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概是沒有人嫉妒我的美色(上)
時間過的很快,急診室說忙也忙,只是遇安一直很閑,她那個主任壓根不信任她這個初來乍到的新手醫生,把她當個擺設,她倒也落得一個游手好閑的清靜。
開會時,她剛拉開椅子要坐下,陳遠就一屁股坐下去,得意中略帶挑釁看着她,她也不太在意,只覺得人幼稚。可是她這般不理不睬,對別人惡作劇的事不給反應,反而讓人更加變本加厲。
“遇安姐,你就這麽忍讓陳遠?那家夥太過分了,有點欺負人。”李柯倒是見過兩次陳遠對遇安惡作劇的事,只可惜當事人毫不在意,而她把遇安當成了自家人,自然會同仇敵忾。
遇安看到李柯咬牙切齒為她憤憤不平的模樣,平淡如水地說:“我又不認識他,他愛鬧就鬧吧,而且小柯……”
李柯被遇安的話弄得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疑惑:“嗯?”
遇安也不故作神秘,直接解釋:“欺負應該用在比較厲害且具有攻擊力的人身上。”
李柯見遇安說的認真,滿臉的平靜,自己卻聽得一臉迷茫,越發疑惑。
“就是,他攻擊性不夠。”宋遇安思忖了下,換了個詞安慰她,李柯哭笑不得,哪裏有安慰人還反被安慰的,而且宋遇安的解釋,很特別,也很毒。
李柯暗自腹诽,其實遇安沒有那麽難相處,只不過表面上看上去孤冷點,但也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欺負的,随口一句風輕雲淡的話,大概很少有人能接的上。
遇安就這麽過了一周清清淡淡,悠哉游哉的清閑日子,一直到蘇文青一黨約好的聚會,她記錯了時間。多虧了蘇文青對她老媽子般的操心,她才急急忙忙地從家裏走出門。
大家都在等她,她繞來繞去,卻找不到路。
“我迷路了。”遇安繞了老半天,擡頭迷糊地看着長長的陌生街道,愁眉苦臉地接起蘇文青的催命電話,可憐巴巴說。
“你在哪?”蘇文青內心嘆息,看了眼突然安靜的包間,除了那個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裏不管他人的顧淮陽,兩雙濃黑又黑白分明的眼都好奇看着她,徐弈博更是無聲問她,怎麽了。蘇文青朝他攤了攤手,表示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有些尴尬地回答。
“有什麽明顯的标志嗎?”蘇文青起身也不管裏頭幾人的疑惑,推門而出,往外邊走邊問。
“好像……沒有。”遇安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卻沒有找到任何醒目的标志,她又說:“我問下路人。”說完便急急挂了電話。
Advertisement
蘇文青:“……”她剛要告訴遇安,不用折騰了,直接打車過來就可以了。
折騰了半天,遇安終于千轉百回找到了路,蘇文青早就徘徊在門口等她。
“可算找到了。”蘇文青看到朝她不急不緩走來的遇安,松了口氣,又無奈感慨。
遇安跟着蘇文青,蘇文青拉開包廂門,示意她進去,遇安帶着份不知所措的怯懦,把手放在牛仔褲口袋裏,緩了口氣,側身進去,大家都在。
遇安才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那個寡淡的男人,好像不管過了多久始終如此,而他,仍舊是她記憶裏的模樣,冷清又涼薄,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周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遇安心裏閃現一絲慌亂,她便刻意不再看他。雖然她做好了要見他的準備,但是當真的見上了,卻又局促不安。這是她上次醫院匆匆一瞥後時隔一周的再次見面,可諷刺的是,他們明明在一家醫院上班。
她坐下來的位置,剛好正對着他,他始終低頭似神游,又像在思考。就好似是刻意安排的,可是大家不以為然,渾不在意,似乎只是湊巧,而他們已成過去。貌似和以前一樣,有關他的事,無論多小,她總是會胡思亂想。她一坐下,蘇文青便道:“菜已經點了,你的口味沒有變吧?”
遇安搖頭,又點頭,看的蘇文青和在場的幾人莫名其妙,她解釋:“只要不是漢堡牛排,都可以。”
蘇文青被她逗樂了,道:“你什麽時候這麽不挑了?”
遇安不滿地癟了癟嘴,“我以前很挑麽?”在場幾個人沉默的表情分明告訴她,她不挑誰挑?
遇安低頭喝水,下意識看了眼低頭緊盯着手機,指腹時不時動了動的男人,又收回了視線。
“你竟然還是老樣子。”周思楠仔細把遇安打量了一個遍,忍不住笑了。
“我都在想你路癡成這樣,在美國是怎麽活下來的。”蘇文青給她遞過去一杯果汁,想起剛剛她連自己呆了這麽久的家鄉都能迷路,忍不住埋汰問。
“可以問路,還有導航。”遇安接過她遞來的果汁,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在長大的家鄉走丢是多麽丢人的事。
“要是問不到呢?”周思楠想了想,又補充問:“手機也沒有信號的話,你咋辦?”
“就在大街上轉悠,能怎麽辦?總會問到的。”
徐弈博好笑地喝了一口果汁,掃了眼低頭平靜又無視衆人的某男人,引上遇安望過來的目光,他才不會自信到遇安是看他的,他挑了挑眉,遇安立馬收了收眼光,徐弈博不動聲色地補充:“你那差到不行的英語竟然也讓你完好無損地在美國呆了這麽久。”
遇安不以為然,擡頭引上徐弈博似笑非笑的雙眸,鎮定道:“剛開始全靠比劃,經常繞路很遠。”
她剛開始去美國,完全把自己關在房裏,看書也沒怎麽看進去,盡是發呆,所以也不用擔心出門會走丢這件事。直到後來終于出門了,也總是丢三落四。偶爾無意聽到什麽,便會盯着路人看,搞得路人都懷疑她是個精神病患者了。還會莫名其妙地蹲在馬路邊上哭起來,要不是有人一直陪着她,罵醒她打醒她,她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那些時光,大概是她二十多年人生裏所有過的最陰暗,最難熬的日子。就算現在和他們無意輕描淡寫的提及,可是內心仍有無法掩飾的波濤洶湧。
“有沒有遇到好心的帥哥把你領走?”周思楠頗為八卦湊近問她。
“周思楠,你以為我在演電影嗎?”宋遇安沒好氣說,又下意識看了看那個漠不關心周邊的男人,她也不知道她竟然還那麽在意。
“聽說美國都是排外的,你長的這麽中國本土化,沒有被打嗎?”周思楠此刻就如個好奇寶寶,十萬個為什麽般好奇,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
遇安苦笑,雖然周思楠只是好奇一問,但是還真有。
看着她低眉苦笑的樣子,老徐來了興趣,好奇問:“真的有?”
“嗯。”遇安慎重點頭。
“我去,竟然真有欺負妹子的老外。”周思楠正義感襲來,握了握拳頭,憤憤不平。
“不會是混混吧?”蘇文青帶着一絲擔憂狐疑問。
“打劫的?”徐弈博掃了眼遇安,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問,“你有錢給人劫嗎?雖然你是個妹子,可是你那漢子的性格,應該沒有人劫色吧?”
“我比較關心的是劫你的是男是女?”周思楠八卦盯着她。
遇安哭笑不得,越問越離譜。蘇文青又道:“我聽說國外到處是同性戀。”
“外國的美女帥哥紮堆,就算是劫……”周思楠真的在思考,順帶回答,“不管是男是女,遇安都不吃虧。”
宋遇安:“……”
蘇文青:“……”
徐弈博:“……”
還是那麽的一根筋,單細胞生物。遇安心裏暗暗想。
滿場頓時靜谧無聲,遇安咳了咳,打斷這沉寂地可怕的氛圍:“大概是嫉妒我的美貌。”大家不明所以都盯着她,卻也只是一瞬間,似乎早就習慣了她這樣子的脫口而出。
“遇安,你這麽自戀的性子倒是沒有變。”徐弈博嘲諷她,還不忘給他那不食煙火,依舊低頭的男人一個熾熱目光,可是很明顯……顧淮陽依舊毫無察覺。
遇安挑眉,毫不在意地平靜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徐弈博一臉黑線。口舌之争只能讓自己怄氣,把注意放到一旁一言不發的某男人身上,埋汰:“這裏還真有個異類。”徐弈博此話是看着遇安說的,似乎想從遇安臉上捕捉到些異樣。
那個被稱為異類的男人渾然不知,置身于自己的世界,顧淮陽真的有這個能力,無論周身是喧鬧繁華,還是靜谧無聲,又或是陰暗駭人,他都能心無旁骛,漫不經心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确實挺異類的,自帶隔絕系統。”遇安淡淡掃了眼那個沉默不語的男人,又把視線落在打算看熱鬧的徐弈博身上,輕飄飄地闡述。
顧淮陽仿佛知道是在說自己,突然擡起頭,淡漠如常又見不到底的漆黑眸子對上她飄忽游離的視線,那麽随意的輕輕一瞥,卻讓她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一顫。她瞬間偏過了頭,閃躲他的眸光,雖然臉上風平浪靜,可是桌下搭在腿上的她的右手食指,以左手大拇指為中心,一下下地摩擦轉動,她其實早就緊張地有些飄到了外太空。
“這麽久了,遇安。你倒是變了蠻多。”
“……”
“以前的你臉可沒這麽尖,還黑了很多。”周思楠打量着遇安,還贊嘆般評價:“不過比起以前那個假小子樣,現在還不錯,挺像個女的。”
“你也不賴,皮膚越來越白嫩,看來草履蟲在迅速進化嘛。”宋遇安毫不吝啬地認真點評,附和他。
“宋遇安,我哪有白了?而且我什麽時候就是草履蟲了?”周思楠不悅地辯解,這個外號就是面前這個女人還有一個臭味相投的男人帶給他的,伴随了他整個大學時光。
“這是在誇你。”遇安丢給他一個真誠無害,你錯怪我了的眼神。
“……”
“而且,我挺嫉妒你的美貌的。”遇安半真半假說,氣的周思楠一陣白一陣紅。
話才落,大家便哄堂大笑笑了。
“不許笑。”周思楠雖然習慣了這些喜歡笑話他的人,可是拿他的臉說事,那可就上升到面子問題了。此刻的他,因為生氣有些面紅耳赤,多了份陰柔之美。
“要是卓妖精在,那就熱鬧了。”徐弈博掃了眼手機說。
蘇文青聞言,狐疑地偏頭問:“他不是去美國了?”蘇文青說到這,眼前一亮,好奇地望向遇安問道:“卓妖精有沒有去美國找過你?”
“呃……”蘇文青興致一問,遇安沒有否認,那便是默認了。
不光蘇文青,徐弈博還有周思楠都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男人聽聞都仰頭淡淡瞥了一眼她,立馬又低下頭去。
面對一個個熾熱眼光,遇安嘆了口氣:“他來了。”
蘇文青頓時越發好奇,“卓妖精那高調張揚的性子,是不是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遇安苦笑,徐弈博又斟酌細想了下,才開口:“卓妖精上次提到見過你,是不是,老顧?”徐弈博用肘抵了抵顧淮陽,顧淮陽不過給他投遞一個清冷的眼神,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徐弈博滿意了,問遇安:“他乖張慣了,回來後炫耀了一番說去看過你,還大方地慰問你,請你吃了飯。”
遇安咬了咬唇,聽了徐弈博的話,覺得卓妖精簡直胡說八道,幽怨說:“他哪裏是看我?還請我吃飯?”卓敏庭,顧淮陽班上的一大妖孽,在L大足以與顧淮陽媲美的名氣,乖張跋扈地跑到美國看到她,竟然一點也不驚訝,就好像知道遇安在那裏一樣,直接把詫異的遇安給拎上了車,對,那時候楊溪宸還以為她被綁架了,找了她很久,害她自責了很久,而霸道的卓妖精卻絲毫沒有犯錯的自覺,強迫她陪了他一天,美其名曰:“你也做了這麽久的美國人,總得盡盡東道主的自覺,請我吃飯,做個導游玩一玩。”她才不信,一個從小就在美國生活的人還要她帶路?可是卓敏庭此人乖張高調,跋扈霸道,壓根不顧別人的想法,遇安也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送回醫院,被Vivian責罵時,卓敏庭還挑眉幫襯了下遇安:“關你什麽事?”
呵呵呵,這卓敏庭整個一添亂的妖孽男人,讓她被Vivian記恨了長久,對比之下,顧淮陽比他善良太多了,即使淡漠得讓她牙癢癢的,好歹也不會飛揚撥扈,惹事生非。
周思楠思前想後,拍腦門感嘆:“難怪卓妖精一回來,就信誓旦旦地打賭,你回來的日子不久已。”
徐弈博也附和着笑道:“看來張餘沒有翻身之日了。”
遇安聳了聳肩,猜到了卓師兄和張師兄肯定又打賭了,而且依舊是拿她來賭,以前她還時不時參與下,到如今,才不關她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遇安刻意不看他,卻又能清楚看到他。吃飯細嚼慢咽,或是低頭看看手機,或是拿起手邊的果汁小酌一口,或是對一旁的老徐說話。關于他們鬧得不可開交的話題,他置身事外,是啊,無論她的出現或是消失,都不會給他的生活帶來絲毫的影響,遇安在他那得到的只有默然,失望。等到失望攢夠了,她便放手了,逃到了看不到他的地方。
時光真愛捉弄人,她逃的那麽遠,躲的那麽辛苦,卻還是在經過一大圈後又繞了回來,他還是在她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地方,只是她再也伸不出手。也許,她躲的不過是她自己。經過那麽久的努力,久到似乎以為心如止水了,再他輕輕一眼後,還是會毫無預兆地雀躍跳動。
她偷偷瞄他一眼,剛好撞上他擡眸的視線,眸光交錯之際,她急忙閃躲他的目光,偏頭看到若有所思,一抹春風笑意盯着她的徐弈博,就像個偷東西的小偷剛好被抓了個正着,只是偷東西的不是她。
遇安看着徐弈博朝她勾出一抹怪異笑容,還眨了眨眼,她一頭霧水,也眨了眨眼,徐弈博喝了口水,問她:“遇安,你工作定下來了嗎?”
“嗯,都幾天了。”她有些心不在焉起來,玩弄着白色的杯壁。
“在哪?”
“明景醫院急診室。”她說這句話時,眸光真的是不經意地去掃了眼顧淮陽,只是那個人不知道,她在他渾然不知之際,到底偷偷看了他多少次。
“同事啊,太有緣了。”周思楠谄媚地伸出手,遇安卻沒有伸手,蹙眉頗為嫌棄地看着他,他無所謂的一副可惜樣道:“竟然沒見過你。”
“大概是因為我不夠白。”宋遇安認真看着他回答。
周思楠:“……”
徐弈博:“……”
蘇文青:“……”
幾個人皆是詫異。
“所以你看不見我。”遇安說的篤定。在坐的除了那個自帶隔絕系統的男人,大家都一臉黑線,對遇安清奇的腦回路習慣,還是無法适應。
“以後我在醫院也不會無聊了。”周思楠撐着腦袋看着遇安饒有興致地說。
“可是我不怎麽想看到你。”遇安說的認真,眸間帶着嫌棄。
“遇安,你終于說出了我們的真心話。”徐弈博無奈說道,“他每天來找我,快煩死了。”徐弈博還嫌打擊不夠大,想了想,又補充:“卓妖精就是因為他在明景,死活不肯來,毅然決然地帶着張餘去了暮城。”
“他為什麽不找顧……”遇安随意說出口的話,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時下意識頓住了。
“老顧這個人,根本就不理他。所以只能來煩我咯。”徐弈博一副被逼無奈的可憐模樣,像是沒有察覺到遇安的異樣,流暢地接過她的話。
“你也可以不理他。”遇安望了一眼不理會其他人的老顧,悶悶說。
“可是我沒有老顧那麽超強大的冷凍系統,你說是不是,老顧?”老徐悠悠說完,用胳膊抵了抵身旁自帶冷凍系統的男人,他連頭也沒有擡,随意嗯了一聲。
此時的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精雕玉琢,輪廓分明的臉,卻連他的線條都那麽冷硬,濃黑的劍眉下,是比女人還有長而濃稠的睫毛,細長勾人的眼裏,那雙宛如星河深邃澄清的墨瞳,總是在無意間引人沉溺。遇安曾經很喜歡他的那雙眼睛,深邃又靜谧,輕輕聳搭下的眼皮,長長的睫毛,明明不過是随意的一眼,卻帶着吸人的誘惑,引人沉淪。明明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偏偏要用他習以為常的孤傲清冷,冷眼旁觀,似乎這樣才能置身事外。
遇安哭笑不得,他大概都不知道大家在說什麽,不過是敷衍一下,如他。以前,就連他的随口敷衍,遇安都覺得欣喜萬分,大概是他平時是個連敷衍都懶得給你的男人。
“你們真的在一個地方。”蘇文青也有些詫異,道出事實:“你們以後會常見面的,還有他。”最後三個字,是蘇文青用兩人聽到的聲音,朝她詭異一笑。遇安心裏苦笑,就算見面又怎麽樣?她難道還應該有所期待?
“老徐在小兒科,老顧在心髒科,估計和你接觸會比較多。”蘇文青又指了指周思楠,有些壞笑地問:“你猜這家夥在哪個科室?”
“婦産科。”宋遇安想也沒想便回答。
蘇文青,徐弈博紛紛豎起大拇指。
蘇文青忍不住又一次贊嘆:“你真是一猜就中。”
“很符合他的……氣質。”宋遇安想了半天,最後兩個字,引得爆笑。她特意瞥了顧淮陽一眼,他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甚至沒有擡頭看他們,眉頭舒展,嘴角也只是輕微的上揚,很符合他那慣有的風輕雲淡的态度。
“什麽叫符合我的氣質?”周思楠快要炸毛了,坐立難安,洩氣地解釋,開口的話有些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明明是我不敢進手術室,而且婦産科賺錢。”
大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遇安贊同地點頭說,喝了一口果汁,慢條斯理地附和他:“嗯……婦産科是你的世界。”
遇安總是這樣,斯斯文文的咬文嚼字,卻足以令人氣結,大概能讓她不再斯文會大聲撒氣的只有在場的某一個移動冰箱了,徐弈博看了眼旁邊的男人,內心感嘆,可以把這塊木頭變得有點人性化的也只有這位奇思妙想的女子了,又對着遇安一臉笑意,贊同地說:“遇安,你真沒變,還是那麽一臉認真的胡說八道。”
宋遇安:“……”這算誇獎嗎?也不知道是誰一本正經的睜眼說瞎話比較多。宋遇安心裏嘆了口氣,她暫時沒有過去逞口舌之快的興致。
“老顧,這麽久沒見的朋友,你倒是吭一聲。”周思楠氣的牙癢癢,只能對一旁冷漠的男人撒氣,伸長了身子,戳了戳他的胳膊,可是顧淮陽卻壓根不理他,周思楠直接搶過他的手機道:“你在看什麽?”
看着手機裏附帶文字的心髒圖,周思楠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頗無聊又帶着悲憤道:“老顧,現在你下班了。”
感受到大家的眼光,顧淮陽也有些窘迫,收起手機朝周思楠沉吟了下,開口:“所以,婦産科很符合你的氣質。”他的話引得大家再一次哄堂大笑。
“你還是別說話比較可愛。”周思楠微微不悅,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他好像就是這樣,不知道是真的木讷,還是不在意。他難道不知道,他随意的一句話或是一個眼神,就會讓人胡思亂想半天。可是周思楠不是宋遇安,不會和她一樣。
大家就像約好了一樣,周思楠去了洗手間,蘇文青和老徐也不知道出去幹什麽,包廂裏就剩下他們兩個,沉默靜谧的房間裏透着些尴尬。
宋遇安有些坐立難安,時不時看看手機,擡頭看看他,他好像也在玩手機,有種回到很久之前的熟悉感。突然想起誰說的話,他不僅是這樣不善于言辭,而且對你也不上心。就連卓敏庭也說過,“宋遇安,我就佩服你這股明知失敗也要磕到死的蠢氣。”卓妖精乖張諷刺起人可不在乎對方是誰,但不置可否,卓妖精的話卻是對的。
在她亂想之際,顧淮陽終于擡起了頭,看了她一眼,剛好看到她正盯着他發呆。
就如初相見時,兩人交錯的眸光,他的眸子依舊如夜空般漆黑深邃,深不見底,撩人心弦,只不過那時的她,眸子裏有些惡作劇又透着不甘示弱的倔強,□□裸地盯着他,直到他不好意思地偏過頭才肯罷休。而現在,才對上他的目光,她便閃躲着偏了偏頭,錯開他的注目。她假裝鎮定,也不看他,直勾勾地盯着懸浮在玻璃杯裏的果肉,不經意的張口低聲說:“好久不見。”
一陣沉默。
久到她都在想他是不是沒有聽到她小聲的問候,又或者是……習慣了對她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沒想到在感受到他的沉默後她還是會失落沮喪。
“嗯,是很久了。”
響徹在耳畔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和過去一樣,果斷堅決,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卻也慢條斯理,風輕雲淡,猶如他淡漠涼薄的性子一般寡淡。只是……
“你是不是感冒了?”