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用我卑微的心來愛你 (4)

就在兩個小時前,孟懷遠送走小雪,回到牌桌前坐定。望着眼前堆積如山的籌碼,他深吸一口氣。環視四周,一切有條不紊,是他熟知的環境。荷官身後能反光的酒瓶已經被他不動聲色地挪開了,此刻荷官正把一把新牌展開,讓大家驗牌。

鄭賀朝他微微笑了笑:“懷遠也是行家,牌上有沒有鬼一眼便知,你替大家看看吧。”

牌沒有問題,他只朝荷官擡了擡下巴:“荷官手上戴着金戒指,這可不合規矩。”荷官諾諾稱是,也摘掉了。氣氛莫名緊張起來,連那位一直贏錢,神色自負的李總也如臨大敵。

李總确實感覺到了不同,除了鄭賀和深哥,另外人顯然對孟懷遠的出現深為忌憚,毫無疑問這是個高手。可是高手幾圈牌下來,卻很少跟牌,臉上淡然無表情,叫人看了心裏沒底。

李總今天牌運不錯,又小贏了幾把,桌面上的籌碼增加不少。荷官再次發牌,他拿到的是同花色的一個2一個4。鄭賀和孟懷遠先後跟進。坐在大盲位置上,有拿到同花和順子的可能,他覺得是要跟的。

結果幸運之至,翻牌三張,兩個2和一個不同花色的10。手握三張2,李總覺得形勢大好,可是第一個叫注,努力抑制臉上的喜色,為了試探對手,叫讓牌。

一直玩得不大的鄭賀,此時微微擡眼,瞟一眼孟懷遠,說:“加十萬。”

孟懷遠惦着手裏的籌碼,目視前方,稍加思考,也微微笑了笑說:“加五十萬。”

李總心裏一顫,有點吓到。牌面上看,對手只有底牌拿到兩個10,這樣三張10會大過他的三張2,可是數學常識告訴他,這種概率太低,對方更可能是手握一對大牌,比如一對A或一對K。如果這樣,他手上的三張2仍然是桌面上最大的牌。如今彩池裏将近百萬,委實是個大數目,他沉思良久,說了句“跟”。

鄭賀稍加思索,也跟。

荷官開出一張轉牌,是方塊7,對牌局絲乎無任何影響。輪到李總先發話,有三張10的可能性在,他不敢貿然出擊,仍然讓牌。鄭賀大約和他一樣的心理,也說了句“讓”。

李總望向桌子對面的孟懷遠,見他眼鋒一掃,似乎略略估算了一下他和鄭賀面前的籌碼,沉思了半分鐘,下意識地轉動手指上的戒指,又猶豫片刻,才手一揚,甩出三枚最大面額的籌碼:“三百萬。”

李總心裏一聲哀嘆,很不像自己風格地暗自罵了一句娘。這人三張10無疑,只好棄牌。

鄭賀手裏一對A,本來極有勝算的,可惜後來的翻牌不盡如人意。他自然比李總更熟悉孟懷遠的牌路,虛虛實實變化多端,再大的賭注,他手裏也可能什麽都沒有,此刻見他從對面毫不避諱地直視過來,眼神清明,目光犀利。

孟懷遠在牌局上詐唬他見過不止一次,都如這般,神情鎮定自若,眼神也不會顫抖一下,只是他剛才的樣子耐人尋味。以往出手如電的孟懷遠,今天在加注前假模假式地猶豫了許久,而且,猶豫之前先數過鄭賀面前的籌碼。他的籌碼統共四百多萬,他出人意料地沒有都下,而是加了三百萬,是怕他不敢跟吧?鄭賀在心裏冷笑,如果他跟,才是天字第一號傻子。

鄭賀微微一笑,揚手抛掉手裏的牌:“懷遠今天手氣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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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懷遠也笑,翻過手裏的牌:“承讓承讓。李總手裏三張2,鄭少也至少一對A吧,是你們對我手下留情。”

李總探頭一看,孟懷遠的底牌一張Q一張10,所以他方才手裏只有一對10,小到不能再小,而自己一手好牌,竟然白白被他訛了近一百萬去,後悔地“哎喲”了一聲。幸好不是他一個人上當,鄭賀的臉色比他還黑。

他重新認真審視了這個孟懷遠,很年輕,身材挺拔,麥色的皮膚,五官分明,特別是一對眼睛,即使低垂着眼也擋不住目光明亮,眼神銳利得叫人不敢逼視。剛才鄭賀說他是做私募的,他隐隐聽說過那個名字,記得眼下那個即将在納斯達克上市的電商項目,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怪不得出手不凡,唱空城計也唱得氣吞山河。他想起鄭賀來之前告訴他的話,在座的都是豪富,如果運氣不太差,憑他的技術,不愁不贏個滿盆滿缽。

定神再戰,又幾圈賭注不大的牌過去,孟懷遠終于又跟了一回。這回只剩了李總和孟懷遠兩個人。李總手裏捏了兩個紅桃,一個J一個9,桌上的牌開出了草花10,紅桃8,方塊J。李總不禁暗忖,這一副牌成牌的幾率是很大的,再來任何一個7或Q,他就能成順子。如果再來兩個紅桃,他可以成同花。如果老天幫忙,甚至可以是同花順,保底至少他手裏已經有了一對J。

這回是孟懷遠先下注,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說:“加五十萬。”

剛才輸了一大筆錢,這次是翻本的機會。李總計算對方手裏可能有的牌的概率,決定跟。

轉牌開出來,是一個方塊“10”。

他看見孟懷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桌子,又習慣性地轉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最後直視他說:“加一百萬。”李總心裏一陣失望,迅速轉過各種可能,誰知道孟懷遠是不是又在吓唬人,放棄絕對不能,也不能示弱讓對方再加碼,唯有做出氣壯山河的樣子,毫不猶豫地說:“跟!”

荷官放出最後一個河牌,是個草花“2”,估計對任何人都沒有益處。他的順子沒成,但仍然持有一對牌J和一對10。他深噓一口氣,等對方發話。

孟懷遠輕描淡寫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籌碼,推了一堆出來:“加三百萬。”

李總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彩池裏面幾百萬籌碼,五顏六色的一大堆。他看了看孟懷遠的神色,還是如最初一樣淡定,而桌邊其他人的樣子卻神态各異。那幾個香港商人神色緊張,深哥摟着美女,仍然笑呵呵的樣子,而鄭賀轉着手裏的透明酒杯,似笑非笑的目光望着孟懷遠,不知在籌謀什麽。

他回過頭來專注地回想這局牌的過程。這個孟懷遠,他有些看不懂,詐唬起來神色鎮定,像是個老手。這局牌恰好又和上一局相似,孟懷遠財大氣粗,一上來就強手加注,而且一加再加,會不會和上局一樣?

再看自己手上,順子雖然沒有等到,但兩個對子,絕對不能算贏面太小。如果不跟,萬一對方又是爛牌一副,估計自己要氣得吐血。如果贏了這一把的話,自己的老本翻倍,可以滿載而歸了。

跟與不跟,在他腦中交戰,五分鐘過去,邊上的香港商人神色不耐地站起來,而對面的孟懷遠仍然鎮定自若,看不出一點緊張。終于,他屏息凝神,說“跟”。

他看見孟懷遠微微勾了勾嘴角,像是一笑,根本沒看他的牌,只把自己手裏的牌翻開就說:“不好意思,這回我還真是三張10。可惜李總沒等到你要的順子,要不然輸的是我。”

李總又是沮喪又是震驚:“你怎麽能那麽肯定我手裏拿的什麽牌?”

孟懷遠說:“我看李總是個謹慎的人,即使是你覺得有勝算的牌,你也會仔細計算一下。轉牌那張10你跟得可快了些,我猜那不是你要的牌。”

李總心裏一聲長嘆,自己一向自恃計算精确,在對方眼裏卻原來是透明的,根本不是對手。他正想就此認輸,孟懷遠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忽而一笑:“其實打牌,計算成牌機率和彩池賠率都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看什麽人打什麽牌。這一點跟深哥和鄭少比,我可是嫩得很。”

鄭賀臉色陰沉,而深哥則皮笑肉不笑地說:“懷遠,你何時變得這麽謙虛?”

李總這才咂出點味道來,環顧四周,幾個香港商人都有幾分讪讪的神色。他心裏一驚,這之前他對上鄭賀從未失手,他一直覺得鄭賀牌技一般。而那位深哥,今晚雖然沒下什麽大注,但憑表現他只覺得此人人傻錢多。要不是孟懷遠,如果今天輸錢,他一定覺得是手氣一時不順,絕對是會加了本錢以期翻本的。到時候輸多少,真是難以想像。現在輸了幾百萬打住,也許将将是躲過一劫。

深哥在桌子那頭喊:“好了啦,大家坐下,開牌啦。”

李總一頭冷汗地坐下來,打定主意熬過這一晚,找個機會就走,絕不再出手。

場面徹底沉悶下來,所有人都無心戀戰的樣子,直到鄭賀抓了一手好牌。

鄭賀的底牌一個紅桃A,一個方塊K,可以說開門紅。他加到了五十萬,牌桌上其他人紛紛棄牌,只有孟懷遠思慮兩秒鐘,選擇加注到一百萬。

桌上的翻牌一出,鄭賀形勢更是大好。黑桃10,方塊J,方塊Q,他手上俨然已經是一副頂了天的順子。這時候輪到孟懷遠先發話,對方加注到兩百萬。鄭賀面前的籌碼已經不足兩百萬,但他在濠海是有信用額度的,想了一想,對旁邊的服務生說:“麻煩你幫我拿一千萬籌碼。”

籌碼不足一刻就準備好,續戰開出的轉牌是一張方塊10,對鄭賀來說卻不盡理想。桌上的牌成了對,自然增加了對方做大牌的概率。可是反過來看,只要再開一個方塊9或方塊A,自己手上就成了同花順,贏面是極大的,更何況自己坐的位置有利,在孟懷遠的下手,由孟懷遠先發話,正好先聽對方的虛實。

他順着屋裏明亮的燈光望過去,見到孟懷遠眯着眼似乎略想了一想,擡眼直視他,微笑說:“既然鄭少加了籌碼來和我玩,那我們就玩點大的。加兩百萬怎麽樣?”

鄭賀霎那間心裏有了底。

真正的高手,絕不會為詐唬而詐唬,多半情況下是開局不錯,下了大注,但沒等來要的牌,最後不得已而為之。這一把牌,孟懷遠一直是加注的那一個,通常情況下只要還有戲可唱,必然要繼續唱下去。

他斷定孟懷遠也不喜歡那個“10”,要不然他不會那麽高調。他對孟懷遠算是知之甚深,那時候孟懷遠剛剛在濠海出現,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大學生,他就和他多多少少交過手。對方十之□□是等個順子,至多和他一樣大,更可能是比他的小。現在孟懷遠加注兩百萬,為的是把他吓走。

這時候他最好的對策是旁觀,讓對方繼續加注,越多越好。他屏息凝神,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最後才推一把面前的籌碼:“我跟。”

雖然低着眼,他眼角的餘光掃到孟懷遠的臉色。別人也許覺得孟懷遠鎮定自若,那些小表情卻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絕不會看錯,孟懷遠的眼裏閃過一瞬間的異色。他心裏冷笑,那眼神是意外?失望?怕是兩樣都有。

最後一個河牌,草花5。鄭賀沒拿到同花順,但對結果沒多大影響,他是勝或者平的局面。他微笑地等孟懷遠發話。對方又恢複了冷靜,只略略一頓,說了句:“過。”

一邊觀戰的李總驚詫地吸一口冷氣,而深哥則遺憾地“唉”了一聲。鄭賀簡直在心裏要笑出聲來,那麽看來這小子要等的是“A”,顯然沒等來,他的順子比自己的小。算他識相,知道即使繼續詐唬也沒用,所以只好斷尾求生。但既然對手要撤退,他必須牢牢咬住才對。他不錯眼地盯着對方,淡定地說:“我加五百萬。”

對方也不錯眼地盯着他,忽然說:“All in。”

所有人齊刷刷從桌邊站起來,鄭賀腦子裏“轟”的一聲,這才恍然明白過來。事實上孟懷遠手裏應該是一對吧,也許是一對Q,這樣□□Q1010完敗他A起頭的順子。轉牌翻出10時那個隐秘的眼神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其實他心裏一定樂開了花。開出最後一張河牌他已經穩操勝券,故意示弱是為了騙他孤注一擲。彩池裏一千多萬,可惜他棋差一招,如果他的底牌不是紅桃A而是方塊A,他手裏的這副牌便是同花順。

只差一個方塊A。一連串念頭在心裏閃電般劃過。

今天孟懷遠出現在這裏,意圖再明顯不過。而他的任務是讓孟懷遠輸,本錢有人替他出,贏的錢歸他所有。那人已經把即将上市的電商股份轉讓給自己,許了諸多好處,所以今天即使自己不能贏,也必須讓孟懷遠輸。能正大光明固然好,不得已時也只能不擇手段,後果自然有人替他擺平。

他低頭掀開自己底牌的一角,嘴角略略一哂,紅桃A已經變成了方塊A,一揚手推出面前所有的籌碼,微微笑了笑說:“跟。”

荷官開牌,同花順對Full House,桌邊的人一片此起彼伏的唏噓。

只有孟懷遠不覺得驚訝,一切盡如意料之中。他一揚眉,微側着臉,仿佛看着鄭賀,又仿佛對着頭頂的監控攝像機,頓了頓說:“我要求看荷官手裏的剩牌。”

鄭賀冷下臉來:“你這什麽意思?”

孟懷遠說:“只怕荷官手裏還有一張方塊A。”

荷官左看右看不知該如何是好。深哥走過來拍孟懷遠的肩:“懷遠,你這就不對了。願賭服輸啦,何必鬧得大家不愉快。”

香港商人紛紛附和,只有李總插話:“既然孟總有懷疑,那看看牌确認一下也好。”

深哥似笑非笑地答:“看一看是沒什麽,不過這可不合規矩。開牌時可以出千,驗牌時也可以混張牌進去,誰說得清?”

孟懷遠微笑:“深哥說的是。其實我看不看并沒什麽所謂,等一下報了警,警方自然會調監控錄像來看,這疊牌就留在桌上,誰也不要動,等警方來驗好了。”

深哥的臉白了白,鄭賀一聲冷哼。正在相持不下,包房的門“卡嚓”一聲打開,數名黑衣人魚貫而入。領頭的那個神色肅穆,對鄭賀說:“鄭生,勞駕,請跟我來一趟協助調查。”

另有一個黑衣人仔細将桌上的牌收進塑料袋裏。李總悄悄走到孟懷遠身邊,低聲驚嘆:“警察來得這麽快?”孟懷遠微微搖頭:“這些是這裏的保安人員,葉欣怡的人。”

李總這才恍然大悟。鄭賀被帶出了門,房間裏其他人繼續交頭接耳,深哥走過來意味深長地和孟懷遠告別:“懷遠,後會有期啦,祝你好運。”

他确實需要好運。所有一切按預想的進行,接下去只剩談條件,而他需要好運。

在談條件前,必須确認小雪的安全。他迅速走出包房,趕在其他人前上了下樓的電梯,匆匆走出了濠海酒店。午夜的天空深沉悠遠,面朝大海,一片墨黑鋪陳開去無窮無盡,只有遠處的海面上有點點漁光。他給小雪的手機撥了個電話,沒有人接,又撥到酒店房間裏,只有空洞漫長的通話音,還是沒人接。

夜已深,也許她睡着了。這時候他已經走到對面酒店大堂,等不及和許多人一起等電梯,直接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梯,穿過一段安靜的走廊,打開自己的房門。

房間裏沒有人,洗手間裏也沒有人,床上的床單平整光滑,似乎根本沒有人來過。

霎那間,胸口一窒,似乎有人在他頭頂猛地一擊,腦中一片空白。他站在門口,所有的可能性在腦中一閃而過,所有的可能其實只有一個可能。

關上房門,他狂奔下樓,一邊跑一邊撥電話。手裏的電話接通,不出意料只聽到留言機裏冰冷鎮定的聲音:“我是葉欣怡,聽到嘟聲請留言。”

電話打到葉欣怡的助理那裏,對方慢條斯理地說:“對不起,孟先生,我也不清楚葉小姐現在在哪裏,您要不要給她留言?”

他冷冷答:“行。告訴她有封信正在寄往她大哥那裏,如果她想知道內容,請她給我回電。”

此時他已經沖回濠海。葉欣怡的辦公室在頂樓A座,他斷定她一定還在濠海。雖然是午夜,電梯裏仍然擠滿了人,從電梯的落地玻璃裏望出去,人聲鼎沸的娛樂場就在腳下。那是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包括一張接一張的牌桌,明亮恍惚的燈光,荷官微不可查的小動作,天天不同又沒什麽不同的賭客,還有那些魚龍混雜令人作嘔的氣味,置身其中,他也是令人作嘔的一部分……

有人打電話回來,是葉欣怡的助理,這回他說:“葉小姐正在38樓的保安室,她請您過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38樓。保安室裏,葉欣怡正站在巨幅電子監控器屏幕前。來不及看她的表情,大屏幕上的圖像讓他一陣窒息。不知是哪一間房間,和濠海無數間豪華客房的陳設一樣,圖像也不很清楚,但足以分辨出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地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一個男人。

他覺得無法呼吸,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他的氣管,越攥越緊,四周鴉雀無聲,只看見靜默的世界裏,屏幕上的男人緩緩朝床上的女人靠近,耳邊傳來葉欣怡淡定冷漠的聲音:“懷遠,看來你的小情人等不到你替他報仇,還是決定自己動手了。”

他很清楚她想讓他相信什麽,可是五髒六肺仿佛有鈍刀拉扯,一寸一寸地鈍痛。他轉眼盯着葉欣怡,咬牙說:“你沒有守信。”

葉欣怡也直視他,仿佛輕輕一嘆:“懷遠,我以為我們有默契,可這許多年以來,你又何曾守信。”

他想罵去他媽的默契,從未有過的事,可是來不及。屏幕上的男人一手扯掉了自己的上衣,俯下身去。眼睛如被火灼傷,理智早已在九霄雲外,大腦不知道怎麽思考。他疾步沖到門外的走廊上,一拳砸在牆上的火警報警器上。

警鈴大作。他又補上幾拳,走廊裏有人慌張地喊起來“失火了!所有人撤離!”他疾步沖回保安室裏,裏面也亂了套,電腦前的保安人員手忙腳亂不知怎麽才能迅速關掉報警器,頭頂的蓮蓬水龍頭已經“嘶”地開始一齊噴水。

霧一般的水幕裏,只有葉欣怡站在對面鎮定自若地與他對視。

手心有銳利的刺痛傳來。一定是剛才弄破了手,溫熱的血順着手掌一滴一滴濺在地板上。他也直視對面那張無表情的臉,冷冷問:“你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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