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2)
要現在有個人來抱着她,給她安撫,讓她從小就主動懸起的心放下。
母親的嘴巴裏有鮮紅的液體吐出來,那顏色一點點印在小小的她的腦子裏。
她握住舅舅的手,笑着說:“哥,我對不起你們,謝謝你把他叫來,起碼,起碼我看到,我看到他為我流淚了,這就夠了。”母親的眼睛閉上,透明液體并沒有因為她把眼睛閉上而放棄流下來。
“誠化,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們的女兒。”母親的手指向小小的她,她早已聽母親交代過要是有天父親來了,要跟他走,因為小小的她是不屬于母親一人的。她突然有了想逃離的沖動,但她還是死摳着她唯一的依靠——牆壁。她知道如果現在沖出去,她跟母親待在一起的時間會減少。
“幫我好好,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母親閉上眼睛,她緊握的那一雙手松開,重重落下,舅舅抓住其中一只,叫着母親的名字哭着,他的傷心小小的她能體會。但看到這一幕她的淚水突然止住,有雙眼睛盯住了她,她從那雙眼睛裏看不到一點溫暖。她越過他看到了母親的手在他面前的地上擺着,沒有人挽留她。
時隔這麽久,想起這些仿佛才剛剛發生。他帶着小小的她回到了栗府,聽他的指揮叫了哥哥姐姐以及,,母親。舅舅心中不能釋懷,去坐了牢,小小的她去看了舅舅兩次,第三次獄卒告訴她舅舅得了風寒無人醫治已經去世了。從她出了牢門的那刻起小小的她就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世界上就她一人了,從此之後再無親人。也是從此刻開始,她開始研究醫學的。栗玲站在門前,淚不知流了多久,她堅強了這麽多年,還是經不起那段往事的重現,自她來到栗家就沒聽過父親提過一次母親,他也沒主動關心過自己一次。她聽母親的話叫他父親,跟他回家,以父為綱。難道就是要聽從他擺布的意思嗎?她喜歡開陽,她不能做父親那樣的人。母親也希望自己幸福吧,她告訴自己,抹掉了眼中的淚。
“小姐,小姐。”小錦在門外叫她,這些年還好有她,像親姐妹一樣陪着自己。
“小錦,我在,我在呢。”
“小姐,你怎麽會被老爺關起來?”身為貼身丫鬟的她也不得入內,只好在門外喊話。
“小錦,回醫館等着,幫我等着,,那位老爺爺他會去拿藥。”
“小姐你放心,小錦明白了。” 她聽栗玲的吩咐,重回醫館等着開陽去找她。
“什麽?這不可能,爹,您是不是沒跟栗大人好好說啊?” 開陽聽到被拒絕的消息和原因着急了。
“你知道什麽。我說你小子為父為了你把這張老臉都丢盡了。” 周大人坐着跟兒子理論。
“爹,我去找她。” 留下一句話也沒有跟父親請晚安,就沖了出去。周大人“唉”了聲,拿起了放下的書。
醫館門關着,他垂頭喪氣的回頭,開門聲響起,小錦叫住了他。她看了看四周,老爺的人已經撤了,跟着小姐走了。她把開陽帶到裏面,雲雲睡在那裏,他給她理了理散落在臉上的頭發。
“小錦,你還在這裏,她呢?” 開陽向裏面望了望,燈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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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小姐被我家老爺關起來了,是她讓我來等公子的,她說您一定會來的。”
我一定回來的。怎麽可能不來。現在每天見她已經成為習慣了。
“我也不知道我家小姐為什麽會被老爺關起來,連我都不讓進。我聽家丁說看到了周大人今天去了府上,公子可知發生了何事?”
開陽嘆了口氣,“我爹去提親,被拒絕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吧。但是栗大人為什麽會以玲兒有婚約在身而拒絕呢?” 開陽很是不解,他不是跟爹同朝為官,而且不僅門當戶對他們還兩情相悅啊。
看着小錦搖了搖頭,比他還迷茫的臉,就知道她也不知道。“小錦,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她?”
“公子,我自己都見不到小姐,老爺派了很多人把守。” 小錦有些有心無力。
“沒事,你只要把我帶到就好。”開陽說的很自信,不過這句話似曾相識……
門外敲門聲響起,小錦吓壞了,以為是老爺的人,她小心翼翼的開了門,把開陽藏在了屏風後。
“請問,周開陽,周将軍可在此?”小錦把頭伸進去,開陽已經出來了。
“什麽事?” 父親身邊的人,他認得。
“公子,陛下傳你入宮,老爺讓卑職來叫你,讓你快去。”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開陽有些不明白,自己才剛回來,怎麽又要自己進宮?
“小錦,你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我明天去見她,陛下找我,我先進宮了。”他交代好小錦,又看了眼雲雲。
皇上擺了很多酒菜,開陽驚訝的看着,這是要喝酒?“陛下,叫臣來是?”
“來,陪朕喝酒。” 他拉着開陽坐下。
“陛下為什麽,,,”
“別管為什麽,朕就想醉一次,要不要陪朕?”
開陽看着皇上,他們兩只孤影,一起舉杯澆澆愁,再想解決辦法也不錯。“好”他簡答了一個字,兩人就開始交談暢飲。
但他們都沒預料到,這一醉兩人的事都越來越糟,正應了那句醉酒壞事。
另一邊的梁國王宮顯然沒有長安這邊的皇宮熱鬧、憂愁,雖然真正凄涼的人在這裏。為了限制自己腦子裏反複出現只言的聲音,她的笑她的撒嬌甚至她生氣時指着自己鼻子罵的場景,季翔開始擴展自己的興趣,他開始看書寫字彈琴練武,他在這裏好像被賦予了無師自通的魔力,什麽都學的又快又好。他盡量做更多的事來轉移注意力,但心裏明白他在很着急的等眼線的來信。
他坐在亭中望月撫琴,孟叔端了壺茶走過來,輕輕放下就準備走開,季翔叫住了他。他停手,邀孟叔坐在自己對面,他想知道一些事。
他親自給孟叔倒了杯茶,放下他面前,孟叔低着頭不停的婉拒。季翔說:“孟叔是本王在這裏唯一親近的人,又是長輩,這是應該的。”孟叔只好感動的接受。
“孟叔,我們在長安時,陛下受傷是吳王做的吧?” 孟叔點了點頭說:“應該是。”
季翔放下杯子問:“那他為什麽會這樣做?過去幾天了,皇兄為什麽沒有任何懲戒的動靜?孟叔,本王想知道現在諸侯國的情況,本王知道你對這些有了解,能不能給我講講那些往事?”他的态度很謙敬,從小他都給孟叔親近的感覺,他們像是親人不是主仆,季翔也正巧不喜歡差距感,正和了劉武的性格。
“殿下,老奴知道的也不多,既然殿下問了,那老奴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殿下。”
“高祖皇帝為了鞏固統治局面,只分封劉氏子弟為諸侯王。但随着各國的子孫相傳,齊楚等國與皇家的關系也日益疏遠淡薄。先帝被推選繼位,地位一開始不太穩固,也不被諸侯看好。但先帝的政績和仁愛深得民心,得民心也就得天下,所以受萬民愛戴,各方諸侯也保持着朝拜。至于吳王,那就和陛下有些關系了,吳王太子進宮,不守規矩,不尊重曾是太子的陛下,被陛下誤傷,從此吳王怨恨朝廷,尤其是怨恨當今陛下。面對諸侯危機,陛下不動也是考慮周全的,畢竟不能在還沒準備好的時候逼就諸侯聯手。”
“那我這位親兒子親弟弟也是他們的籌碼?”季翔聽懂了,他這位嫡子身居要塞之地,應該就是幫着阻擋的吧。
“殿下,梁國是擁有十餘城的大國,地理上牽制東方各國,是朝廷的關鍵位置,先帝讓殿下守在這裏也是信任殿下,相信殿下可以控制局勢。”
季翔笑了笑,皇家的所有事都是打着信任的旗幟各種利用。既然被利用了,那就得有些價值。
“孟叔,雖然梁國是最大的國,但實力不及吳國。你去幫我張羅廣招賢才,讓有才能者為我所用,還有建立好軍隊,不能懈怠,把本王這裏的關鍵彰顯出來。”律師職業的他對管理還是有些了解的,他有自信。
孟叔看着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然也有驕傲在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轉走,,,□□後的□□倒計時
明天周末,還宅嗎?不如出去走走
☆、情難自抑
月光下石桌上的酒壺慢慢變空,兩個有心事的男人都醉了,醉的很厲害。他們的事如人飲水,誰也不能幫誰怎樣,唯一有點幾率得到幫助的開陽也沒有想好應對之策,不知道該不該求助于皇上。安順送開陽回家,安遠跟着皇上回寝宮休息,他的頭很痛,他沒有這樣放肆的喝過酒,心裏空落落的,本想找個東西填滿,但卻發現越來越空。付出沒有回報,只言的忽冷忽熱讓他越來越摸不着頭腦。擡頭看到自己宮殿的牌匾,他笑着推開了安遠走下臺階。
“不是要休息嗎?朕要去找那片空白,找她。”安遠在後面護着他,走向了合歡殿。
很安靜的院子,只有安遠跟着他,屋裏燈亮着,只言在學認他們的文字,門慢慢被推開。
“圓兒,不是讓你休息了嗎?我不需要你幫助了,回去吧。”随着他慢慢靠近只言聞到了很大的酒味,看到他只言放下手裏的冊子,過去扶他,他眼神迷離一身酒氣的倒在她懷裏,她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擔心和自責。喝這麽酒是不是和她今天的做法有關系,然後又以自作多情為由否決這一猜測。
只言扶着他走向床邊,他突然反身抱住她,在她脖子裏不停的蹭着,嘴裏念叨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先是說愛我,然後又處處躲着我,我不知道該把你怎麽辦?告訴我好嗎?” 他緊緊摟住她,怕再一不小心被她逃掉。
只言猜對了,宮中紅顏再多現在他卻只為她心傷。她抱住他,靠在他肩上,在那裏流下了一滴滴炙熱和滾燙。只言把他扶到床上,醉酒後的他更像個孩子了,不吵不鬧,拉住她的手很快就睡着了,只言就這樣任由他拉着,趴在他旁邊慢慢閉上了眼睛。
安穩睡着的他做夢了。夢裏他與只言一起出去,遇到刺客被逼到絕路,從很高的崖邊掉了下去,他醒時在一個小河邊,可身邊再也沒有只言,他走着叫着跑着叫着都沒有人,絕望的靠在一棵樹上。
“只言,只言。”他叫着醒來,感覺到自己緊握的手,轉頭看到她心裏安心多了。又趴在自己身邊睡着了,他松開手,還好這次沒被她壓着,可以順利脫身。
他輕輕掀開被子走下來,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只言還是被動靜驚到,動了動,皇上握住她的手,她又安穩下來。他沒拿回手,慢慢躺到她旁邊,她是笑着睡的,是又在偷偷看自己的眼睛嗎?他猜測,他早已發現每次面對她時,她最習慣的就是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像是在探尋什麽。撫摸着她的發絲,臉一點點靠近,感受一團團熱氣打到自己臉上,有些癢癢的,他笑了笑,在她的臉頰吻了一下,很溫柔,但敏感的她還是感應到了,她把頭埋下,正落入他懷裏,他得意的笑着摟着她睡下,這樣就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同樣喝醉的開陽就沒他那麽好運了,他一人孤零零的睡下,借酒消愁,不如說是澆愁,和植物花草一樣接受過水的滋潤更加茁壯茂密了。酒不能消愁,只能在傷心的同時把自己的身體也傷了。
栗玲在屋裏反複走動等小錦的消息,剛剛父親與哥哥到她房裏,告訴了她不能接受也無法忍受的事情。
太後生辰在即,梁王肯定會來賀壽,父親讓她準備一下,努力嫁給梁王。大姐是皇妃,是他的計劃,可以說從小是按這個标準培養的姐姐。這就是他對待女兒的方式,一個個都是幫他往上爬的棋子。現在的她是他計劃裏的王妃。她不願意,更不會。
圓兒看到門口蹲着睡着的安遠,很疑問,他走過去推推他。“安遠,你怎麽在這?陛下來了嗎?”
安遠把手放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陛下,昨晚就在這。我在等着他出來,可一直都沒有出來。”
圓兒笑了笑,沒有回答,裏面傳出了叫聲。
只言醒來感覺到身邊有東西,她吓得叫了聲,坐起來看到是他,他眼睛睜的很大看着只言驚吓的表情。兩個人呆呆的望着對方,皇上忍不住笑着說:“跟你在一起,我不會擔心睡過了。”
“皇上,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笑着掩埋尴尬,放下武裝着的雙手。
“我一直在這啊。”他伸手把她拉倒在自己懷裏。“我不是在邊上嗎?”她把手搭在他身上指着床邊。
“那樣睡會着涼的。”他閉上眼說,想這樣靠近着再睡一會。
他把她摟的很緊,很溫暖。她很在意他的這份感情,所以不能一步步錯下去,再傷了他。她從他懷抱裏掙脫。“皇上老是待在這裏,別的姐姐們會不高興的。”
看着她的背影,發絲還在他手上。他坐起來,問:“你什麽意思?”
只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卻不敢直視他說下面的話,又轉身回去。“我,我覺得你整天待在我身邊不好,太後也會不高興的,畢竟皇上你現在還沒有皇子。”
“母後找你了?”
“沒有,沒有。”她馬上否認,再造成他們母子矛盾她罪過就大了。“太後沒找我,是我自己覺得這樣不好,姐姐們也會傷心的。”
他用力拉過她的手,讓她面對自己,他的目光發出陣陣寒意。“你就沒在意過朕的感受?哪怕只有一點。”
只言委屈的都快哭出來了,她想掙脫,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我,,” 她又該怎麽說呢?
“喜歡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麽?你如果真的對朕有感情又怎麽會屢屢把朕往推?” 他笑了聲甩開只言的手走下去,門被重重關上。獨留只言一人靜靜待着,手上還有剛才被他抓的疼痛感。
“小姐,小姐。”小錦在門外叫。
“老爺讓我給小姐送早飯。” 門口的人不得不打開了門。
“小錦,你昨晚怎麽沒回來?”
“小姐,昨晚周公子出宮比較晚,我回來時門已經關上了,只能等到早上才進來。周公子說要親自來見小姐,但又突然被陛下叫回了宮。”
“小錦,我要出去一趟,你扮成我先在這裏待一會。”
栗玲換上小錦的衣服,低着頭走出了房門,出去,跑向周府的方向,他應該還沒進宮,她跑的很快,像是在拼命逃離父親的控制。
“這位大哥,我是栗玲,我找你家公子,麻煩通報一聲。” 這個名字他們聽過,這次很友善的對答,一個去通報,一個陪着她。
萍兒心不在焉的走了過來,她還是不願意打擾開陽,她想出去,把孩子拿掉,再做之後打算。
“姑娘,少爺吩咐過了,讓您在府中好好修養,直到把孩子生下來,請您不要為難我們。”陪着栗玲的守衛對要出來的她說。
“是啊,姑娘,我們回去吧,外面風大。”她被一個小丫鬟攙扶着進去。
栗玲的表情微微有了變化,她走近問:“這個姑娘,是周開陽帶回來的?她,懷孕了?”
“是的,栗姑娘,她是我家少爺帶來的。。”栗玲此刻的心是敏感的,她到處找不到一點安慰,所有她在乎的感情都是有所圖謀。她沒聽守衛大哥繼續說,就走開了。冷風打在她臉上,淚水并沒有被凝結,她的難過太過強烈炙熱,灼燒了一切柔軟的想法。該怎麽辦?她往回跑。
“萍兒,你怎麽出來了?”邊走邊整理衣冠急着見栗玲的開陽碰到了往回走的她。
“公子,我不想再打擾了你們了。” 她很誠懇的說。
“說什麽打擾啊,你是栗家的朋友就是我周開陽的朋友,你安心在這修養,你想的事以後再說,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他着急的跑到門口,除了垂頭喪氣的守衛外無比安靜。
“栗姑娘呢?”開陽走近他問。
“少爺奴才覺得吧,這件事并不是我的錯,是栗姑娘沒聽我把話說完。” 守衛有些委屈的說。
“到底怎麽了?”開陽沒興趣也沒時間跟一個大男人耗時間。
“剛剛栗姑娘看到了萍兒姑娘,她就問奴才萍兒姑娘是不是周開陽帶回來的?她是不是懷孕了?”
開陽扯着他的衣領問:“你怎麽說的?”
“我說是,啊。” 開陽伸出拳頭想給他一拳,但又不想浪費時間,松開他跑去追她。“少爺我還沒說完呢,我剛想解釋,她就跑了。少爺你怎麽也這樣着急啊,你們兩個要成親了,我們全府都得練語速。” 他從喊話到自言自語的抱怨,對面的哥們憋笑看着他,他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
開陽跑到了醫館,門緊閉着,這下開始後悔沒有帶鳴淩了,喘了口氣他又跑向了栗府。
栗玲只想去看看母親,她的牌位住在栗府的祠堂,她想去找母親說說話,這個世界上真心對她的恐怕只有母親一人了,而如今能面對的卻只有冰冷的牌位。
小錦在祠堂門口跪着,臉頰紅腫。她蹲下問怎麽回事?可小錦卻扯着她的衣角讓她快走。
一個家丁抱着母親的牌位,上面寫着“妾室”,每次看到這兩個字,她就很心痛,尤其是看到這個跟他正妻的牌位在一塊。但她知道母親是願意的,她很樂意的。
“你們幹嘛?放下。”栗玲攔着他們的去路。
“栗玲,你還知道回來啊。”栗友大搖大擺的從裏面走出來。
“大哥,你們要做什麽?”栗友身後栗大人走了出來。
“栗玲,為父自知對不起你和你娘,但養育了你這麽多年只希望你身為一個女兒,聽爹的話。”他語重心長的說心裏卻打着自私的注意。
“聽話?讓我努力獻媚嫁給梁王嗎?我可沒大姐的天賦,畢竟你們沒有從小教我該如何做?”
“你,,”栗父被她的話激到,走近她,激動的說:“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既然在這個家,心裏再有不滿也要照我的話做。”
“不可能,我不會放下自尊去嫁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人。”
“栗玲。”他很生氣的叫道。
“來人,把那個牌位給我丢出去。” 她沖過去攔住他們,面對着父親的冷漠和憤怒。
“你要做什麽?把我娘帶到哪裏?”
“三妹,現在就是要你選擇了。你是要自己的幸福,還是要你母親的安心?” 她盯着父親,他的眼神讓人琢磨不透。“爹,這是您的意思?”她哭着問。
栗父的眼神游離,那次初見的模糊場景竟在此刻清楚的浮現在腦海裏。“是,三妹,你選吧。你如果執意忤逆父親,你母親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我栗府!”
“老爺,周開陽在門外要見您和三小姐。”家丁來報說。
栗友示意仆人繞過栗玲繼續走,栗玲追上去擋在他們前面。“別,不要。我答應,我聽你們的。”
“好,那就證明給爹看吧。周開陽在外面。”
栗玲看着一言不發的父親。她走近他,低下頭忍下自己的情緒。“我聽你的,不為你,為我母親,這是她一生的盼望。我只想問你,你有沒有愛過她?哪怕是初見時的一點點心動。你現在這樣做,把你在我心裏所有的父親形象全都磨滅了。我很慶幸母親去世了,沒有看到,你讓她這麽不安寧,她的傷痛讓我替她受,我願意。”她說完從他身邊走開,栗父的眼裏有了朦胧。
“爹,三妹的醫館?” 栗友看醫館人來人往他早就打算大賺一筆了。
“不能讓她再繼續在外面抛頭露面了,去,給她解決了吧。”原來朦胧只是朦胧,沒有刻骨銘心,在他心裏還是自己的事情比較重要。
看到栗玲走出來,開陽笑的很沒自信,看她的表情是真的誤會了,不過吃醋是最直接的告白,他可以解釋的,這件事說到底也是為了她。
“你怎麽來了?”她冷冷的問,她早已在來的路上把眼淚完全憋了回去。
“玲兒。”戀人之間就是很敏感,尤其是發覺對方給出的距離感這方面,他渴望與她靠近,叫着她的名字。“那個萍兒是你大哥的孩子的母親。”
雖然這個解釋說的有些曲折,但她聽懂了。對于這個突來的解釋,她眼中又泛起了淚光。
“我知道了,你走吧,”她背過去說。
“玲兒,你要去醫館嗎?我陪你一起。”他走近拉着她的手臂。
“你不是未央衛尉嗎?怎麽這麽閑?”她沖他發了脾氣。
“玲兒,你怎麽了?”開陽感到很莫名其妙。
她掙脫他的手,“我怎麽了要你管嗎?我們很熟嗎?”
“玲兒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沒發生什麽。就算發生什麽也是栗玲的私事與周将軍無關。”
“玲兒,非要這麽說話嗎?把你我分的這麽清,你心裏就開心嗎?”
“不是分的清,而是本來我們就沒有很深的交情,不是嗎?”
“是不是你爹他為難你了,我去找陛下,我求他給我們賜婚,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周開陽。”栗玲叫住他,他沒有轉身停在原處。“不是我爹的問題,是我,是我栗玲不想嫁你。所以,請您,求您周将軍,別去找陛下。”
開陽在原處借着腳力轉過去看着她。她盯着他說:“不想我因抗旨而死的話就別去找陛下。”她知道皇上可以幫助她得到幸福,卻幫不了母親得償一生所願。
他沖過去抱住她,在她耳邊用幾近祈求的語氣說:“你知道我愛你,你對我也是,但為什麽要這樣?我不允許!”
“開陽,喜歡不一定會永遠在一起,就像我母親和他一樣。放手,忘了吧。讓我們開心的分開。”她說完才去碰他的手,逃離出來,向前邁了幾步。
“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是我一廂情願的話,我原意放手,但是事實不是這樣,我做不到。”他語氣沒有很激烈,而是在平淡的訴說他的心。
“你非要這麽逼我嗎?那我告訴你,我沒有喜歡你,是你一廂情願認為我對你有感情的,我從來沒把你當作過能和我成親的人,現在,你能走了吧。”
他笑了笑,慢慢從她身上挪開自己的目光,沒有留下最後一句話轉身跑開。
雲雲從裏面跑了出來,“姐姐。” 對她來說此刻就是需要一個擁抱,一個可以真心對待的溫柔。栗玲蹲下,抱住了她,小雲雲不停的在她背上上下撫摸着,讓她覺得是抱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季翔突然得到要祝壽的消息,他仔細準備着賀禮,回來這麽久都沒有收到信,他心裏很着急,想見她,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就,這麽簡單。
“殿下,我們五天後出發也不遲,殿下為何如此心急的準備?”
“孟叔,我們明天就出發,先在客棧住幾天,然後再去姐姐那裏。”
“殿下,,,為何要如此折騰?”
季翔是真心佩服這個老人家了,比他媽都啰嗦。“孟叔,本王有事要做。你去準備吧。”把他推走,季翔又開心的備起了禮物,往首飾盒裏裝着一個又一個發簪配飾,都是很素雅的顏色,但卻不是要祝壽的禮物。
自從皇上那天早晨走後,就再也沒來過合歡殿,只言在宮中本就沒什麽朋友,少了他的造訪,也只能無聊的認認字,散散步。其實她心裏不斷的想着散步時和他來個偶遇的。
“夫人,外面下雪啦。”正在把書本上的字努力聯想拆分,頭都快炸了的只言丢下它就往外沖。
“圓兒,我們去外面玩吧。” 只言開心的拉着圓兒往外跑。出門在牆角遇到了她期待的偶遇,他們看到彼此都定在原處,一動不動的望着對方,只言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她不是不高興,而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兩個人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皇上以為這麽多天沒有正面相對,她可能會有些想念吧。只言認為他出現在這就是來找她的,可她不知道,皇上每天都會來這裏走走,只是沒有讓她見到。
就這麽耗着,身後的宮人們看着都替他們着急,安遠向圓兒使眼色,圓兒扯了下只言的衣服,向皇上請安。明明思念對方,卻只用猜測來揣摩彼此的心意。明明眼神流露出了所有,卻不願意說出口。
“皇上。”只言向他行禮。
“下雪了,外面這麽冷,你出來幹嘛?”皇上又瞥了她一眼問:“你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只言沒有反應,皇上挪動了他的步子,白雪上的腳印離她越來越近,延伸到她的身邊,錯開。
“外面冷,進來坐坐吧。”只言轉身拉住他的衣袖說,兩人牽扯的距離很遠,她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心。皇上被這個簡單的動作打動,暖到,背對着他笑了笑,他轉身,只言的手被自然打掉,心裏有了失落感,也第一次明白了她每次掙脫他的手,他心裏的滋味。皇上兩步到她身邊,只言擡頭望着他,他冷着臉把只言攬向自己,摟的很緊,他沒忍住笑了出來。“不是說冷嗎?走。”另一只手伸向安遠,安遠把傘遞到他手裏,兩人共乘跨進門檻。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了誤解,僵持着不肯低頭,但卻會因對方的一個小動作,揉碎倔強,放下所有不快。
他們坐在窗邊,能看到白雪飄落。天色慢慢暗下,圓兒給他們拿來了晚飯,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看到只言坐在自己旁邊,他笑着看着她吃東西。他很不解,身為天子,坐擁一切,卻這麽容易滿足,但這是幸福的,快樂的。
“你笑什麽?” 只言看到後笑着問他,其實他們彼此心照不宣,有的情緒都是相互的,所以此問題一出他們都笑不作答。
“只言,,”他猶豫了下,看着在吃東西的她簡單的回了個“嗯”,還是決定說出了。“上次你的意思是在擔心我沒有子嗣,我明白。”只言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聽他說話。“母後馬上要過生辰了,我們要不要送她一個孫兒?”
只言靜止在聽他說話的表情,微笑着,從聽到最後一句話開始她睫毛都沒眨一下,手還被他牽着。
“呵呵,孫兒,孫兒。”只言接收完那句話回神說。她拿起碗把湯當成了水,喝了一大口來壓驚,吓着了皇上,因為只言的現代動作是完全在他們規矩之外的。他笑了一下,起碼只言沒有幹脆否決,而且他握着的手還在。“不燙嗎?”他問。只言沖他笑了笑,趕緊逃開他的眼神。
吃過晚飯外面的雪停了,地上集了厚厚一層。在它們和些許燈光的映照下外面格外的亮。只言忍不住沖了出去,獨留皇上在那裏看書。
他悄悄叫了安遠去把沒看完的奏章拿來,本以為還是在附近站站就走了,卻沒想到竟然進來了,不是自己又投降了,而是被正大光明請進來的。
他看着只言在院子裏印腳印,玩弄樹枝上包裹的雪,其實他是很不願意去踩雪的,他很愛那一片潔白,不願意看到被破壞,有瑕疵。不過,既然她愛玩,他的欣賞角度自然就變了。
皇上在裏面認真看着折子。只言玩累了走了進來。看到他在忙,就默默給自己倒了杯水緊緊握着手心裏。
“過來。”他眼睛盯着一列列文字說。
“啊?”只言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到這邊來。”他又說,眼睛還是沒擡起來。
“哦。”只言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向他。坐在他旁邊。他把看着的奏章放到左手邊,厚厚的一摞應該是批閱過的。
他笑着面對只言,抱住她的手。皇上的手很大,很暖,她覺得自己像是抱住了暖寶寶一樣。“跟個孩子一樣,手玩這麽涼。”
“沒事,一會就該發燙了。”雖然這麽說,但她還是在享受着他的溫暖。
餘光掃到他的任務,問:“我是不是打擾你了?你還有奏折要看呢。”
“是啊,那我看,你待在這裏。”他把只言藏進他懷裏,靠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攬着她,用右手伸到只言眼前拿新折子打開。
“梁王。”認了這麽多天的字,先學的就是他們三人的名字。她看到皇上笑了下。
“怎麽了?梁王殿下寫的?”只言問。
“好啊,讓你安靜待着,竟然偷窺。”他用手指在她腦門輕輕彈了下。這麽寵,她有些不适應,但女生都會被甜到,包括她。
“是武兒寫來的,他說最近跟孟将軍了解到了很多,意識到我現在面臨的問題,所以他在召納賢才認真治國,不辜負父皇的期望,讓梁國成為朝廷的助手,諸侯的牽制力量。他長大了。”
只言笑着看着落款,他很厲害,律所的三大頭牌之一,想來二十一世紀的法律常識運用到他的治理當中,應該成效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