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傷痕累累
“嘭”一聲，霍嬸兒手中的醬油瓶子碎裂在地上，濃濃的味道迅速彌漫在空氣中。
“栀香！”霍志剛大聲得在後面大喊着，步子快速的往前追趕着那一抹瘦弱的身影。
霍嬸兒心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醬油，神情急躁得跺了跺腳，就跟了上去。
栀香費力的撥開人群，拼命地一點一點地擠了進去。随着慘叫聲越來越近，她的心也愈加的冰涼。
“財柱給俺好好地打，看看她還敢不敢跑哩！”一道兇橫不參加任何感情的女聲從前面傳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不跑了，不跑了！”白娜娜凄慘的在地上不停地滾爬着躲避着吳財柱手裏的那根藤條。 “求求你，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了——”嘴裏的血不斷地從口中流出，混合着眼淚滴在泥濘的土路上。她哭嚎着，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早已血跡斑斑。
“娜娜！娜娜！”栀香看到這一幕，心狠狠的被人捅了一刀。她瘋狂的跑上前，大力地把正在掐着腰揚聲惡罵的徐秀春推倒在地上。
“哎呦——是哪個刮千刀的推得俺哩！疼死俺哩！疼死俺哩！”
“他娘，你沒事哩？”吳貴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徐秀春，惡狠狠地看着栀香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吃飽了撐地來管俺家的事！”
吳財柱停了下來，盯着面前這個小巧的女人上下大量了一下，随後就斜勾起嘴角，陰陽怪氣地道：“呦，這不是剛子買的那個媳婦兒哩！”他扔了手上的藤條，沖着地上吐了一口痰，摸了摸下巴睥睨着栀香。“看來剛子哥把你養得不錯哩！嘿嘿！”
“栀香姐——栀香姐——救救我，救救我——”白娜娜匍匐在地上，身體一點一點地沖着栀香的方向爬着。
“你給俺老實點！”吳財柱擡腳踢了一下白娜娜的肚子。疼的白娜娜瞬間蜷縮起身子，不停的□□着。
“娜娜，娜娜！”栀香跑上前，抱起地上的白娜娜淚流不止。她撥開白娜娜淩亂的頭發，一張肮髒帶着血跡的臉，使她的心痛到了極點，她輕聲說：“我來了，我來了！”
“呦，倆小姐妹還挺情深的哩！”吳財柱冷笑着，靠近地上的倆個人道：“行哩！別在俺這演哩！俺沒功夫欣賞這出戲哩，你要是沒事就趕快給俺走，俺們家的事還沒輪到你來管哩！”說着彎身一手把白娜娜拉了起來。“給俺起來！裝什麽裝！起來，聽見沒有哩！”吳財柱拉了幾下白娜娜，都沒有讓她站起來，幹脆一生氣把她扔在地上。
“你還是人嗎！你還有沒有良知！”栀香大吼着站起身，沖上前就要去打他。
“怎麽着，小媳婦兒，你還想打俺哩！你算個什麽東西！”吳財柱陰冷的哼了一聲，抓住栀香的手腕，把她推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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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推俺娘，看來剛子沒把你教好哩，算哩，俺今天心情不錯，順便幫他好好教訓教訓你哩！”
“打，財柱，給俺狠狠打她！可疼死俺哩！”徐秀春扶着腰，臉上疼的都變了形。
吳財柱聽完，眸子一暗，挽了挽衣袖，拾起地上的藤條沖着栀香走來。
“你動動她試試，俺就廢了你！”霍志剛陰着臉朝他們緩緩走來。旁邊看戲的村民們都自覺地退到後面小聲私語着。
他緊握着雙拳，指關節在不停地咯咯作響。胳膊上的肌肉因為忿怒而洶湧地凸起，仿佛一只狂暴的獅子，死死地盯着吳財柱的眼睛。
“剛子，生這麽大氣幹啥！不就是一個女娃娃，別傷了你和財柱的兄弟情分哩！”吳貴的老臉上露出一個虛假的淺笑，低頭輕咳了一聲，不緩不慢地擡起眼皮看向霍志剛。
“你想幹啥！你媳婦兒剛才把俺推在地上，又罵俺兒！俺說你們老霍家總得講個理哩！”
“和你講個屁！我們老霍家再不講理，也不會向你家把這女娃娃打的渾身沒一塊好地方。”霍嬸兒撸着袖子，也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塊大石頭拿在手裏，昂首闊步的走過來站到霍志剛的身旁。
"哎呀，我地個天哩！”霍嬸兒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地上滿身傷痕的白娜娜，漬漬的嘬了一下嘴。看着徐秀春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瞧瞧你呀你，徐秀春你這心可忒黑哩！俺知道你平常不要臉慣哩，那也不能當着相親鄰居的往死裏打這女娃娃兒，也不知道遮遮家醜，你是村長的媳婦，你就能這麽招搖哩！俺看你跟那山裏的野狗沒什麽區別，發了瘋就亂咬人哩！大家說，是不是哩！”霍嬸兒笑着看了看旁邊的村民後，擡起下巴沖着徐秀春揚了揚。
“伢子娘一向口直心快哩，瞅瞅這用的小詞，到位哩！”平時和霍嬸兒關系不錯的李大娘，在旁邊打趣着朝她伸了伸大拇指。圍在周圍的村民們開始小聲的竊笑着，指指點點的看着徐秀春。
“哎呀，自己的親閨女都打，還在乎她買的這個媳婦兒哩！誰讓人家這麽好命，當了村長的夫人，牛氣的不行！要是俺，俺也不要那個臉皮哩！反正有男人給出氣哩！”王寡婦拿着手裏的小扇子嬌聲嬌氣的說道。
站在她右邊的莫瞎子笑吟吟地摸了摸他那一嘬小胡子說道：“王寡婦，不行你給村長當二房得哩！反正你也是一個人單着，做個村長的二房，你也好牛氣牛氣，省的每天沖着俺們騷哩！”村民們哄然大笑，人群中還有幾個男村民連連附和着叫好。
“莫瞎子，你這狗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俺才不願意哩，俺可不想認那個缺德的二貨吳財柱當兒子哩！”
“你——”吳貴攔住暴跳的徐秀春，罵道：“俺們老爺們兒的事，輪得着你這婆娘在這裏嘚吧，滾，滾回去！”而後吳貴正了正神色，又換上一副笑臉，眸子裏透露着一絲狡黠，他看着霍志剛道：“剛子，今天這事總歸是俺們家的事，俺也不怪這女娃娃哩！你領她走哩！什麽時候來俺家，咱爺倆好好喝頓酒，說說心裏話哩！”
霍志剛沒有理會吳貴說的話，直接走到吳財柱的面前，剛擡起手，就吓得他連連後退幾步。霍志剛一手奪過他手裏的藤條，大手一用力，只聽“嘎嘣”一聲斷成兩半，扔在了吳財柱的腳下。
“有沒有傷到哩？”霍志剛扶起地上的栀香，拍了拍她身上的土，看了半天後，臉色才稍緩的拉着她的手，就要離開。
“你能不能救救娜娜！”栀香死死地站在地上不動，她看着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白娜娜，抓了抓霍志剛的胳膊。“求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她！”冰涼得眼淚落在他的手上，他低下頭，耐心的擦了擦栀香的眼淚，柔聲道：“她不是俺媳婦兒，俺就是想救，也救不了哩！你要是想見她，俺以後帶你去看她好不好哩！”
“可是，她現在的情況，我不放心，我能不能留下來陪陪她，她的身上都是傷，都是血。”栀香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哭着祈求着霍志剛。
霍志剛蹙着眉看着哭成淚人兒的栀香，心裏也不由心疼起來。他轉過身，看着吳貴道：“吳叔兒，俺過幾天帶着栀香去家裏坐坐，到時候叫着財柱和新媳婦兒，喝喝酒吃個飯！自從上次俺和財貴鬧了點小矛盾後，就沒一起喝酒哩！都是兄弟，俺也不想斷了這份從小到大的情誼！吳叔你說對不對哩！”
“對！對！哪天來家裏，好好和財柱喝個酒，順便叫上新媳婦兒倆人給你這當哥哥的敬個酒哩！”吳貴露出一副熱情可親的樣子，看着霍志剛，又沖着周圍的村民們道：“行哩！大夥兒都散哩！天不早了，都回家做飯去哩！”
村民們一看沒有什麽看頭了，有聲有笑的各自散開回家了。
霍嬸兒撇了一眼徐秀春，扔掉手裏的大石頭。跟着霍志剛和栀香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伢子娘，剛才好威風，這次徐春秀可狗仗不出人屎哩！哈哈哈”李大娘笑的臉上漾出一道道褶子，看了一眼旁邊的栀香道：“這就是剛子的新媳婦哩！可真尊哩！”
“你也不看看是誰的侄媳婦兒，能不漂亮哩？”霍嬸兒一臉驕傲的說。
“你瞅瞅這個婆娘兒，俺就誇了倆句，你就跟那窪潭裏的綠頭青蛙一樣就膨脹哩！”
“嘿——你這個李小妹兒！”霍嬸兒淘氣的打了一下李大娘的屁股，說了幾句玩笑話，就手挽手的和霍志剛與栀香告別，分頭回了家。
栀香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白娜娜被吳家的人擡走了，紅着眼眶一臉擔憂的盯着地上的小石頭默默想着心事。霍志剛牽着她的手，知道她現在心情低落，也不想打擾她。盡量避開有石頭的小路，小心的牽着她繞了一大圈，才進了自己的屋子裏。
霍志剛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栀香推開他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沖着他道：“你就真的不能救救她麽？”霍志剛拂了拂栀香的臉，耐心的跟她解釋道：“俺說了，他是吳家的媳婦兒，他家的家事俺管不了。你可以放心你那小姐妹不會有事的！等過幾天，俺就帶你去吳家！”栀香低下眸子，雙手漸漸松開。她靜坐着，凝眸盯着他手中的杯子，一絲若有若無的細聲從她嘴裏緩緩傳來。
“你以後也會這樣對我嗎？會打我嗎？”一顆顆眼淚從空中掉落灼傷了霍志剛的眼睛。他把她擁入懷裏，看着窗外的大山，聲音深廣而又柔情的說：“不會，俺絕對不會打你！俺說過，俺要等着你徹底接受俺的那一天！栀香，俺是真心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你以後不要再怕俺了好不好？”他的臉輕輕地摩擦着栀香的發絲兒，喃喃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