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陶川看着她，一字一頓問：“何小葉, 你是不是在跟姜恒交往？”
何小葉愣一下, 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 掙紮了片刻, 始終沒辦法撒謊, 只好弱弱地點點頭。
陶川突然笑了，問道：“你不是說只想學習嗎？”
何小葉一時語塞，努力了半天，也只說出一個“我”字。
陶川仍舊笑着, 只是那笑帶了冷意。
“你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告白的對象是我對嗎？如果是姜恒, 就不一樣了，對嗎？”
“不是……”何小葉弱弱辯解一句，卻又不知從何解釋。
陶川扭頭看向前方，長長籲一口氣，再回過頭面對何小葉時, 臉上又挂上了慣常的溫暖的笑。
“對不起, 我情緒有點不好。你跟誰交往是你自己的事, 我沒權利幹涉。”
雖然多少還有些尴尬, 但何小葉多少松了口氣。
“小葉，我想問你件事。”陶川猶猶豫豫看着她，“考試的時候你是不是跟姜恒一個考場？”
何小葉不明所以，點點頭。
陶川張張嘴，又閉上, 反複幾次，才下定決心問道：“你覺得他會不會……就是，有沒有異常，我的意思是他……”
“不會！”何小葉想都沒想，直接打斷他。她用一種訝異的目光看着陶川，她沒想到他居然懷疑姜恒作弊，在她的印象中，陶川絕對不是這種小肚雞腸輸不起的人，也不是那種以惡意揣測他人的人，可他現在卻做着這樣的事，或許真的不能太片面地看待一個人。
陶川被她斷然的态度吓了一跳，但卻沒有放棄，仍堅持道：“可他期中倒數第一，現在突然這麽厲害，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我不覺得有問題！整個考場他分數最高，他去抄誰的？”
“小葉，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了，作弊的手段可不僅僅是抄襲這一種。姜恒那種富二代，什麽高科技買不來？”
“那他也不會，我相信他。”
陶川苦笑了一下，“因為他考進前十你就跟他交往，所以你下意識覺得他的成績是貨真價實的？”
“不是……”何小葉剛想分辯，但突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她跟姜恒的約定，除了他們兩人，只有簡文知道，陶川怎麽知道的？
何小葉模糊意識到什麽，但一時想不清楚，只是不想再跟陶川糾纏。
“你怎麽想都可以，有證據就去告他。我要先走了，再見。”
何小葉拿了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
陶川在她身後伸出手想抓住她，最終只頹然放下。
一直到放學，姜恒都沒回來。
何小葉在教室等了片刻，收到了他的一條微信。
姜恒：媳婦兒，我有點事，你今天自己回去吧。
何小葉還想着陶川的那些話，心不在焉地回了一條。
何小葉：什麽事？
姜恒：一個大驚喜，明天就知道了。乖乖回去，不許生氣。
何小葉回了家，迎接她的仍舊是冷冰冰的大房子，趙秀芝不知道又去應酬了還是又出差了。
不過何小葉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自己吃了飯就去寫作業，寫各種輔導書。這種單調而忙碌的生活才會讓她沒時間多想。
寫完作業洗了澡，出來已經九點多。何小葉坐在桌邊擦頭發，一閑下來就忍不住亂想，她回想起陶川的話，又聯想到簡文那天在賽車場發的微信，一時有些混亂。
八中？學霸？
這幾個字，她反複咀嚼了很久，終于忍不住拿起了手機。
KTV內，一夥人正嘻嘻哈哈玩兒得正嗨。沈非拿着麥鬼哭狼嚎地唱着，褲兜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他掏出手機，随意掃了一眼，整個人就炸了。
他舉着手機，就着話筒就那麽喊了起來，“恒哥，你媳婦兒給我打電話了！”
正嬉皮笑臉玩兒“瞎J8扯淡”的姜恒瞬間就黑了臉，“你他媽有種接一個試試。”
沈非同學很有種并且很八卦，他将歌暫停了，整個包間瞬間靜悄悄的，十幾雙眼齊刷刷看向他。
沈非對着大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說：“唉，她挂了。我給她打回去。”
眼看着姜恒要撲過來揍人，他立刻補充一句，“恒哥，我覺得嫂子打電話是來查崗的，我保證不會出賣你的。”沈非說完，做了一個很堅定很做作的表情。
姜恒抓了個抱枕砸向他，不過但是沒撲過去揍他了。姜恒坐回位置上，用頗不耐煩地口氣說：“小丫頭就是粘人。”
衆人：恒哥，你他媽能別裝了嗎？嘴角都快咧耳根子上了，裝什麽不耐煩？只怕心裏美的要獨舞一支了。
沈非将電話撥了回去，片刻後，電話接通了。
“嫂子，怎麽了？”
這一聲嫂子，吓得何小葉差點把手機扔了，她緩了半天，才問道：“那個，姜恒跟你在一起嗎？”
“你找恒哥？你直接打他電話啊。”
“不不不，我不找他，我找你有點事。”
何小葉原本想問姜恒以前的事，誰知道沈非突然答非所問起來。
“恒哥跟我在一起呢，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看着他的。”
沈非說完，直接挂了電話。何小葉聽着那頭傳來的嘟嘟聲，一臉莫名。
何小葉沒想明白沈非玩兒什麽把戲，糾結了一會兒，也就不再管它了。
誰知道十分鐘後，手機再次響起，沈非又打了過來。
“我剛才跟姜恒在一起，說話不方便。我現在自己出來了，要問什麽問吧。”
“你知道我有事要問你？”
“倒數第一變年級第三，是個人都好奇吧，何況你還是關系不一般的那個人。不過我沒想到你能憋這麽久才問，忍耐力倒是挺強。”
何小葉輕笑了一聲，她向來善于忍耐，善于隐藏情緒。
“那你能跟我說說嗎？”
沈非沉吟了片刻，斟酌道：“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但恒哥的成績絕對貨真價實。我們初中都在八中讀的，他比我高一屆。他都不叫學霸，簡直是學神，超級變态，經常考滿分，有他在那兒，我們八中學子就不得安寧，稍一松懈，老師就讓你看看人家姜恒。
“那會兒他跟顧燃一屆，兩人分別在兩個實驗班裏。這兩人旗鼓相當，為了班級榮譽争第一，分數越考越高，把八中的标準也越提越高，簡直是八中學子的噩夢。”沈非說起當時的事，似乎還能感受到當時被兩大學霸支配的恐懼，“不用說，姜恒高中直升八中本部，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進入高中部後，學習一落千丈，而且整個人似乎都變了。怎麽說呢，你見過顧燃吧，姜恒以前就那麽一副根正苗紅的樣子，不過比顧燃接地氣，各種運動都不賴，賽車也挺溜，不過沒有現在玩兒得野。現在他是什麽德行，你自己也看見了，一副誰都別鳥我，老子看誰都不爽的模樣……大概只有跟你在一起時才和藹點？”
沈非自己樂了起來，啧了一聲，繼續說：“和藹這個詞用在他身上真他媽逗。”
何小葉腦海裏浮現出上次簡文發給她的相片，照片裏的少年幹淨明亮，她能想象姜恒當時的模樣，積極向上，意氣風發。
“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我就不知道了。”
“你跟他關系不是挺好嗎？”
“關系好也不行，這個好像是他的逆鱗，誰都不能碰。咱們這一票人，估計沒兩個知道內情的。所以剛才當着他的面，我什麽都不敢說。
“你知道姜恒為什麽轉到三中嗎？那會兒他高一，我初三，具體不是很清楚。反正是第一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他們班不知道是誰怎麽知道了內情，觸了他的逆鱗，他上着課就把人給打了，老師都沒攔住。打得挺狠，掄着凳子一通亂砸，那人傷得不輕，事情鬧得挺大，姜恒他爸也兜不住了，只能盡可能賠償受害者，然後壓住消息，以免外露對姜恒造成不良影響。但姜恒是怎麽都不可能留在八中了，然後休學半年轉到了三中。”
短時間接收了太多信息，何小葉腦子裏亂成一片，他到底為什麽變成這樣？什麽逆鱗這麽可怕？讓他下手那麽狠？沒人敢碰的逆鱗，簡文為什麽會知道？
一想到簡文知道姜恒最痛的地方，何小葉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但轉念又開始埋怨自己，不該這麽小肚雞腸。
那頭沈非等了半天，沒等到何小葉說話，氣氛一時有點尴尬，他只好打趣道：“所以我說姜恒那玩意兒忒不要臉，跟你弄了個年級前十的約定，擺明了坑你。”
何小葉沒心思開玩笑，認真問道：“你說如果我去問姜恒怎麽樣？”
“聽我一句勸，你想跟他好好在一起，就別去問了。我覺得自己挺自私的，其實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但是我又有私心，希望你在阿恒那裏是不同的存在，可以幫他走出來。”沈非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挺自私？如果不行呢，那不就毀了你們兩個？”
“你一點也不自私。我覺得如果我為了能跟他在一起，任由他自暴自棄這才叫自私。”
“你……”沈非大概猜到了她想幹什麽，有些難以置信。
“放心吧，我會慢慢來，盡量讓這件事有個最好的結果。不用擔心，今天的事別跟姜恒提，拜托了。”
沈非嗯了一聲，那頭似乎有人喊他，他匆匆挂斷了電話。
何小葉看着手機，沉思了很久：姜恒的逆鱗到底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