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雖然是在海城辦婚禮，但是姚樾和秦婉都來自蒙省，流程還是保留了蒙省的習慣，只是把新郎帶着接親團去岳父家接新娘的流程改為了婚禮開始前新郎來另一層休息室接新娘到宴會廳。
從早上換好禮服化好妝開始，我就一直陪在秦婉身邊。
看她的爸爸媽媽來來回回好幾次，眼裏的不舍明晃晃地挂着；看一波波趕來看新娘子的親戚誇贊她的婚紗好看；看她緊張的情緒慢慢舒緩又随着時間的一點點推移逐漸升騰。
說起來這還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離出嫁的新娘這麽近，再沒有別人進來休息室，我竟然也被感染得有些微微的緊張。
半晌無言，我和秦婉默默對視，不自覺笑開，找話題閑聊轉移注意力。
“夢瑤，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呀？”秦婉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發問。
“什麽？”
“……我就是想八卦一下你和熙晨，你們？”
“嗯？”
“你們高中的時候是怎麽回事是在一起了嗎現在又是什麽情況你不喜歡他了別和我說沒什麽你們兩個昨天的氣氛根本就不對勁。”
“你的肺活量真好。”一口氣能說這麽多，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我。
“別轉移話題，快回答我，我以前就挺好奇的，沒想到這麽多年你們還是讓我這麽好奇。”
“……我們那個時候有點複雜，沒在一起，現在更沒什麽關系，是真沒……我發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沒辦法裝作沒聽見或者笑笑敷衍，索性照着她的問題一個個回答。
“啊？我們一直以為你們兩個高二就在一起了……竟然沒在一起我的天，我那個時候看着你們的互動感覺超級有愛呀，虐甜虐甜的。”
“虐甜？”
“嗯啊，他虐你，你們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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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不對，他昨天不是說他女朋友是高中談的嗎，不就是你，你騙我。”
“真沒……那我怎麽知道他要那麽說……”莫名心虛，我低垂眼睑，臉上是無奈的表情。
“好好好，你沒騙我。不過我和你說，依我的敏銳判斷力來看，熙晨那家夥現在絕對喜歡你，他昨天一直在看你……真的，吃飯的時候你說要結婚我看他臉一下子黑到發青，然後你一說沒男朋友他就歡歡喜喜一個勁給你夾菜，啧啧啧……”
“……”有嗎？我繞繞指頭，沒做聲，他的臉色本來不就是說變就變麽，哼。
“還有啊夢瑤……”
看秦婉一副不罷休的樣子，害羞不自在和難以名狀的小心思讓我有點想出去透透氣，然而并不能，所以我真的無比感謝此時響起的敲門聲。
——是曉琪她們。
女生竟然都過來了。
鬧哄哄地占了半個休息室，七嘴八舌地看我和秦婉的衣服妝容讨論一會要怎麽堵門。
話題就這麽被打斷，我慶幸地松了一口氣，捕捉到秦婉心照不宣地沖我眨眨眼，招呼大家拍照。
“你們帶了手機嗎，我們拍照吧，我和夢瑤都沒帶手機。”
“帶了帶了，來，拍拍拍。”
……
***
很快又響起一陣敲門聲，這回是姚樾和許熙晨了，當然還有男生們。
我和秦婉被女生們擋在後面，聽她們出各種千奇百怪的題目刁難娶親團，好玩又溫馨。
娶親團最後改變戰術強勢鎮壓，一片混亂裏姚樾抱着秦婉成功跑了出去。
姚樾抱起秦婉的那一瞬間，他們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不是很大的休息室裏全是人，和甜膩膩的開心。
伴郎是和新郎一起“沖破重圍”的。
新郎抱起了他的新娘，而伴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轉移，牽着伴娘的手跑了出去。
身後是一瞬飙高的哄鬧。
從驚愕裏慢慢回神，短暫刺激的愉悅壓住了所有小情緒。
宴會廳外，新郎幫新娘理了理裙擺，相攜而進。
伴郎和伴娘慢慢停下腳步，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又同時錯開目光。
像極了那年初為同桌，在老師話音剛落之際不約而同轉過頭向對方露出的笑容一樣。
并肩站立，無聲勝有聲。
半晌，手上溫暖的、不屬于我的觸感依然存在，臉上有點熱，我掙了掙，想把手抽出來。
他卻好似沒察覺，竟然沒有松手。
奇怪地看他一眼，我用了點力，可是誰能告訴我他為什麽不僅沒放開還一下握緊了我的手……
有西裝的布料碰到露在短袖禮服外的胳膊上，涼涼的，很舒服。
耳畔有溫熱的氣息彌散：“別亂動，我們馬上要上場了。”
“嗯。”條件反射應一聲，我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我們兩個什麽時候挨得這麽近了？明明之前至少隔着十多厘米的……
還有，“那個，我的手，你……”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語無倫次的提醒，看他好像終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放心地等着他松手。
誰知道這人松開後有迅速用另一只手拉住了我那只很久沒“回歸”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臂彎裏，雲淡風輕地解釋：
“我們一會要這樣上臺，你先熟悉一下這個姿勢。”
“……哦好。”我一時短路，毫無懷疑地應下，以為他是清楚流程，沒再試圖掙紮。
只是感覺有一種神奇的旖旎感覺慢慢把心纏繞起來，不自覺地有些臉熱。
我們是從宴會廳側門進去的，二十幾步的紅毯終點，是舞臺。
我挽着許熙晨的胳膊，一起走了人生中第一次紅毯。
雖然是別人的婚禮，我們也不是主角。
不管怎麽說，好像、也算圓了年少時缥缈的夢了。
***
婚禮結束後，秦婉換了禮服和姚樾給親朋好友敬酒，我和許熙晨跟在旁邊擋酒。
長輩的酒不能不喝，朋友同學的酒就由我和許熙晨代喝。
雖然我的酒量從小就很好，但除了那種甜甜的葡萄酒外其他酒我都不喜歡，不好喝。
平常都是出去聚會才偶爾就着菜喝一點，像這種什麽都沒吃就一直喝白酒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辛辣的苦澀彌漫在口腔裏，不太舒服。
因為紅地毯的設計，客人們被分成兩半，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半，我不由得長籲一口氣。
身旁的許熙晨頓了頓腳步，低聲詢問：“怎麽了？不舒服？”
“沒事，就是這酒有點苦。”我故作輕松地笑笑，擡腳要跟上前面的秦婉和姚樾。
他卻把手裏的酒杯遞給我：“給，幫我拿一下。”
我不明所以地接過，看他從右邊褲兜摸出……一顆奶糖？
修長的手指剝開了糖紙，把糖遞到我嘴邊：“張嘴。”
我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懂他的操作。
“不是說嘴苦，吃個糖就甜了。”
有道理。
我乖乖張嘴咬住糖，含含糊糊地說了聲“謝謝”。
“笨死”，他嫌棄地接過酒杯，一雙黑眸笑意流轉，“走吧。”
不明所以的我默默跟上，氣哼哼地瞪他一眼，莫名其妙。
***
“夢瑤，你臉這麽紅，沒事吧？”姚樾和同事打趣的間隙，秦婉低聲問我。
“啊……可能、可能是有點熱，沒事。”
秦婉狐疑地看了看我裸露在空氣裏的胳膊和小腿，又看了看席間穿着長袖長褲的客人們，明顯的不相信。
“真的，我還醉不了呢……哎，那個人和你說話呢。”
我才不會說我剛剛經歷了什麽……
居然傻不拉幾地被投喂，啊啊啊簡直被自己蠢死。
這一桌大概都是姚樾在海城的朋友，清一色的男人，對秦婉也不陌生，一口一個“嫂子”地叫，當然勸起酒來也毫不含糊。
“嫂子從今以後就是正式的嫂子了，按理說我們應該每人敬嫂子一杯對不對？”
“可今天日子特殊，咱們也不能把嫂子灌醉破壞了樾哥的洞房不是，所以呢嫂子的酒可以由伴娘代喝，不過代喝的話就要翻倍，喝兩杯。”
“嫂子的伴娘這麽可愛，我們這麽欺負人不太好吧？”
“哎呦我認識阿木這麽長時間可是第一次見他誇女孩子呀。”
“就是就是，真稀奇。”
“要不可愛的伴娘給我們阿木留個聯系方式？QQ、微信、電話都可以……”
“對對對，交個朋友，酒可以免。”
……
……話題怎麽會一下子偏成這個樣子。
我有些窘迫地站着一旁，第一次遇到這種場景，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關鍵姚樾那家夥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悠悠補了一句：
“其實夢瑤，說真的阿木還挺不錯的，你不是沒男朋友嗎，要不要考慮考慮？”
“……”新郎官我謝謝你啊。
“是啊可愛的伴娘，留個聯系方式認識一下。”
“對呀，阿木當初可是大學霸。”
……
我看向那個被稱作“阿木”的男人，初步感覺還好。
其實就算沒那個打算，有機會認識一下也不錯，畢竟姚樾都那麽說了，應該是比較安全。
再說是現在是特殊情況，不能因為我就讓場面這麽一直僵着，大不了加個微信後來删了也成吶。
“好，既然有緣分我們認識一下也可以。”我笑笑，向“阿木”點頭示意，“不過我今天沒帶手機，之後你找新郎官備注下名字加我微信可以嗎？”
他點點頭，舉起酒杯看着我。
“……那敬酒就從這位先生開始吧”，我也舉起酒杯，假裝沒有聽到周圍的起哄聲，“不用免不用免。”
用聯系方式換減酒什麽的，總感覺很奇怪。
然後我端着酒杯的手就被擋住了。
不明所以地看向身邊的人，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冷冷地看向酒桌……上的阿木。
“不好意思各位，伴娘喝的有些多，我替新娘喝，微信就不必加了。”嗯語氣也不出意外很冷，甚至最後半句都感覺咬牙切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