兩道月牙,卻見盧兆的神色漸漸有些失落,不禁也收了笑,擔憂的看着他。

師兄你怎麽了?

盧兆放下筷子,眼圈兒發紅,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了白芙的。

白芙一怔,下意識的要掙開,卻見他聲音沉悶,面色痛苦的道:“如果我爹在,見你現在過成這樣,一定會傷心難過的。”

過成這樣?

這樣怎麽了?我挺好的啊……

白芙滿臉不解,就聽他繼續開口:“他那麽疼你,從小就什麽都不肯讓你去做,生怕你餓着累着。如今……如今你卻什麽都會了,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學會這些……”

白芙一聽,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

是啊,師父以前什麽都不舍得讓她做的。

除了學醫,其他所有事情師父都幫她做好了。

後來師父生病,還堅持給她做了一段時間的飯,是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自己接了過來,摸索着開始學習廚藝。

師父堅持了幾次,不願讓她進廚房,但終究是漸漸力不從心,只能看着她越來越熟練的在廚房裏忙碌。

那個時候她好幾次看到師父站在廚房門口,呆呆的出神,發現她看過去之後,就轉身走了,身形佝偻,步履蹒跚,再也不是那個曾經背着她上山下山如履平地的人了。

白芙能從他的眼裏看到他對自己的疼惜,知道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還是希望能親自照顧她的。

她的師父,總是那麽的寵着她,把她捧在手心兒裏,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呵着護着,生怕她受一點兒風吹雨打。

“瞧瞧我,說這些做什麽,又惹你傷心了。”

盧兆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有些內疚的道:“我只是……只是忽然想起他了,沒想到卻惹哭了你。”

白芙趕忙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扯了扯嘴角。

沒事的,是我自己又胡思亂想了。

盧兆的手猶停留在她面頰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別傷心,以後師兄會照顧你的,你再也不會吃苦受累了。”

白芙笑着點了點頭,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側頭避開了他的手。

盧兆卻是察覺了,淺笑着将手收了回來,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吃飯。

…………………………

翌日,白芙仍舊自己買了食材在院中的廚房做飯。

沒想到正做晚飯時,盧兆卻拿着一壺酒踉踉跄跄的走了進來。

正給白芙幫忙的小厮趕忙上前攙扶,卻被他趕了出去。

白芙見狀放下手裏的東西,皺着眉頭奪過他手裏的酒瓶。

怎麽喝成這樣?

盧兆擡眼,看到是她,原本要将人推開的手停了下來,反倒将她一把拉進了懷裏。

白芙一驚,伸手要推,卻聽他哽咽着道:“阿芙,我爹在怪我吧?他走的時候,一定在怪我對不對?”

白芙的手僵住,半晌沒有動作,盧兆的聲音仍在斷斷續續的響起。

“他一定怪我不聽他的話,怪我不回去看他,怪我沒照顧好你……”

沒有,沒有。

白芙輕拍他的肩膀。

師父不會怪你的,你們是親父子啊,他怎麽會怪你呢?

似乎感受到她的安慰,盧兆稍稍起身,目光真摯的看着她,眼中帶着微醺的醉意。

“阿芙,我爹不在了,我現在只有你了,別離開我好不好?”

離開?

她現在确實沒打算離開。

不過……等師兄回了書院,她肯定是要走的。

她對這裏不熟悉,又是一個女子,還是個啞巴,即便會些醫術,也沒有人會相信她,願意讓她診治。

雖然可以賣藥維持生計,但是她跟這裏的藥鋪不熟,人家肯定有自己的藥材來源,也有自己的炮制師傅,輕易不會跟她合作,就算真的跟她合作了,也不會給什麽高價。

不像白茅山,周圍幾個城鎮的藥鋪掌櫃都與師父熟識,她又與師父一起去過很多回,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會壓她的價。

所以只有回到白茅山去,她才能好好地生活,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擔心哪天銀子用完了會活不下去。

白芙想跟盧兆解釋一下這些事情,伸手去掏自己懷中的小冊子。

盧兆卻忽然再次把她抱緊。

“跟我在一起吧,阿芙。”

“我爹生前就想讓咱們兩個在一起的,現在他去世了,就當是為了完成他的遺願,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說着低頭想要親吻白芙的面頰。

白芙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不要離開竟是這個意思?

不……不要!

放開我!

耳邊傳來一陣滾燙而急促的呼吸聲,白芙一陣惡寒,一邊扭頭避開一邊用力掙紮。

那是他們小時候師父說的戲言,怎麽能當真?

他後來還說讓她嫁到高門大戶去呢!照這個意思,她豈不是要嫁兩回?

盧兆是個男人,力氣自然比白芙大得多,兩條手臂緊緊地鉗着她,哪裏是她說掙開就能掙開的。

眼看着男人的嘴唇就要貼到自己唇上,白芙急的擡腳就踹了過去,然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悶響,廚房裏短暫的安靜下來。

掌心發麻,手腕兒發抖,白芙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打了師兄一巴掌?

被打的歪過頭去的盧兆握緊了拳,一瞬間幾乎忍不住要上去掐死白芙。

但只一轉眼,他便壓下眼中的怒意,再回頭時已是一臉愧疚與茫然。

“我……我做了什麽?”

“阿芙,對不起,我……”

他伸手的瞬間,白芙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步。

盧兆眸光一暗,神情痛苦:“對不起,阿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抱着頭滿臉懊惱的離開了。

白芙站在廚房裏,許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撐着竈臺扶着額頭,不知該做些什麽好。

此時的她并不知道,盧兆今日的“醉酒”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

在她看不見的另一邊,回到房間的盧兆一拳砸在了引枕上,眸光陰鸷,面色猙獰。

她竟敢打他?

那個小賤人竟敢打他?

看他明天不把她撕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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