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碳鬼

“快上!”冰冷的催促聲之後,一男一女扭打在了一起,他們何嘗不知道殺人後的麻煩,可是相對于現在就面對那只怪物,他們寧願多茍活一會兒。

男人的力氣爆發出來,原來用來懷抱女人的臂膀,現在正為了掐死對方而努力。

“咳咳——”随着簪子被打飛到一邊,女人死死摳着喉嚨上的手掌,抓撓着對方的臉,眼看着臉色漲紅,要昏厥過去。

“嘻嘻嘻——”旁邊看着的碳鬼享受着這幕。人,在殺人,人每天殺的人可要比鬼殺的多多了,而且人也最知道,如何擊穿同伴的軟肋。

眼前的男人因用力而臉紅脖子粗,死死盯着身下的情人,眼中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恍惚間,碳鬼感覺,那個女人的臉和他曾經的未婚妻的臉重合了,好像他的未婚妻又這麽着,被其情夫殺了一次。

啊,太讓人痛心了,變鬼之後,第一個殺的就是背叛他的未婚妻,可是等那個情夫殺了她之後,碳鬼又覺得心口劇痛,将情夫撕成了碎片。

自此,那種心口的空虛再也無法填補,只能在同樣的情人厮殺中得到滿足。

又兩秒過去,女人的眼睛翻上去,雙手也軟了起來。

啊,要結束了,意識到快樂要結束的碳鬼,迎來了類似于‘賢者時間’的放松時刻。

就在這常人無法領悟到的間隙裏,一道刀光突然就閃現在了黑暗的巷子深處,那刀上似反射着月光,無比冷冽,讓碳鬼如墜冰窖。

“獵鬼人!!”它大喊出聲,脖子猛的一痛,連忙用手臂捂住脖子。

“唰”地一下,手腕上一空,手掌已是掉落在地上。

但幸好,有這手腕的阻攔,又加上,它生前是被燒死的,全身都變成了硬邦邦又無比粘稠的狀态。

刀只砍到一半!

文景瞪大眼睛,心裏想着那個女人的安危,放棄了這個寶貴的間隙,一邊轉變刀的方向,将其釘在牆上,另一邊一腳踹開了男人。

那邊的女人陡然大喘氣,讓文景心裏一松。

‘呼,幸好趕上了!’

下一秒,一股巨力從側方襲來,同時女孩的手被人狠狠一掰。

不好,是碳鬼掙了出來,順着刀的方位,攻擊了過來。

“血鬼術??”否則怎麽說明這個獵鬼人像是幽靈一般!

女孩沒有做聲,悶聲受了這一擊,又快速退到黑暗裏去。

見到這詭異一幕,碳鬼重新感覺到了作為人類時,那種對未知的恐懼,但豐富的戰鬥經驗,并不足以讓它就此放棄抵抗。

它轉身立刻撲向地上的女人,人類的軟肋就是——人類!只要這些人類要被傷害,那個詭異的獵鬼人就必須出刀救人,而只要順着刀光,就能看到她!

“铮——”文景的刀攔截在鬼和女人之間,“快跑啊!!帶着地上的人!!”她無暇他顧,應對着碳鬼的攻擊,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碳鬼的手已長出許多。

可鬼的攻擊對象并不是文景本身,而是那兩個手無寸鐵的人類。

“铮——”又一擊,女孩抵住,卻沒能阻止鬼用腳踢起的雜物,只能看着那兩個人吃痛撲倒在地。

‘不行不行不行,’此時文景背對着巷子口,不顯行的話根本無法有效阻攔鬼的前進步伐,碳鬼一副只要不砍斷它脖子,它就要先殺了兩個人類的樣子。

可這個脖子,也太硬了吧!而且提高警惕的碳鬼,似乎總能察覺到殺氣在哪裏,用手臂提前去阻擋。

那麽只能,‘放棄偷襲,先吸引鬼的注意,讓那兩個人先逃走!’

這下果然——

“小鬼!你太嫩了!”顯出行跡的文景,已失去最大的掩護,立刻就遭受了比剛剛強上一倍的攻擊。

速度、力道、頻次,原來這家夥剛剛快被砍死了,還存着試探的心?

這種攻擊裏,即使文景想要再次潛行,也根本無法做到——心情太緊張了,竟然無法控制??這種事情,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噗——”剛剛承受過一次攻擊的右側肋骨再次被擊中,文景只覺劇痛像是東非大裂谷般,從痛處擴裂到全身,每次呼吸都難以深入,手上的力氣也弱了。

背後的腳步聲已經拐彎,驚恐的尖叫正在遠去,他們的動靜大概會引來鬼殺隊員,但在此之前,文景自己不能被打死。

‘快點消失,快點消失啊!我的體質!’在痛苦全部占據大腦後,突然的,女孩感覺到自己的控制力再度向前一步,來到之前從未到過的地方,簡直像是身上又長了一只手一般。

碳鬼只來得及看到,女孩眼中露出難以抑制的解脫,而後它的攻擊就又失去了目标。

‘不,不是消失,而是蒙蔽了我全部的感官,真是不可思議啊,這不是血鬼術嗎!?’

雖然驚嘆,但肉眼可見的,那個獵鬼人缺乏和鬼的戰鬥經驗。

在這裏就殺了她!

于是碳鬼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向巷子深處退去,腳下輕輕一轉,翻身過牆,就朝着後面的居民區沖去。

只要再抓到一個人類,複制前面的方法即可!

“嘿嘿嘿嘿——”它出了安靜的區域,已經聽到了人聲,十幾米外又是人類燈火的地方。

這個時候,無論它是要抓人質,還是躲起來,都方便得很。

但一個人影從側邊的街道沖出來,一道火光直撲面門,碳鬼還未及反應,“咔——”頸骨就和刀鋒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強大的握力和臂力,讓這記劈砍在遭遇阻攔後,迅速斷掉來物。

“咚——”碳鬼的頭顱朝着剛剛的行進方向滾了兩下,撞在牆壁上,與之同時炸開的,還有天上的煙花。

先是在地面一聲“咚”,然後是天上一聲爆炸,像是久未聯系的兩邊在确定消息似的。

碳鬼的眼中映照出絢爛的色彩,它就這麽看着不遠處,人間的煙火,幾步遠的距離,永遠無法抵達,就像是他為人時,抓住卻無法讓之停留的,未婚妻的心。

——————————

這場景落在追上來的文景眼中,不異于面試結束、回到家裏一般輕松,“杏壽郎!”

随後身上的疼就變得更疼起來,女孩死死抓着劍,右半邊的身子都克制不住的發抖,扶着牆滑落下來。

“文景!”

少年收好刀,慌張跑來,“傷在哪裏?”

一手試探地捏在文景右手肘,就讓她痛叫出聲。

之前挨了一下,至少是骨裂的程度,全憑着危機關頭的腎上腺素才能堅持下去,現在鬼死了,心情放松了,疼痛就越發難忍了。

“沒有錯位!放松,手掌松開!”杏壽郎輕輕幫她剝開一根根手指,将劍抽了出來,并撕下披風的下擺,簡單包了下文景的手肘,又用另一個布條将手臂吊起。

文景又龇牙咧嘴的示意了一下肋骨,同時問,“隐呢?”

“都在煙花區,那邊的人太多了。”

于是兩個人也沒有矯情,文景直接把胸口的衣物松開,讓杏壽郎借着月光看右側身體上的黑紫,反正之前也看一點了,而且情況緊急——倆人都是這麽想的。

但當女孩親手抓着腰帶,将之松開大半——那一刻,簡直像是迤逦的花叢突然被風吹伏在地,花枝、花葉、花瓣全部散落在地。

再将系在下擺裏的衣服抽出一段,好為敞開懷做準備,如此原本領口的肌膚就被松散的衣料露出來更多——杏壽郎遲滞的思路,到了這裏突然才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和上次視野迷糊不清不同,此刻,現在他們都意識清醒,且距離不超過一米。

文景也意識到了,一個寂靜的空檔裏,她聽到了對面少年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讓疼痛中的她一下晃過神來。

‘不好不好不好,怎麽突然就變成這種氣氛了!’

她的手本來就廢了一只,現在吊在脖子上,現在另一只手也遲疑了起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興許是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求救,又或者杏壽郎腦補了什麽,下一刻,一只手按住了文景左邊的衣襟,讓它不至于亂跑,敞開得太多,另一只手越過了文景,抓在右邊的衣服上。

其實此刻女孩身前的皮膚已露出幾分,可杏壽郎還是低聲說了句,“抱歉。”

就将右邊的胸口連同腰腹全部大敞開了,纖細的脖頸、如玉般的皮膚、帶着曲線與男性截然不同的腰腹。

文景仰頭望着天,感覺自己像是一盤菜一樣,被對方盯着的視線如有實質,一寸寸的侵蝕着她的身體。

杏壽郎看到了自己粗糙的手,與那種纖細對比,自己的手掌就變得很大只,‘女孩,好不一樣啊!’

這本該美好的景象,襯得白色裹胸下方的那一大片黑青額外刺目,伴随着末端肋骨不自然的向內凹陷,“骨折了,應該有兩根!”

“怪不得這麽疼。”女孩用氣聲輕聲應和。

那麽就不能用抱的方式回去了,必須讓人擡着她,幸好現在是晚上,能遮一下,要不然太羞恥了。

可是只被擊中一下,就幾乎失去一半的力量,和電視劇、動漫裏的不一樣啊。

怪不得某乎上有人提問‘為什麽被刺一刀就沒有戰鬥力了?’,大家都被平時看的電視劇騙了。

嗯?不那麽疼了。

大概是胡思亂想,加上神經的耐受,讓文景漸漸适應了傷口。

杏壽郎明顯也想了什麽,頓了一下,才将女孩的衣服又合上。

他沉默的拉響了信號彈,兩人一同看着紅色的光在天空炸裂。

女孩想着,希望信號彈不要被誤以為是煙花,再引來不相幹的人,而少年眼前的紅光裏,卻突兀出現了滿眼的白色,那白色是纖細、光滑的......

“文景!”

女孩一愣,答:“怎麽了?”

“對不起!”少年梗着脖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還莫名其妙的道歉。

“所以說,怎麽了?”

“對不起!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文景——”的身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