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天何小葉剛到學校，班主任向文秀就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向文秀沒開口, 只一直看着她, 看得何小葉後背發毛。
“向老師……”
“哦, 是這樣的, 姜恒昨天說你讓他幫你補習功課, 所以為了方便，希望能跟你同桌，是這樣嗎？”
同桌？
何小葉有點懵，好在反應比較快, 立刻點頭。
向文秀疑惑問：“你怎麽會想起讓他給你補習？”
“啊？”何小葉有點慌，組織了會兒語言, 說道，“我們住一個小區，然後他以前的事我知道一點。知道他學習特別好，所以想讓他給我補習功課。”
向文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這樣, 那一會兒就給你們調位置。行了, 你先回教室吧。”
何小葉暗暗松口氣, 乖巧地點一下頭, 然後轉身走向門口。她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看着向文秀猶豫道：“向老師，你知道姜恒為什麽回變成這樣嗎？”
向文秀驚訝地擡起了眉毛，“不知道, 他家長也不願意說。怎麽了？”
何小葉搖搖頭，“沒什麽，老師我先走了。”
“嗯。”向文秀點點頭，突然又補充一句，“等等，那個調座位的事也不能誰說調就調，還是要看實際效果的，這個月先這樣，月底測試看看成果。”她沉吟片刻，繼續道，“學生一定要以學習為重，把握好自己。”
何小葉愣了愣，然後點點頭走出辦公室。
何小葉走出辦公室，見沈非搬着自己的課桌站在走廊上，臉上寫着“老子很不爽”。
“怎麽了？”何小葉有些詫異地問到。
沈非很不爽地朝着教室的方向努努嘴，“問你男人去。”
何小葉有些羞惱地看他一眼，然後回了教室。
剛走近教室，她就聽見一陣起哄聲，何小葉加快腳步走進了教室。
一進去，她就看見姜恒抱着她的桌子正朝大門處走來。
姜恒看見她，停了一下，露出明晃晃的笑，“新同桌，你好。”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小葉身上，她如芒在背，頭皮發麻，一張臉瞬間紅了起來。
姜恒的笑僵了一秒，回過頭，冷冷看着好奇的衆人，吼道：“都他媽閑的吧？”
衆人立刻移開目光，看風景的看風景，寫作業的寫作業，聊天的聊天……
在全班好奇的偷瞄眼光中，何小葉跟着姜恒搬着桌子從前門走了出去。
兩人走過走廊，感受到了沈非濃濃的怨念。何小葉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地笑了笑。
姜恒臉皮厚，半點不覺得不好意思，“杵着幹什麽，趕緊滾蛋。”
沈非抱着自己的課桌，裹着濃濃的怨氣，走到了何小葉原本的位置處。他将課桌往空處一放，怨氣簡直要沖破屋頂。
何小葉就這樣坐在了原本沈非的位置上。
好奇心作祟，不時有一兩顆腦袋扭過來，不時有一兩道好奇的目光偷偷摸摸掃過來。
何小葉十分不習慣被人矚目，背脊挺得筆直，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姜恒一條腿踩過道上，一條腿踩何小葉課桌橫杆上，往後靠着椅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他歪着頭，心情頗好地看着坐得筆直的何小葉。
何小葉盡力忽視旁邊那道灼人的目光，努力忽略某人強烈的存在感。第一節是英語早讀，何小葉拿出課本，預習新文章，必須要找點事做才不會被影響。
她漸漸進入狀态，磕磕巴巴讀起了新課文，完全忘了一邊的姜恒。
一看她真的無視自己，原本悠閑的姜恒同學有些坐不住了。他故意噼裏啪啦地翻書包打開書，弄出極大的動靜，然後偷偷瞄一眼旁邊的何小葉。
何小葉同學仍然磕磕巴巴認認真真讀着自己的英語。
姜恒同學的自尊心立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何小葉！”他有些不滿地喊了一聲，“你看我。”
何小葉只停了一下，又繼續讀了起來。
姜恒覺得自己的自尊心跌到了谷底，幹脆湊在何小葉耳邊，壓低聲音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在教室親你。”
何小葉：……
“不是說話要好好學習嗎？”
“我……”姜恒撓撓頭，“你不理我，我他媽渾身難受……行行行，小姑奶奶你別皺眉，學習，我們必須學習！”
何小葉瞪他一眼，抓起書繼續讀課文。她剛讀了兩句，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就出現在她課本上，并且嗒嗒嗒有節奏敲擊着。
“何小葉同學，我要問你一個問題。”姜恒趕在何小葉生氣前開口，“你說讓我給你補課，是真的想學習，還是找個借口想多跟我相處一會兒？”
何小葉：……
姜恒突然斂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一本正經地看着何小葉。
何小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似乎看見了初中時期的姜恒，這樣的姜恒有些陌生。
“行，我會緊所有努力幫你。”姜恒目光堅定地看着她，不過只正經了一秒，立刻沒皮沒臉地湊近何小葉，“咱倆考一所大學，畢業的時候你就嫁給我。”
他總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地說些讓何小葉害羞的話，然後看着她臉頰慢慢變紅，心情就異常的好。
他拿過何小葉的英語書，“從明天開始，起早點，我教你讀英語。”
雖然姜恒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身上确實有優等生的特質，做事有規劃有毅力并且非常專心。
自從說好替何小葉補課後，他上課時間自己無聊得轉筆玩兒，也絕對不去打擾何小葉。他針對何小葉的弱項做了錯題集，讓她找出錯因，自己歸納總結，加深印象，避免犯同類型錯誤。
一段時間下來，何小葉覺得狀态漸佳，連最讓她頭疼的物理似乎也抓住了點感覺，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
不過反觀姜恒就有些不開心了，他覺得何小葉似乎只愛學習根本不愛他，經常都是一心只在學習中，兩耳不聞姜恒事，他郁悶的情緒幾乎要将高一七班淹沒了。
這天剛好輪到何小葉值日，姜恒理所當然地留下來幫忙。等收拾完，天已經擦黑，昏暗的教室裏只剩下兩人。
何小葉收拾好了清潔工具，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書包。
她剛收了書，姜恒就走了過來。
他次啦一聲拉開椅子，伸出手臂，将何小葉困在了自己與牆壁之間。
他垂下頭看她，将她籠在了自己的陰影下。
“怎麽了？”
“你喜歡我嗎？”
他突然嚴肅的語氣讓何小葉心緊了一下，她惴惴不安地問：“你怎麽了？”
姜恒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感覺這段感情好像只有我在投入，”他啧了一聲，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這麽久了，你好像從來沒主動給我打過電話，發過信息吧？”
“我……”
何小葉的話被門後傳來的動靜打斷，兩人同時看了過去，見簡文從後門走了進來，卻當他兩人不存在般，自顧走到自己座位處拿了些東西離開了。
簡文走出教室，立刻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簡文：上次說的事怎麽樣？天天看他們在教室卿卿我我，你也是真能忍。
那頭半天沒有回信息。
教室裏。
因為簡文的出現，打破剛才讓人窒息的氣氛，何小葉趁機推開了姜恒的手，拿着自己的書包，走到了稍遠一點的地方去了。
姜恒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躲在一邊的何小葉，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可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他牽牽嘴角，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對何小葉說道：“我有點事，今天你自己回去吧。”
他突如其來的冷淡讓何小葉有些不适應，她愣了半晌，才問：“你去哪兒？”
“有點事，不用管我，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姜恒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拎起書包，走了出去。
何小葉獨自回了家，姜恒離開時落寞的神情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跟她在一起，他并不開心？
何小葉越想腦子越亂，心裏更是莫名的酸痛起來。她拿出手機，用度娘查怎麽戀愛，答案五花八門，沒有統一的答案，也沒有靠譜的方法，何小葉感覺更加亂了。
她煩得不行，在床上翻來覆去打了幾個滾，一顆心卻始終靜不下來。
突然靈光閃過，何小葉從床上坐起來，撥通了許安安的電話。
許安安好像已經睡下了，接通電話時，聲音懶懶地喂了一聲。
“安安，我是何小葉，我想跟你聊聊。”
“說吧。”
“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停，”許安安打斷了她，并且嗅到八卦氣息的許安安立馬精神了起來，“就說你，別說什麽朋友。”
何小葉弱弱辯解，“真的是朋友。”
“好吧，那就朋友吧，你覺得舒服就好。
何小葉斟酌了片刻，才猶豫道：“我這個朋友好像不會談戀愛，她、她男朋友覺得得不到回應，好像有點不開心。”
“她直接跟她男朋友說就好了啊。”
“可是……好像說不出口。我其實是想問問，你跟顧燃，你一直得不到他的回應，你覺得難過嗎？”
許安安愣了一下，手指輕輕摸了摸鎖骨下方，那裏還有一枚沒消的草莓印。誰說他不回應？只是除了她，沒人看見他的回應。
“說不出口，那就用行動來表示。總得有點回應才行，不然真的會很辛苦。想放棄，舍不得，要堅持，太艱難，不能舍不能抓，進退不得，自己煎熬自己，什麽時候熬幹了所有熱情什麽時候算完。”許安安頓了頓，“可如果他将那個人刻進了心裏呢？那就一直煎熬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事不關己，許安安說得雲淡風輕，但何小葉聽了這番話，心卻一陣陣抽痛起來。
她狠狠吸口氣，才能說出話來。
“那要怎麽辦呢？”
“能怎麽辦？喜歡就回應他，不喜歡就果斷拒絕他。”
“怎麽回應？”
“小葉，其實兩人相處不要有那麽多顧慮，做最真實的自己就好，你太小心翼翼了。你藏着自己的情緒，其實是在你跟姜恒之間設了道防線。我知道，這是性格問題，但當局者迷，這件事上姜恒可能沒我這麽理智，他可能會覺得你在他面前都不肯展露真實的自己，大概是你沒有把心交給他。”
“安安……”何小葉覺得有些難堪，“你都知道了？”
許安安笑了起來，“姜恒這幾天，天天臭着一張臉，一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架勢，沒了命得抽煙，除了你，大概全世界都看出來了。”
想起姜恒離開時的模樣，何小葉的一顆心就像被誰捏了一把似的，疼得厲害。
她着急着想挂電話，“安安，我……”
“知道了，趕緊給他打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