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窮追不舍

從演唱會回家的路上駱遠一直都在哼歌,梁夏聽了兩句,勉強分辨出是Unicorn的曲子。

她已經很累了,此刻卻覺得有些好玩,輕輕碰了碰駱遠的胳膊:“你怎麽比我還激動?”

“能不激動嗎?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得到大明星的祝福,雖然他也不知道我是誰。”駱遠側過臉來看她,燦爛的笑容遲遲未散去。

是啊,也許這是唯一一次得到大明星的祝福。

梁夏閉上眼睛,很容易就能回憶起剛才的一切:秦天天臉上毫無破綻的欣喜表情,“祝你們永遠幸福!”她甚至還收獲了全場觀衆熱烈的掌聲,以及燈光老師一通令人眼花缭亂的打光。

在他叫住自己的那一刻,梁夏确定他已經認出了她;可當她回溯那雙誠懇的眼睛,卻發現自己又陷入了迷惑。

其實她什麽也不确定,唯一清晰的答案是,一切都結束了 。

“梁夏,謝謝你。”駱遠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飛揚的表情牽扯出梁夏心中柔軟的酸澀。“我沒有想到你在臺上還能想到我,我以為你只顧看偶像了。”

梁夏主動牽住他的手,“是我要謝謝你,這個生日我過得很開心。謝謝你的禮物,只是以後不要這麽破費了。”

駱遠興奮地晃了晃手腕,“沒關系,為了你我覺得很值得。”

兩人慢慢地走上樓,在兩扇門中間準備分道而行時,駱遠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梁夏,我們結婚吧。”

終于,梁夏這麽想着,覺得心裏某一根脆弱的樹枝似乎在這一刻斷裂,随之而來的是轟然倒塌的疲憊感。很久之後梁夏回憶起這一刻時總是滿背冷汗,因為她明白,自己曾經那麽輕易就要對駱遠說:“好的。”

因為滴水穿石的感動,因為和秦天天久別重逢的惘然,因為突然間的無力讓她想要找個懷抱依靠。

卻唯獨不是因為愛情。

也許就是這一絲清醒将她拉回現實,她看着駱遠充滿期待的眼神,如此炙熱,反而讓人慎重。這或許是一生只有一次的請求,草率地接過無異于将它踩在腳下。

Advertisement

“讓我再考慮一下好嗎?”

駱遠有些失落的神情很容易讓人想到垂着尾巴的金毛,“好吧。”他說,随機又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分開之前親我一下總不需要考慮吧?”

梁夏靠近他,嘴唇即将貼在他臉頰上的一刻,駱遠低聲說:“接吻吧梁夏。”

梁夏在心裏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而駱遠的嘴唇不容抗拒地覆蓋。

雙休日過後梁夏回到工作室上班,卻發現平常被舞團成員戲稱為“高嶺之花組合”的四個女孩正在門口不斷徘徊,時不時探出個小腦袋,臉上還蕩漾着陶醉的笑。

梁夏不忍心打破這個滿是粉紅泡泡的畫面,卻還是忍不住好奇,走上前輕聲問:“你們在看什麽?”

“秦天天啊!”回答她的女生叫做陸婷,平常一天說不了五句話,現在卻像機關槍一樣急不可耐地和梁夏分享:“網上說他今天要來這兒拍戲,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看見。”

話音未落身邊就傳來一聲尖叫,陸婷忙扭過頭去,速度之快也不怕閃了脖子,“來了來了!”陸婷邊說邊扯着梁夏的手臂:“超帥的!超帥對不對?”

一個穿着西裝的挺拔身影從她們前方一百米處走過,秦天天戴着墨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一群人護在他身側,浩浩蕩蕩地走進舞蹈工作室旁邊的酒店。

是挺好看,卻沒好看到為之瘋狂的程度,只是偶像身邊從不缺乏充滿激情與幻想的女孩。梁夏看了一眼滿面桃花的陸婷,想要完成一個微笑,卻以失敗告終。

以前她不明白,一個人是如何憑借匆匆一眼就辨別出另一個人的,剛才自己卻在看見那個身影的一瞬間便确定,他是秦天天。

他的身姿,他的步伐,甚至是他整理墨鏡的一個小動作,都無法逃過她的視線。

在沒見面的三年裏,她卻将他的一舉一動記得更加深刻。

這個認知帶來的巨大的挫敗感讓梁夏走進排練廳時步伐都變得更加用力。秦天天,她在心裏煩躁又酸楚地重複這個名字。自己是陷入了什麽命運的怪圈嗎?為什麽多年不見的人現在卻可以連續碰面?

但那又怎樣?他是聲名比從前更盛的巨星,上個廁所都要七八個人前呼後擁,難道還會像三年前一樣戴着假發偷偷摸摸來找你嗎?別傻了。對着鏡子梁夏深呼吸了一下,終于強迫自己完成了一個笑容。忘掉他吧,她對鏡子裏的人說,這裏才是你的天地,是讓你賺取工資,養活自己不至于餓死的地方。你所有的精力都應該投放于此。

如此敬業的心理暗示很有效果,梁夏在排練廳裏一直待到下午,錯過了午飯也沒什麽影響。她仿佛一條不知疲倦的魚随着音樂的流淌而游動,直到有人敲門,打亂了這和諧的一刻。

“夏姐,有人找。”陸婷倚在門旁沖她眨眨眼:“跳得真好看。”

“謝謝你啊。”梁夏機械地道謝,心髒卻驟然跳得飛快,是他嗎?可如果真是他陸婷的表情不會這麽淡定。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駱遠嗎?他從不會來這個地方,他覺得跳舞又累又沒意思......

或許是血液的加速流動讓梁夏覺得四肢都酸痛起來,之前消耗的體力都在此刻給了她回應,讓她覺得往前邁一步都異常艱難。只想縮進一個安全的殼裏,等待一切過去。

內心的求知欲卻是另一種力量,催動着她哪怕在如此疲憊的狀态下也能飛速地洗好澡,換好衣服,出現在樓下等候的人面前。

看見那個背影的時候,梁夏再一次産生了置身于夢境中的迷幻。

背影漸漸轉過來,看到他臉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将梁夏從頭到尾淋得清醒。很像,非常像,但她知道不是他。

“梁小姐。”仿若秦天天複刻版的人對她伸出手,“你好。”

“你好。”梁夏輕輕握住他的手。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對方看着她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不是秦天天,你是他的...替身?”梁夏小心翼翼地撿了個詞詢問。

“是啊。”這下“替身”也不藏着了,爽朗地笑出聲,“能一眼就看出來的你是第一個。剛才那女孩被我騙到了好久,還纏着我要簽名呢。直到我把身份證拿出來她才相信。”

“陸婷?”難怪她這麽淡定,原來已經知道是假的。梁夏也忍不住笑了,“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呢?”

“替身”擡手指了指窗外,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外面正停着一輛很陳舊的轎車,“真的那個在等你。”

梁夏盯着轎車看了好一會兒,連裏面有沒有坐着人都看不清,掌心卻已經有了一層薄汗。她定了定神,認真地對“替身”說:“謝謝你的邀請,但我并不想見他。”

“梁小姐,”“替身”皺着眉,一副萬分為難的樣子,“我希望你理解,即便這樣來見你,秦先生也是冒着很大的風險的。我們不能在這裏停留過久,萬一被記者拍到,不知道又會亂寫什麽。而且,”他微微俯下身,用央求的語氣說:“你要是不去,他很有可能會開了我。”

“不,不會吧。”梁夏被他吓得有點結巴,但轉念一想這說不定是秦天天與“替身”先生串通好的苦肉計,決心強硬到底,“我認識的他不是這種人。不過萬一他現在變了,那離開這樣一位容易遷怒別人的老板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好吧好吧,我認輸。”“替身”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我讓他自己和你說。”

梁夏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可雙腳就像被定在原地一般,只能直愣愣地看着“替身”在她眼前撥下號碼,遞過手機,“梁小姐,你要是連電話都不接,那我就真要被開了。”

梁夏拿過手機,冰涼的觸感在靠近她手掌的一刻變得滾燙,順帶灼燒了她的耳朵與臉頰。“喂。”她說出這一個字,艱難得像借用別人的喉嚨。

“梁夏。”秦天天在電話那頭慢慢念出她的名字。三年的時間為他積蓄了足夠的底蘊,只是一句尋常的話,也能被帶出隐隐壓迫。梁夏明白,命運的天平在這一刻已經傾斜,他是志在必得,她是無處可逃。

“你如果不願意來見我,我就下車去接你。沒關系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