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刀光劍影不眠夜
許是怕慕深阻攔,白蔹離開的速度飛快。連吳不曉都咂舌:“沒見過二姑娘有動作如此迅速的時候。我這還沒追上去,人就不見了。”
慕深眉頭深鎖,聽着屋外一聲聲喊價,有些擔憂。要想拿到畫情鏡,辦法無非兩個。一是出錢,風險極大,湘王或許正盯着拍下畫情鏡之人;二便是搶,制造混亂,渾水摸魚。
然而,畫情鏡以兩萬八千兩成交,也沒見出現什麽混亂,更沒看到慕白蔹的人影。
“你們要相信我二姐,雖然每次外出都闖禍,但都解決得挺圓滿。”慕白術雖然也心裏沒底,但還是試着安撫慕深和吳不曉。
“你這麽一說,更擔心了啊!”吳不曉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一把抓過慕深袖子,“公子,我們跑吧!”
“可是——她有時候的法子還挺靈的。比如百曉生哥哥你,扮大猩猩在谷裏那麽多天,護衛們束手無策,二姐一出手就把你抓了!”
“這……這不一樣!”一想到自己被那麽拙劣的陷阱困住,吳不曉表情有些挂不住。誰會想到天天闖的陣法,突然有天就變了啊。也是怪他大意。
“我回來了。”脆生生一聲,打斷了吳不曉和慕白術的對話。慕白蔹眉眼彎彎地推門進來,長袖一抖,畫情鏡滑出衣袖,落在她手上,“不費吹灰之力!”
慕深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
“二姐,不驚動任何人搶來鏡子,怎麽做到的?”
“誰說我是搶的?”
“不是搶?莫不是掉包?”吳不曉大膽猜測。
白蔹神秘一笑:“若我說,是有人傾倒于姑娘的天人之姿,主動送的。信也不信?”
吳不曉的目光将慕白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神色頗似吃了隔夜的飯菜:“天姿?”
慕白蔹素來不自戀,自然知道,用來形容自己,确實太委屈“天姿”這兩個字了!但望見吳不曉一臉“那人眼神很有問題”的神情,覺得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随即恬不知恥地自我表揚:“姑娘我鸾章鳳姿,眄生光彩,豈是爾等俗人欣賞得了的?”
“啧啧啧,這臉皮堪比城牆。”
慕白蔹不理會吳不曉的揶揄,将鏡子推到慕深面前:“公子收好。”
慕深輕輕嗯了一聲,收起鏡子,視線卻不曾落在鏡子上,而是上下仔細查看白蔹:“可有遇到麻煩?”比起鏡子,他更在意白蔹有沒有事。
“方才沒有麻煩,不過現在可能有。”
話音一落,咚咚咚的叩門聲不期然響起,外面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姑娘,方才您屋裏碎了個杯子,小的拿新的來了。”這個聲音不屬于慕白蔹熟悉的任何一個小二哥。
慕深眸色轉深,受傷的右手探進袖子裏。
吳不曉拽緊扇子,全身毛孔都跟着戒備起來。
慕白術不明所以,卻也感覺到氣氛的緊張,悄悄離慕深近了一步距離。相比于自家二姐和吳不曉,他更信賴慕深。
慕白蔹氣定神閑地整了整衣襟,微笑着前去開門。要論臨危不亂,慕家兩姐妹是誰也不會輸給誰的。她打開房門,果不其然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咦,方才似乎不是你。”慕白蔹忽的玩心一起,佯裝驚訝地問道。
“姑娘,他臨時有事,托小的送過來!”小厮眼底劃過一道精芒,很快低斂眉睫掩去。
慕白蔹伸手去接:“把茶杯給我就好。”
小二恭順地遞過去,正當慕白蔹掌心接觸到茶杯之時,小二袖中卻冷光一閃,直指她眉心。
“啪嗒!”白瓷杯墜地,四分五裂!
這一聲,引得落英了茶客紛紛将目光看向雅間方向。這一看,衆茶客不禁吓得三魂不附體。只見窗上印出三重交疊身影,兵戈之聲随即入耳。這時,房梁處的黑衣蒙面者也紛紛落下,掠向雅間。
“啊!!出事了!”
“殺人了!”
“救命啊!救命!”
……
茶客們驚慌失措,抱頭亂竄蜂擁向門口,乒乒乓乓桌椅移動翻倒,亂作一團。應留老頭嘴裏喊着“夭壽了”,抱頭混到人群中偷偷溜走了。
而姚雍和撥弦的動作只是微微一頓,随即加快撥撚速度,原本輕柔緩慢的琴聲激昂起來,銀瓶乍破鐵騎突出,肅然的殺伐頓生,聽得還在樓內的茶客心膽俱裂,以更快的速度逃蹿而去。
與此同時,簾後紅衣一動,只聽得清淩淩一句“何方宵小,竟敢在我落英樓撒野!”便見到一陣青芒乍開,破簾而出。
那一劍,長虹貫日,氣勢奪人,劍光所到之處,黑衣刺客一一倒下。
湧向雅間的刺客似是感知到後方的危險,紛紛回護,與紅衣的狄聽風纏鬥一處。一時間,刀光劍影,唯見紅衣穿梭在黑衣刺客之中,矯若游龍,足尖一點一踏踩着節拍,青色劍芒一挑一刺之間都落在琴聲的拔高點之上,琴劍相合,例無虛刺,顯然掌控這場殺戮的狄笛聽風和姚雍和。至始至終,狄聽風面容沉靜如水,姣姣然宛若白玉,眉間朱砂痣一點,賽比觀音。若不是空中的血腥味蓋過滿室馨香,那行止音容無疑會讓人誤以為,這只是一場驚采絕豔的劍舞!
另一頭,吳不曉與小厮裝束的刺客交手數十回合,慕白蔹退至慕深和白術身旁,雖早有準備,但還是有些被吓到。她深呼吸,拍拍胸口安定自己。就在這時,她又瞥見數道黑影掠向雅間,心下一驚,迅速将慕白術護在身後,對慕深說道:“快,随我入桃花十重陣!”
她話音方落,門窗洞開,強勁的冷風竄入室內,剎那間吹滅燈火。突然的黑暗讓慕白蔹看不見任何事物,只感覺冰冷的劍鋒向她這邊掃來。
慕白蔹呼吸一滞,手腕處忽地一緊,有一股大力将她拽向後方,鼻下是一陣熟悉的藥香。護住她的正是慕深。此時,他一管碧玉簫在手,不知按到了何處,蕭的末端彈出一尺冷刃,刀鋒隔開刺客的兵器,帶起一陣叮叮當當。
在黑暗中,相比白蔹的緊張,他顯得鎮定很多,一邊擋開刺客的襲擊,一邊憑借聽力确定敵我雙方的人數,一呼一吸之間,已然有決策。只見他左手迅速松開慕白蔹,拎起慕白術就朝吳不曉的方向扔去:“不曉,接着!記住,不可戀戰,先出去!”
黑衣人人多勢衆,而他們四人中僅有二個戰力,自是要避其鋒芒。而他一人無法保護兩個人,于是當機立斷将白術小童子扔給了吳不曉。
事後慕白術很委屈地問過慕深:“阿深哥哥,為什麽當時扔的不是二姐,而是我呢?我看上去更累贅嗎?”
“這個……”
“肯定你累贅!”慕白蔹打斷慕深,手指戳戳白術氣鼓鼓的腮幫,“你二姐我至少還能帶着你阿深哥哥逃跑呢!”
吳不曉這時竄出來,揉亂白術包子頭:“小奶娃,我告訴你,我家殿下平生呢,最愛扛重任,所以他認為你二姐比較累贅才留着自己保護的!”
“白術累贅!”
“你累贅!”
“是白術!”
“是你!”
……
慕白蔹和吳不曉争得面紅耳赤。
慕深無奈地微微搖頭:“當時情況緊急,白術輕,扔起來輕松點。”
争吵聲戛然而止,慕白蔹突然一臉菜色:“是說我太重該減肥的意思嗎?”
慕深:“……”姑娘,你思考的方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