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荏原郡的美人

收集完每天的信息,文景往家的方向走去,才轉過街角,就看到門頭上站着一只黑不溜秋的鳥。

“杏壽郎!”她以為是杏壽郎回家了,拎着東西趕緊往回跑。

至于那只鳥,每次都和她過不去,就沒功夫分給它一點視線。

‘要’的頭轉向這邊,大張開翅膀,開始告狀,“笨蛋弟子!噶——杏壽郎頭部受傷,非要帶傷回家——噶——都是你的原因!”

“诶?”她聽到不知道哪裏傳來瓷器墜地的聲音,上前兩步追問,“杏壽郎在哪裏?!傷在哪裏,傷得重嗎?”

“噶——笨蛋弟子太慌了!山梨縣南巨摩郡!噶——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女孩将慌亂定下來,既然烏鴉已經回來了,那麽說明對方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也就說明——

對方在和鬼鏖戰的時候,她還在閑閑的望月,對方捂住傷口趕往藤花之家時,她還毫無危機感的呼呼大睡。

‘可惡,不能繼續想了!’

文景迅速梳理了一下之後要做的事情。

繁瑣的生活,無非就是三餐、出行、娛樂。

三餐?對了,今天買的菜和酒!

文景回頭望去,瞧見一個漏了一半的酒壺,和一個倒在一邊的菜籃子。

完了,今天的酒!

她趕緊去搶救,同時心裏對着稹壽郎起了無名火,‘作為父親,作為炎柱,他都沒能盡到責任!如果不是他變成這樣,杏壽郎也不用這麽拼命!’

怒氣沖沖的踏進庭院,等到真的要向稹壽郎說明情況,她的火氣又消了下來,‘你是以什麽立場氣憤的?不過一個食客罷了,倒管起主人家的事兒了。’

稹壽郎還是那個姿勢,面對着內庭,晃蕩了下只剩一半的酒壺,“果然不成器啊,連十二鬼月都不是,就讓他這麽難看。你走吧,行蹤不必向我彙報,反正你們在搞的東西,和我無關。”

文景望着那個背影,沒有說話退了出去。

那麽接下來,就是拜托鄰居照顧煉獄家一段時間,以及最重要的,去學校接千壽郎,向他說明情況。

即使她想現在就出發,也有一堆事情纏身,一直到了夜裏,将千壽郎哄睡,才拿起行囊。

“噶——笨蛋弟子!白天出發!”烏鴉不是很想在夜裏加班。

“就晚上吧,反正平時我也要巡邏,這個時間點根本睡不着。”見烏鴉又想扇翅膀,文景再加籌碼,“快去吧!杏壽郎那個急性子,說不定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不趕快阻止他可不行!”

披上純白的羽織,文景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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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臨近神奈川的一處人家裏,剛剛還鮮活着的人,現在脖子上已多了一個汩汩流血的洞。

垂落下來的手裏,鐮刀掉下來,在地板上彈跳兩下安靜了。

“啪——”這家的父親摔在自己的血花裏,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自家的女兒,他們夫婦到死都不明白,擁有一個漂亮女兒竟然變成了他們的死因。

房間的角落裏,被吓到精神失常的女孩披散着頭發,臉皮不斷抖動着,嘴裏低低念叨着什麽。

“嗯?你在說什麽?弄成這幅樣子,都不好看了呢~”足下沾血的高大男子掩面過來,眉頭憂愁的皺起,“哎呀,白廢了一張漂亮臉蛋呢。竟然瘋掉了,不知道會不會對肉質有影響。對了!”

他一敲手心,“幹脆做個對比吧,這樣就知道有沒有影響了!”

男子的話像是一下子擊穿了女孩最後的防線,她的求生本能讓其聲音大了起來,“荏原郡那邊有啊!美人!超級美人!你去吃她啊!不要吃我!”

“啊?怎麽辦呢?”對面猶豫了兩下,“可是荏原郡那邊,是大人不讓我涉及的地區呢。而且,我現在就餓了呢。”

“啊——”一聲女孩的慘叫戛然而止,後半夜這間房子裏,回響着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明治末年,當局不少人知曉,在邊遠及落後混亂地帶流行着一種‘瘋病’,得了瘋病的人像是狂犬病發作一般,沒有心智,只想吃人。

這種病又名‘愚昧病’,因其只流行于落後地帶,被上層武士階級認為是獨屬于窮人的病。既然是只會傳染窮人的病,一定就說明是食物或者水不幹淨,和他們這些人沒有什麽關系,因此關于這種病的源頭是什麽、病理表現如何,都無人進行詳細的研究。

“唔,肉有點發酸呢~是生前太過驚恐的緣故嗎?果然不應該聽她說話的!”男子對着黑乎乎的房間抱怨着。

不過,荏原郡的超級美人啊,聽起來就很美味。

舔了舔嘴上的血,他原意要動身前往,擡頭看了看将明的天空,遺憾的将火打翻在地,“真是的,這就天明了啊。鳴女——”

原地炸響一聲琵琶,房間裏只剩火苗逐漸蔓延的聲音。

男子面前視野一下子開闊,極目望去,整個世界仿佛都被各種樣式的房間占據。

其間各種橋梁樓梯相互掩映,雕梁畫柱、燈火通明,這就是無慘的無限城,也是上弦鬼的中轉站。

男子——也就是上弦之二童磨,在無慘制造的衆鬼中排名第二,塌着身子、沒正形的向角落裏懷抱琵琶的女性靠去,“吶,鳴女,你一直在這裏悶不悶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美女?”

“铮——”又一聲琵琶的铮鳴,童磨被轉移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平臺。

“好無情啊——”他這會兒無聊,即使鳴女很少開口說話,也成了他的逗弄對象。

“铮——”琵琶又響了,整個空間裏突然多了一團恐怖的氣息,壓的他擡不起頭來。

上弦二立刻止住步子,遙遙望着那個出現在無限城裏的人形生物。

“童磨,我讓你去神奈川找的那個傳聞中的青色花,有結論嗎?為什麽你還在這裏?”無慘陰恻恻的說,幾乎不等人回複,就已經通過閱讀記憶找到了答案,“童磨,你還是那麽的不知上進,以後不許出現在東京附近!”

“大人,我這次可是好好的收尾了呢~~”

“哧——”鮮血泵出,童磨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即将從地板邊緣掉落的時候,被自己的身體攔住了。

“铮——”無慘那股強大的氣息消失在無限城裏。

斷了頭的童磨,只能向同僚‘撒嬌’:“我好慘啊,為什麽只有我不能在東京活動呢?”

鳴女的頭發将其面目遮得嚴嚴實實,在對方靠近前,撫在琴弦上的手指輕輕一動,“铮——”

又是一聲,眼前就失去了鳴女的蹤跡,周圍景象變幻成熟悉的場景,童磨被送到了教派的密室裏。

“啊~~這麽說來,東京的美人應該更多吧。不事生産,又嬌生慣養。呵呵呵,和你們不同,我可是有信衆可以驅使的呢~~~”

天光照不到宮殿的最深處,童磨欣賞着自己架子上的美人頭骨,回憶着她們各具特色的美貌,想着要給自己的倉庫裏增加一些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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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山梨縣的路上,文景經過了神奈川邊界,天剛蒙蒙亮,卻從遠方飄來了一絲絲黑氣。

哪處的房子被燒了嗎?

她已顧不得多想,杏壽郎的事情占據了全部心神。

可是經過幾個圍簇在一起的村民時,她還是本能的減慢了速度。

“是山賊嗎?清水桑說他們在晚上聽到了慘叫,卻不敢出門。”

“我剛剛怎麽聽到,有人在喊少一個人,是少了誰?”

“不知道,我都不敢往前看呢。”

女孩的腳步頓住,反射性的懷疑在心裏滋生。

‘不,并不是所有的殺人放火事件都是鬼幹的。你還有正事啊!’

烏鴉在天上盤旋,見其猶豫不定,毫不猶豫的将直腸清空了。

“呀!”女孩被滴落到手上的溫熱物體驚得原地蹦起三丈高,趕快取了一塊樹葉擦幹淨,又在道旁的水流裏洗了洗手。

“噶——噶——”

烏鴉的催促讓文景下定了決心,“我就看一眼!”

确定周圍沒有鬼藏匿,她就繼續趕路!

方向一轉,就朝着那煙氣出發。

狂奔中,視野晃動,那所損毀掉一半的房子已在眼前,她照例将自己的存在感調到最低。

“唰——”在道旁讨論着的村民只覺得一陣怪風襲過,刮在臉上,鋒利得刺痛,“什麽風?”

是文景的身法,她會在擁擠的人群裏練習自己閃避的能力,現在已經能在最熱鬧的時候,不撞到任何人穿越商店街。

眨眼間,就來到了正在整理火災現場的人們當中。

“唰——”又一陣風卷起人們的衣角,發梢都被揚起。

“咳咳——”剛停下的黑煙像是溫泉底部冒出的氣泡般,再次滾動飛起。

似乎是風在此處發怒了一般,讓這些人心裏直冒冷汗。

一個女孩的身影就堂而皇之的站在半成灰燼的房間裏,滿臉憤怒,卻無人能看到。

‘鬼,是那只鬼的氣息!他又到這裏來了!為什麽?’

一般的鬼都會留在自己的出生地,像是地縛靈,可這只鬼卻在到處游走,‘這就是十二鬼月嗎?像是瘟疫一樣,到處在人間行走收割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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