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森林20
黑霧給夜色籠了一層紗, 溫故與秦淮肆踏上甲板,那“篤篤”聲變得更加清晰,明顯是從他們腳底甲板下傳上來的。
溫故神色有些凝重:“在船艙裏。”
“我先下去, ”秦淮肆蹙起眉,他想讓溫故在上面等自己,但又怕溫故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險, 思來想去只能說:“哥哥跟緊我, 小心點。”
秦淮肆說完沿着甲板往艙口走去,他靈巧得與夜色融為一體,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那兒有個人。
溫故兩步跟上去,兩人一起攀着木梯走進船艙。
夜色籠罩下, 艙底更加黑, 仿佛潑了墨般伸手不見五指, 溫故抓着扶手有些緊張,他看不到落腳點,每一步都在試探着往下, 而秦淮肆的衣角擦着他的手落了下去, 身體已經跟他錯開。
溫故愣了愣, 正猶豫着不知該往哪兒走,忽覺腰間一熱, 被秦淮肆圈住了腰。
秦淮肆勾着溫故往自己身邊帶, 黑暗裏他的月瞳瑩瑩生輝, 仿佛一片小宇宙, 無數星辰漾蕩其中,美得動人心魄, 秦淮肆彎起眉眼, 那宇宙便跟着一起動蕩, 将溫故茫然的樣子盡收眼底。
秦淮肆不自覺得彎起嘴角,他手一松,然後準确的抓住溫故的手,指尖輕輕掃在溫故掌心,寫下幾個字:“跟着我,別松手”。
溫故剛想出聲,那不停的“篤篤”聲一頓,溫故立刻警覺得閉緊嘴巴,他點點頭,握緊了秦淮肆的手。
掌心交握處傳來令人安心的溫暖,溫故深吸一口氣,跟着秦淮肆往前走。
“篤篤”聲繼續響起來,臨近了才感覺那聲音悶悶的,似乎包了什麽東西,砸下去的聲音厚重得很,仿佛在人心裏捏了一把,壓得人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溫故睜大了一雙眼卻依舊什麽都看不清,只能任由秦淮肆帶着他往前走,很快,繞過一堆木箱後,在艙底深處傳來一抹慘白的光。
溫故眯起眼看過去,傑列佛的金發在光線下抖動不息。
溫故拉住想沖過去直接弄死傑列佛的秦淮肆,低聲問道:“你在做什麽?”
陡然出現的聲音驚得傑列佛一跳,他手上的東西沒拿穩,直直擦着兩腿間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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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預想中與木板的碰撞聲沒有傳來,反而傳出了鐵與石塊的碰撞聲。
溫故神色一凜,他往前幾步,在距離傑列佛一米遠的地方就着白光往下看,只看船艙底部黑黝黝一個鍋大的洞,夜風正“簌簌”往裏鑽。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溫故不敢相信的看向傑列佛,“這船下不了水的話,不止我們走不了,你也會被永遠留在這裏。”
“我的任務跟你們的不一樣,我會出去的。”傑列佛裂開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帶着惡意的笑着。
溫故不自覺得皺起眉。
在初時被人撞破的驚慌過去後,傑列佛飛快的冷靜了下來。
“所以你才是那個叛徒?”秦淮肆眯起眼睛審視着傑列佛。
“這樣說不太正确,”傑列佛冷靜道:“我從未與你們一道,何來叛徒之言?”
秦淮肆冷笑一聲:“是與不是,你都活不過今晚。”說着,他擡起手,指縫間銀芒一閃,下一刻卻被溫故抓住了胳膊。
溫故将秦淮肆的手拉了下來,他對着傑列佛道:“我還有一個問題,真正的傑列佛在哪?”
秦淮肆看向溫故。
他不明白溫故這話的意思,但是傑列佛卻笑出聲來。
傑列佛好一會兒才止住笑,他好奇的問溫故:“你在說什麽啊?我就是傑列佛啊。”
“他的漢語水平可沒你這麽好。”溫故放開秦淮肆的手,他輕輕拍了拍秦淮肆,秦淮肆立刻扔出銀針,一寸長的銀針細如毫毛,直直往傑列佛飛去,卻出乎意料的被傑列佛單手接住。
傑列佛不屑道:“小兒科。”
“一根你能接住,那一百根呢?”秦淮肆冷笑着揚了揚手,密密麻麻的銀針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角度懸空貼在他的掌心。
傑列佛惡狠狠的扔掉手上銀針,威脅道:“我不是他沒錯,但這個身體可是他的,一旦我死了,他也會死,游戲結算的時候仍然會把他的死亡算在你們身上,我勸你們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早點去找最終BOSS吧。”
他說到最後,神情又得意起來:“當然,我可不會給你們提供最終BOSS的線索。”
秦淮肆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害怕懲罰?”
他話音剛落,傑列佛還沒說什麽,溫故先扯了他一把。
溫故嚴肅道:“不許胡說。”
秦淮肆立刻擺出委委屈屈的表情,“我就是吓吓他。”
“吓吓也不行。”溫故認真道:“我會心疼。”
他說完不等秦淮肆回答,扭過頭看向傑列佛,手裏超大號的手術剪印着白光,一片慘白,看起來十分滲人,溫故道:“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溫故沖着秦淮肆微擡下巴,兩人默契十足,秦淮肆立刻明白溫故讓他找機會接近傑列佛,将人制住。
傑列佛攤開手聳了聳肩,說:“你們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毫無準備吧?”他說完笑着看向溫故的身後,“來了?”
那一剎那,溫故幾乎是依靠直覺下意識的撲向秦淮肆,兩人在地上滾了半圈,一把大鐵鍬猛地的紮在他們原來站立的地方,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溫故瞳孔驟縮,不敢置信的看向傑列佛:“你敢下殺手!”
“都說了我跟你們不一樣,”傑列佛裂開嘴,手一動,鐵鍬迅速拔起又砸了下來,他邊控制着鐵鍬砸向秦淮肆,邊說:“受懲罰的也是傑列佛,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可不是傑列佛啊。”
秦淮肆抱住溫故讓開鐵鍬,又在鐵鍬瘋了似得砸下來的節奏中猛地飛起一腳,将鐵鍬踹向傑列佛。
鐵鍬貼着傑列佛的臉懸停半空。
秦淮肆冷聲道:“果然還是該殺了你。”
傑列佛拂開鐵鍬,對着秦淮肆嬉皮笑臉:“晚了~”
他們的動靜太大,已經吵醒了船外守夜的人,腳步聲沿着甲板飛快的傳過來,溫故神色一變,他拉住秦淮肆說:“我們先離開這裏。”
“來不及了。”傑列佛好笑得打量着溫故,“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如果沒有遇到你,我一個人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遇到大家呢。”
溫故看向傑列佛,眉宇間都是厭惡,他正要開口,便見傑列佛突然臉色大變,竟然一臉驚恐的抛開鐵鍬往艙口跑去,與此同時,艙口處一束白光穿透黑暗落在了溫故腳底。
傑列佛驚慌失措道:“王哥!救命!他們想殺了我!”
溫故大概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簡直想寫個推薦信,送傑列佛進娛樂圈發展。
李力不知道為什麽極為相信傑列佛,根本不問緣由,單聽傑列佛單面之詞便對着溫故不悅道:“我警告過你們。”
溫故氣極反笑,嘲諷道:“你也不問問發生了什麽?這麽信任傑列佛,你們該不會是一起的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李力瞪着眼睛對溫故怒目而視。
溫故指了指艙底的破洞,冷笑:“他一個人在這砸了半天,你可別說你不知情。”
傑列佛驚恐得揪住李力的衣服,辯解:“不是我做的!我也是聽見聲音過來的!我一來就看見你們兩個在這裏不知道幹嘛!”他回身看向李力等人,表情極為可憐,似乎委屈極了,說:“溫,我只以為是你弟弟讨厭我,卻沒想到你也這樣,我不懂,我真的不懂,讨厭我難道就該毀掉船,讓所有人都出不去嗎?”
“閉嘴,”秦淮肆沉着一張臉喝道,他鷹隼的眸子釘在傑列佛的身上,只恨剛才那麽好的時機沒直接一針紮進傑列佛的天靈蓋,以至于現在要站在這裏聽那狗東西胡說八道。
傑列佛似乎被他吓到了,沒再出聲。
李力不悅得掏出槍點了點溫故和秦淮肆,道:“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出去,這條船沒你們的份。再讓我看見你們靠近這條船,老子直接一槍崩了你們!”
秦淮肆刮了李力一眼,目光陰沉,牙齒在口腔裏咬得“嘎吱”作響。
溫故扯了扯秦淮肆,深吸一口氣:“走了。”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但雙拳難敵四手,為了秦淮肆的安全,他還不至于現在跟李力杠上。
再者說,李力不一定吃得了好。
視線從傑列佛身上掃過,溫故扯了扯嘴角,再看向李力時目光幾乎帶着同情和憐憫。
兩人擦着李力的肩膀離開,艙口外王宇焦急的臉色在看到兩人完好無損時才稍稍緩和。
溫故停下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擦肩而過,默契的都沒說話。
秦淮肆跟着溫故下了船,王宇留在船上沒有動,目光一直盯着溫故回到帳篷前,這才轉過身看向李力。
李力懶洋洋地提醒他:“下了這條船,就別想回來。”
王宇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最終未發一言,默認了要在船上待下去。
方琴緊張得捏了捏王宇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